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脖颈僵住,一时之间连呼吸都忘了。
一道阴影笼罩过来。
“怕死吗?”
他的声音和在山谷里浓厚的风比起来,轻薄得不成形。
刀锋慢慢抵住我的脖颈,我能感觉到脉搏顿跳,每一刻都是煎熬。
“为什么?”
他没用几分力气就能让我偏过脸。
我着实不清楚李采薇和他之间的纠葛,更何况他的脚踩在我的背心处,我连呼吸都艰难,更不必谈开口说话。
他轻叹一声,好像把仅有的怜悯都化作这一声叹息,随之那柄剑就想割破我的喉咙。
不可以!我赵谖凭什么是这样的结局!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猛然往旁侧翻过去,拼死挣脱了他的控制。
他的眉眼比冬日冷泉还要寒,那柄剑并不打算放过我,没有停顿就移过来。
我下意识就闭上了眼睛。
脖间一凉,有些滑腻,但似乎并不是很疼。
我长舒了一口气,眼皮沉重到有些睁不开,我微仰着头,半阖着眼看他:“二皇子殿下,好久不见。”
寒光依旧抵在颈侧,许是拿得久了,有些颤抖,他的呼吸也随着紊乱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托殿下的福,多遭了份罪。”嗓子口也爬上粘腻的腥味,无法压制,只能从嘴角溢出来,
“你母妃让我杀了李采薇,我要是做不到,她就会杀了我爹爹。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瞒着陛下逃出了帝京城,又耗了许多力气混进了金梧使团。”
“明明再往前走三里,便是黑风崖最陡峭的一处崖关了……”
我头晕得厉害,强忍着不让自己昏过去,
“可没想到殿下突然出现,我身份暴露,她逼着我与她换了衣服。”
声音越说越小,连谢昭的脸都模糊了好多,“人没杀成,我却差点成了殿下的剑下鬼。”
“赵谖!”
他把剑往旁出一扔,弯腰就来拍我的脸,“别睡!”
“疼……”他一靠近,我就忍不住攀上他的脖子,“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你不会死的。”
他的声音细碎得厉害,好像比我还要疼。
“衔青,你帮我杀了她好不好。”
我攥着他的衣领,就算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发出极细微的声音,“好疼啊……真的好疼……”
“好,我帮你杀她。”他紧紧搂住我,声音比我的还要轻些。
黑风崖,最陡峭的一处崖关。
一辆马车勒停在崖口,三面被围。
赫连喻恩握着剑,褪却了白日里玩世不恭的模样:“劫杀使团,可是重罪。”
“区区一个商队,也敢冒充使团?谁人不知,合宜郡主早就启程,现在该已行了千里地。”东面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高声喊道。
赫连喻恩冷哼一声,一脸不屑:“那阁下是非要取我等性命了?”
那汉子才不理会她,开门见山地把要求摆了出来:“废话少说,快把马车里的女人交出来。”
谢昭背着我躲在西边的密林,听了这话,他转头笑道:“你的安排?”
我没力气同他争辩,索性装作听不见,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把我放下来。
我靠着树干试图搜寻周闻安的身影,可惜离得太远,没什么收获。
赫连喻恩侧身又对着南面喊道:“阁下又有什么要求,尽早摆出来为好。”
人群里一言未发,全都穿戴黑色斗篷,就连手上都带着皮质手套。
看看谢昭的人多稳重!我不禁慨叹道。可谢昭却拧起眉毛,眼神锐利带着探究,看来也不是他的人。
赫连喻恩紧接着向我们这面看来,我不由得缩起脖子,生怕他发现我。
“我们还真是像块香饽饽,引来这多条野狗。”
他嗤笑一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全都送你们去见阎王。”
霎时乱作一团,多方纠缠,根本分辨不清谁是谁。谢昭示意我呆在原地,他蒙起脸也加入了混战。
我不知道他的计划,但倘若刺杀成功,澧朝郡主横死,两国和谈必定会闹崩,所以谢昭定有后手能以假乱真。
可如今这般局面,谁又说得准呢?
周闻安!
那周闻安呢!
我心急如焚却又动弹不得。
仓惶间,我的视线和一个黑衣人相撞。
是金陵!
他见了我更是错愕,愣怔间被人砍了一刀,他猛地挥剑过去,就向我这边跑来。
与此同时,刚刚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发现了我。他没见过我的样子,若仅靠衣衫来分辨的话,怕是会把我当成李采薇。
世间多坎坷,唯我特别多!
我暗叹一声,身体比脑子更快,转头就跑。
乱草割着我的脚踝,思绪混杂比无边丛林更密。风声呼啸、刀剑攀咬、马蹄嘶鸣更如鲜血滴入杯盏,瞬时侵入我的大脑。
本想着以山匪劫道,李渊占据更高的山头,凭借他的箭术趁乱射杀,设计我和李采薇双双落崖。
这处悬崖下面数十丈远有一处山洞,周闻安会那里接应我们。
金梧使团在澧朝境内丢了郡主必定是慌乱,着急遣人寻找,只要再拖住他们半刻,等到画皮师傅给我改头换面后,我成了李采薇,这出戏就算唱完了。
就算戚贵妃钉了一颗钉子在我的队伍里,也得等金梧使团离开后,才敢派人探查。
而我在崖底早已备好一具与她身形相似却面目全失的女尸,瞒天过海也是绰绰有余。
可现如今全乱套了!
谢晚和谢昭的突然介入,都让这件事情的发展扑朔迷离。
更不论金梧的那位小王爷,我更是猜不透他的心思。
要怎么办?我现在要怎么办!
但远离人群绝对不行!
我大脑飞速运转,身后两人咬得紧,剑斧相击的火星似乎都已溅落到了身后。
金陵的手拽住我,而那汉子的斧子擦过我的耳际,砰得一声砍进了地里。
“杀了他!”
我耳朵里是令人眩晕的嗡鸣,金陵得到命令,没有迟疑就一剑贯穿了那汉子的心口。
金陵忙向我看过来,面目焦灼:“赵姑娘,你没事吧?”
我此刻的形象想来不会太好,衣衫褴褛还沾满血污,浑身上下全是隐隐作痛的伤口,我冲他点点头,接着道:“带我过去,就说你劫持了澧朝郡主,要与他们做交易。”
金陵登时睁大眼睛,拽住我的手臂的手骤然缩紧。
“就是现在!”
我举起手,那只镯子异常通透,桌子里头有一只碧色麒麟,在暗夜里发散着淡淡幽光。
这是谢晚的印信。
金陵双唇紧闭,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从喉咙口憋出一句话来:“赵姑娘得罪了。”
他带着我掠过丛林,衣袖在空中猎猎作响,不多时,我们就越跳在凸起的岩石上。
冰凉的剑锋挟持在我的脖子上,他有些不安,但还是冷声喊道:“她说她是澧朝郡主!”
届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举在空中的兵器被月光照射出的冷光,全朝我这处晃来。
我下意识地想躲避,脖子擦着剑锋转过去,金陵吓得握剑的手抖了几抖。
夜色更浓,一片狼藉,这座山崖弥漫着月色都透不进的压抑。
“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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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喻恩邪肆的声音打破平静,他身上也添了几处伤痕,有种不和谐的凄美感,“她说她是郡主?”
那辆马车被金梧使团包围着,紧紧护着,竟成了这里最完整的物件儿。
气氛僵持,谁也没再开口接话。
谢昭微微往前了一步,我不知道他作何打算,也不敢和他有眼神接触。
“你若是郡主,那马车里的那位又是谁?”
赫连喻恩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长剑抵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稳住心神,用平静的口吻讽刺他:“你不妨看看,马车里还有谁?”
他没动,但确实有人掀开车帘往里望去,脸色突变:“大人!”
寒风穿崖掠过,从我这个位置看过去,那辆马车空空如也。
我之前担心赫连喻恩不会带上我与他同行,便也做了两手准备,备了一辆马车,趁乱也能以假乱真。
世家小姐,文韬武略,不输男子,李采薇也不例外。
我和李采薇还真是胆大,竟都在赌对方的决定,共谋一条生路。
我看着赫连喻恩,恩脸上不羁的笑意被逼退,他沉稳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在赌,他敢不敢承担弄丢一个和亲公主的罪名,但他惯不按常理出牌,赌他的选择变数太大,所以……
高鹤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待他做出反应,剑锋直指,沉声道:“阁下想要挟持郡主作何交易?这可还是澧朝境内,阁下是想两国再起纷争吗!”
金陵一言不发,他并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却把我抓紧了些。
我微微偏过头,对他耳语道,“这座山崖下有处山洞,你有几成把握?”
他心领神会,递给我一个了然的眼神。
突然一只箭破空而来,擦着我的耳际,击中剑身,
金陵一时不察,手腕脱力,身形不稳,就在这时,我转身把他狠狠推了下去。
数只箭接着破空而来,所有禁止的一切瞬间又变得混乱。
耳坠被射穿在地,耳边火辣辣的灼痛感,我想迈步上前,可身体却如烂泥般无力,只能瘫倒在地上。
谢昭似乎想来寻我,他的手刚碰到我的胳膊就被下一只箭击退,随后他身边扑上数道身影,护着他再难近身。
我喘着粗气,强烈的困意席卷而来,无暇顾及其他。
就在这时,赫连喻恩提剑就朝我劈来,那剑刺破我的肩膀,高鹤言举剑相接,却依旧削下我的大片衣袖。
寒凉的空气激起一身鸡皮疙瘩,青紫的胳膊上温热的血淌下来,惨不忍睹。强有力的惯性逼得我侧身倒地,远远瞧见不远处山尖上站着一人。
圆月清晖,他的身影成了银盘上唯一的遮蔽。
茫茫山野间,自有得闲人。
我好像得到了某种感召,立马回头。
赫连喻恩和高鹤言正举剑打得难舍难分,数道箭矢擦着他们的身子也阻挡不住他们的争斗。
另一只箭紧接着射将过来,竟同时把那两人手中的剑击飞,寒光裹挟着凉气,带来的铿锵震越,似要搅弄风云。
就是现在!
我朝着赫连喻恩扑过去,他侧身想躲,可已站在悬崖边上,退无可退。
他只能靠着定力生生受了我这一记猛扑。
这人还说自己有病?这力气牛都比不过吧!
他稳如老牛,轻蔑地一笑:“对本王投怀送抱?你是选错人了!”
他伸手就想推开我,可一瞬间,有一股更大的力量把我猛地往前一推,我的下巴正好磕在他的锁骨处,紧接着呕出一口血来。
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巨大的失重感和恐惧感顿时将我淹没。
该死的李渊!这一箭也太疼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