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你要说
    “曜子哥,回来了?”

    凌曜“嗯”了一声,沙哑地喘着气。

    “咦你怎么鞋都湿了啊?!啊!!虽然不是我的鞋,但是我也要心疼的说一句这tm限量版啊!你直接穿着下海了啊?!”

    凌曜自嘲地看看自己的鞋,没应他。

    有人问:“你跟宋卿伊…两人偷偷打水仗呢?”

    听到了关键词,凌曜终于抬头,在人群中扫视一圈。

    “她人呢?”

    没人回应。

    凌曜转了个身:“何乐苗,她人呢?”

    何乐苗擦擦油光四射的嘴,含糊不清地说:“她说有急事先回去了。”

    说完自己小声嘟囔:“是你最后见的她,转过头还来问我……”

    凌曜本来就烦躁,被噎了一句心情也不爽起来了。

    “我也有事,先走了。”

    “你们玩得开心。”

    -

    荒郊野岭,海泉湾的入口侧边,一辆低调的车停在了树荫地下,一名穿着从头黑到脸,从脸黑到脚的少年拉开了车门。

    “妈。”

    “有何贵干啊皇帝,好好地做着spa被你叫过来,还要一买买二十几份小蛋糕。”

    保养得当、看不出年龄的女士翘着二郎腿,坐在宽阔的后排。

    “帮衬你生意。”

    凌曜把前后座之间的挡板升上去,观察着他亲爱的老妈。

    语气急躁,但不至于过来接他一趟就要生闷气。

    这气不是朝他撒的。

    他看一眼法式美甲之下反盖着的手机,问了一句:

    “你挂机队友不骂人吗?”

    凌曜的妈方女士,微微一愣过后,骂骂咧咧地解锁手机,扔他怀里。

    “骂了,还顺带把你和你爸都骂了。”

    “快点,你来,就因为接了你电话,位置被抢了,系统给我锁了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我一看,这英雄我一个皮肤都没买,肯定是个丑东西。”

    方女士是个紧跟潮流的妈,当年看凌曜废寝忘食打游戏,自己跟着下载了一个,玩得比凌曜还疯。

    给所有不分男女不分人畜的漂亮英雄都买了全皮,晚上趁凌总睡着了偷摸起来跟凌曜双排。

    最后凌曜累死累活,让自己的妈收获了几颗星,而自己收获了自己的爸一怒之下零花钱砍半的制裁。

    “诶儿子,就这个人抢我位置,卖他!”

    凌曜没听妈妈的话,孤身进入对面野区打了一波一换四。

    趁着黑屏的空隙,他问道:

    “妈,我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过敏进了医院……”

    “有人来探病吗?”

    “等下蹲一下这个射手嘛,”方女士戳戳屏幕,“没有啊,你死要面子,请假理由是感染,说感染听起来比较帅,不但能阻止别人来探病,听起来还像丧尸进化。”

    “……”

    “怎么了?你过敏了?”方女士一个激灵坐得端庄,紧张地问,“你的过敏原五花八门的,芒果肉不过敏芒果皮过敏,花生不过敏花生衣过敏,连过敏药都过敏,别是吃了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吧?要不要找韩医生看看啊,啊??”

    “没,我没事,”凌曜低着头又摆弄几下,把手机扔回去,“赢了。”

    -

    宋卿伊回到家,马上享受到了两岁时曾有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

    妈妈刚好出差回来,在家呆够了一个周末,把她数落了一顿之后将她的两只爪子从手腕到手指都裹上了纱布。

    乍一看宋卿伊就是个当代活雷锋,时刻都在伸出圆手。

    妈妈问她怎么把药都吃完了还过敏得那么厉害。

    她支支吾吾地说:“没留意药吃完了嘛…”

    然后一溜烟跑进房间。

    何乐苗在凌曜那儿受了气,跟她连线吐槽,又说要做跟踪回访,问那个计划执行得如何,孤男寡女地有没有把凌曜弄哭。

    宋卿伊都不知道怎么概括……

    没弄哭凌曜,她倒快把自己弄死掉了。

    她只能回一句“这是秘密”,然后死遁。

    让人惊奇的是,何乐苗那么八卦一颗苗,居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正经地提醒她“周一周二摸底考,记得复习”。

    宋卿伊一听,更难过了。

    她一边哼哼唧唧一边翻书复习,挑灯夜战。

    自从转到本部来,她的生物钟开始渐渐地往后挪。

    一整夜地辗转反侧,除了一些刻在灵魂里的公式,还回放着凌曜举着那张皱巴巴的催命符在她面前的场景。

    他垂着眼睛非常落寞:“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她的大脑甚至还给凌曜套了个超绝韩式氛围感滤镜,三百六十度旋转的高清摄像机沿着轨道滑行,拍得他像个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兮兮地哽咽着追问。

    “你真的只喜欢小狗吗?”

    那一刻,她甚至有些分不清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

    她只知道……

    凌曜有什么好哭的。

    应该哭的人是她好吗!

    为了去班级聚会,她周六的补习班请了一天假;去医院又耗了一天,到现在物理都还没来得及复习!

    她翻了个身,又想起了凌曜那张草稿纸还夹在物理书里面。

    宋卿伊的眼泪唰地掉下来,因为侧躺的原因,泪水积在山根,慢慢地划到另一边脸颊。

    自爆的是她,生病的是她,到头来考试丢脸的还是她!

    啊啊啊啊天杀的凌曜!!

    -

    周一。

    宋卿伊低调行事,偷偷溜进后门。

    刚进门就撞上了柯达亚叼着个包子,反坐在椅子上写作业。

    柯达亚:“你……手骨折了?周末去学泰拳了?”

    旁边的沈亦骁:“你跟曜子哥真人PK的事情居然是真的??曜子哥真不是人!连女生都不放过!!”

    “没骨折,两天就好了。”宋卿伊伸手拉椅子,“哐叽”手一滑,没握住。

    纱布缠得紧,她的手指像鸭子长了蹼一样张不开,连个椅子都拉不开。

    柯达亚嘶了一声:“你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笔你也握不住啊。”

    “考试考两天呢,你要不申请缺考,回家再歇两天算了。”

    其实这个提议宋卿伊也想过,但她初来乍到,第一次大考还缺考,确实不太合适。

    太像临阵脱逃了,她只能摇头。

    摇着摇着凌曜也来了。

    “曜啊早上好!快来看!宋卿伊给我们带来了埃及特产!”沈亦骁热情地向凌曜挥手。

    凌曜吊着一贯的死鱼眼懒散地进门:“什么埃及特产?木乃伊还是金字塔?”

    他的视线落在宋卿伊的手上,那双手正无处安放,四处寻觅落爪之处,最后尴尬地扒拉着根本拉不开的椅背。

    如芒在背、如鲠在噎、如坐针毡。

    如果宋卿伊现在真的坐着的话。

    幸好,她还没坐下,此刻正在黑板报面前罚站——就像沈亦骁说的,犹如一个示众的埃及特产。

    旁边低沉的声音响起:

    “退后一点。”

    宋卿伊应声而动,凌曜只是简单地伸手替她拉开了椅子。

    宋卿伊:?

    她还是站着没动,侧过脸去盯他。

    他没生气?

    凌曜自顾自坐下,一如既往地将书包往桌上一甩,掏出一盒水牛奶。

    柯达亚扫视着一站一坐的两人之间莫名的氛围,开口解围:

    “曜子哥,一般这种情况你都要说……公主请落座。”

    沈亦骁唯恐天下不乱,“芜湖”一声,像海豹一样鼓掌。

    凌曜一伸腿,踩在宋卿伊椅子的横杠上,抬脸回盯。

    他把声调拖得长长的:“我说,公主——”

    宋卿伊急急忙忙地坐下,将自己的包蛄蛹进抽屉。

    生怕凌曜真的就那么俗气把下一句也说出来。

    她的手在桌上圆鼓鼓的一团,凌曜看着沉思了一会儿,淡淡地问:

    “考试的时候要不要我帮你涂答题卡?”

    宋卿伊:?

    他表现得太正常了,就像周末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双鱼座?记忆只有十四秒?

    那他还在她梦里哭得像狗一样??

    柯达亚一听:“诶诶诶!诶!我要我要!就涂成跟你的一样就行!!”

    沈亦骁:“问你了吗?你张嘴就要……”

    接着他嬉皮笑脸地假装把头发挽到耳后,模仿两天前的宋卿伊:“人家才是真的公主,曜哥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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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人家涂好不好~”

    凌曜无视两位影帝,等待着宋卿伊的回答。

    宋卿伊:……

    她甩了甩马尾,她昂起头颅,用圆手碰了碰自己的嗓子,张张嘴,发出了一句无声的台词。

    “我的嗓子没治好,已经毒哑了。”

    柯达亚没忍住噗嗤就笑出来了,沈亦骁则长长地吹了一声口哨。

    笑声与哨声中,凌曜的脸徐徐地黑了几个度。

    -

    周一考了语数英,周二早上考了小综合,学校大发慈悲地宣布周二下午继续上课。

    宋卿伊的手累了两天,别扭的握笔姿势快让她的手都抽筋了。

    考试的时候,她笨拙的翻卷子时,总能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嗤笑,然后凌曜就会开始示威。

    他早就答完卷子,但他偏偏不交卷,就歪成一坨倚着墙,等着她两只手像魔术贴一样夹起卷子时,故意把自己的卷子翻得稀里哗啦响。

    像她四岁的表侄子,在进行一些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的报复行为。

    但无论如何,考完之后大家跃跃欲试地站起身,一脸轻松地互相招呼着。

    宋卿伊挽着一脸丧气的何乐苗,安慰她:“考都考完了,没事啦,我给你垫底,这哆啦A梦手写不了几个字,作文都没写完。”

    何乐苗小心地绕过她的小圆手,挽着她出教室。

    “你是不是忘了等下体育课啊?”

    宋卿伊如遭雷劈。

    今天是周二下午!

    体育课!

    交谊舞!

    这周开始男女合跳!

    她看着凌曜被夹在沈亦骁和柯达亚中间的身影,第一万零一次悔恨自己的呆滞。

    真的是——

    天都塌了啊!!

    她这两天都干了什么??

    计划暴露,吵了一架;凌曜求和,她没接受,装聋作哑又无言地吵了一架;就连在考试的过程中,两个人都能用翻卷子继续吵架。

    这时再告诉她,现在要跟凌曜手拉着手跳舞!

    洋娃娃和小狗跳舞跳啊跳啊一二一那样!

    跳!舞!

    宋卿伊颤着嘴唇问:“禾苗,不如我们换个舞伴吧?”

    何乐苗:“不至于…”

    “至于!”

    “不不不,我是说,我只是知道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我罪不至死吧?”

    “……”

    就这样,宋卿伊如丧考妣,跟凌曜并排,站在一起。

    这个站位,跟平时在教室的座位没有什么两样,但就是没有了桌椅的遮挡,显得她觉得自己的两只手两条腿很多余。

    凌曜双手插兜,一双死鱼眼看着舞台。

    舞台两旁的大喇叭不停地发出爆破音,震得人脑瓜子仁都在说“放我出去”。

    体育老师正在声嘶力竭:

    “快点!所有男同学,伸出你们的左手!”

    “所有的女同学,伸出你们的右手!”

    “正常、自然、而又美丽地——”

    “搭上去!”

    凌曜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转过来,伸出左手,半举在空中。

    宋卿伊也配合着抬起右手。

    但她的右手手指在不由自主地蜷缩着。

    她咬着牙,心跳如雷,视线不敢游移,死死地盯着凌曜的制服上的第二颗扣子。

    凌曜曲了曲手指,朝她发出邀请。

    生涩地就像这辈子第一次以这样的姿势等待着一个人。

    宋卿伊憋着呼吸,像个真正的埃及特产一样僵硬。

    凌曜等来等去等不到一只小圆手,他拧着眉,不耐烦地开口:

    “我说,”他扬起了眉毛,“公——”

    啊啊啊啊啊闭嘴!!

    宋卿伊想直接将一个拳头塞到他嘴里,最后还是转了个弯,搭在他手上。

    第一反应。

    她的手裹了那么多层纱布,放在他手心都显得非常小巧。

    第二反应。

    隔着纱布都能感受到,凌曜的手。

    好烫啊。

    第三反应,宋卿伊将视线从下至上扫描了一通,最后抬起脸,憋出了今天对凌曜说的第一句话。

    她疑惑地问:

    “凌曜,你真的一米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