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众宗联合抗魔的第六个月,天极宫宫主于宫中罹难,魔族不知以何种方式悄无声息潜入天极宫中,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一宫之主后全身而退,不损一兵一卒。
天极宫近三分之一弟子遭遇魔物蛊惑,因心智不坚堕魔反叛,同门之间自相残杀,天极宫死伤过半、损失惨重。
同年三月临春,尚驻宫中的少宫主凌微顺势接任宫主之位。然而继位后第一件事不是整顿宫门修生养息,也不是集整残余弟子杀魔为父报仇,而是——
“荒唐!”
太虚看着平摊在桌上喜庆的婚帖,手上茶杯用力砸到地上,“你父亲的棺材都还停在殿上!他如今尸骨未寒,你尚在孝期,怎么、怎么满脑子只有那档子荒唐事!”
溅飞的热茶洇深了凌微衣袍的颜色,哪怕被人这么扯着嗓子吼,他表情依旧不动半分,只道:“正是因为他还停着灵才要这时候行婚,否则他入土了,有有跟我都没双亲,拜高堂的时候怎么办?”
太虚向来知道凌微鬼主意多不循世道,却也没想到他糊涂到了这个地步,气得手指都在发抖:“你再说一遍!你要做什么?你不让你爹入土为安你要做什么?!”
天知道凌盛最厌恶的人就是宋持怀,从前凌微年纪小缠着人也就算了,如今他已渐到可以谈婚论嫁的时候,当日凌盛连给他指了几个家世相当的女修他连看都不看一眼,而今凌盛尸骨未寒,凌微不想着怎么给他报仇也就算了,竟还要当着凌盛的尸体见证与宋持怀成婚?
他这分明是想把凌盛给气活过来!
凌微漠然道:“这有何不可?天下父母爱之子女,不过是想看他们成婚成家,父亲在世时便催促过好几次,如今趁他尸身还未冷透,我为人子,不该成全他未了的遗愿吗?”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听得太虚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你!”
凌微不欲与他争辩,起身道:“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与您商议,只不过我初继位,宫中许多事都还捏在长老手上,您既然不愿意看到我与霁尘成亲,不如把管事权交出来,我亲自操办,您也也不见为净。”
图穷匕见,太虚不可置信地看着凌微,他本以为今日凌微执意要娶宋持怀的事就已经够气煞人,却没想到这个自己一路看着长大的少年才刚继位就要夺权,顿觉心寒:“你以为我捏着宫中大小琐事,是为了争权不成?”
凌微一顿,忽然笑了:“长老,难道您想跟我说,在这吃着人血的天极宫里还可以听信真心吗?”
两人视线暗暗交涌,怀着某种只有他们知道的隐秘心事,凌微眼中含着残忍的笑,太虚则想到什么,虚虚成拳的手垂在身侧。
良久才缓和了语气:“这些年你对霁尘一番心意,我都看在眼里,我虽承有他师尊的名号,却没真正带过他几天,按理来说这话我不该问,但那孩子身世……我还是要问一句,成亲的事,你问过他的意见没有?”
说起宋持怀,凌微眸中的笑才显出几分真意:“我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
太虚道:“你太强势,那孩子也是个有自己主意的,若一直这样下去,只怕步了你爹娘后尘,到时……”
他没说下去,厅中二人却无一不懂未尽之言。
凌微脸色微冷:“他吃了那么多年解寒丹,不会做那些背我意愿的事。”
太虚叹道:“你使那些钻歪捣邪的手段,固然能将他人留住,那他的心呢?你既喜欢他,难道忍心看他日日与你貌合神离?”
凌微不以为意,他仿佛已跟着太虚的话窥见日后景象,只觉得宋持怀哪怕心里憎他厌他表面上却不得不装出尊他爱他的别扭样也可爱,道:“就算神离,好歹貌合了。”
不管宋持怀是怎么想的,他的身边只能有自己一个,哪怕他跟别人神合了又如何?总归人在他的身边,不管别人卿卿念念,他的有有只会是他的有有。
也只能是他的有有。
话到末处,凌微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嗤道:“真心那种瞬息万变的东西,我从来就不稀罕。”
就如宋持怀初开始时也曾因他装出来的那些乖巧对他十足依赖过,他的有有曾也想过长久待在他的身边,却在发现了他为了让二人长久而做的事时立马背弃,这样浅显易变的真心,怎么配称真心?
说服并不服气的太虚,凌微从他居处出来,一路所遇天极宫弟子无不端着铺了红绸的案子忙碌,过往人影匆匆,凌微看他们将自己从小见到大的草木殿院装点成熟悉而又陌生的样子,突然很想见宋持怀。
他的有有如今在做什么呢?裁剪的婚服今日就能送到,有陈蕴帮忙看着,哪怕不情愿,他不敢拒绝试换新服。
有有本就漂亮,是那种雌雄莫辨的美,平日里束着冠倒也不难看出是个男人,但若梳作女髻,他面部柔和的优势便显露出来,看上去也毫不违和。
凌微突然就开始嫉妒起了可以在一旁为宋持怀更衣的陈蕴来,近日春光晴好,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见到一朵含苞的桃枝,忽然心念一动,将那细短的一枝折了下来。
而后脚下一拐,凌微心情愉悦地疾行到鸦影居,装模作样地敲了两下门,甚至没给内中反应的时间就闯了进去。
“在路上看到的,觉得衬你,就摘了下来。”
他随便找了个瓶子将花枝插入,又找了个自以为还不错的角度将花摆在窗边,一侧眼就看到放在一旁的婚服,心叹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当即打掉了要去摸那袭红色的陈蕴的手:“你先下去,有事了会喊你。”
陈蕴看了宋持怀一眼,后者不为所动,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人走了,凌微施诀顺手关门,问宋持怀:“衣服试过了吗?”
宋持怀坐在窗边看书,头也不抬:“试过了,正合身,穿得下。”
“我不喜欢骗人的孩子。”
凌微不满他只顾看书,从宋持怀手里抽走那本抢人注目的书看了眼封面,发现是一本讲述魔族的禁书,不禁皱眉:“你什么时候也爱看这个了?”
宋持怀任他检阅,不抢不闹,平静道:“这世间有关魔族的书籍不是被毁就是被禁,修仙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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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世所知所解太少,而今又要开战,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凌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笑了:“你既嫁给了我,往后前线的事不必再操心,只要想着每日怎么讨好我就是了。”
他眼底的轻蔑掩藏得很好,若是换个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宋持怀太了解他,他轻易听出凌微并不把自己当回事,也不辩解,只道:“……师叔说的是。”
凌微走近,修长的指节抚上宋持怀面颊,动作温柔至极,声音十分旖旎:“听闻魏家那个着月楼起得巧,但凡入楼之人,无论男女都经要接受调教,最是知道怎么服侍男人……有有,你身段好,最适合做这档子讨人欢心的事,与其看这些无趣又无用的东西,不如把我差人送来的春宫图多学上几遍。”
宋持怀脸色煞白,好在他常年病态,这点程度还看不出来,只放在膝上的手攥紧了,他仍面不改色:“好。”
“这才乖。”
凌微终于满意,他放开手,又是与宋持怀说了几句体己话,又是强迫人当着自己的面换上婚服、又是假借衣服不够合身为由占够了宋持怀的便宜,这才终于意犹未尽地离开。
一个月后,两人婚礼顺利举行。
最近魔族异动越加频繁,许多宗门胶于战况,许久未得喘息,加上魔族出现之地之广之多,凌微虽在九州发了不少婚帖,真正能到天极宫祝贺的却寥寥无几。
他们在乎的本就不是这场婚礼,而是——
宋持怀坐在洞房,女服繁复的布料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面前视野都被盖头所遮的红色灌满,恰如凌盛四时遗流一地的鲜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如乱麻般一头扎进他的脑中,宋持怀理不清头绪,满脑子却回荡着天极宫叛乱那天凌微说过的话。
“……如果来的人是魏云深,我不会再守及冠之诺,明天就会着人准备婚礼事宜,让整个九州都知道你是谁的人。”
凌微向来说到做到,在得知凌盛死讯的时候他就没见多少伤心,后来查验当日天极宫变故确由魔族引起,他更是笑出了声,迫不及待地准备今天这场闹剧。
——哪怕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件事跟魏云深有关。
但凌微不管,他坚持认为凌盛的死以及天极宫弟子的躁动就是魏云深一手策划,直言道既然魏云深这样看重他,不如提前婚期,来个瓮中捉鳖。
——而对于他的决定,宋持怀向来没有反对的资格。
而如今——
视线被红色的盖头所障,宋持怀视野受限,却在低头看到一抹黑气从自己脚上缠绕上来的时候心神一凛:来了。
他并不想配合凌微,然而此时除了听话却也做不出其他的举动。考量到上回与魏云深对峙时对方的进步神速,宋持怀不敢妄动灵力,唯恐打草惊蛇。
然而——
藏在袖中的冰冷刀鞘才刚摸到手上,宋持怀还没等到那抹黑气爬上来,却突然后颈一痛,瞬间失去了意识。
临昏过去之前,似乎还听到了一道深沉的喟叹:“……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