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不容置喙的口吻,以沈昭嬑对他的了解,下一步他该下车,亲自把她抱上马车。
沈昭嬑只好将手放进齐雍手掌心里。
齐雍手臂不由一顿:“手这么冰。”
沈昭嬑没说话,齐雍的手掌很大,掌心里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将她冰凉的手密密匝匝地包裹着。
前世今生,仿佛在双手交叠的一瞬间重合,沈昭嬑心尖微颤,不知怎么的,心中竟然淌过一丝淡淡的暖意。
齐雍握紧了她的手。
少女手如柔荑,握在手里浑然无物一般,握得力道轻了,担心会手滑,握得重了,又害怕会弄伤了她,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沈昭嬑等了片刻,忍不住问:“怎么了?”
齐雍唔了一声,握紧一些,用力将她拉了起来,却不想用力过猛,沈昭嬑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一下扑到他的胸前。
沈昭嬑呀了一声,正要退开。
齐雍干脆拦腰将她抱起。
“你做什么?”沈昭嬑惊瞪了双眼,嗓音发颤,“男女授受不亲,你、你快放我下来。”
齐雍没说话,目光淡淡地瞥了红药一眼,红药死死地埋着头,整个人如坠冰窖,双腿就像定在地上一般。
小姐和齐王殿下……
她不敢想。
一进了马车,沈昭嬑就忍不住恼怒:“放我下来。”
齐雍一低头,看到她一脸恼怒,白玉一般的面容红得就快要滴血,弯腰将她放到软席上。
脚刚一沾到地上,沈昭嬑就忽一下坐到对面去了,见齐雍跟着坐过来了,她一紧张,后背抵上了车壁,又发现红药没跟着一起上来,一时间有些心慌意乱。
齐雍拿着大氅的手顿了一下,复又将大氅搭在她的肩膀上。
沈昭嬑小声抗议:“我不冷……”
齐雍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马车里没有炭笼,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沈昭嬑小声嗯了一声,伸手接过茶盏,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水并不烫手,热意从杯壁透出,冰凉的手渐渐有了暖意。
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水,一杯水见底了才搁下茶盏,目光看向了齐雍。
“殿下是故意引我来的……”
齐雍点头:“想要避开沈侯在府上单独见你一面不容易。”他又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沈昭嬑,“暖暖手。”
回头在马车里准备炭笼、烫婆子,暖手炉,绒毯……以备不时之需。
沈昭嬑接过茶盏,放到小几上:“你为何……”
“给你一个感谢我的机会。”齐雍含笑看她。
沈昭嬑想到之前在宴息处说的话。
——殿下日理万机,甚是劳苦,小女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还要劳您相帮,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
齐雍目光专注:“所以,你要怎么感谢我?”
沈昭嬑不由一怔,她只是随口客气了一句,齐雍就当真了。
所以,齐雍引她过来,仅仅只是为了向她讨要“奖励”?
不,不可能。
齐雍心思缜密,前世她与齐雍相伴三载,却从没看透过他,可她很清楚,齐雍不管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目的。
齐雍轻笑道:“是不是该给我一点奖励?”
沈昭嬑一时恍惚,重活一世,她本不愿再与齐雍有所交集,可是上天不遂人愿,偏让她重生到驷马失控,被齐雍救下那时,两人有了交集,便开始牵扯不断。
这时的齐雍风华正茂,飞斜的眉目间,还能看到少年意气的一面,是那样的鲜活。
前世,她认识齐雍时,他已经是当朝摄政王,一双长眉带着戾气,双眼幽冷,宛如深潭死水,双唇总是紧抿着,嘴角连一丝笑痕都瞧不见了,随便往哪里一站,那里就会变成修罗场。
可是现在,齐雍却眉眼温柔,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唇间含着笑意向她邀功,讨要奖励……
重生了这么久,她对齐雍的印象几乎都停留在前世他成为摄政王之后……
在面对齐雍时,很多时候她都分不清眼前这个到底是前世与她纠缠至死的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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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对她有救命之恩的齐王殿下。
直到这时,她头一次将齐王殿下与摄政王割裂开来。
沈昭嬑深吸了一口气:“殿下,您对镇北侯府究竟有什么图谋?”
齐雍敛起了笑意,左手却开始摸捻腕间的香。
沈昭嬑垂下眼睛,不敢去看对面的齐雍,却能感受到他幽深的目光将她当头罩住,仿佛要将她洞悉一般。
“大周朝内忧外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五军衙门被太后党渗透得很深,内部分裂严重,勋贵们把持军权,纵容底下的将官侵吞、占种军屯田亩,令地方卫所产粮严重下降,很多地区的军队连自己都养不活了,地方卫所对朝廷的不满日益高涨。”
前世,地方卫所粮草不足,消极抵抗,成王这才势如破竹,一路打进了京中。
“东南沿海一带,也常有倭寇海匪滋事扰边,地方清流时常弹劾浙江都司抗倭不力,但因浙江都司是在左军衙门辖下,左军衙门是由显国公府把持,皇上对东南沿海一带的局势,也是束手无策。”
这也是后来东南沿海一带
爆发大规倭乱的根源。
“辽东带一带,因金兀部南移,时常滋扰辽河套一带,这些年也是战事频发。”
她的外祖父广威将军,就是驻守辽河套的将领,前世辽城失守,外祖父一家都战死在辽河套的战场上。
“地方土司也不安定,早些年,云南和贵州先后爆发了土司内乱,连地方都司都压制不住,后来都是朝廷派兵才得以镇压。”
前定国公世子唐进尧的父亲,齐雍的大舅舅,当年率兵平叛,身中毒箭,战死在云南,后追封了忠勇侯。
这一切的内忧外患,都会在明年相继爆发。
祸乱的一切根源都在五军衙门。
始于太后和成王。
沈昭嬑抬起眼睛,看向齐雍:“殿下想要整顿五军衙门,进一步清除太后党,触动了许多勋贵的利益,稍有不慎就会动摇五军衙门的根基,引发朝局动荡,社稷不稳,所以您需要保皇党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