沈岐吃了一惊,定国公府是国舅家,镇北侯府与之结亲,是为了在大面上表明镇北侯府保皇的主场,本朝严禁官员结党营私,都是掌了兵权的人家,两家都有避讳,平常并不往来。
这次镇北侯府设宴,也并未邀请定国公府。
定国公却亲自来了。
沈岐哪敢怠慢,连忙寻了几个得力的族兄族弟支应,又吩咐几个小的注意招呼客人,不要失了礼数,交代郑三从旁看着,这才匆忙去了外院。
这时,定国公已经从垂花门进来。
他穿了一身石青蟒袍,长得高大魁梧,虽然年过六旬,却身材挺拔,走起路来龙行虎步,虎虎生威。
沈岐连忙迎上去:“您要过来,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去门前迎您,怎好怠慢了您。”
定国公哈哈一笑:“我今儿也是不请自来,哪来这么大的脸,你不见怪就是给我面子,就是随便过来坐坐,不讲究那些虚礼。”
他是受人所托,过来帮镇北侯府镇镇场子。
这也太客气了,沈岐的额头一下冒出汗来,忙道:“您是长辈,您今日能来,是我的荣幸,镇北侯府也是蓬荜生辉,我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见您的怪。”
定国公已经很少在京里走动了。
唐进尧就笑道:“他就是来给您添堵的,您不必理会,该怎样招待便怎么样招待,这不请自来的客人,给他一口吃的,便是侯府礼数周全,为人厚道,可不行为了他误了其他客人。”
定国公虎眼一瞪:“臭小子,浑说什么呢,回头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沈岐一下不知该说什么了。
定国公的嫡长子,前定国公世子,唐进尧的父亲,早些年去云南平乱时战死了,定国公随后就为长孙唐进尧请封了世子。
沈岐忙道:“您快请进,没得在外面站着说话的道理。”
定国公笑着应承,带着唐进尧一起进了屋。
其他宾客得知定国公来了,也都大吃一惊。
镇北侯府虽然显赫,却比不得定国公府皇亲国戚,身份贵重,没想到镇北侯府还能请动定国公。
等沈岐把人安置好了,才喘了一口气,郑三又来禀报:“侯爷,老武宁侯过来了……”
定国公和唐进尧对视一眼,他们安排的好戏就要登场上。
而沈岐脑中嗡一下冒出一句话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
老武宁侯亲自出马,还挑在了镇北侯府设宴当天,想来是按捺不住,为了五兵营营卫指挥佥事而来。
老武宁侯亲自登门,到底是尊长,对他又有举荐的恩情……
只要他开了口,沈岐便不好拒绝。
沈岐深吸一口气,大步去了垂花门,便看到武宁侯府的马车,慢悠悠地沿着垂花门前的通道前行。
在一处空地上停下。
武宁侯和苏明霁相继下来,沈岐上前招呼了几句,待老武宁侯从马车里出来时,亲自将他扶下马车。
其他的客人,见镇北侯对这人这般恭敬,都有些吃惊。
有人禁不住好奇,问了同行的人:“这位老者是谁啊?怎么好似没见过?”
问话的这人,恰好是一位宗亲,名叫**,与定国公府关系不错,在后军都督府任经历,也是五兵营营卫挥指佥事的竞争者之一。
“是老武宁侯,前任中军左都督,后来家中犯了忌讳,就从左都督退了下来,推了镇北侯上位,之后便不常在人前走动,许多人都没见过。”
**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原来是他啊!我记得武宁侯府当初牵进了皇储之争……武宁侯府出事时,镇北侯在河西打了胜仗,驱蛮五百里,为大周朝开疆拓土,一时风光无两。”
“我还听定国公府的人提过,当初是镇北侯亲自出面,向皇上作保,皇上这才没有追责武宁侯府,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镇北侯依旧念了世交之谊,对老武宁侯还是这般敬重,当真是有情有义啊!”
在场的几人忍不住一阵惊讶。
**是宗室宗亲,身份本就不一般,加之他信誓旦旦地表示,这消息是从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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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听到的。
那么消息的真实性,至少有七八成。
当下就有人忍不住开口:“竟然还有这种事……我就说嘛,当年那事闹得挺大,还牵连了先帝……”之死!这两个字到了嘴边,生生被咽了下去,掠过不提,“皇上竟然没有追究武宁侯府,原是镇北侯为武宁侯府做了保。”
以镇北侯当时的功绩,只要他开了口,皇上自然会给几分面子。
“我还以为,是老武宁侯举荐了镇北侯,镇北侯才任了中军左都督,还当老武宁侯对镇北侯有恩,竟不知还有这种隐情。”
**是宗亲,消息也灵通:“当年镇北侯本就挂了总兵的职,加了征虏大将军的衔,后头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就地位而言,也不比左都督差,是皇上有心想让他留京,这才让他进了五军都督府,说来说去,都是皇上的意思。”
武宁侯府犯了忌讳,左都督一职本就座不稳,皇上有意让镇北侯任中军左都督一职,老武宁侯就不是想让位也得让。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如此看来,这武宁侯府当真是恬不知耻,外头都说,老武宁侯对镇北侯有恩,他们家不仅不站出来澄清,反而还认了下恩情这一说,这要两家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外人岂不要认为,是镇北侯忘恩负义,不仁不义……”
“可不是嘛……”
……
四周窃窃私语的声音,落入武宁侯府一干人耳里。
武宁侯苏定淮脸色有些难看,认出那个满口胡言的人,正是后军里头,与他竞争指挥佥事的宗亲**。
**只是宗室旁支,武宁侯府自然不会怕了他。
兵部也放了话,要挑资历深的人填补营卫指挥佥事,**资历不如他,他进官的机会比**大。
只要父亲出马,请沈岐帮忙疏通都察院那边的关系,指挥佥事自是手到擒来。
任他**上蹿下跳也没用!
武宁侯万万没想到,**竟然这般卑鄙无耻,在大庭广众之下败坏武宁侯府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