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生辰快乐
    “小姐,你早就知道邀你出来的人不是皇长子殿下是不是?”

    “你是故意支开我的是不是?”

    “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高昂的头颅也慢慢垂了下去。

    “明明是我的错,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我一把抱住她,摸着她的脑袋,轻声说:“我们回家,今天有你最喜欢的糖醋鱼。”

    这大半年来,我好像从来都不是我自己。

    哥哥卫国戍边,我偶夜半心惊,害怕他是下一个祁叔叔。

    爹爹日渐式微,我时呆坐庭中,害怕赵家成为下一扇不复开的朱门。

    从一开始,我就是局中一步棋。

    我应当是不能动心的。

    又下雪了。

    雪花轻盈,被风吹着在空中摇晃,相府门匾上也积了厚厚一层。

    父亲站在门前迎我,手里拎着不知哪里捉来的兔子,他一见我就笑弯了眼:“幺妹,可还有肚子吃饭?”

    我跟着他踏进院子,用手戳了戳一直蹬腿的兔子:“烤来吃?”

    那兔子一听,蹬腿蹬得更厉害了。

    “不烤了,养肥了再吃!”

    父亲笑呵呵地把它往地上一扔,它一下子就窜没影了,只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杂乱的脚印。

    外公自入秋以来,身体一直不太好。

    他拄着拐杖站在庭间,雪花落在他的胡须上,和白花花的胡须融为一体。

    “外公天冷咯。”我朝他走去。

    父亲先我一步上前搀住外公:“幺妹回来了,咱们开席!”

    时间仿若又回到了去岁皇上下旨赐婚那日。

    那日我在西郊摸鱼被父亲拽回了家,外公也和今日一般拄着拐杖站在庭间。

    依旧是庭中白雪皑皑松柏常青,厅堂灯火通明银炭灼灼。

    席间氛围却好上许多。

    父亲喝得面颊红透,敲了下我的脑袋,欣慰道:“又长一岁咯。”

    外公少见地给父亲斟了盏酒,吓得父亲止不住地点头哈腰,一个劲儿的傻笑。

    如此这般,其乐融融。

    院里的樱桃树被宋淑芸砸歪了,竟就歪着长了。

    光秃秃的树干堆了一层雪,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那只兔子不知怎地就跑到我院里,窝在廊下,一看到我,撒开腿就跑。

    我往宋淑芸的院子里丢了块石头:“该死的宋淑芸,我的生辰礼都不给。”

    雪停了,围墙上积了一层雪。

    许是喝了些酒,我竟觉得有些热,抬头也觉得月亮很好看,索性就翻坐在围墙上,倚着屋檐角吹风。

    不一会儿就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宋淑芸我的生辰礼呢。”我也不看来人是谁,嘴比脑子快。

    那人翻上围墙,一件带着温度的披风就罩在我身上。

    是宋观棋。

    “怎么只惦记着我姐姐送的生辰礼?”他依着我坐,挡住了该是有些刺骨的寒风。

    “你才想起来给我送生辰礼?”我笑笑,往他身上洒了把雪,“君子不受嗟来之食!”

    宋观棋惊呼道:“赵阿蛮,你什么时候养了只兔子?”

    我不以为然。

    他也不等我回答,又自言自语:“等养肥了,烤着吃?”

    我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回应我的是一个响亮的喷嚏声。

    原来今晚的风那么冷啊。

    “宋小六,我请你喝酒!”我麻利地爬起来往下一跳。

    他纵身一跃,却是落在了另一头。

    我看不见他了。

    “阿满,这不合时宜。”我听见他说。

    原来这低低的院墙,真的能拦住很多东西啊。

    “生辰快乐。”

    他的声音将将传到我耳边,就如同风吹云散般隐匿无踪。

    我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

    “这夜里凉得很,小心着凉。”

    “以后别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墙上看月亮,你容易犯困,摔下去可不好。”

    “酒也少喝些,省得明日头疼后悔。”

    他约莫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他的披风里抖落下一根白玉簪子,坠了两朵铃兰花。

    是我最喜欢的样式。

    “送你的生辰礼,可还喜欢?”

    我呆呆望着砖红的院墙,我仿佛看见对面的宋观棋在对我笑。

    我也跟着笑。

    我弯腰拾起那根簪子,握在掌心。

    如今,我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片心意。

    “收起来吧,这种样式的簪子可不多见。”

    他好像永远先我一步,先我一步把我的话堵在嘴边。

    “宋小六,你是攒了几个月的零花钱呐。”我憨笑,“等到你生辰,我也送你!”

    “好。”

    他是在同我告别,正如七夕那天我与他告别一样。

    我们终究是长大了。

    先长大到分得清男女有别、世间情爱,然后看得清家族荣辱、世道变化,最后懂得哪些该舍得。

    我只希望,我们都能在有限的选择里,抓紧最不该舍弃的。

    所以停在这一步就很好了。

    ——

    春秧抱着滚圆的肚子,是被秋南拽着耳朵给拽回来的。

    “哪里来的兔子?”秋南没看见我,反倒一眼看到了院子里的兔子。

    我一时语塞,这种和雪地的颜色融为一体的生物竟然比我更重要!

    “我要回去睡觉。”我抹了一把脸,就往屋子里钻。

    不知道过多久,院外只剩雪落的声音。

    “殿下何时也学会翻姑娘家的院墙了?”我打开半掩的门。

    月色衬得他的肤色愈发白了,黑色的大毣沾着零星白雪,就像夜里的星星。

    我冷漠的声音落在他耳朵里,化作他嘴角的温润:“生辰快乐。”

    “不劳殿下记挂。”我压住我想去替他掸去飞雪的手,硬邦邦道,“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是我来得晚了。”

    他周身环绕着一股淡淡的草味药,许是天寒地冻,所以并不明显。

    “柳南知既已到京城,殿下还来我这做什么呢?”我昂首对上他的眸,“我可帮不上殿下什么忙。”

    “阿满。”他的声音很轻,他很疲累。

    “不管如何,还是感谢殿下救了春秧一命。”我逼着自己不去在意他无奈失落的神态,“没让小女的生辰……”

    他赶忙伸手捂住我的嘴,手凉得厉害,难不成是在雪夜里站了太久的缘故?

    他迅速抽回手:“是我思虑不周。”

    谢晚惯用金花笺,可他递与我的帖子,除了乞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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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都是用透着粉的浣花笺,这是其一。

    那个侍卫和谢晚身边的暗卫极像,除却耳后少了一块疤,世间鲜有毫无关联却如此相像之人,这是其二。

    “我赌他是你的人,还真赌对了。”

    我把手里的暖炉塞给他,他眉心微动,却没说话。

    这夜越发凉了,我瞪了他一眼,就拉着他的袖子进了屋。

    我把他晾在一旁,随手从架子上拿了个小摆件在手里颠来倒去,铜制的兔子摆件在手心里渐渐有了温度。

    耳朵里是异常轻缓的呼吸声。

    “所以……”我转过身去看他,“为何来得这般迟?”

    他站在那里,纤长的睫毛垂着。

    我见犹怜。

    我接着又说了下一句。

    “你病了。”

    他走过来,带着雪夜的寒气。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有事隐瞒,但他不说,我也不问。

    只要是人,谁都会有秘密。

    “她来帝京是寻你的。”我看着他的眼睛,笃定又平静,“你,病了。”

    否则,温令的女儿不会如此着急进京。

    刚刚在城南就算是为了做戏,也不会为了替他不值而真的对我恶言相向。

    更不会她初到京城,他就出现在我面前。

    谢晚他,已经消失整整二十三天了。

    他的唇慢慢有了血色,脸颊看上去也热乎不少。

    “为了旁人不起疑心,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温热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我控制不住地颤抖。

    “谢停舟,你别忘了。这一切才刚开始。”

    “十年。”他蓦然开口,温和地就像是在和我讲故事,“我已经等了十年。”

    三个月,他在帝京消失的三个月里,该是不得停歇的试探。

    “那毒我试过无数次了,不会有事的。”

    他轻飘飘的一句解释,却说得我更加愤怒。

    不会有事的?

    那为何这么些天消失不见?又为何需要神医之后来救?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他的身体快不行了!

    他会死的!

    “所以呢?”我梗着脖子,恶狠狠地盯着他,“那你凭什么来招惹我!”

    毫不相干的两句话,却说得我口干舌燥。

    他是一个疯子!

    一个连命都不想要的疯子!

    这样的人,我凭何交付真心!

    他跨步上前一把将我拉进怀里,我的脑袋僵硬地抵在他的胸口,那颗心脏隔着衣裳在我额心跳动。

    “我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他胸腔传来的震颤,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心酸一股脑儿地吐露出来,可他只是亲昵地用下巴蹭着我的发顶。

    “阿满,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总是知道只要他示弱,我就会心软。

    还会有下次吗?

    会的。

    还会有的。

    倘若换作是我。

    会的。

    我也会的。

    “那只兔子可还喜欢?”他的手搂住我的肩,偏过头来看我。

    嗯?

    “南知说西域有一种垂耳兔,甚是小巧可爱。我想着你该会喜欢。”

    他的眼里有着期待。

    我很害怕。

    我害怕我的侍女烤兔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