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物似人非事事休
    神机营练习火器,是三大营中最强力的一支军队,裴南暄在卫所时,就任了把总,明面上是平调,但卫所把总和神机营把总,完全不能相提并论,是升调无疑,还加了昭信校尉。

    把总秩正七品,麾下约有战兵四百四十人,又加了昭信校尉,这是武散职,正六品,多为荫萌加衔,裴南暄一进神机营,地位堪比千总,仅次于将级,待来日立下军功,就能马上晋升将级,进昭武将军。

    裴南暄又道:“我入选了三皇子武功陪练,以后每月逢三进宫,与三皇子一起同沈世叔学习骑射武艺,还要同齐王殿下学心兵法策论。”

    沈昭嬑恍然大悟,裴南暄是因成了三皇子的陪练,这才加了校尉衔。

    看来裴南暄是皇上和齐雍,为三皇子挑的臣工,与辅臣不同,臣工将来是听命于皇帝的势力。

    沈昭嬑正色道:“便先祝世子武运享通,前途顺遂。”

    裴南暄笑着点头。

    沈昭嬑同裴南暄、沈君华一起说了一刻钟的话,便笑着说,要去大厨房看看。

    裴南暄点头:“以后要多注意身子。”

    沈昭嬑笑着道谢,带着红药离开碧云院,不禁想到了有关裴南暄的前世。

    他本是少年英杰,比起齐晏然,也是不遑多让,后来武清侯平叛大败,战死在襄阳,时隔半个月,消息传回京中。

    那时皇上已经驾崩了,太后暗中操控朝局,武清侯府举家下狱……

    父亲并一些保皇党,为武清侯府多方奔走了一个多月,武清侯府一家终于被放了出来……

    可那时,裴南暄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已经不能从武了。

    听说武清侯府能无罪释放,全是因裴南暄在狱中拒不认罪,不肯屈打成招,他是武清侯世子,爵位的继承人,他不肯认罪,旁人的任何供词都越不过他,太后党担心得罪保皇党,无奈将武清侯府一家无罪释放。

    裴南暄和齐晏然是两个极端。

    齐晏然弃文从武。

    裴南暄弃武从文,仅仅三年,便在殿试上被幼帝钦点了榜眼……幼帝对他十分器重,他一入翰林,便已经是天子近臣了。

    沈昭嬑最后一次见到裴南暄,是他来摄政王府拜见齐雍。

    那时,杏花微雨,她撑了一把桃之夭夭的油纸伞,站在伞下,与裴南暄相顾无言,之后擦身而过。

    裴南暄突然递给了她一个油纸包。

    是一包扁桃仁。

    她突然想到,有一年元宵,两府在正阳门大街上的鹤望楼看花灯,武清侯夫人让裴南暄,带他们几个了年岁小些的出去逛逛,还交代了不能走远,只在附近逛。

    鹤望楼附近的街道,安排了兵马司的卫军,十分安全,他们身边带了护卫、随从,还有婆子、小厮,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

    她在花灯如昼的街道,拉着南暄哥哥的袖子,仰着小脸,软糯糯地说要吃扁桃仁。

    沉默寡言的南暄哥哥牵着她的手,在人群中排了两刻钟的队,为她买了一包扁桃仁,细心地削开坚硬的壳子,将一枚枚扁桃果仁,放在油纸上。

    她那时才七岁,裴南暄也才十二岁。

    谁能想到后来他们俩都落了家破人亡的下场。

    裴南暄在狱中落下了病疾,听说阴雨寒湿之时,就会浑身疼痛,痛苦不堪,而她进了摄政王府……

    裴南暄看着她,过了许久才对她说:“我最近一直在调查沈叔父的案子……”

    沈昭嬑浑身发颤,背对着他,出声打断他的话:“父亲的案子,我已经拜托殿下在查,便不劳世子继续费心了。”

    她不想再欠任何的人情了。

    直到她临死前,再也没见过裴南暄了……只听说裴南暄后来下放去了蜀州做官,那里是二皇子齐长景的藩地。

    外面甚至还有传言说,是因裴南暄觊觎她,惹怒了齐雍,这才惨遭下放。

    她当时觉着奇怪,幼帝和齐雍对裴南暄十分器重,怎会因这种荒唐不实的理由将裴南暄下放?

    齐雍不是这样的人。

    她急急忙忙寻了齐雍想为裴南暄求情。

    齐雍只说:“裴南暄是自愿的。”

    旁的什么都不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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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昭嬑后来又收到了,裴南暄派人送来的一包扁桃仁,扁桃仁里有一张字条,只写着:珍重!

    这二个字沉重得令她透不气来。

    一包扁桃仁贯穿了她和南暄哥哥的一生,她总会想起小时候南暄哥哥,给她排队买扁桃仁的画面。

    前世裴南暄实在太苦了。

    她希望南暄哥哥此生能平安顺遂,不要再经历那些惨痛又绝望的事了。

    沈昭嬑去大厨房,让管事挑选了鹿肉,送去武清侯夫人的车上。

    回到梧秋院,红萝就过来禀报:“裴世子有事先走了一步,武清侯夫人也没留膳,同母亲说了一会儿话,也走了。”

    许是因为母亲怀了身子,不便久留。

    沈昭嬑靠在炕上,特赦的宫人已经放出宫了,何嬷嬷接触了几个合适的人,并将名单送了过来。

    罗姑姑原先在宫里的香坊做管事,精通香药。

    秦姑姑在御膳房管过账目,心算珠算一把好手。

    红萝笑着说:“这两位姑姑自己置了产,想把产业挂到您的名下,说是可以帮着调教下人,每月逢六进府,帮着姑娘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姑娘若有什么疑难,她们若是帮不上忙,也是尽量帮的。”

    沈昭嬑心念微动,这两位姑姑都是体面人,在宫里有人脉,特赦的宫人,出宫时会有一笔赏赐,出宫之后便是不能立女户,也能自己置产,不过出宫后,难免人走茶凉,她们身单力薄,把产业挂到权贵人家名下,也是为了寻求庇护。

    只是!

    这两位都是宫里的管事宫人,不论是香坊还是御膳房,接触了贵人们的生活起居,定是宫里十分得势的女官。

    怎么都到了镇北侯府,这是巧合吗?

    沈昭嬑一时没话了,拿起了最后一份名册缓缓打开,入目的第一行,是一位姓乔的姑姑!

    她猛然合上名册,怀疑自己看错了。

    红萝见小姐没有表示,以为她不满意,解释道:“何嬷嬷说,这几位姑姑,在这一批特赦宫人之中,最体面,也最符合您的要求,再也挑不出比她们更合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