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佟时荔挽起袖子,拿起锦帕,细细地给他擦拭着。
康熙知道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身上清浅的甜香味愈加浓郁,白皙如玉的脸颊离他极尽,唇角微翘,目光专注地盯着他。
要命了。
佟时荔故意的,她指尖不时轻浮地划过结实的胸肌,却从不逗留。
她垂眸,见康熙的耳朵红了,便见好就收,直接起身离远了一点,轻笑:“万岁爷已经洗罢。”
康熙眸色一深,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捞到怀里。
“啊呀,臣妾衣服湿了。”
“还可以更湿。”
*
佟时荔从浴室出来时,还有些气滚滚的,说实话,她以为他将她捞到怀里,是要玩一些浴室play,结果他就是要把她做的还给他而已。
可恶。
她想想方才的小可怜样,索性直接缩进被窝里,默默地点开游戏,拎起小水壶浇水,顺便给小羊改名字,一只叫小康,一只叫小熙。
身后靠过来炽热的胸膛,佟时荔关掉游戏,将自己包裹紧密一点。
康熙将她从被窝里挖出来,低声道:“朕知道上回做得狠了,这回不闹你,睡吧。”
佟时荔这才脊背放松地窝进他怀里,细白的长腿勾住他劲瘦的腰身,摆了舒服的姿势,这才闭眼睡觉。
第二日睡醒,康熙已经忙去了。
她呆呆地在床上醒了会神,这才伸着懒腰起身。
“唔。”舒服。
书录捧着铜盆,过来伺候她洗手,笑着道:“万岁爷走时交代,说是天越来越热了,让您少睡会儿,免得晌午睡不着。”
佟时荔低声应了,才吩咐:“端午过了,天一日热过一日,今日叫织造局把夏衫都给发下去,有不合适的也好调整。”
后妃的夏衫也该发下去了,后妃就复杂些,还要有首饰香囊来配,包括宫里头的一些摆设,入夏就要换成入夏的。
佟时荔交代过,揉了揉眉心,便起身往殿外走去,一个圆滚滚的小团子,正揣着小手手坐在门槛上,听见她说话了,就转头露出大大的笑容。
“贵额娘,你醒了?”
他上前来,像模像样地请安行礼,这才乖巧地抱住她大腿,昂着小脸撒娇:“贵额娘抱抱。”
他趴在她怀里,小小声琢磨:“贵额娘,他们都说胤禛长大要娶福晋,那娶贵额娘不行吗?”
佟时荔:这可真是个大胆的想法。
“嘘,成婚是和心爱的姑娘,可不是和家人。”
她笑着捏小屁孩肉嘟嘟的脸蛋。
胤禛听她说,顿时苦恼了,他皱着小眉头思索片刻,这才认真道:“那这样,你先不要和汗阿玛在一起,回佟家去,这样就是心爱的姑娘了。”
先拆再说。
佟时荔摸摸他的小脑袋:“可母子关系也很亲密,也是长久的陪伴。”
在清朝还好,没有离婚这个说法,但现代就不是了,铁打的亲人,流水的对象。
说换就换。
胤禛有些想不明白,他捧着小脸蛋,眼巴巴地看着她:“那贵额娘长大了还能当胤禛的贵额娘吗?”
宫里头并没有瞒着他,他知道自己的亲身额娘是德嫔,所以很有危机感,他开始觉得贵额娘会被抢走了。
“一日为母,终身为母。”
“好耶,那胤禛还是想娶贵额娘。”
佟时荔:……
胤礽:……
他刚一走近,尚未来得及请安,便听见他这样一番说辞。
真是小孩,什么都不懂。
胤礽请礼问安,这才满脸认真地开口:“胤禛,你不可以娶贵额娘。”
胤禛撅着嘴巴:“为什么?”
“要娶也是孤先娶,你还没断奶,不能想着娶妻。”
胤礽神色认真。
佟时荔:……
还以为来个懂事的,结果一样,对亲缘关系并不了解,就知道随便说说。
“我是你们额娘,不在能议亲的范围内,别想了。”佟时荔捏了捏眉心。
胤禛觑着她的神色,小脸贴在她掌心,软乎乎撒娇:“胤禛听贵额娘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胤礽挨着她坐下,也跟着乖巧道:“孤也是。”
他近来和承乾宫亲密很多,来多了,就没有刚开始那么拘束。
佟时荔rua完胤禛rua胤礽,一时间也忙得不行。
胤禛一个劲地把脸往她手里凑,而胤礽就有些害羞了,僵在原地不动,只耳根子通红。
半晌才主动蹭了一下。
佟时荔幸福坏了,等胤礽说要告退回去读书,她这才又拍拍他的肩:“去吧。”
她起身,回殿内拿了桃子,换成游戏里头的,这才递给他:“拿去吃。”
胤礽握着桃,笑得眉眼弯弯。
等他走了,胤禛昂着小脑袋:“儿臣也要吃。”
都没有主动给胤禛,但是没关系,他长嘴巴了,他自己会说。
佟时荔指了指身后的桌子:“看。”
书录已经切好摆盘了,根本不用他主动说。
胤禛就欢喜地去了。
佟时荔陪着她一起吃,正吃着,就听见说德嫔求见。
“传。”
很快,一个如烟似墨的清艳美人便缓缓走了进来,福身行礼问安。
她还带着胤祚,小孩现在刚会跌跌撞撞地走两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餐盘里的桃子,颠颠地就冲过来。
佟时荔就见识了什么叫世界上最快的速度是幼儿的手。
她都看见残影了!
德嫔小脸一白,连忙福身请罪:“胤祚人小不懂事,请贵妃娘娘责罚。”
胤禛条件反射地护住贵额娘,板着小脸:“他小,德额娘也该教教才是。”
猛然间抓上来,他唬了一跳,更别提贵额娘了。
看着他眸中的戒备和维护,德嫔心中泛起酸涩的难过,垂眸低声道:“是,臣妾知罪。”
说着她就要上前抱住胤祚,但胤祚却不肯跟她走,拽着佟时荔的衣角不撒手。
胤禛小脸顿时冰凉起来,冷冷地看着德嫔。
“啪。”
佟时荔轻拍他脑门,温声道:“不许霸道。”
她现在对他温柔包容许多,就让他勇敢许多,也学会霸道了。
胤禛顿时瘪着小嘴巴。
德嫔看着两人互动,神色微怔,低下头压低声音解释:“胤祚日日闹着要往这边来,现在会走了,自己就来了。”
也不知承乾宫有什么吸引小孩的东西。
佟时荔看着到她大腿的小豆丁,有些无从下手,她伸手摸了摸,软绵绵的,没骨头一样。
“喜欢就常来。”她笑吟吟道。想做皇贵妃,这点子面上功夫她得有。
德嫔从承乾宫出去的小宫女,故地重游,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可胤祚薅都薅不走,呲着几颗小米牙,对着桃子大快朵颐。
她面上便更觉难堪。
佟时荔反而觉得稀罕,胤祚小小一只,脑袋圆圆身子小小。
她多看两眼,胤禛就委屈巴巴地瘪着小嘴,宫里头的小阿哥真多啊,都来抢他的贵额娘。
可恶极了。
佟时荔没注意到,她就顾着看德嫔了,德嫔能够从宫女中脱颖而出,笑到最后,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她真的白皙秀气,温柔小意。
呆了一会儿,胤祚还不肯走,但德嫔已经坐立不安,她抱起胤祚,哄着他走了。
等两人走了,佟时荔这才满脸严肃地看着胤禛,压低声音道:“宫中有许多小阿哥,唯独你养在贵额娘跟前,情分自然是不同的。”
“但贵额娘作为贵妃,这后宫中的每一个阿哥、公主,都要叫我一声贵额娘,平日里见了,也要亲亲热热的,并非不爱你爱旁人了,可不许再露出霸道了,你汗阿玛知道了,咱俩都不讨好,知道吗?”
“贵额娘和他们都给逢场作戏,你是不一样的。”佟时荔说完,觉得有些怪怪的,最后捏捏胤禛的小脸:“年纪不大,占有欲还不小。”
胤禛握着她的手指,他没听懂,他可怜兮兮地摇着:“胤禛知道了,贵额娘别生气。”
佟时荔一抬眸,就对上满脸愣怔的胤礽。
她心里一咯噔。
糟糕,说什么逢场作戏,也不知他听见没有。
想了想,她冲着胤礽招招手,决定直接问:“你可听见了?”
胤礽神色犹豫,他最终垂眸:“保成刚到,什么都没有听见。”
“你没听见,那过来听听。”
佟时荔担心造成误会,好在她长嘴了,可以解释。
“贵额娘也很喜欢你,你能感觉的到,方才跟胤禛说,叫他不要霸道吃醋,除了你二人,其余小阿哥、小公主,本宫见得不多,偶尔见了,自然也要亲亲热热的,你俩不许多想。”
佟时荔握住他的手,满脸恳切。
胤礽心中的酸涩对上她赤诚的眼神,顿时消散无踪。
“嗯,儿臣知道。”他有时候也会对不喜欢的人露出笑脸和热情。
胤禛:你们在说什么。
“哥哥吃桃子。”他把盘子往胤礽跟前推了推。
在他的概念中,他、哥哥、贵额娘、汗阿玛是一家人。
一家人当然不能吝啬了。
佟时荔双手托腮,她突然理解康熙为什么喜欢看兄友弟恭的场面。
她也喜欢看。
“胤礽多吃些,屋里还有。”佟时荔笑吟吟道。
胤礽方才吃过桃子,是他喜欢的味道,现在又吃,就有些不好意思。
“儿臣又转回来,是想问问您,明儿是保成检验骑射的日子,您能来瞧瞧吗?”
胤礽有些忐忑。
佟时荔挑眉:“什么时辰?贵额娘会去的。”
见她同意,胤礽顿时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腼腆的笑。
他在心里憋了几日,来回倒腾着怎么说,今日终于说出来,便觉得如释重负。
在别人那,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是太子,所有人都应该对他臣服。
但他对待贵额娘,第一反应就是小心翼翼。
佟时荔摸摸他的头,看着他欢欣雀跃地走了,平日里的端庄小君子,现在走路也忍不住蹦一下。
她唇角微弯。
让胤禛玩平衡车去,她提着水壶去给菜蔬浇水,一边发呆:“这小麦是不是已经灌浆了?”
她不确定地想。
又舍不得掐一个看看。
佟时荔浇完水,就去学洋文了,她的洋文师傅正等着,把胤禛薅着一起,他很有语言天赋,学起来很快。
“这些单词都要背。”
佟时荔:……
她会背,但还要装作不会,然后一点点地去背去理解。
过了一会儿,在洋文老师温柔的解说中,她开始打盹了,困得昏昏沉沉。
于是——
她睡着了。
胤禛正在奶里奶气地背单词,见师傅停下,还有个纳闷,往身旁一看,就见贵额娘正拄着头,睡得正香。
他连忙嘘了一声,示意老师别出声,他蹑手蹑脚地上前来,拿了毯子,轻轻地盖在贵妃身上,就乖乖地坐在一旁,自顾自地默背单词。
佟时荔一觉睡到晌午。
她睁开眼睛摸了摸身上的毯子,而守着她的胤禛已经睡着了,她就把毯子给他盖上。
走出去后,才皱着眉头问:“本宫怎么睡着了?”
她昨夜和康熙很纯洁的同塌而眠,并未做什么,自然不会存在睡眠不足。
现在竟然大清早地听课听睡着了,实在令人诧异。
佟时荔摸了摸脸颊,轻轻地皱起眉头:“你去御药房,请个太医过来请平安脉。”
先看太医为敬。
那一瞬间,她想了很多,难道她要见识传说中的宫斗了。毕竟无缘无故地睡这么沉,肯定有问题。
太医很快就来了,一听说承乾宫召见,提着药箱,立马就过来了。
“本宫早间沉睡半日,便想着请个平安脉瞧瞧,旁的没什么感觉。”
听见她说沉睡,太医顿时紧张起来,跪着请安后,便开始搭着给她请脉。
“嘶……”
他犹豫片刻,这才抬眸问:“贵主儿的小日子还有几日,奴才到那时再过来瞧,若是嗜睡,尽管睡便是,不必拘着。”
佟时荔满脸不解,一旁的书录急得不行:“说清楚些!”
“奴才号脉,觉得像是滑脉,但有些拿不准,旁的脉象沉稳有力,极康健的模样,贵主儿不必太过忧心。”
两个太医仔细请脉商议过,这才恭谨回。
佟时荔有些意外,双手轻扣在小腹上:“有几成把握?”
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六成。”太医温声道。
佟时荔瞬间懂了,这过了五成,就是稳妥的意思。
“成,本宫知道了,过三日再请平安脉便是。”
说着她看向书录,对方便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笑着道:“我们都年轻,对这些问题不大懂,还得劳烦大人多多照看。”
“这是一点小心意,您拿去买茶喝。”
太医连忙推辞,他哪里敢收承乾宫的银子。
“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太医收下吧。”
佟时荔知道,有钱才能叫别人干活,真的一毛不拔,定然是不成的。
两个太医揣着一兜银子回去了。
等人都走了,佟时荔便不再掩饰面上的惊讶,有些纠结道:“怎么养胎啊?”
这个真的没有经验。
书录为难:“奴婢也不知。”
佟时荔在自己的宫人里面扒拉一圈,终于把遗忘在脑后的嬷嬷们想起来了。
她喜欢年轻漂亮的伺候她,嬷嬷们满脸严肃,带着浓重的班味,她就不太接近。
现在想想,还是得请出来。
她仔细想了想,几个嬷嬷的性子,最后还是挑不出喜欢的。
正在发呆,就见康熙面带喜色地大踏步走进来。
“朕方才见太医呈上脉案,说是你请太医了,问了后才知道你是疑似滑脉,可有什么感觉?”
佟时荔抱着刚睡醒的胤禛,笑着道:“没什么感觉,就是早间上洋文课,突然睡着了。”
她不是那种一听课就爱睡的性子。
康熙闻言,顿时笑着道:“你身边可有得用的嬷嬷?”
他问完自己就知道没有,就笑着道:“将孙妈妈拨过来照应你,她性子好,经验足。”
这个关头怀孕,康熙心里实在高兴,将胤禛从她怀里赶出来,握着她的手,稀罕地看来看去。
“你好生养着,一切别操心,朕叫内务府把宫务都办妥了,给你过目就成。”
康熙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你要多吃些了,有点瘦。”
佟时荔:……
他也有这样絮絮叨叨的时候,可见是真的喜欢子嗣。
但是她有些害怕,皱着眉头道:“到时候肚子大大的,长很多妊娠纹,五脏移位怎么办?”
她想想都有些愁,细白的指尖掐着康熙腰间软肉转了转,不高兴道:“你怎么那么能干,说有孕就有了。”
康熙被她掐的疼,握住她小手,温柔道:“你好生养着,万事别操心,怎么舒服怎么来。”
佟时荔懒洋洋地点头,她对怀孕的威力一无所知,这会儿还兴致勃勃道:“还有十个月才生,还早呢。”
她想要个小公主。
康熙摸着她小腹,笑吟吟道:“不拘是个小阿哥还是小公主,都是你我的孩子。”
他想想就觉得开怀。
佟时荔拉过胤禛的小手,笑着问:“胤禛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听见她问,胤禛小手摸了摸她小腹,不假思索道:“要妹妹。”
他今天见了胤祚,就不喜欢弟弟了。
“看来是个妹妹。”佟时荔记得,历史上佟贵妃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小公主。
在月子里就夭折了。
她想到这些,就有些紧张了,又觉得被游戏系统里面的吃食改造这么久,应该是没事了。
她面上的纠结被康熙看得一清二楚,他认真道:“你若是害怕,不若住乾清宫去,有朕时时看着,比什么都强。”
“不必。”
那多没自由。
康熙过来看看,立马就走了,他满脸都是不放心:“朕还要回去处理政务,你一个人好好的,有什么事儿,叫人去乾清宫请,不要自己撑着。”
佟时荔点头:“嗯,知道了。”
她乖乖道。
康熙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康熙走了,佟时荔从游戏中兑换了西瓜来吃,她看着面前的小札,是康熙留下来的,据说是太医给的孕期事项。
不能爬楼,不能提重物,不能长时间弯腰,不能吃山楂红花麝香……
那一连串的不能吃,令人无语。她认真地看着,暗暗记在心里。看完时,就听见外面传来通报声,说是孙嬷嬷求见。
“传。”她连忙道。
孙嬷嬷并不是寻常身份,她是康熙的奶母,在后宫中的地位不同寻常。
她也带着三分亲近,温和道:“孙嬷嬷快请坐。”
说着让书录搬来绣凳。
孙嬷嬷先是恭谨地行抚鬓礼,这才虚虚地坐在绣凳上。
她事无巨细地说着,各种注意事项都说了,还带着她在承乾宫中仔细勘测可有异常。
“懿贵主这很是干净。”她只得道。
她想到自己方才在殿外侯着时看到的场景,她从未在宫中看到过菜蔬,甚至还有一小片麦田。
懿贵主果然与众不同。
寸土寸金的皇宫,竟然能做这些,属实令她诧异。而万岁爷愿意包容,由着她的性子来,也让她很惊讶。
她原先见过懿贵主,并未觉得她生的过分美丽,如今再见,这后宫诸位妃嫔加起来也不及她。
德嫔和卫氏是出了名的美人,和懿贵主比起来,也差了几分。
容颜之盛,令她目眩。
怪不得如今有孕,万岁爷立马遣了她过来伺候。
孙嬷嬷安静地侍立在一旁,她要先探探新主子的底,若是那种得知有孕就猖狂的,那种骨头轻的,她也会仔细思量的。
佟时荔照着自己的节奏来,照顾自己的菜蔬,再浇浇水,心情就会好很多。
“来,胤禛。”她伸出胳膊要抱他,胤禛便认真道:“贵额娘不抱你,你有妹妹了,不能累。”
他有些沮丧地垂头:“胤禛胖。”
佟时荔顿时噗嗤一声笑了,捏着他的小脸,哼笑:“胤禛是个瘦宝宝哦,贵额娘抱得动。”
小胳膊小腿的。
胤禛这才欢呼一声,开心地扑进她怀里,奶里奶气道:“想要贵额娘抱抱。”
“胤禛的难过飞飞了。”
佟时荔被他暖了一下,就搂着他亲。
孙嬷嬷:……
这也太娇宠成性了。
然而——
佟时荔开始问胤禛关于洋文的功课,见他默背有些不上心,顿时板起脸,教过以后,见他会了才罢休。
孙嬷嬷便懂了,平日里相处很宠溺,但是在读书问题上,懿贵主严厉得不像话。
她不住点头。
是个认真养孩子的。
佟时荔见他都会默背了,才递给他一盏玫瑰蜜水喝。
“好喝。”他乖乖道。
佟时荔也陪着喝了一杯,坐在廊下,听着孙嬷嬷给她讲怎么养胎。
等了解好了,她这才坐下来,有心想散财聚聚喜意,但后宫里头有默认的三个月再公开的规矩。
她想了想,就压下这想法。
“晚上吃小鱼。”佟时荔笑着道:“酥炸小鱼,撒上蘸料,可香了。”
于是她拎着鱼竿就去了。
先是往浮碧亭的池塘里撒了好些游戏中的鱼苗,这才认真钓鱼。
孙嬷嬷:?
嗯,懿贵主在做什么。
她为什么爱好和别人这般不同。
佟时荔坐在伞下,认真地钓着鱼。她手气好,嫌少有空钩的时候,没一会儿就钓了不少。
都是寸长的小鱼,在桶里欢快地游着。
“懿贵主,您小心脚下。”孙嬷嬷都慌死了,想拉着懿贵妃离开池塘这种充满了危机的地方。
佟时荔错开身子,给她看脚下打磨出棱角的阶梯。
“都已经弄好了,你放心。”她安慰。
孙嬷嬷松了口气,温声道:“别怪奴婢小心,实在是水边比较危险。”
佟时荔点头:“为着防止胤禛掉下去,水面下还有栏杆,你放心。”
孙嬷嬷了解以后,便不说话了,就看着她一条又一条的钓鱼。
她的技术可真好。
动作非常优雅,片刻后,就有一小盆了。
“拿去小厨房,叫他们炸得酥酥的来吃。”佟时荔交代:“再做鸡肉丸子,生汆青菜,做汤吃。”
“再来一盘凉拌胡瓜、圆葱木耳。”天热了,这凉菜就好下去了。
小苏子记下,连忙去了。
佟时荔便放下鱼钩,去边上的菜园巡弋,这边有专人照看和浇水,收拾得也很是齐整。
只不过现在还是半大不小的苗,并无产出。
“这西瓜可以掐顶了,不用一个劲地长。现在四片叶子正好。”佟时荔交代一旁的小太监。
小太监连忙道:“奴才记下了。”
佟时荔和菜蔬植物在一起,就能感受到很愉悦的气息,她神色柔和地摸了摸瓜苗。
“遣人去请万岁爷、太子殿下,就说晚间夜宵有炸小鱼、生汆丸子汤,请他们过来吃。”
佟时荔交代过,便瞧着正在沉迷钓鱼的胤禛,笑着道:“走了。”
胤禛便颠颠地跟上。
等回承乾宫后,孙嬷嬷看着大家有条不紊地转动着,顿时有些惊讶,看似与众不同,实在很有章程,透露出一股很舒服的气息。
佟时荔笑着道:“嬷嬷过来尝尝这番茄,生吃也很有清甜味道。”
孙嬷嬷应了一声,谢恩后,这才尝了尝,浓郁的番茄味在口腔中迸发,她悬着的那颗心,彻底放下了。
在来承乾宫之前,她也听到了很多不利于懿贵主的消息,毕竟她是众矢之的,大家都无限放大她的某些行为。
“懿贵主,您晚间洗脚时,用水的温度不能烫,一点点凉就成。”她想了想,连忙补充。
佟时荔:……
这孩子能挪到别人肚子吗?
她真的服了。
怀孕后,分为两种不可:这也不可和那也不可。
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万岁爷赏赐到!”
“福寿菊花纹玻璃梅瓶一对……”
“黄金百两如意一对……”
“掐丝珐琅荷花盘一对……”
“玫瑰镶红宝石金钗一对……”
“粉玫瑰镶粉碧玺头面一顶……”
小太监的唱礼声经久不绝,听得佟时荔眼睛亮晶晶的。这得多少钱啊,她听见有钱就激动的毛病还是没改。
等听到最后,她努力矜持着,不叫自己笑得见牙不见眼,甚至有些忧愁地想:“若是最后查出来没有怀孕,那岂不是要将赏赐还回去?”
那也太令人心疼了。
孩子可以不生,钱不能丢。
佟时荔把玩着一柄玉如意,约摸是翡翠的,种水透亮似玻璃,瞧着极为漂亮。
她轻柔地抚摸着。
没有人能拒绝闪亮的珠宝。
她完了一会儿,这才放回去,叫人把赏赐都收到库房。
“这桃子真的很多汁水,也很甜。”佟时荔心满意足,她喜欢吃脆桃,也喜欢吃软桃。
她大方地递给书录一个,笑着道:“尝尝。”
这是系统出品,她还琢磨着,色气值没有了,等会儿康熙来了,她要多赚一点。
她不确定在她有孕时,康熙还会不会来,自然要多做筹谋。
第32章
刚入夏,早晚还凉着,到晌午时,太阳就有些热辣了。
佟时荔抱着凉凉的玉如意,玩得高兴,她还吩咐:“做冰镇酥酪来,挖一勺玫瑰酱,撒上葡萄干。”
要是有西瓜就更好了。
书录闻言就笑:“奴婢这就吩咐厨下去做。”
佟时荔点头,把玩着手腕上的翡翠手镯,怎么也挪不开眼。
有种春绿的感觉,手镯本身的肉质很润,上面的一抹绿和紫融合的很好,冰紫和冰绿的一个高种水,很有上春山的意境。
光是看着,就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佟时荔唇角微翘,打开游戏,快乐地哼着歌,游戏中的农田已经升了三级,她看着色气值没了,只能望着西瓜流口水。
视线一转,榴莲熟了!
她顿时咽着口水,鼓着脸颊嘟囔:“真香,给我来一口吃嘛。”
然后——
她的手中便出现一房榴莲肉。
佟时荔:!
[恭贺宿主怀孕。]
看着系统发言,她吃着软糯香甜的榴莲肉,只觉得什么都值了。
快活点直接拉满。
佟时荔吃了两房肉,想要跟系统交流,对方却没什么回应了。
她心情很好地哼着歌,把成熟的果蔬都采摘好,又把新的种下,钓鱼、挖矿这样的日常任务做完,这才关掉游戏。
又坐了片刻,她这才起身,立在廊下看胤禛跟疯了一样玩平衡车。他胳膊和腿都摔紫了,还是要玩。
这就是佟时荔没送给别人的原因,皇宫中的小孩,都看得跟眼珠子一样,恨不能捧在掌心里。
这样摔,根本没有后妃能接受。
她就没有挑战大家那脆弱的神经了。
谁知——
胤礽主动要了。
他立在廊下,神色有些忐忑,昂着小脑袋,乖巧问:“儿臣也想玩弟弟的平衡车,可以吗?”
佟时荔见他捏着手指,就上前安抚地拍拍他的小脑袋,温柔道:“他年纪小,车也小,你年纪大些,要做个新的车子。”
她当时就叫小苏子去办。
胤礽顿时抿着唇笑了,他眉眼都在发光:“孤前几日就眼馋了,还以为贵额娘会主动给呢。”
他鼓着脸颊,软乎乎道。
跟着胤禛学了好多撒娇的法子,他还挺喜欢的。
“因为这车会摔跤,会受伤。”佟时荔神情温和:“你若要,贵额娘可以给你,但不能主动给。”
若是太子殿下掉个油皮,那后妃怕是要群起而攻她了。
胤礽自然也知道,他身边的奴才,动辄消失,都是汗阿玛说他们教坏了他。
他神色一时间有些复杂,垂眸,低声道:“嗯,不能连累贵额娘。”
佟时荔见不得小孩难过,牵着他的手,坐在桌前,将切好的桃子摆在他面前给他吃,一边笑着道:“你汗阿玛见过胤禛玩平衡车摔跤,他没说什么,感觉他的包容性还蛮好的。”
“胤禛,过来。”佟时荔喊。
等小孩过来,她撩起他的上衣,露出雪白的肚皮,那上面有一道青紫的痕迹,还有红红的刺鼻药水味,看着非常可怖。
胤礽顿时心疼,轻轻地触碰边上的软肉,皱着眉头问:“可还疼?”
胤禛点头:“疼。”
很疼的。
硬生生摔下去,实在疼得厉害。
“要贵额娘呼呼才不疼。”胤禛眸中瞬间飘出点泪花,软软糯糯地撒娇。
正要安慰他的胤礽:?
你年纪小小,手段这么厉害?
佟时荔连忙把他抱起来,亲亲他的小手,有些担忧道:“那要不别玩了?”
“都怪路不平。”要是有水泥地就好了。
胤礽在边上默默看着,他表示学到了。原来还可以这样。
“那胤禛去玩了哦。”他又颠颠地去玩了。
胤礽有些艳羡他的自如。
出了承乾宫,他亦能如此自如,但在此处,他做不到。
总是担心她会不高兴。
佟时荔看着他眸色变了好几回,不由得轻笑,捏住他脸颊扯了扯,温和道:“乖乖,在承乾宫你可以随心所欲的表达自己,不用思考太多,但是出了这个门,一定要多长个心眼,三思而后行。”
胤礽点头,心里美得冒泡,她叫他乖乖耶。
他又坐一会儿,这才回乾清宫做功课去了。他还有大字要练,功课要背,要不然他真的想赖在此处不走了。
佟时荔见他走了,有些无聊,就开始摆弄院中的菜蔬,重新摆出适合的位置。
她还摘了一个番茄,换成系统出品,美滋滋地吃起来。
“总觉得不管什么东西,到了贵妃娘娘手里,就显得格外漂亮。奴婢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番茄更红了,手更白了。”
书录认真解释着。
佟时荔轻笑,她对着镜子,有时候就沉溺其中。她真的很爱自己,觉得自己很好,很棒。
“很正常呀,番茄色显白。”她轻笑着道,说着让她把手伸过来试试。
能做到贵妃大宫女,平日里也是不需要做事的,虽说要伺候她,但真正要做的事并不多。
比如伺候洗脸,端铜盆、打水、捧毛巾的是小宫女,她就把锦帕绞了水,递给她就行。
而且月薪很高,每年有三十两银子,还有格外的恩赏,逢年过节、遇见喜事,她也是要赏,而且有人求着办事,还会给她红封。
她家里头也很争气,她刚入宫时,阿玛还是个笔贴式,现在升了三品官。
在宫中,谁也不敢欺负她。
书录把手伸过来,比了之下,眼睛瞬间亮了,满眼不可置信:“真的会变白很多。”
番茄色口红在某一年可是大热色号。
两人笑闹着,就见胤禛凑过来,看着她手里的番茄道:“胤禛想吃。”
佟时荔示意他自己去菜园里摘,但是胤禛就认着她手里的,啊呜就啃了一口。
“给。”
这小孩还会抢。
她却不知,小孩感知敏锐,能轻易感觉到她手里的更有滋味些,所以非得要她那份。
*
等晚间康熙来时,就见佟时荔正坐在廊下,边上点燃着熏香驱蚊,正咽着口水,盯着面前的吃食。
“这是什么?”康熙看着面前的鸡肉块。
佟时荔眼神有些挪不开,笑吟吟道:“鸡翅裹着鸡蛋液,沾上面粉,炸的表面金黄,就很香。”
她本来还温了酒,但疑似怀孕,也有些不敢喝,就笑着道:“万岁爷可以喝着酒去腻。”
她说着,每人分了翅根、翅尖等,她一口下去,顿时幸福到不行。
表皮酥脆,撒着烧烤蘸料,很香,里面的肉质很嫩,感觉汁水都被锁在里面。
康熙看着她好吃到眼神迷离,不由得摇头失笑,有了肉吃,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他跟着尝了尝,突然就理解她的表情了。
而胤禛啊呜啊呜,吃得香喷喷。
“贵额娘好厉害哦,总是有很美味的东西吃。”胤禛昂着小脑袋,笑得极为欢快。
他体贴地给康熙夹了一个鸡翅,眼巴巴地看着他:“汗阿玛,真的不能把贵额娘嫁给儿臣吗?”
康熙正准备体会他的孝心,一听这话,顿时把鸡翅放下,捏着他的小脸道:“不能。”
他小时候还问苏麻喇姑,能不能娶一只小哈巴狗,因为它可爱。
佟时荔见胤禛勇敢地贴脸开大,冲他竖起大拇指,珍惜乱说话不被打的年纪,再过两年,估计就要被罚了。
“您不是皇上吗?全天下都要归您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为什么还不能?”
胤禛满脸不可置信。
佟时荔一边吃瓜一边吃肉,感觉手里的肉都有滋味多了。
康熙在思索怎么跟他解释,最后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知道你为什么要叫她贵额娘吗?因为嫁给了朕。”
胤禛鼓着脸颊:“咱俩不一样啊,胤禛只娶贵额娘一个,会保护她,对她好,不要其他妃嫔。”
就像他不想要其他阿哥一样。
他昂起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汗阿玛。
康熙把鸡翅还给他,冷笑:“区区一根鸡翅就想收买朕,你也不想想,你贵额娘愿意嫁你吗?”
于是——
两人都把视线投过来,等着她回复。
佟时荔只觉得牙疼,胤禛是小孩,康熙也是幼稚小孩吗?
“咱俩结不了,往后不许再提。”她懒得解释了。
胤禛乖乖点头:“都听贵额娘的。”
康熙:……
这孩子。
“我就是觉得,汗阿玛整日里不来陪你,怕你孤单难过,但胤禛不一样,胤禛愿意把人生所有都给贵额娘。”他抬起晶亮的双眸,眸中闪烁着细碎的星光,软乎乎撒娇。
康熙便摸摸他小脑袋,温和道:“朕知道你的心,你是个孝顺孩子。”
胤禛腮帮子鼓鼓的,塞的全是炸鸡,他瞬间就忘了自己方才说的话:“明天还要吃。”
真的很香。
佟时荔轻笑:“好。”
一旁的康熙却在想方才胤禛说的话,原来在小孩心里,他是这样想的,觉得爱一个人,就要给她全部最好的东西。
小孩心思纯净至极,不像大人,相处时,透露着拉扯和试探。
他望向一旁的懿贵妃,她肌肤雪白,吃了些辣,便泛上些许红晕,瞧着愈发楚楚可怜,很是惹人怜惜。
“吃口凉拌胡瓜。”佟时荔给他夹了蔬菜吃。
胤禛看着还剩最后一个炸鸡翅,他咽了咽口水:“给贵额娘吃。”
佟时荔直接夹过来吃了。
她好爱这一口。
“再炸点,送乾清宫给太子殿下吃。”佟时荔交代小苏子去办。
康熙:……
他也想吃。
但他星点心思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夹着一旁的番茄炒蛋吃。
“这道菜极好,朕往佟家赏了一碟。”这代表着皇帝的无上恩宠。
“臣妾代佟家给万岁爷谢恩,得您挂怀,是佟家的荣幸。”她笑吟吟道。
佟家好,她也好。
前朝后宫相辅相成。
康熙想起她方才介绍炸鸡时那双眸放光的样子,不由得失笑:“再送份炸鸡去,感觉小孩会喜欢吃。”
佟时荔想了想,顿时兴致勃勃道:“臣妾想开个炸鸡店,就是专卖各种油炸食物。”
那香喷喷的味道往外一飘,没有小孩能忍得住。
康熙有点犹豫,最后还是道:“朕就当没听见。后妃、皇子、公主、朝臣,不可与民争利。你这样,影响不好。”
佟时荔轻嘶一声,最初最后让步:“那臣妾不出面,叫掌柜代理。”
康熙这才点头。
“这炸鸡还要多做几个口味,辣的不辣的,都要有。”佟时荔越想越觉得可行。
五十个大钱可以买一只鸡,炸出来能卖翻倍。
而且铺面够炸就行,设几个堂食就成,这样店面需求不大,但是位置要好。
佟时荔絮絮地念叨着,便要去写企划,被无视的康熙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
“明日再想。”他难得来一回。
突然天空亮了。
两人往门外看去,就见电闪雷鸣,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点直直地往下砸。
康熙不愉她走神不答的态度,搂着她的腰肢,吻得又急又深,尝到甜美的滋味后,更是急切地想要攻城掠地。
屋内异常激烈。
佟时荔却不急不慢地摩挲着他脖颈间的软肉,将他往门框上抵,轻笑:“万岁爷,别急。”
康熙克制地滚了滚喉结,压低声音嗯了一声。
在他平稳气息时,她却又昂着白生生的小脸,凑过来亲他。
“万岁爷近期是不是去骑射营锻炼了?感觉胸肌结实不少。”
康熙垂眸,想想挥汗如雨地情形,他故作无事:“没有,自己变的。”
佟时荔笑了笑,伸手捂着他双耳,踮起脚尖去亲他,当失去听力后,骨传导就变得格外明显,胸腔共振,呼吸交缠,彼此的气息融合,就会叫人格外的沉浸其中。
康熙跌坐进太师椅,大掌仍旧牢牢地守护着她。
*
待雨歇云收,书房中便混乱许多,康熙用锦帕擦拭着桌上的水意,有些羞赧道:“下回垫个小垫子。”
佟时荔神色餍足,闻言轻哼:“下回再这么狠,臣妾用你龙袍擦!”
她磨了磨后槽牙。
康熙自觉理亏,并不跟她吵,看着外面的风雨,抱着她去洗漱,笑得心满意足:“朕收着力呢,万一伤到就不好了。”
佟时荔横了他一眼。
两人各自睡下。
时下讲究聚气,故而房间很小,床更小,她以前的床一米二属于常规规格,现在改成一米五,已经快接近凤床的规格。就连龙床也才一米八,也就材质的不同。
现在春日,夜里寒凉,两人挨着睡很舒服,现在夏日到了,夜里热了,这小床睡俩人,她就有些嫌弃他。
但她不敢说。
只委婉道:“万岁爷热不热?臣妾这紫檀木床到底小了些。”
康熙瞥了她一眼:“不热。”
她身上微凉,抱起来像是暖玉,在微燥的日子还挺舒服的。
佟时荔:……
她热。
他身上脉搏鼓噪,热腾腾的气息根本阻隔不了。
她的手悄悄地覆在他胸肌上,轻轻捏了捏,也就忍了。
康熙见她呼吸绵长了,便扭过头来看她,又想起胤禛那句,若是爱她,自然要护着她,陪着她,不叫她孤单。
他抿了抿嘴,在胤禛提出来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小儿言语无忌,偏偏直中靶心。
康熙满脸若有所思。
*
天气一日热似一日,佟时荔最近看着麦田黄了,激动地跟什么一样,不时就要看看天。
甚至去钦天监拿了天象的书来看,打算仔细盯着天象,看着晴雨表。
她是鱼也不钓了,孩子也不溜了,有事没事就往麦田溜达。
这是系统出品的种子,若是种出来的质量和系统出品差不多,她就可以在自己的庄子上先种,到时候传开了,百姓有饭吃才好。
所以她豪不犹豫第一时间就种下小麦。
就连太医确诊她怀孕,她都没什么激动。但一听说小麦可以收割了,顿时激动坏了。
“明天一早就要收割小麦,万岁爷要一起来吗?”佟时荔道。
她没报什么希望,这个点,康熙要上朝。
谁知——
康熙提前结束早朝,掂着镰刀就来了,身后还跟着画师画像。
他回内室,像模像样地换上百姓的短打,穿着草鞋,挽起袖管、裤腿,还把头发盘起来,架势扎得特别足。
只穿了旧衣裳的佟时荔,就显得没那么专业了。
可恶。
这也要卷。
好在两人干活都不行,麦茬要留四寸长,两人根本把握不住。
看着天边泛起的一抹鱼肚白,佟时荔心想,要赶在太阳出来前把麦田给收割了。
片刻后,两人找到诀窍,速度就快起来。
“咱俩比一比,看谁速度快。”佟时荔兴致勃勃道。
康熙看一眼她的肚子,这才点头:“可以,但你要注意身体,别逞强。”
佟时荔嘿嘿一笑,弯腰猛割起来,就这三厘的麦田,给个熟手也就几分钟的割完的事,也就是两人是新手,这才耽误得久了。
但一盏茶的功夫,也都割完了。
“这晾晒后,还要脱粒,拿石磙来?”康熙问。
佟时荔摇头:“臣妾打算自己舂,左右就这么点。”
“可以,先去洗漱更衣。”
麦子会让人身上发痒,要赶紧洗了才成。
两人回去洗漱换衣,佟时荔连头发都给洗了,这才觉得舒坦很多。
“看你这样种麦子,朕也想种。”康熙品了品这种滋味,觉得很高兴。
佟时荔笑眯眯道:“没有人能拒绝农家乐。”
“农家乐?”这个说辞倒是新奇。
但很贴合。
佟时荔抱着茶碗喝酸梅汤,懒洋洋道:“给万岁爷瞧瞧这小麦的品质。”
她把瓷盘奉上,笑着道:“颗粒饱满,一个穗也长很多颗粒,若是大片种植,产量会更高。”
毕竟小片荒四处没有遮挡,对庄稼的成长不利。
康熙拨弄着麦子,他对粮价的控制很严,平时对粮食的关注很高,一眼就看出,她这麦粒确实是优品。
顿时有些意外。
在他看来,能种出来,就已经很厉害了,这样令人惊讶。
“贵妃费心了。”他眉眼含笑。
佟时荔骄矜地抬起下颌,乐滋滋道:“那可不!”
她能种出来,最后得利的是百姓。她自然有劲头。
人生在世,若有能力,当然想往下拉一手,她身上冰种翡翠,点翠金簪,镶宝金钗,满绣锦衣都是民脂民膏。
她愿意为百姓奉献微末的力量。
康熙眉眼带笑,看着她眉眼灵动的样子,也觉得好玩。
“你这样,实在可爱。”他光是瞧着,就觉得心里胀得满满的。
佟时荔凑近了些,眉眼灼灼:“臣妾也觉得万岁爷可爱。”
他这会儿在晾脚。
作为皇帝,他的鞋袜连个线头都不许有,不能梗到龙足。
但他非得做戏做全套,连草鞋也穿,一双脚磨得通红破皮,这会儿抹了药,鞋子都不好穿。
康熙见她眸中带着揶揄,神色顿时一僵。
他哪里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被草鞋磨破皮。
不过草鞋确实又硬又梗人。
佟时荔给他摸了药,还是忍不住笑:“这皮子真是又细又白。”
玉足。
她没好意思说出来。
康熙顿时生气了,把她按在床上,脱掉她的鞋子,捏着她雪白细腻的脚丫,哼笑:“再嘲笑朕,就挠你。”
佟时荔被捏着脚,顿时老实了。
“万岁爷,不可白日宣那个什么金银。”她一本正经道。
古代女子的脚,比淑乳还要私密些。
康熙猛然撒开手,只觉无从辩解,无奈道:“朕没那个意思。”
佟时荔就是故意逗他,当然知道他没有那个意思。
她索性用脚丫从他下颌一路缓缓下颌,最后轻轻贴在他结实的小腹上,面上却正经极了。
“青天/白日的,便剥了人家的鞋袜,臣妾害羞呢。”她咬着唇,语气温婉。
康熙身子僵直。
他深深了吸了口气,大掌摩挲着她纤细的脚腕,面沉似水。
佟时荔并不过分地逗弄,见好就收,起身穿好鞋袜,坐在书桌前看书。
“万岁爷自便,臣妾要背单词了。”到了读书的点。
康熙目光沉沉地望着她背影,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磨着后槽牙,心里涌出无限火气,克制地压下去,呼吸平稳了,这才大踏步离去。
佟时荔瞥一眼他的背影,笑吟吟道:“臣妾恭送万岁爷……”
康熙脚步微顿,不用回头,便能想象到她眸中揶揄的笑意,他冷哼,直接走了。
风微热。
书录立在门口伺候,见此慌得不行:“万岁爷怎的不高兴?”
佟时荔小手一摊:“君心难测,那谁知道呢?”
书录欲言又止:“罢了,还是好生养胎,旁的倒是细枝末节了。”
帝王宠爱从不长久,再看得跟眼珠子一样,也逃不过新人入宫。
而明年就是新一期选秀,到时候进了新人,自然有更得万岁爷意趣的小妃嫔。
还是好生养孩子更要紧。
佟时荔不知她一时间脑子里转过这么多信息,还笑着问:“宫女一般年满二十便会开恩放出宫,你到时候有什么打算?”
书录没想到她直接问这个问题,神色间有些纳闷:“奴婢不想出宫,就在宫里伺候您,奴婢是您跟前的大宫女,领着月例,有吃有喝有住,您待宫人又极好,奴婢出宫做什么?”
佟时荔望着她的眼睛。
“奴婢今年十九,开了年二十,就算出宫去,也不过是嫁人当继室、贵妾,鲜少能做正头娘子,就这还要伺候一大家子……”
她说着,就想到贵妃的身份,也不算妻,自觉失言,扇了嘴巴一下,连忙跪下,求饶的话也不敢说。
佟时荔牵着她起来,笑着道:“无妨,你接着说。”
“奴婢……奴婢就是想着,最坏的路就是嫁人了,求懿贵主开恩,留书录在您身边伺候。”
其实有贵妃作保,她可以嫁小她几岁的御前侍卫之类,但她不敢想平平无奇的她,要怎么拢住一个男人的心。
想想都累。
佟时荔听到这番话,倒也不觉意外,宫里头很多人都这么想,但能留下来的人不多。
要能够说动当权者留下心腹,是一件很难的事。
好在她执掌宫务,这倒是不难。
“成,你愿意留便留,什么时候改主意了,再出宫。”她随口道。
书录顿时松了口气,看着懿贵妃的眼神更加亲密了,她是真不想出宫成婚。
她母亲是继室。
前头的大夫人和她阿玛夫妻恩爱,但产子而亡,后来她额娘嫁过来,生了她,却也坏了身子。
整天给她阿玛抬小妾,还要养着妾生子。
还要顾忌着自己的名声,每日不知有多少打碎牙齿和血吞的事。
偏偏别人都说阿玛争气,在前朝步步高升,说她额娘是个有福气的,硬是做了诰命夫人。
可她知道夜里有多少眼泪,知道有多苦。
书录想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话她没敢说。
佟时荔也没问,就是尊重她意见问一嘴,至于要留宫伺候还是出宫成婚,都随了她。
她从未觉得,没有有过的那条路就一定花团锦簇。
穿越成佟贵妃,她已经是最幸运的了。
毕竟是除了太皇太后、皇太后之外地位最高的女人,和康熙还有亲缘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
就算两人淡了,只要她不闹得太过,她的日子就非常好过。
但她还是有些压抑。
愤怒地啃了一块甜滋滋的大西瓜,无籽的,又脆又甜,好吃极了。
吃完后,她的情绪瞬间好起来。
把胤禛薅进来背英语单词,听着他奶里奶气的声音,她便笑了。
“不错,背得很好。”
胤禛顿时兴奋地笑了:“乖乖,你真棒。”
佟时荔捏捏他小脸:“你是我的乖乖呀。”
胤禛趴到她怀里,昂着小脑袋:“对,乖乖真棒。”
他小手拍了拍自己肉嘟嘟的胸膛。
佟时荔:……
厉害了。
“对,乖乖你真棒,你都会夸自己了。”
说着,就见书录乐呵呵地端过来一碟荔枝,笑着道:“乾清宫送来的荔枝,说是叫主子赶紧吃,还要用冰镇着,要不然坏掉了吃着就是坏红薯味道。”
佟时荔上前看了看,有些好奇地尝了一口。
顿时小脸一跨。
这味儿和她在现代吃的不一样。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这运到京城来,多吃一颗都不舒坦。
她偷偷换成系统出品,顿时吃得香甜起来。
还得是荔枝。
宫里头的荔枝就一篮子,运过来一车,但是走着走着坏了丢一点,等到京城,就留这么一篮子。
分了她一碟,估摸着看在她是贵妃还有孕,还养着胤禛的缘故。
毕竟不光后妃分,宗室也要分,甚至重臣也要分。
这都是皇家特别的恩典。
佟时荔连吃好几颗,又往胤禛嘴巴里塞了两颗雪白的果肉,笑着问:“好不好吃?”
第33章
越是难得,便越好吃。
越是唾手可得,便愈加鸡头鱼刺一文不值。
胤禛腮帮子塞得圆圆的,鼓着小嘴巴吸溜甜水,奶唧唧道:“好甜好吃,像贵额娘。”
佟时荔给了书录两颗吃,笑着道:“尝尝。”
她很喜欢书录这姑娘,生得漂亮,能力强,有眼力见,会让人特别舒服。
书录笑吟吟地接了:“托贵妃娘娘的福,奴婢也尝尝这南方来的稀罕物。”
一盘荔枝摆的漂亮,也不过十八颗,如此只剩下几颗,佟时荔便没吃了,全部留给胤禛吃。
“贵妃娘娘一片爱子之心,真是令人动容。”书录浅声道。
佟时荔执着书,轻轻地拍她肩膀,轻笑:“怪会说话。”
她的游戏确实能够不限量供应她日常所需的水果,但她的东西,愿意给旁人,就是她的爱。
背了会单词,练了大字,她这才起身伸懒腰,便提着点心往慈宁宫走去。
过了端午,太阳照在身上就有些燥热了,佟时荔蹙着细细的眉尖,回眸看小苏子:“去拿把伞来。”
小苏子抬头看瓦蓝的天空,阳光还不错,不像要下雨的样子,但主子吩咐,他纵然不解,却还是照做。
他很快把伞送来,就见懿贵妃接过伞,当时就打上了。
书录:?
她也不理解了。
不下雨打伞。
佟时荔打着伞,这才舒服地行走在红墙夹道中,她慢慢踱步,欣赏着天边大朵的白云。
等到了慈宁宫,叫小太监通传后,这才传召她进去,也是巧了,宜嫔也在,她正笑吟吟地奉承着,见懿贵妃来了,连忙福身行抚鬓礼。
佟时荔含笑叫起,温和道:“带了些鸡蛋糕来,叫老祖宗尝尝。”
鸡蛋糕做得很小,刚好一口,做成各种花型,看着精致可爱。
“可以直接吃,也可以蘸边上的樱桃酱、玫瑰酱、番茄酱,尝尝喜欢什么口味,下回叫御膳房单做。”
佟时荔冲着小胤祺招手,示意他过来吃。
小孩都满意拒绝这些甜滋滋的小点心。
太皇太后也是。
她年岁大了,口舌不如先前灵敏,这样甜滋滋的小东西,吃着就很香甜。
“懿贵妃有心了,哀家很喜欢。”太皇太后笑吟吟道:“难为你这么热的天,还惦念着哀家。”
佟时荔眉眼含笑,看向老人温和的神情,装得特别乖:“臣妾喜欢老祖宗呢,总觉得在慈宁宫多呼吸些空气,就能变得懂事些。”
太皇太后顿时被她逗笑了。
两人笑着聊天,太皇太后不由自主地看向她平坦的小腹,先前康熙已经过来说了,懿贵妃有孕,如今不足三个月,还瞒着,但特意来跟老祖宗说一声。
“先前见你喜欢手串,哀家新得了一串,你拿去玩。”太皇太后笑吟吟道。
她说的淡然,佟时荔也没当回事,但是当苏麻喇姑捧着盒子给她看的时候,她当即就怔住。
帝王绿的翡翠珠子,一百零八颗。
“这……太贵重了。”她以为是碧玺之类,那倒是好收,虽然有句话叫珠子不值钱,边角料才会车珠子,但品相这么好的一串,满绿冰种,玉质透亮,简直价值连城。
一旁的宜嫔眼都看直了。
太皇太后不在意道:“哀家瞧着你很有眼缘,愿意给你,快收下,哀家也肉疼呢。”
好的藏品,那真是送出去一件少一件。
佟时荔轻轻地抚摸着翡翠珠串,这在以前,她根本想都不敢想,甚至在小视频刷到,也没敢做梦的程度。
“老祖宗慈爱,实在叫臣妾心中感怀。”她感动坏了。
愿意给钱都是金主爸爸。
都是她最亲近的人!
佟时荔想着,她以后有好吃的,天天给太皇太后送。
“臣妾先告退了,来时胤禛在睡,这会儿怕是要睡醒了。”她起身行礼。
带着翡翠珠串快乐离开。
当初选择夜肝游戏,也是因为没什么钱,这是最便宜的娱乐活动了。
佟时荔回去后,便开始盘点自己穿越后得到的小金库,各种玉石、宝石等,数不胜数。
她在那么一瞬间,就理解康熙看诸位妃嫔的心情了。
帝王绿的翡翠珠串低调沉稳,满紫的翡翠手镯温润尔雅,粉色的碧玺娇俏可爱,青金石带着浓郁的草原气息,羊脂白玉更是令人心折。
都是她的好宝贝。
佟时荔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妆奁,唇角挂着甜蜜蜜的笑容。
就算失宠,守着她的妆奁,也够她一辈子快活了。
舒坦。
佟时荔拍拍小肚子,轻笑:“崽崽你要乖哦,到时候分你一颗糖。”
多了不给。
看多了冰冷的珠宝,她又爱上了浑圆发光的东珠,就算在漆黑的夜,东珠自己也能熠熠生辉。
佟时荔玩了一会儿,这才放下。
而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橘黄色的夕阳将万物影子拉的长长的,暖暖地照着。
麦子已经晒干了,小苏子和小运子非得自己收拾,用小锤一点点锤出来,喜气洋洋道:“咱种的少,弄在地上,多令人心疼。”
就这么三厘地,收起来称了,总共有十五斤。
佟时荔有些失望:“才十几斤?”
她皱起眉头。
然而小苏子却惊讶极了,他张大嘴巴,满脸不敢置信:“奴才家里以前种小麦,亩产不过八十斤,就这还有人来家取经,说奴才家是种地的一把好手,其余人家也就五六十斤。”
佟时荔闻言有些愣怔,她记得现代时,小麦亩产就是在千斤左右,所以听说自己种出来只有十五斤,才有些失望。
这样算下来,亩产只有五百斤,足足减产一半,这还是她时时照看的结果。
看着小苏子的神情不似作伪,她这才有些纠结地派人去跟康熙说一声,他若觉得好,那自然会来,他若觉得亩产不好,估摸着就没动静了。
谁知——
康熙大踏步走过来,神色匆匆。
他看着斗箕里的小麦,神情激动坏了。他非常重视农桑,时时关注,自然不会像佟时荔这样对亩产有错误认知。
“这么三厘地便有十五斤,平均每厘就有五斤,一分地就有五十斤,一亩地就有五百斤!”
“老天爷,这可是五百斤。”
康熙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眉眼灼灼:“懿贵妃,你打算如何处置这小麦?”
佟时荔被他握得有些手疼,皱着眉头道:“做火烧吃,夹着炖的酥烂的五花肉,肯定香。”
康熙:……
“此等产量,这批麦子只能做种,看再种下的产量,你怕是吃不成了。”康熙没忍住,笑得合不拢嘴,他已经能想象到家家户户亩产五百斤,然后顿顿有粮吃的场景了。
就算是砍半,有个二三百斤,那日子也会好过太多太多。
康熙没忍住把面前清艳的女子抱起来转圈,没顾着还是白日,狠狠地在她脸颊上亲了好几口。
佟时荔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挣扎,听到色气值到账,顿时欲拒还迎,再来点再来点!
康熙高兴地不行,他轻柔地抚摸着麦粒,眼角都湿润了:“朕在梦里,也只敢做梦亩产上个一百斤。”
“朕向你说声对不住,你先前挖了承乾宫地皮,朕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觉得你作,弄出些奇怪动静。”
佟时荔:?
这亲亲都不香了。
她还当他不吭声是作为帝王的包容,没想过心里已经骂完了。
“万岁爷要是不稀罕,就让臣妾把麦子磨了做炊饼吃。”
[大郎,喝药了!]
康熙听见她气急败坏的心声,和面上笑吟吟的样子,反差的可爱。
他看着就觉得好玩。
“乖,你还想种吗?御花园你看中哪块地,直接铲平种麦子便是,随便你玩。”
康熙想想都舒坦。
佟时荔笑得无奈:“秋季再种了,现在天气太热,种了也不长。”
也是她穿越的时机比较巧,刚好够种春麦。
“臣妾真厉害。”她美滋滋道。
她从春殷勤伺候到夏,终于收割了。
康熙眉眼柔和:“你真厉害。”
“若此麦种能突破亩产二百斤,朕必封你为后!”他认真承诺。
先前已经打过招呼,说是年底大封六宫时,会晋封她为皇贵妃,而且提前抬旗和给了封号,等晋封时,还能延续封号,更是无限接近于皇后。
现在更是承诺,来年小麦丰收,能够破二百亩产,便要封她为后。
佟时荔眼睛亮了。
和男人那镜花水月的宠爱比起来,显然是权利更动人心。
那可是皇后。
一国之母。
她顿时脊背挺直,摩拳擦掌:“秋日到了季节,臣妾再种一回,看能不能复刻。”
康熙握住她的小手,摩挲着斗箕中的麦粒,神情还是不能平复。
“朕抓一小把,去祭祀天地先祖。”
“嗯嗯去吧。”佟时荔被他感染的也有些兴奋了。
*
康熙突然祭祀天地宗庙,大家都在猜到底发生了何事,宗亲和重臣见是一小把麦粒,顿时有些懵。
明珠上前,躬身打千:“万岁爷,此麦粒有何特殊之处?”
值得这样大张旗鼓地祭祀。
康熙捻了一颗麦粒,轻笑着道:“这次收了十五斤,你猜是多少地种出来的?”
明珠沉吟,暗暗计算,万岁爷这样高兴,怕是要亩产百斤,十五斤那就得一分五的地。
但是万岁爷不是那种冒失的性子,说明更少。
“一分。”他直接往天崩地裂上说。
谁知康熙笑了笑,漫不经心道:“三厘。”
明珠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瞎了,喃喃自语地重复:“三厘?”
康熙满脸笃定:“三厘,出了十五斤,可知道它的珍贵?”
一旁侍立着的索额图也怀疑自己耳朵瞎了。
“三厘?”他呆呆重复。
和明珠对视一眼,震惊极了。
“亩产……五百斤!”他瞬间顾不得形象,下巴都要掉了。
康熙骄矜一笑。
“是极。”他神情温和:“得此良种,朕……深感欣慰。”
“吾皇之英明,感天动地,吾皇之圣德,令天降祥瑞!”明珠眉眼灼灼,俯首九拜。
索额图:……
厕子多才!
他暗骂一句,也连忙跪地恭贺。
*
承乾宫。
流水的赏赐往这边来。
佟时荔看着那些压箱底的字画古董,不由得扶额。
她也跟着长见识了。
可见在康熙心中,这麦子亩产的冲击力到底有多大。
实在厉害。
对于古董字画,佟时荔就没那么激动了,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她死了一件都带不走。
至于给孩子留遗产,这可是龙子凤孙,根本用不着她忙活。
皇帝给孩子的东西,绝对比给她大方。
佟时荔突然就觉得,她怎么没穿成皇子,这样开府就有二十万两银子补贴家用,想想都爽死。
她日子照过,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但——
后宫明确察觉到不同了,首先佟时荔的服制以前是贵妃例,近来新制的都是皇贵妃例。
众人便猜测,她是要晋封皇贵妃。
但近来,从入夏开始,六宫中的情形便有些变了,那些新制的衣裳、头饰,无限接近于皇后。
皇贵妃和皇后最大的区别便是政治地位不同。
但近来,朝中重臣会听到‘朕与懿贵妃商议过,她怎么看’这样的话。
后妃不得干政。
皇后并不在此列,一些重大政事,也会随口商议几句。
佟时荔听过便忘,她一心寄情山水,对朝政的敏感度并不高,只觉得康熙现在待她愈发亲近。
比如此刻,她正在看书录收拾内室。
她的衣柜里,有一半是康熙的衣裳鞋袜,把她的空间挤得不行。
佟时荔这才恍然想起,隔两日她屋里就添几样康熙的东西。书录只好把她的东西往隔壁房间挪。
她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好是坏。都说远香近臭,离得太近也不好。
但康熙正在兴头上,他便什么都没说。
佟时荔打开游戏,发现挖矿系统升级,她就吭吭哧哧挥舞着锤子挖矿,一锤一锤,打得叮叮当当。
挖矿的随机性很高,一会儿掉宝石出来,一会儿掉金银出来,抛却现实逻辑后,这样的情形真的很爽。
都是些零碎的宝石,但卖了很值钱。
她正玩着,就感觉到脸颊上一片温热,连忙关闭游戏。
“万岁爷?”温热的大掌正摩挲着她的脸颊。
她要起身行礼,被康熙摁着,他温声道:“往后在内室,你我夫妻相处随意些,不必时时行礼问安。”
佟时荔顺势就躺下了。
她也不爱行礼。
“这几日,朕把麦子都供奉在太和殿中,等秋日再种下。”他提起来,唇角都带着笑意。
佟时荔点头,可惜不能吃了。
“您看着处置就成。”她不在意。
反正游戏里面很多,她随意就能种出来。
康熙握着她的手,眉眼柔和:“好。”
说罢,他就坐在她身侧看书。
佟时荔:?
她不是很喜欢跟上司同处一室,做什么都不大自在。
但敢怒不敢言。
索性也坐在他身侧开始看书,她要学习的东西只会更多。
深宫寂寞。
她不敢跟后妃产生情谊,也不敢跟皇帝产生情谊,就连少年,她心里也存疑。
也就能在胤礽、胤禛身上找一点同为人类的热乎气。
后宫像是个巨大的泥沼,把所有人都拖下来,无人幸免。再天真的人,也会在短时间内,失去他的天真。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
人在有时候真的莫名其妙会emo一下。
看书认真后,时间就过得特别快,康熙回神,就见懿贵妃抿着樱粉的唇瓣,看得满脸严肃。
“看什么呐。”他问。
佟时荔砰地拍桌:“放肆!”
康熙:?
他接过她手里的书,是过秦论。
“嗯?”他有些疑惑地问。
佟时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道:“臣妾最崇拜的帝王便是秦始皇,他德兼三皇,功过五帝,此后两千余年政治制度都是他定的基本格局,又怎可定性为‘秦王怀贪鄙之心,行自奋之智,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而立私爱,焚文书而酷刑法,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
“他才不是暴君!”
佟时荔又拍桌子。
康熙将书放下,握住她通红的小手,有些无奈:“最崇拜的帝王是秦始皇,那朕呢?”
佟时荔这才想起,面前的男人也是皇帝,顿时有些羞赧,小脸红通通地横了他一眼。
“您当然是最爱的。”佟时荔敷衍地应了一句,“您说,秦始皇是暴君吗?”她满眼都是威胁。
康熙闭上双眸:“不是。”
史书工笔,又是后人写前朝时,自然要考虑书写人的立场。
而且,他不愿因为一篇文章而和愤怒的懿贵妃吵架。
“坏极了。”他补充。
佟时荔愤慨点头:“对。”
气完了,就把书放下,叹气:“黑的白不了,白的黑不了,是非功过,自有后人品评。”
等后世云梦睡虎地秦简被发掘出来,秦始皇才能摆脱暴君的名声。
“所以说,史书工笔,也不可尽信。”她磨着后槽牙。
心情倒是平定下来。
康熙给她倒了盏茶,摇头失笑:“好了,别气了,你如今身居高位,亦不知后人会如何揣测你,说不定在野史中,你我二人亦……”
他望天。
佟时荔倒是忘了这一茬,浑不在意道:“说我可以,说我秦始皇不可以!”
她护短呢。
康熙又给她递了盏茶:“看史书看得拍桌子,你也是头一人。”
佟时荔喝了口茶,还是有些遗憾。
“历史上的遗憾太多了,秦朝和我们横亘着两千年的时光,纵然愤懑难过,终究是不能为秦始皇送一丸长生不老药。”
她幽幽道。
康熙立马眉头紧皱:“世上丹药全是骗人的,若是信了,便是一脚踏进棺材里,你不许信。”
他从不信丹药。
佟时荔懒洋洋道:“臣妾又不求长生,就是想让唐僧自己走进始皇嘴里。”
康熙无言以对。
他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满脸诚恳地给她提意见:“要不,你睡一觉,梦里给他送一丸药。”
佟时荔双眸亮晶晶的:“臣妾这边没什么意见,万岁爷瞧着什么时候方便,把梦给造了?”
两人相视,略觉得这话题幼稚,便不说了。
而此时,胤禛迈着八字步,慢悠悠地走过来。
“贵额娘!”瞧见她的时候,就绷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扑进他怀里。
“呜呜呜贵额娘我跟你说,今天汗阿玛打我。”因为他一个单词背错了,背的时候走神,当即就是一戒尺。
“贵额娘管不了你汗阿玛,你不要得罪他。”狠的时候连她都没办法。
胤禛对上康熙冷厉的眼神,讨好地笑了笑,可怜兮兮道:“儿臣错了,往后不敢了。”
他从佟时荔怀里滑下来,乖乖地磕头请罪。
康熙瞥了他一眼,冷笑。
胤禛:乖巧.jpg
被他闹一回,佟时荔也忘了自己方才的难过和愤怒,把他提起来搂在怀里,笑吟吟问:“睡饱了没?”
说着就去摸他的小肚子。
“吃饱了。”他回。
小肚子跟小西瓜一样,圆滚滚的。
“朕瞧着你在御花园中种的西瓜快熟了。”康熙有些迫不及待想吃了。
佟时荔摇头:“没吧。”
她让系统看着御花园的果实成熟,目前还没有警报,说明没有熟。
但康熙满脸笃定:“朕来时路过御花园,仔细敲了西瓜,蹦蹦响,绝对熟了。”
佟时荔小手一挥:“走,带你们摘瓜。”
这也是游戏里的品种。
保证是梦中情瓜,皮薄肉多,脆甜多汁。
等到了御花园,远远地就能看见几个圆滚滚的西瓜。但系统还没有警报,她就觉得可能还没熟。
“不熟吧?”她再次提出质疑。
但康熙特别专业道:“你看花纹长齐了,肚脐也有了,敲起来震手,肯定熟了。”
他认真学习过的。
佟时荔就不跟他犟了,示意他摘西瓜。
看着康熙满脸郑重地摘瓜,佟时荔不由得笑了,她想,现实会给他沉重一击。
“就在浮碧亭吃吧。”她说。
不熟还可以喂鱼,不算浪费。
康熙抱着西瓜,兴致勃勃地往浮碧亭走,他此时反而有一丝不确定了。
“真的会熟吗。”
佟时荔笑了笑,温和道:“臣妾也不确定啊,以前也没有摘过西瓜。”
这时候事情已定,她就得往回找补,免得一开是个生瓜蛋子,康熙会难堪。
等到了亭中,奴才们已经将案板和水果刀准备好了,边上还准备着清水和餐盘。
佟时荔望天。
而在此时,康熙满怀信心地开是切瓜,一刀下去,并没有脆裂的感觉,他心里就是一紧。
“真没数?”他震惊了。
那他学来的经验算什么。
佟时荔笑着道:“切开再看。”
她觉得没熟。
系统不至于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咔嚓。”
虽然刀往下切,瓜分成两半,那粉白的瓜瓤就瞒不住了。
“真没熟。”康熙很失望。
但看得出来,这西瓜的皮非常薄,都能想象到熟了以后会有多清甜。
佟时荔这才又观察了,还瞧了瞧试试手感。
“没事,还有好多瓜。”
康熙这才点头。
佟时荔把西瓜切成小块,然后扔到小池塘里喂鱼,笑着道:“没事,下回就知道了。”
康熙蔫蔫点头,叹气:“朕心急了,不肯听你说没熟。”
“臣妾也急着吃啊,要不然会很阻拦的。”佟时荔哄他。
谁会为了一个西瓜拦着皇帝,她又没疯。
现场收拾干净了,康熙对着西瓜苗还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哎。”他叹气。
佟时荔只好在瓜里敲敲敲,找快能吃的瓜来。
八分熟最好吃,七分熟也是好吃的。
突然——
她找到一个震手的,是她在现代挑瓜的手感。
“哎,好像这个?”她不确定地问系统能不能吃,系统就给她两个字,勉强。
勉强能吃。
那就是能吃。
“感觉这个勉强能吃,我们标记一下,明天来摘,怎么样?”
佟时荔笑着道。
现在摘还是有些舍不得。
康熙倒是不急了:“没事,先别摘,养好了再,就这么几个瓜,被朕浪费了一个。”
他很是懊恼。
这次错误的发生,本质在他并没有将懿贵妃的话当回事,觉得她不过是玩闹罢了,而他专心地跟着瓜农学习过。
他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会选择更加相信懿贵妃一点。
康熙心下定了,面上也好看些。
“可惜这么大的瓜,便宜了一群游鱼。”他不爽:“今天吃鱼丸,捞几条鱼来做。”
佟时荔抿着唇笑:“好。”
她也想吃了。
“正好磨点豆腐,再做个豆腐鱼头汤来吃,岂不是香甜。”
康熙想想就点头。
在吃食上,还是懿贵妃会吃些。
两人一转脸,就见胤禛摸了块瓜皮在啃。
佟时荔吓一跳,连忙道:“还没熟呢,有味吗?”
胤禛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乖乖回:“比胡瓜甜。”
吃得只剩皮,他还不肯扔,指着小池道:“吃,瓜。”
“瓜,瓜。”
佟时荔轻笑:“哪来的呱呱小青蛙,明日就有西瓜吃了。”
她仔细算了算,这瓜还挺大,约摸有十来斤重,到时候送慈宁宫、胤礽、康熙,他俩再吃,每个人能分配的就不多了。
心疼。
“要不,再开一块?很明显这地不够用。”佟时荔笑着跟康熙商量。
御花园其实也不大,占地不过十八亩,各色亭子、假山、走廊都要用去一半,剩下的珍惜花木,更是不能碰。
她能动的余地不大。
“刚好这片。”浮碧亭靠近神武门,比较偏远,离主子们远,重要性就会降低,所以珍贵花木摆设并不多。
康熙想了想,点头:“就这了。”
他其实已经在琢磨,想要将前朝的一处园林改成皇家园林,到时候给她预留出一片地种田,应该比现在要好很多。
御花园太小了。
佟时荔闻言顿时喜滋滋,看着这片菜蔬结的好,就忍不住笑:“摘点茄子,烤着吃。”
“这番茄就做个糖拌的,清清凉凉,吃着舒爽。”
她很快安排好食谱,想想就有些期待了。
天色渐沉。
书录提着灯笼,侍立在一旁。
“回吧。”佟时荔感觉凉气下来了,就摸摸胤禛的小手。
“有点凉,跑起来就不冷了。”她一拍胤禛的小肩膀,示意他赶紧去。
康熙便握住她的手:“你冷不?”
“冷呀。”佟时荔压低声音,一本正经道:“要用腹肌才捂得热。”
康熙:?!
“胸肌也行,臣妾这边不挑的。”
康熙握住她双手,压低声音冷喝:“越发放肆了?”
[当然,嘴巴也是极温暖的地方。]
她在心里想,并不敢说出来。
却不知,康熙能听见她这些需要打马赛克的想法。
第34章
光是吃鱼丸有些单调。
佟时荔想想,又叫小厨房做烧烤来吃。
康熙听见她叮嘱,倒没在意,但是等烧烤端上来后,他就沉默了。
“韭菜、生蚝、羊腰、鹿肉?”
他看着面前整齐摆放的烧烤,念一句面色便黑一分。
“懿贵妃,你对朕不满?”他眸色漆黑,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的沉静。
佟时荔:“啥?”
她快活地吃生蚝,笑眯眯道:“早间说有生蚝,臣妾就馋着想吃了。”
她递给胤禛一个。
康熙见她吃得欢欣,反而皱起剑眉。他试探着问:“你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吗。”
见他郑重其事,佟时荔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生蚝上移开,目光中带着探究:“嗯?填饱肚子?”
说完她就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你别后悔。”他说。
佟时荔满脸茫然地看着他,片刻后,低声道:“后悔什么?后悔没有早吃?”
这生蚝其实不够鲜,毕竟运到京城来,不如海边直接吃鲜美。
她吃得腮帮子鼓鼓。
*
深夜。
夏雷阵阵,雨声滴答。
梁九功和书录守在廊下,书录压低声音道:“公公,时辰到了,且喊一声吧。”
她家主子身娇体柔,还是双身子,哪里经得起长久折腾,这都一个时辰了。
梁九功垂眸,满眼悲悯,食指竖在唇前,轻轻地嘘了一声。
室内砰的一声。
两人顿时唬了一跳。
“备水!”佟时荔的声音传出来。
她压着康熙不许他起身,小脸嫣红,唇瓣略微红肿,她声音暗哑:“你是狗吗?”
咬的她难受。
康熙虚虚地扶住她的腰,这才凑过来亲她,一边慢条斯理道:“你给朕吃韭菜、生蚝、鹿肉,不就是嫌朕不行。”
他当然要表现一下自己。
佟时荔压着他的手腕,听出他话中的意思,这才磨着后槽牙,低声道:“那是臣妾吃羊肉吃腻了!”
顿顿都吃,实在腻歪的紧。
她小脸晕红,细密的汗珠从脸颊往下滴,几缕鸦色的发丝粘在脸上。
康熙替她擦了擦脸颊,刚捧住她的小脸,就见懿贵妃满脸戒备,他顿时哭笑不得,低喘一声,压低声音道:“朕不闹你。”
给她披上寢衣,抱着往浴室去,两人一走,书录便去收拾床榻,将凌乱的被褥都收起来。
等康熙和佟时荔洗漱完出来,房间已经收拾地很干净了。
佟时荔躺在有阳光味道的被褥里,还沉浸在余韵中有些缓不过神。
他还挺好用。
“下回还烤生蚝吃。”她眉眼低垂。
“下回别哭。”康熙轻轻顺着她头发。
佟时荔埋首在他怀里,懒洋洋道:“控制不住。”也不是故意要哭的。
见康熙还要事后谈心,她一把捂住他的嘴,皱眉:“睡觉。”
不要絮絮叨叨。
康熙都要被她给气笑了。
*
隔日,佟时荔起床后,洗漱过就看了一遍孕期注意事项。
她算了算预产期,端午节后怀孕,预产期往后推九个月,那就是来年二月。
有点冷啊。
她皱眉。
算完以后,看着面前收割完小麦留下来的一块地,她在琢磨种点什么。
菜蔬是不想种了,玉米、土豆、红薯她得选一样。
最后她详细看了作物种植时间表,最适合的是红薯,她就果断选了。
让几个小太监翻地、弄成垄状,又预留一块育苗。
佟时荔让他们搭一个玻璃架子,刚好把育苗那块地给罩着,保持温度和湿度。
把红薯浅放在土里,露出一半,喷上水,就等着发芽就行。
佟时荔把从庆丰司拿来的红薯换成系统出品,就静静地等待着。
其实这些育苗不像小麦水稻有改良空间。本身的产量就很好,但她想要口味,还可以做薯饼、红薯粥来吃。
自然就想自己种来,到时候出了新品种,也是大家看着长大的。
佟时荔把这三厘地折腾好了,看着田垄都挖起来了,就让书录给他们散银子,毕竟这么热做农活。
小苏子不敢收,他笑着道:“为主子做事是应当的,怎么能收赏银?您若是觉得奴才们做得好,那才能收。”
佟时荔见他笑得眉眼飞扬,也有些心酸,小苏子和小运子也就跟她差不多大的年岁,放在现代,也就是高中一样的年岁,也就家里穷,才自伤身体入宫来。
“当然是你们做得好。”
她看了书录一眼,对方便知机地上前来,给每人抓了一把铜钱。
众多小太监顿时喜气洋洋地谢恩。
佟时荔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这才又看见自己的三厘地,她心里异常满足。
又去给菜蔬浇水,有些惆怅道:“这番茄马上不结果了。”
是她最早种的一棵,去乾清宫都抱着,珍惜地不行。
书录觑着她的神色,连忙劝:“那就再种?”
“种什么?”稚嫩的童音响起。
佟时荔回眸,胤礽便上前行礼问安。
“还没想好。”她含笑道。
胤礽看着尾部叶子开始发黄的番茄苗,笑着道:“看您喜欢,什么都没有您高兴重要。”
佟时荔摸摸他的小脑袋。
小孩到她胸前那么高,看起来软糯糯,但整日里端着,就跟小君子一样。
“在承乾宫,奴才少的情况下,你可以放松些,不用让自己成一条紧绷的弦。”
佟时荔拍拍他脊背。
他如今年少,表现的好,只会让康熙高兴,但子壮父弱之时,这些就会成为他的错。
“努力做到最好,但外表一定要放松,你可以有个无伤大雅的小爱好?”
佟时荔捏了捏眉心,自古以来,太子有好下场的没几个。
太子胤礽,晚景凄凉。
胤礽昂头望着她,神色怔怔,所有人都告诉他,只有做到最好,才能让汗阿玛满意,才能做个合格的储君。
可贵额娘告诉他,不必太紧绷。
可以有个无伤大雅的小爱好。
“跟着贵额娘种田可以吗?”胤礽趁机道,他想,自己可真是拙劣。
佟时荔神色微怔:“当然可以。”
这可是未来胤禛四大爷走的路,可恶,不会无意间断了他的路吧。
历史上,胤禛为了显示自己真的是“天下第一闲人”,特意在庄子上种地,最后才起了一筐送给康熙,可把老头给感动坏了。
佟时荔回神,看向胤礽,捏捏他一本正经的小脸,笑:“你现在还小,你汗阿玛还年轻,不是吗?”
这才是最重要的。
康熙他超长待机,她想想都有点破防,也不知能不能活到他死,然后顺利当上皇太后。
她知道自己挺没出息的。
但穿越前,她也就是个水灵灵的大学生,辅导员的通知她都只敢小群蛐蛐。
越想越破防。
康熙倒是活成小老头,她还有七八年就要去死一死了。
佟时荔真是破防极了。
她握住胤礽的小手,忍不住热泪盈眶:“路漫漫其修远兮哇……”
胤礽:……
“贵额娘,别哭,保成不怕。”
他看见她眼圈红了,瞬间就慌了,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压低声音道:“别哭呀。”
佟时荔闻言噗嗤一声笑了。
“没事。”
总有执手相看泪眼的那一天。
她牵着胤礽进内室,给他吃西瓜,笑着道:“这两日御花园中的瓜也能吃了,这就是,你尝尝。”
这是她种的。
胤礽自然要说一万个好。
“很清甜,很多汁,比保成往常吃的要好吃很多。”他赞不绝口。
佟时荔也跟着尝了两块。
胤礽满脸羞涩地从荷包中掏出一个小项链,细细的金链子挂着一个横着的玉制竹节。
“好看哎。”佟时荔当时就俯下身,让胤礽给她戴上。
还叫书录拿镜子来,揽镜自照,美滋滋道:“这竹节的玉质真好。”
“嗯,贵额娘最美了。”胤礽看着就喜欢。
嘿嘿。
第一次东西没戴在自己身上,但心里异常满足。
“孤亲手雕刻的。”他羞涩道。
佟时荔珍惜地摸了摸,笑着回:“那我就不摘了,一直戴着。”
胤礽没忍住笑,他抿着唇,笑得眉眼弯弯:“儿臣先回去读书了。”
他整日里也是忙到不行。
清朝皇阿哥的作息很变态,作为太子只会更加变态。
佟时荔冲着他摆摆手,轻笑着道:“去吧。”
“哥哥!”身后传来一声糯叽叽的小奶音。
胤礽抬眸就见胤禛骑着自己的平衡车,跟离弦的箭一样冲过来。
“让让开!”胤禛有些刹不住车了。
佟时荔连忙把胤礽往一旁拉,回头皱眉道:“慢些!摔了多疼。”
于是——
胤禛一个神龙摆尾,险些轧着胤礽的小脚丫,在最后关头,转弯走了。
佟时荔:……
这孩子现在技术这么厉害了。
等小脸红扑扑的胤禛凑过来,甜滋滋请安时,她就捏住他的脸凶:“注意安全!”
胤禛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撒娇:“几道了贵额娘,痛呀痛呀。”
佟时荔这才放手,她明明没用力,但幼崽的小脸却红了。
她有些心虚地给他揉了揉:“疼吗。”
胤禛眼巴巴地点头,“要很多亲亲才会不疼。”
胤礽:……
不是还能这样撒娇。
他表示学到了,但这样又软又奶的话,他真的难以启齿。
他劝不要这么装。
但是忍不住。
他一开口就很正经。
胤礽盯着胤禛半晌,觉得他这样哼哼唧唧的手段光是在心里想想就忍不住打哆嗦。
他不敢想自己要是这样哼哼唧唧奶里奶气,得多么瘆人。
“儿臣先走了。”他乖乖道。
佟时荔握着胤禛的小手跟他摆手说再见。
胤礽又羡慕了。
要是他也跟这小鼻嘎一样大,是不是也会被抱在怀里哄。
小鼻嘎是贵额娘说的,有一次胤禛总哼唧,贵额娘说,他这样的小鼻嘎,竟然比过年的猪还难按。
等胤礽走了,佟时荔就让书录再上份西瓜给胤禛吃。
胤禛不像胤礽,还要客气一下,他吃得嘴巴鼓鼓,滋溜滋溜的吸口水。
突然,他抱着瓜就往外跑。
佟时荔:?
就见他上面在啃瓜,下面在放水。
佟时荔当时都想把这场面画下来,等他长大了给他看。
门口的小马桶是佟时荔让放的,小孩括约肌没有发育好,根本来不及抱到静室。
这样方便些。
胤禛把衣摆放下,又开始快乐啃瓜。
佟时荔扶额,小孩也太随性了,她不住地劝自己,他还没三岁,正是控制不住的年龄。
“去玩咯。”胤禛骑着自己的平衡车,出承乾宫就往右去了。
佟时荔让伺候的宫人赶紧跟上。
有奶母、嬷嬷、宫女、太监等,合起来有二十余人,她交代了,身边必须留十个以上,寸步不离地跟着。
等胤禛走了,承乾宫就安静下来,佟时荔背背单词,练练大字,时间过得倒挺快。
等午膳时,她正吃着,就听见书录满脸凝重道:“宫中盛传,您有孕了。”
佟时荔抬眸:“宫中果然没有秘密,从哪开始传的?宫里头就这么点人,去查,本宫倒要看看,就修身养性这半年不到,宫里就急了?”
六宫确实急了。
万岁爷独宠她快半年了!
别人连杯羹都分不到,只有宫里头养着皇子公主的妃嫔,才会被传召至乾清宫,偶尔还能得见圣颜,就算不能侍寝,好歹见了,那就是无上的荣耀,后宫无人敢欺。
可膝下没有孩子的,那真是只能偶尔在御花园假装偶遇一下。
所以当有流言的时候,瞬间就成了撩火之势,瞬间起飞。
佟时荔了解以后,索性挑明了,她笑着道:“本宫已有孕两月有余。”
也快三个月了。
太医说她的胎很稳。
而且承乾宫里的篱笆扎的很严实。
她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后妃,而是索党,以索额图为首的太子党,并不能容许下一个嫡子的出生。
她叹气。
好在胤礽已经长大了。
佟时荔有些混乱地想着,她苦恼地皱起眉头,决定吹枕头风,趴在被窝里跟康熙蛐蛐。
“哎,宫里突然起了臣妾有孕的消息,也不知是谁透露出去的。”
她故作忧愁的叹气。
康熙是莲藕成精,浑身都是心眼子,他闻弦歌而知雅意,登时笑了:“你猜你宫室周围为何多了二十个侍卫?朕就是为护着你。”
佟时荔当然知道。
“再者,你还得相信你阿玛。”康熙把玩着她细白的手指,轻笑。
佟时荔闻言眼前一亮,做独狼习惯了,险些忘了宫外还有个佟半朝。
“那我睡了,晚安。”
佟时荔当时就把自己手指抽出来,舒舒服服地窝进被窝,给康熙一个光洁的脊背。
康熙:……
“你吹枕头风都不肯吹完整。”
他无语。
“睡。”
佟时荔言简意赅,懒得跟他扯太多。
*
等佟时荔睡醒,就见康熙正在穿衣裳,光洁的脊背很舒展,略微一动,还能看见肌肉。
不愧是二十五岁的成熟男体。
她喜欢。
佟时荔索性起身,用手摸了摸,满脸若有所思:“万岁爷练背了?”
感觉结实很多。
康熙拢上衣裳,回眸对上她兴味的眼神,冷笑:“你先前说朕肩不够宽,趴着没有安全感,说朕腰不够细,盘着不够舒坦。”
佟时荔望天:“那不是为了让你安生睡觉。”
没想到他当真了。
康熙看着她莹白的小脸,到底不忍责备,低声道:“朕先去上朝,忙完再陪你。”
她的眸子熠熠生辉,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看着那脉脉含情的模样,他眉眼都柔和了许多。
等他走了,佟时荔又对着镜子练了练眼神。她坚信含情脉脉的眼神是能练出来的。
甚至已经初见成效。
刚开始看见康熙,她会减少跟他眼神对视,装作羞涩的样子,垂眸浅笑,这样自带含情感。
但眼神也很重要,她觉得练得挺好。
佟时荔折腾了一会儿,就又去看书了,万一穿越回去,她就能做个古文学大拿。
就光在清朝的见识,就够她做自媒体了。
想想就觉得干劲十足。
等看书看累了,就去看看自己种的菜蔬,这样就更好玩了。
“真好。”她笑吟吟道。
正坐着吃茶,就听见小苏子禀报,说是宜嫔求见。
佟时荔宣了。
“快坐,难得见你来一回。”她笑吟吟道。
宜嫔连忙请安问礼,问了吉祥,这才坐在太师椅上,和她聊了一回。
“如今的天越发热了。”
“人心也难免浮躁啊……”
佟时荔就笑,她温和道:“可是要说传言的事儿?”
宜嫔震惊于她的直白,一时间有些无言,片刻后才找回自己地声音。
“是,臣妾觉得,是有人故意的。”她压低声音道:“臣妾来给您投名状,没旁的意思,近来胤祺得您照看,人长高了也壮了,还会说满语、汉话了。”
以前胤祺只会几句蒙语,她这个亲额娘见了,都说不得几句话,她实在难过的厉害。
佟时荔轻笑:“后宫中孩子金贵,都是大家的心尖尖,互相照看着,倒也正常。”
宜嫔却知道,话虽如此,但对方不管,她也没任何法子。
谁叫她在慈宁宫说不上话。
有懿贵妃照看着,她不会几句蒙语,那就只能让小孩学满语汉语了。
她满心感激。
“这会儿臣妾也在暗暗的插,发现消息来源……是从御花园开始传出来的。”
宜嫔皱着眉头。
她有些不解,御花园确实人多眼杂,人员复杂,但从御花园往后宫传,属实费劲。
佟时荔笑了笑:“她能动用的人脉,只有宫人。”
宜嫔目光不受控制地往承乾宫左侧飘。
虽说她也是包衣旗,但她的人脉主要在盛京,在京城并不充沛。
而高位妃嫔中,在后宫中有人脉的只有一个。
德嫔。
“只是猜测罢了,做不得准。”宜嫔不敢细说。
佟时荔点头:“成,本宫知道了。”
她其实也有些忌惮德嫔。
刚穿越过来时,她觉得大封六宫有她一个也挺好。
但现在时间久了,她知道德嫔要踩着她尸骨上位,那她自然也想踩一波德嫔了。
她开始琢磨怎么吹枕头风了。
打压政敌的事,她还没干过。
等晚上睡觉时,她就抠着手手,思索到底该怎么开口,可惜她的道德感太高了,让她不好意思开口。
“有事就说,朕困了。”康熙被她吵得没法子,只得道。
佟时荔觑着他的神色,鼓着脸颊道:“臣妾和旁人都查了,说消息从御花园传出来的。”
康熙捏着她的脸,就像她捏胤礽、胤禛一样。
“就这?”他磨了磨后槽牙:“朕已经停了德嫔晋封的事,打算以后冷着她,睡吧。”
佟时荔还没来得及吹枕头风,枕头自己就生风了,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没说出来,顿时憋得难受。
“哎。”她磨牙。
康熙把她往怀里一摁,也有些无奈:“就算朕想晋她的位,你不盖凤印,这旨意也成不了,你慌什么。”
佟时荔:!
她对皇后的权势一无所知。
“还能这样?”她呆住。
康熙点头:“凤印就是皇后的权力象征,你不会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吃醋霸道只是为了爱朕?”
“也是排除异己的法子之一。”
他对后妃间的手段极其了解。前朝后宫,都是如此。
“凤印,是女人最至高无上的权利。”
他汗阿玛当初废除皇后,也是为了皇权抗争,和皇后本身的品性无关。
佟时荔听了一肚子的权谋小课堂,忧心忡忡:“可是臣妾就会种地啊。”
她当初玩游戏都会沉迷种田。
康熙想想她的心声,一句权谋都没有,顿时叹气:“在别人面前,他你多装深沉,只要话少表情少,就会猜你心思,一猜就心生忐忑,自己的心思就露出来了,你再看着拿捏。”
这也是他放心的原因。
懿贵妃在他跟前,跟透明的一样。
佟时荔:……
可恶。
“臣妾知道了,那万岁爷多顾着点,这性子怕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了。”她幽幽一叹。
其实她也有个则天梦。
要不然当初不会去玩皇帝养成游戏。
“罢了,在您的羽翼庇护之下,种种地吃吃喝喝,也很快活。”
佟时荔当即就放下了。
把脑袋往康熙怀里一扎,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康熙把她往怀里搂了搂,爱怜地在她眉心印上轻吻,闭上眼睛就睡了。
佟时荔捂住他的脸,推远。
*
再次睡醒,想想昨天夜里和康熙聊的内容,她觉得很满意。
没想到康熙竟然会主动惩处幕后黑手,甚至不用她吹枕头风,这确实让她有些诧异。
不过一切都挺好的。
看来他还是比较喜欢心思纯净的,胆小的女人。
啧。
男人。
她可以装一装。
皇后,凤印。
佟时荔抿着唇轻笑,希望来年的麦子丰收,可以有个好收成。对比康熙现在的热忱,她还是觉得权力更重要些。
她突然有些恍惚,当年在宿舍里,大家也是讨论过到时候选个喜欢自己的,还是自己喜欢的来谈恋爱。
没想到。
她当时好像说要选一个互相喜欢的。
谁知道最终选了权力。
也挺奇妙的。
佟时荔抿唇轻笑,隔着玻璃罩子看里面的红薯,就见已经发芽了。
“长势还不错。”
苗长得很快,她让小苏子又去虚土,还要施肥。把田垄弄得很漂亮。
不过三日,红薯苗长得就有一扎长,看着能种了,她就一棵棵起出来,斜放着,用土埋一截。
再认真浇水。
现在大家都熟悉种地流程,还能帮着一起来,佟时荔索性一人一垄,说是要比赛,看谁种得又快又好。
奖头是一两银子。
佟时荔没想到,这也能看到人情世故。大家都紧紧地咬在她后面,不肯超越了。
她无奈。
最后评定的时候,只好把自己给剥出去。
是小瑞子。
他看着沉默寡言,不声不响的,竟然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可以啊小瑞子,这一两银子赏你了。”佟时荔笑着夸。
和唇红齿白,苗条纤细的小苏子比,小瑞子有些壮实憨厚,看着心眼就不多。
佟时荔看着红薯苗,高兴地不行。
“也不知道到时长成什么样。”她认真地看着地里的情况。
书录对她有盲目自信:“肯定成,您种出来的豆角都好吃。”
她当年最厌恶豆角,因着她阿玛喜欢吃,厨房就总是做,隔三差五就做。
把她吃伤了。
现在还不大爱吃。
但懿贵主种出来就是好吃,她并不排斥吃。
还以为是现在好了,忘记儿时的痛苦回忆,没想到吃了别处的豆角还是不行。
她就知道了。
她没变,是懿贵主种得东西太好吃。
佟时荔轻笑:“那本宫就放心了。”
她也觉得自己很有种田天赋。
太悲伤了,天赋点为什么不能点在政斗上。
几人聊着天,佟时荔就回了内室,小憩片刻。
她顺手打开游戏,往后升级越来越难,现在农田已经很漂亮了,甚至有农庄的模样。
规划地很是漂亮。
“这里再养只羊。”她说着就买了。
她看着攒的一大笔金币。
仔细的数了数,越数越高兴,心想都够下次升级农庄了。
[宿主可要花费一万金币升级系统?是/否]
佟时荔看看自己刚过一万的金币,顿时沉默了。
合理怀疑是系统检测着问的。
她问了升级可有好处,就见系统回,说是能够投射一个农庄到现实,但流速不变,还是现实流速
“升级。”
佟时荔毫不犹豫地点了升级。这好处太大了。
升级后,她辛辛苦苦攒的金币就归零了。
“可恶的系统!吃我金币!”
她痛心疾首。
系统装听不见,升级后,就能选择投射到哪个农庄,并且投射后不可更改。
“就康熙送那个吧,在他面前过了明路,他才不会起疑心。”
佟时荔想了想,决定尊重康熙那浑身窟窿眼。
系统回答确定投射,立马就运行起来。
看着边上的投射进度条出来,她盯了片刻,见半晌动一丢丢,顿时不看了。
可恶,这也太难了。
能不能快一点啊。
她要等不及。
佟时荔心急如焚,看什么都兴致缺缺,就盯着进度条了,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会成什么样。
没想到——
隔日才投射完毕。
看着一片3x3的小农田,她目光幽幽:“这就是花了本宫一万金币的现实投射功能?”
她的一万金币?
堆起来得有几百斤重吧。
[投射面积可升级,可共享游戏品质,请宿主珍惜。]
佟时荔想想也是,确实值得珍惜,她又在这片农田种上一小块的土豆。
她这边刚操作完,就见投射界面显示一个马赛克小人正在勤勤恳恳的挖地、施肥。
和游戏中点了一下就操作成功不同,投射界面会像人类一样慢慢耕耘。
“那不会也是个马赛克小人吧?”
那得把农庄的佃户吓死。
第35章
连下了两场雨,天气便愈发闷热起来。略微动弹,便浑身黏腻,沁出汗珠来,叫人很烦躁。
佟时荔怀有身孕,就会比寻常人更怕热些。
她抱着湘竹做的竹夫人不撒手,幽幽道:“为什么还要这样的症状?”也太叫人苦恼了。
书录立在一侧给她打扇,连忙道:“再热就拿风轮过来,只不过还早了些,如今初夏,还没真正热呢。”
风轮下面是冰鉴,里面装了冰,风轮转动时,就有徐徐凉风。
佟时荔点头:“呈上来,本宫热得很烦躁。”
她一说,小苏子和小运子连忙去安排,很快就将风轮抬来了。
佟时荔打量着风轮,上面是铁片做的风轮,和后世的风扇非常像,下面是冰鉴,冰鉴是珐琅掐丝的,瞧着非常漂亮,上面还有敞开的冰盆。
“确实凉快。”她看着稀奇,眼睛都亮了。
还有手摇小风扇,也是铁质的,像后世小孩的手摇风扇小玩具,一捏就会转起来。
有这些小物件加持,佟时荔感觉没那么燥热,整个人都舒服很多。
“活过来了。”她都快燥死了,有点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佟时荔还是喜欢玉骨扇,凉凉的,握在手里很舒服,又很漂亮。
刚挑好扇子,就见康熙大踏步走进来,看见她纳凉措施很齐全,还有些纳闷。
“初夏还不热呢。”他坐在她身侧,摸摸她的手:“你觉得很热?”
佟时荔看着康熙瓷白的脸颊,这会儿一双深沉的眸子里正含着担忧,就像是很操心她一样。
她歪了歪头,感觉很有意思。
“热啊,怀孕了心跳加快体温升高,就会热。”激素水平也会直线上升。
佟时荔有时候会觉得,她变成了被激素携裹的怪物。
因为——
她感觉康熙很香。
[想窝进他怀里,剥开他的衣服,用视线寸寸巡弋,再把头埋进颈窝里,吮吸他脖颈间的软肉。]
佟时荔想。
这是激素所带来的影响,并非她本身意愿,她以前时时看着康熙,从未有此种想法。
康熙身子一僵,在对方炽热的眼神中,脚步微顿,压低声音道:“还热吗?”
佟时荔轻笑,上前来牵住他的手,温声道:“您摸摸。”
康熙:……
她的眼神也太露骨了。
有这么多奴才在,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朕早间跟老祖宗透过信儿了,说亩产五百斤的麦子,就是你种出来的,你心思纯良,不似她人手段狠厉繁多,所以叫她多护着你些,来年麦子收成出来,再封你为后。”
他担忧地不行,总觉得看谁都像坏人。
都要害他的懿贵妃。
康熙挨着她坐下,愁到不行。
“臣妾知道了。”芜湖升官发财咯。
她的注意力瞬间从男人身上略过,开始盘算小麦种子的事,她打算等初冬时,也要在庄子上种小麦,以防万一。
这个后位她要定了。
要知道在孝懿仁皇后故去,康熙就再也没提过封后的事。
佟时荔握着康熙的手,眉眼灼灼:“你热不热?我帮你把大衣裳给脱了。”
康熙捏住衣襟:“朕不热。”
他没怀孕,不觉得热。
佟时荔有些失望。
她索性像她想得那样窝进他怀里,手顺势就伸进衣襟。左右她怀着身孕,康熙不会将她扔出去。
趁着怀孕,浅作一把。
要不然憋得难受。
康熙隔着衣裳捉住她的手,头疼:“你……”
谁知佟时荔顺势握住他的大掌:“万岁爷你手好大啊……”
康熙落荒而逃。
临走到门槛,对着她殷切的眼神,还是转回来了。
“你别这样,朕乏了。”他为自己辩解。
佟时荔捏着他脉门,试图给他号脉,半晌才皱着眉头道:“也不虚啊。”
康熙一噎。
“从未有人敢用这样的眼神审视朕。”有陌生的情绪在胸腔间涌动,他有点辨别不了。
康熙坐着吃了盏茶,等到用膳时,看了一下红彤彤的辣椒,他不由得怔住。
“这么辣?”
佟时荔满脸无辜:“还好了。”
一旁的胤禛:“斯哈斯哈。”
单给他做了不辣的菜,但他坚持要和贵额娘吃一样的,偏偏小孩受不得辣,每次都辣得嘴巴红红,鼻头红红。
佟时荔就捏他的小揪揪:“拆台小破崽。”
胤禛已经能听懂这些奇怪的形容词了,顿时小脸一垮:“胤禛是小乖崽。”
才不是小破崽。
康熙也跟着捏捏他的小揪揪,轻笑:“确实挺破。”
胤禛捂着自己耳朵,装听不见。
佟时荔顿时轻笑出声,拿着锦帕给他擦拭唇角的油脂。
康熙跟着吃了几口,就有些受不住,辣得他五脏六腑都烧起来。
他便吃原本给胤禛准备的饭菜。
“又酸又辣,你可受得住?”味儿下得很重。
佟时荔自然能受住,夏日来了,原本就热得没胃口,怀孕后,更是有孕期反应,酸辣口更开胃些。
她细细解释。
康熙这才点头,看着她精致的侧颜,他神色有些恍惚,不知从何时起,懿贵妃比玉雕还要精致美丽,从头发丝都发着光。
那白里透红的小脸,在烛火的映照下,像是肉质通透的软玉。
他多看了两眼。
一旁的胤禛顿时逮住了:“你为什么不去跟自己的额娘一起用膳,而要跟儿臣额娘一起用膳?”
他都不能挨着贵额娘坐了。
小崽崽表示很怨念。
佟时荔捏住他小嘴巴:“把嘴闭上。”
胤禛:呜呜呜
康熙瞥了他一眼,懒洋洋道:“放肆!”
胤禛看到贵额娘瞪了他一眼,顿时安静如鸡,乖乖吃饭。主打识时务者为俊杰。
佟时荔摸摸他小脑袋瓜,看着他啊呜啊呜大口吃饭,顿时笑了。
“胤礽近来功课如何?臣妾看他都晒黑了。”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
康熙也有些心疼,但是没办法,他这个年岁,已经全方位上强度了。
“他是储君,变强是他的宿命。”康熙淡淡道:“这条路并不好走,寻常人家的公子哥,纵然纨绔也不要紧,毁一家罢了。”
“若是贝勒、亲王,也不过毁一城,若是君主不贤明强大,则毁一国。”
康熙捏捏胤禛的小脸,见他无忧无虑的样子,也有些心疼,但属实没办法。
强者的路,总是艰难险阻,道阻且长。
佟时荔点头:“偶尔也叫他松快松快,一根弦不能长久绷着。”
人是最好的机器,拥有自我修复能力,有时候累了,睡一觉起来,又精神满满。
康熙闻言点头,笑着道:“时常放着来找你,就是叫你陪陪他,让他感受下来自母亲的温暖。”
他的皇额娘谁也替代不了,但是母爱带来的感觉,却能替代。
若一味将情感寄托在奶母、奴才身上,长大后,反而会被这种畸形的情感拿捏携裹。
康熙搓着扳指,漫不经心地想,这世界上,没有人不可替代。
亲娘亦是。
他想起来他的额娘,那个柔软美丽的女子,会渴求汗阿玛的宠爱,会在他被挪出宫时掉眼泪。
却无从改变现状。
汗阿玛依旧宠爱董鄂妃、喜爱她所生之子。
康熙眸色走神。
当时他就在心中起誓,万不会叫他的孩子沦落到他的境遇。
会做到广施雨露,恩宠泽被,万不会因一人而冷落她人。
可如今——
懿贵妃有孕,按着后宫规矩,他该歇在别处才是。
可他舍不得,懿贵妃实在柔弱,离了他,这样腌臜阴司的后宫,还不将她生吞活剥了。
他得护着她。
而且她这里的味道让人精神宁静,有时候处理一日政务,头昏脑涨,很不舒服时,过来呆上半日,就会舒坦很多。
康熙为自己找好理由,就安生地躺下睡觉。
“睡吧。”他说。
见他躺下,佟时荔那柔软的手指就跟带着雷达一样,快速地钻进他衣襟,轻轻地覆在那结实的胸肌上。
胸肌没有用力鼓起来的时候,并不是很硬,但很弹,手感非常棒。
近来确实养成了一点小毛病。
佟时荔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康熙倒是有些不自在,见她睡颜恬静,不忍心动她,只能默默忍受。
他脑海中闪过今天看的折子,军粮需要百万两,一下就将国库给掏空了。
这回打完,得休养生息几年才是,要不然百姓承受不住。
他挨着懿贵妃,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又有些艳羡,她睡得可真好。
再有就是那小麦,如果来年真能亩产翻倍,那他的一些雄心壮志,真的能实现了。
他想要天下海晏河清。
康熙闭着眼睛,却想了很多,闻着贵妃身上带着奶香的甜味,他翘着唇角,也跟着睡去。
两人搂在一处睡了,佟时荔睡醒,他自去早朝,承乾宫中便只剩她一人。
她没急着起床,先打开游戏,兑换一个榴莲吃,软糯的榴莲肉极香甜,她吃得心满意足。
新鲜的榴莲肉并没有浓郁的味道,她还是躺着玩一会儿游戏,把水给浇了,虫给捉了,熟透的作物给收了。
耽搁许久,这才拽着床铃摇了摇。
书录便带着一众宫人,慢慢地走进来,笑着伺候:“懿贵主醒了。”
佟时荔起身,去衣柜挑了衣裳配饰,这才叫书录服侍着穿上。
等收拾好起身,她这才恍然想起,今日是后妃请安的日子。
贵妃的生活太快乐了。
她浑然间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诸姐妹不必多礼,快起身。”她笑吟吟地叫起。
坐在首位的安嫔抬眸,有些愣怔地看向端坐在高台的贵妃,她今年病得厉害,总是怏怏的,没什么精神,因此许久不曾来请安。
竟不知——
贵妃出落得如此动人。
就像是一朵盛开的清荷,万窍玲珑,亭亭物华,带着高洁雅致的君子味道。
轻声细语间,却又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她盯着多看了两眼。
等散了请安,出承乾宫时,还有些恍惚,她轻咳了咳,唇角就带了笑。
一旁的宜嫔凑过来,压低声音问:“贵妃娘娘容色倾城,对吧。”
她都看呆了。
安嫔垂眸,用帕子沾了沾唇角,轻笑:“是啊,无限荣光。”
她捏着锦帕,无意卷入后妃争斗中,光是瞧着门口的侍卫就知道,万岁爷对这一胎到底有多重视。
她都要死了。
还管这些做什么。
宜嫔点到为止,并不对此多说,反而关切起安嫔的身子来:“姐姐今年嫌少出门,如今可还好?”
安嫔摇头:“离本宫远些吧,将死之人,晦气。”
她觉得她活不长了。
宜嫔瞧着她干瘦的样子,心中酸楚,压低声音道:“贵妃娘娘慈悲,行事颇有章法,姐姐缺了什么东西,若是舍不下见面,叫妹妹帮你求,也是一样的。”
安嫔有些意外。
方才宜嫔说什么贵妃娘娘貌美,她还当两人之间有龌龊,不曾想那竟然是模棱两可的试探。
试探她对佟贵妃可有敌意,不曾想是试探她的态度。
有意思。
“你很喜欢贵妃。”她笃定。
宜嫔沉默片刻,认真道:“喜欢,她很好。”
从未苛责过她,还给她创造和胤祺相处的机会,她永远感激她。
“她的慈悲是从眼神里、动作里流露出来的,臣妾倒盼着她能做皇后,因为得宠是一时的,失宠却是一世,未来几十年都要在皇后手底下讨生活,臣妾自然希望她这样的性子能长长久久。”
宜嫔憋很久了。
她和后妃不能说,和宫人不能说,但是和安嫔同样出自武将之家,做过手帕交的,她自觉有几分亲近。
安嫔注视着她,半晌才垂眸:“宜嫔妹妹,慎言。”
宜嫔笑了笑,没说话。
她看了安嫔一眼,这才转身回翊坤宫。
如今慈宁宫宫门禁闭,不叫她们去磕头请安了,可见老祖宗的情况实在不乐观。
未来的后宫掌权者,她希望是懿贵妃这个慈悲人,而不是其他。
安嫔眉眼间拢着淡淡的愁绪,她望着承乾宫的方向,眸中暗色流淌,她薄唇紧抿,最后缓和了神色,回宫去了。
后宫里头,日子苦楚,她要捱不过去了。
她瞧见懿贵妃温润的脸颊,就想到她当初有孕,亦是容光焕发,身子圆润。
安嫔闭上眼睛。
“太子和贵妃交好?”她唇间凝结出古怪的笑意。
*
门外的知了声声响着,小苏子带着几个小太监在粘知了。
“懿贵主本就身子重,这小东西还这么吵,快收拾了。”小苏子身先士卒。
佟时荔在窗牗处,隔着玻璃往外看,见众人粘得好,便觉稀奇。
这得眼疾手快才能行。
见贵妃在看着,小苏子就更来劲,他笑着道:“给主子看看我们的花活。”
佟时荔噗嗤一声笑了,她索性托腮认真看,几个半大少年属实活泼,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过一会儿,书录就来骂:“猴一样!扰了懿贵主的清净!”
小苏子嘿嘿一笑,冲着玻璃努努嘴,书录一见贵主儿看着,登时不说话,进内室伺候。
“您问的冰雪冷元子、雪泡豆儿水、御膳房已经做出来了,再有淋了各色果酱的奶冰也制出来了,万岁爷只交代一条,可不能贪凉多吃,尝尝便是。”
佟时荔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冷饮,完全没将书录的话放在心上。
她确实没打算贪凉,挨个尝了一口,感觉奶冰有点像冰激凌,还挺好吃。
“你们拿下去分了吧。”她说。
可恶,等她生完了,要狂吃三大碗冷饮。
现在也就想想罢了。
惨惨惨。
书录美滋滋地端着托盘下去了。
佟时荔这才斜倚在软榻上,捧着书来读,身后是两个相貌清秀的小宫女,正在给她打扇。
没一会儿,她就捧着书睡着了。
等睡醒后就见外面暗影浮动,显然是快要天黑了。
“去架着烧烤炉子,烤些素菜来吃。”夏天就吃不下肉,腻。
“再拌个凉粉。”
凉粉就比较简单了,用绿豆淀粉做的,凝固后是半透明状,吃起来很是清爽。
佟时荔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怀孕后,她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稳。
她已经四个月了,偶尔能够感受到游鱼一样的胎动,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又像是被羽毛扫了一下手心。
她这才有种真切的实感,原来她真的有孕了。
她摸了摸微凸的小腹,有些好奇地拍拍肚子:“你是女孩还是男孩?”是小天使还是小恶魔。
她都想长透视眼了。
佟时荔又摸了两下,这才放下手,怀孕后的日子真的很腐朽,整日里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吃东西。
她为了不让自己体重飙升,不仅要控油控糖,还要控制运动。
啧。
[生完这个孩子,能给我结扎吗。]她问系统。
她以前都没想到这一茬。
[宿主支付一万金币便可申请结扎。]总而言之,问题并不大。
佟时荔冒出一个邪恶的小想法,压低声音,鬼鬼祟祟问:“能申请给别的男人结扎吗?”
[宿主抱歉,系统只能作用于宿主身上。]
佟时荔听着系统中的机械电子音,不由得失落地叹气。
不能啊。
她这小想法多好,一刀下去,干净利索。
晚膳和胤礽、胤禛一道吃的,据说康熙忙着跟台湾胶着的政事,忙得不可开交。
她便自己睡了。
隔日,她起身又提着小水壶给自己的红薯地浇水,一垄一垄,浇水和站立都很方便。
她慢悠悠地浇水。
书录跟在她后面,不错眼珠子地盯着,随时准备做垫背。等懿贵主浇完水,进内室看书,她这才松口气。
书录出去了,她作为承乾宫情报学院的优秀成员,提供了很多关键情报。
但是这一次,竟然连她都没有发觉。
因为——
太子殿下亲自过来透露了。
“贵额娘。”胤礽牵着她衣角,压低声音道:“儿臣在后宫中,近来总是听到流言,说您生了自己孩子,就不会再疼爱保成……和胤禛了。”
佟时荔本来还老神在在地喝茶水,她闻言登时激动起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宫斗。
终于来了!
其实这时候的宫斗并没有那么惊心动魄,没有无色无味的毒药,没有不动声色的打压。
你多说一句话,就能传遍后宫。
胤礽昂着白生生的小脸,倔强地看着她,等着她回复。
佟时荔捧住他小脸,笑眯眯问:“那你在樱桃、桃、葡萄中,最喜欢吃哪个水果?”
这都是贵额娘给他常送的,他都爱吃。
“你看,你爱葡萄,就不一定不爱白桃。”佟时荔捏着他肉嘟嘟的脸颊扯了扯,小男孩长大了,已经没有那么肉乎了。
趁着胤礽神思不属,她一个劲地摆弄他,小孩真是太好玩了。
“生养孩子其实和种地差不多。”佟时荔不想让他难过,就笑着解释:“你看,贵额娘那时候种小麦,是不是亲力亲为,整日里浇水施肥拔草。”
胤礽乖乖点头。
“后来又养了一棵番茄苗,对吧?是不是也很珍重。”
胤礽再次点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如今又种了红薯,幼苗期是不是看得很紧?”
佟时荔小手一摊,索性把他揽在怀里,笑眯眯道:“胤禛是小麦苗,贵额娘头一回养,非常珍惜,胤礽是番茄苗,非常珍重,肚子里的小孩,不知是阿哥还是公主,就是新种的红薯苗,还不知道能否结果,亦会仔细妥帖,懂了吗?他们之间,从不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
胤礽既然来问了,她肯定是要好好回答的。
“哎?”这样的说法,他从来没有听过。
佟时荔轻笑,又捏捏他小脸,温温柔柔道:“有人见不得咱俩好,非得挑拨一下。”
“先不说是阿哥还是公主,他们未免也太急了。”
她说着说着就咬牙切齿地生气了。
“去查!本宫倒要看看,这样的舆论战,还有谁爱打!”
宫里头,舆论战成本低见效快,后妃、皇子之间利益纠葛,维系关系的纽带本来就脆弱,存了疑心,就再也和不好了。
真是其心可诛。
佟时荔头一回经历,是德嫔引发的,她对处置没有意见,康熙都说了,把她摁死在德嫔的位置上,给孩子一点脸面。
也是不叫人们猜测她去母留子。
她到底心软,不知道怎么使那些阴毒的后宫手段。可她软一回,第二回的算计就来了。
这一回,她绝不姑息。
书录垂眸应下,她抓了一把大钱,这就出去了。
胤礽来时满心忐忑,这会儿平定下来,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软声道:“是孤草木皆兵了,只要孤不信,便没什么事了。”
可他若是信了,便又要孤独前行了。
宫里最缺的就是信任。
比黄金宝石还珍贵。
佟时荔把他搂在怀里稀罕:“你这回能来问,贵额娘很高兴,因为多少事,都是长了嘴却不说话引起的误会。”
“到底是谁呢?”她皱起眉头。
宫外的索额图没这么下作和浅显,想让胤礽不再亲近她,直接哄着胤礽就行,何必大费周章。
佟时荔皱起眉头,正在和胤礽猜测,就见康熙大踏步走进来,满脸怒容,他冲着外面挥挥手,便有两个宫女携裹着一个花容失色的妃嫔走过来。
佟时荔望着她苍白的小脸,轻轻地蹙起眉头。
“是你?为什么?”
她像是秋后一支水墨淡菊,瞧着有股子‘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高傲气质。
康熙见她执迷不悟,狠狠地一拍桌子:“朕也想知道,你二人鲜少有交集,你何苦害她!”
佟时荔狠狠点头,何苦害她!
她目光崇拜地看向康熙,这头刚知道消息,他就已经解决了,可见对后宫掌控非常不一般。
胤礽抿着薄唇,眸中快要喷出火来!他刚和贵额娘好!
第36章
佟时荔脑补了许多爱恨情仇。
比如爱康熙爱到无法自拔,瞧见他宠爱别人,心中吃醋,这才出手。可穿越许久的她已经知道,在后妃心里,情爱是最不要紧的东西。
夏日炎炎。
承乾宫中冰盆、风轮齐出,殿门口还挂着棉帘,挡着外头的热气别进来。
安嫔温柔地轻抚鬓角:“臣妾给万岁爷、太子殿下、贵妃娘娘请安。”
她纵然狼狈,却依旧高雅淡漠,瞥过来的眼神极为认真。
佟时荔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啜饮一口,这才摆摆手,示意宫女太监在外头守着,好奇问:“你弄这轰轰烈烈的一出,是想做什么。”
安嫔有些喘,她委顿在宫女身上,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没有意外,臣妾的孩儿许是跟太子殿下一样的年岁了。”
“臣妾却不知那孩子是公主还是阿哥。”
佟时荔耐着性子听到现在,她蹙起细细的眉尖,低声问:“所以呢?和这次的事,有什么关系。”
康熙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冷厉地看着她。
“伯仁不杀我,我却因伯仁而死。”安嫔努力地挺直脊背,她眉眼定定地看着地上的金砖,半晌才低声道:“那夜仁孝皇后产子血崩,所有妇科圣手都去了坤宁宫,真是好隆重的圣恩。”
“可怜臣妾腹痛,宫女却请不来半包药剂,生生地疼没了。”
“臣妾甚至都不确定,是真坏了,还是一场梦……”
她小日子延迟了,太医说是喜脉。她甚至没来得及高兴,这一切都化为乌有。
佟时荔看着她眸中含着轻愁的样子,托腮:“所以,和这次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臣妾知道,贵妃娘娘贤德,一片菩萨心肠,最是慈悲不过。”
安嫔垂眸,她神色就带着几分怅惘:“臣妾的孩儿还来不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她的孩子,凭什么坐了至高无上的位置,获取皇帝的疼爱后,还能再有个人给他母爱,那他的日子过得未免太舒坦。”
安嫔的诉求很简单。
一些流言,原本就不紧密的母子关系,很容易就土崩瓦解。
她就是要他孤独长大。
佟时荔放下茶盏,看向面色苍白的安嫔,后宫里,大家的精神状态果然十分美丽,我不好过你就也别想好过。
“那对不住哈,有的孩子是从肚子里生出来的,而有的孩子,是从心里生出来的。”
胤礽听罢,感动地险些掉泪,他握着贵额娘的手,笑得眉眼弯弯。
“嘿嘿。”
康熙瞧着他那不值钱的样,有些没眼看。
又转向安嫔,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他叹气:“自打这回,你便怀恨在心,朕多次劝解你,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可你一味的钻牛角尖,如今又要给你的孩子陪葬,朕准了,省得你活着痛苦。”
“鸩酒、白绫、匕首,你且选一样吧。”康熙神色冷漠。
佟时荔猛然抬眸,唇瓣蠕动,半晌才低声道:“一则流言罢了,怎么就完了妃嫔的姓名?”
“就是朕饶了德嫔一回,她们的心思才野了,连储君都敢算计,往后还有什么不敢的。”
康熙摆摆手,殿门口伺候的梁九功立马就带着安嫔下去了。
佟时荔懂了,这次牵扯到储君,就不会善了,康熙不会觉得是对方动作没有威胁,只会觉得是自己发现得早,没有造成重大后果。
她叹气,后宫里人命真的不值钱。
“你身子重,不要想这些腌臜事,一切有朕和胤礽,总会护你周全,只是你也要警醒些,别被算计了。”
康熙恨不能将后宫的危险掰碎了揉烂了告诉她。
“嗯嗯知道了。”她懒洋洋地应下。
一旁的胤礽依赖地拉着她的手,根本舍不得放开。
康熙瞥了他一眼,又急匆匆地离去。
等他走了,佟时荔这才面色凝重,她摩挲着茶盏,相对比安嫔散布流言,她反而觉得还好,更可怕的是康熙对后宫的掌控力。
竟然事无巨细,没有他不知道的,他到底有多少经历,前朝后宫都拿捏的这么死。
再就是对安嫔的处置,说起来也是入宫数十年的老妃嫔,竟然毫无怜惜和悔过机会,直接就是赐死三件套。
而德嫔上回,也不过是幽居后宫,不得晋封。
怪不得后宫都想生孩子。
有时候也是保命符。
佟时荔把玩着茶盏,她心里更是忌惮几分。
“胤礽啊,仔细学着。”她皱眉。
胤礽乖乖点头,他小脸红扑扑的,昂着头,小心翼翼问:“那……还会有其他弟弟妹妹吗?”
佟时荔摸摸自己的小腹,连忙摇头:“目前是肚子里这一个。”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她估摸着还有个胤禩,历史上是给她养得比较久,原主的册封词里就有养护诸位皇子,诸位这个用词就说明养的不少。
胤礽嘿嘿一笑:“没关系,有孤就行。”
他的要求并不高。
佟时荔摸摸他小脑袋,温温柔柔道:“没事,不影响我们生活。”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她和胤礽这一回,就是什么都没有,但怀璧其罪。
胤礽大大点头,乖巧道:“那儿臣先回去练大字。”
他一直在念着在心里生那句话,越想越高兴。
*
刚能起身请安的安嫔病重了,有些起不来身见人,都说她这是回光返照。
知情人却知道,宣布病重,就是死亡倒计时。
佟时荔有些可惜那个淡雅如烟的女子。后宫人不由己,对抗皇权就像以卵击石。
她也跟着沉默起来。
胤禛见她不高兴,就想着法儿的哄她开心,甚至还学会了小兔子扭屁股,看着可可爱爱。
夏日,他穿着琵琶衫小短裤,佟时荔叫人给他做凉鞋穿,他就喜欢的紧,翘着脚脚给别人看他的新鞋子,乐呵呵地显摆:“贵额娘做哒。”
胤礽:……
可恶,他眼馋。
但是和两岁半的崽崽比起来,他已经要求形象了,不能穿这些露肉露脚的衣裳,看着有些不雅。
而入了伏,热得狠了,书录就把所有太监赶出去,不许进内院,给她拿出来夏日过暑的衣裳。
佟时荔看着这透肉的薄纱和半臂,震惊了。从脑海中扒拉一下还真有这么回事。
在最热时,大家也不会硬扛着,露半牙胸,露出雪白的臂膀,穿着薄薄的纱裙。
别人都捂得严严实实,就她穿这么单薄,她甚至有些害羞。
果然环境对她的改变影响也有。
在现代的时候,她夏天穿吊带热裤、比基尼也穿过。
但别人都齐整只她露肤,就是会有点害羞。
“你们怎么不穿?”她问。
书录给她整理着衣裳,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她胳膊,闻言笑眯眯道:“您穿是消暑,奴婢们还要伺候,穿得单了不好。”
毕竟万岁爷还要来,她们得齐整些。
佟时荔纠结片刻就放下了。
因为没有空调的地方,少穿就是凉快。
“擦两回,再涂上玫瑰露,免得太干了。”佟时荔交代。
她坐在书桌前,练字时,不停地给自己降温,惨兮兮地想,她前世怎么能不珍惜空调呢。
好怀念。
她不时就要用锦帕擦拭,这才舒爽很多。
等腰间康熙来时,她再把衣裳换好,整齐漂亮地出现了。
但……
明明习惯了长衣裳,但穿了一日半臂,再穿就觉得多这一截袖子实在捂得慌。
“好热呀。”她鼓着脸颊嘟囔。
康熙也热,他里三层外三层,纵然都是比较薄的绫罗,也很难熬。
他扯着衣领脱下外衫,先进浴室冲洗过,换上轻薄的寢衣,这才松口气。
“还是你这舒服。”他感叹。
佟时荔就立在他身侧,捧着茶盏笑:“万岁爷日理万机自然不如臣妾吃吃睡睡快活。”
这倒是实话。
夏天太热了,她连门都懒得出,只早晚往御花园走一圈,免得运动量过低,生得时候不好生。
她这一胎,养得还算安稳。
“今日吃凉面,臣妾叫人做了各色小菜,您看看吃什么。”佟时荔腼腆一笑。
康熙觑了她一眼,觉得她这个笑不大对。等她所谓的凉面出来后,他顿时明白了。
“你何苦叫它凉面,直接叫冰面好了。”康熙用筷子拨弄一下,有黄瓜丝、番茄、荆芥等,还有漂浮的碎冰,边上淋着红彤彤的辣椒油。
佟时荔心虚。
这不符合康熙关于养生的定义。
康熙握住她的手,温柔问:“你是觉得心里烧得慌?还是怎的,吃这样凉,肠胃哪里受得了。”
佟时荔见他没有生气,就勾着他手指,委屈巴巴地解释:“你孩子想吃了,他是个馋嘴巴。”
跟她无关。
下午想起来时,突然很想吃,晚上就安排了。
她以为康熙会一直念她,还在想怎么解释。
谁知——
康熙学着她摸胤礽头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少吃几口,解解馋,还是身子重要,想吃明天中午吃。”
佟时荔感动了。
她立马点头:“好呀好呀我就吃一点点。”
康熙眉眼柔和地轻笑。
他认真道:“朕看你种的红薯还不错。”
佟时荔把面前的青菜往前推了推,笑着道:“这是凉拌红薯尖,您尝尝。”
这对康熙来说是比较陌生的菜品。
“红薯尖?能吃?”他果然吃惊。
佟时荔就笑:“红薯尖很嫩,焯过用蒜汁拌了,可好吃了。”
康熙闻言,便过来尝,半晌才点头:“确实,和别的青菜滋味不同。”
“你这红薯亩产也会翻很多倍吗?”他满脸期待。
佟时荔吃了一口改良版冷面,浑身都舒爽下来,她觑了康熙一眼,轻笑:“红薯那产量,没有提升空间了,臣妾就盼着口感能更好一点。”
她喜欢吃甜糯口的,那种水多的也喜欢。反正口味比较泛,换着吃更好。
康熙点头,也知道是痴人做梦,只要有麦子的功德,就能保贵妃青史留名了,不能太贪心。
“那也很好。”他吃饱了,也尝了一口贵妃的凉面,不住点头:“确实好吃。”
凉凉的好舒爽。
“等会儿去御花园走走?左右热得睡不着。”康熙道。
佟时荔点头,和他手牵着手一道往外走,一边笑着道:“再过些时日就是中秋了,天气慢慢就转凉了。”
“是啊。”康熙神色温和,低声道:“到时候有月饼吃,你喜欢吃冰皮月饼还是五仁的?”
“五仁。”佟时荔毫不犹豫道。
她甚至喜欢吃青红丝。
还有那种咬起来软软的冰糖。
康熙握着她的手,轻晃了晃,看着天上一轮弯月,低声道:“朕近两日接到消息,说是吴三桂的孙子吴世璠自杀,自此,朕的南方终于太平了。”
佟时荔:“唔。”
跟她说政务作甚。
“南方百废待兴,朕想着,你试试种稻子?万一成了。”
康熙怀有一丝希望。
佟时荔笑得无奈:“种可以种,能不能成,就是两码事了。”
她想了想,对于杂交水稻的了解并不足,但她能够在游戏系统中买到水稻良种。
也可以试试。
这些最后都是得益于百姓,她并不排斥。
康熙顿时笑了笑,温和道:“你看中哪里就种哪里。”
佟时荔才不信他这样的话,闻言白了他一眼:“种太和殿门前。”
康熙认真思索片刻,点头:“行。”
佟时荔:……
为了水稻真是不择手段了。
“水稻……不耐寒,京城的冬日……哎,好像可以。”佟时荔满脸若有所思。
现在玻璃的产量基本稳定,她可以做个冬日暖房,这样水稻就可以种在冬日。
在承乾宫中,有一片红薯地了,再开垦一片水稻地略微有些过分了。
“御花园中吧。”她说。
现在就要立马种,再耽搁进了八月份就晚了。
说着她又来到浮碧亭,这地方是真的妙,有水,适合灌溉。怪不得在部落时代,都是沿着河流发展。
“就把这片地给挖了,不留这么宽的路。”佟时荔含笑道。
康熙无有不允。
佟时荔眉眼微抬,看看自己攒的金币就是一阵肉疼。
又要花完了。
“到时候种出来,朕给你什么赏赐好?”他有些纠结了。
好像能承诺的都承诺了,待遇直接拉满。
佟时荔有些困了,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有空再想,先睡觉。”
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缺。
平日里各色珍宝流水一样给她送过来,康熙赏、太子赏,特别是胤礽,有点好东西都要给她,她索性登记造册,全给他存着,这样他到时候成婚了,再慢慢赏回去。
孩子的一片赤诚之心,她也不能辜负了。
两人回承乾宫后,佟时荔洗漱过,倒在床上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康熙还想跟她商量一下赏赐什么,她已经睡得小脸红扑扑。
“真好。”他无语。
但不可否认的是,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就很治愈很舒服,他入睡速度也加快很多。
要种水稻,就又忙起来,挖地、碎土、施肥浇水、还要晒地,等都弄好了,佟时荔这才过来播种。
一看登时惊住:“龙骨水车都有了?”
龙骨水车看着还挺有意思,踩着踏板,那些水就都被引上来。
最先是育苗,她把育红薯苗的玻璃罩子拿来,又用上了。
弄好后,她钓了几条鱼,这才叫小苏子拎着回去。
“晚上吃鱼丸。”她说。
接下来她时时要去看,夏日的出苗时间在七到十天,系统给的种子出芽率很高,那些嫩嫩的小芽窜出来,叫人非常高兴。
佟时荔爱看。
但——
插秧她不会。
这个真不会。
和麦子种完不用管不同,稻田还得插秧,这个就在她技能范围之外了。
“去禀报万岁爷一声,找两个会插秧的过来,把这片田给拾掇了。”
佟时荔选择摇人,坚决不为难自己。
康熙一听,立马派人来了。
当稻田弄好,佟时荔回过神来,中秋节也到了,到处都挂着红灯笼,看着确实喜庆。
中秋节对佟时荔这个孕妇来说,有些过于忙累了,要敬神、敬天地、敬祖宗,还要赏赐各种月饼,一清早就忙。
宫宴很是重头戏,谁都来说两句吉祥话,这样的好日子,她还得陪着笑意,回大家吉祥话。
累。
宫宴开始,连戏曲都没听,她就白着小脸走了。
康熙见她走了,也没什么留的胤禩,就摆摆手,也跟着走了。
“可是哪里难受?”他满脸担忧地问。
佟时荔把脑袋埋进被窝里,懒洋洋道:“没,就是人多嘈杂,加上累着了。”
毕竟双身子,精力不济。
“万岁爷回去陪着便是,不用管臣妾。”她客气地推拒。
康熙去洗漱过,也跟着躺下了:“朕不在,他们也自在些。”上位者在,哪有心情吃喝看戏。
佟时荔笑了笑,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过了中秋,热劲就下去了,早晚的冰盆都撤了,也就中午会摆上一会儿。
“水稻长势还不错?”佟时荔立在稻田边上,想起来一首歌。
[赤脚在田里追蜻蜓,追到累了;偷摘水果,被蜜蜂给叮到怕了;谁在偷笑呢;我靠着稻草人,吹着风,唱着歌,睡着了~]
她慢悠悠地哼着。
回承乾宫后,她便摩拳擦掌向红薯,总觉得可以挖了。
“先挖一窝看看长成没。”她认真吩咐。
众人用钉耙挖,一钉耙下去就是肥嘟嘟一长串的红薯,佟时荔眼睛瞬间亮了。
这产量看着不错。
不枉她天天有事没事就来伺候侍弄。
“可以了,全挖了吧。”她笑着道。
这样一说,小苏子就带着几个小太监去挖红薯,他一叠声地叮嘱:“慢些!莫要将红薯挖烂了。”
佟时荔看着他挖,又遣小运子去乾清宫说一声,再去拿秤来。
康熙急匆匆地过来。
“红薯亩产一般在七八百斤,种地好手甚至能达到一千斤,再高的记录就没有了。”
康熙心里砰砰跳起来,他很期待能够超越一下。
佟时荔:?
“红薯,千斤?”她怔住,现代的小麦都有千把斤了。
红薯破万斤都有。
在六零□□年代,靠着红薯救活多少人。
“那应该差不多吧。”她突然有些心虚。就这三厘地,巴掌大的地方,应该是还好了。
几个小太监干活很麻利,半个时辰就把红薯给挖完了,再把藤给摘下来,这才笑着过来复命。
佟时荔也有些激动地看着他们过称。
康熙更是凑到跟前看。
也不管带着泥土的红薯,弯腰捡起来,轻轻地嗅闻。
“好像有股甜滋滋的味儿。”
佟时荔已经想好烤红薯的香甜了。
“第一筐,这得有个几十斤?”她猜测。
看小苏子抬得挺艰难。
“三十斤!”佟时荔哇哦了一声。
康熙顿时眉眼一凝,这么点就三十斤,那全部得有上百斤。
果然。
平均每框差不多都三十斤左右,多点少点而已,最后称下来有一百斤。
康熙默默倒推,平均下来一厘地刚好三十斤出头,一分地就是三百斤出头,一亩地就是三千。
三千。
一个他没有想过的数字。
根据之前种麦子,他猜测应该是一千多斤,那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倒推出来足足有三千斤,实在令他惊讶极了。
“阿荔,你真是朕的福星。”
这红薯从拿来到种植,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一点都做不得假,可她就是能种出这么高的亩产。
康熙摩挲着她的手,眉眼柔和:“朕决定了,不等了,年底大封六宫时,直接封你为后。”
佟时荔:!
她顿时笑了。
满脸都是快活:“那感情好,祈祷着水稻地收成也好些,这才名副其实。”
但想起他原先的承诺,说是等小麦种子发芽,产量好了才会给她封后。
“那明年的小麦要是不理想怎么办。”她问。
康熙握住她的手,轻笑:“你能种出这样高产量的麦子和红薯,旁得就不重要了。”
佟时荔似懂非懂。
“你能种出来,就是大清的福运。”他说。
佟时荔懂了。
“能留几个红薯吃吗?”那麦子可是一口没给她留。
“可以,你吃吧。”康熙这回大方了。
他知道,有些人得天独厚,不管做什么都很厉害,很有事半功倍的福运,没想到贵妃也有。
佟时荔当时就叫书录拿去,半个切块,拌白糖吃,剩下半个煮白米粥,再烤一个红薯来吃。
她要尝尝。
馋了。
中秋过后,其实还有些早,要是留留,还能长点,但空间不多。御花园中的那块地倒是可以多留两日。
御花园中有半分红薯地,隔了三五日,也挖了来称,康熙带着胤礽、胤禔、裕亲王、佟国纲、索额图、明珠等人,一起看着。
“贵妃宫里的红薯,合下来亩产三千斤,这御花园中乃贵妃亲自种植,隔三差五过来料理,平日里多有照看,不过到底不在眼前,多有不足之处,看能不能破一千五。”
康熙慢条斯理道。
他心里猜得是两千,因为这些苗是从承乾宫那批掐的尖儿,并不是育出来的整苗,也确实不在跟前,产量少一点也是理所当然。
然而——
随着红薯被挖得满地都是,他根据上回的经验,就很有猜测了。
感觉还挺多。
但他按捺下来,不动声色地等待着。
索额图眉头紧皱,若是贵妃能种出亩产这样高的粮食,那她封后指日可待。
他克制自己不要去看佟国纲,免得看到他兴奋的样子。
明珠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毕竟胤禔还没长大,九龙夺嫡还没开始,他的心情还是比较放松的,他就闲闲得跟身边的裕亲王聊天。
“天呐,这红薯这样大。”
“一棵藤上能结这么多?”
“不过红薯蒸着吃有点噎人啊,太干巴。”
“裕亲王,你猜能破千斤吗?”
康熙静静地听着两人蛐蛐,一会儿说红薯噎人,一会儿说红薯丸子香甜。
他看着收成,转动着手指上的扳指,心定下来了。
不过五厘地,很快就挖完了,照旧用箩筐装了上称称。
“这一筐三十斤?那这得有多少。”索额图面色凝重起来。
康熙笑了笑。
他估摸着得有快二百斤。
他估计对了。
最后去了箩筐的重量,总共有二百一十斤,这是五厘地就有二百一,那一分地就有四百二,一亩地就有四千二百斤。
并没有比承乾宫产量低,甚至还高出许多。
“朕亲眼瞧着贵妃叫奴才们去庆丰司拉的红薯,育苗、分苗、种苗……平日里浇水、薅草,朕也是做过的。”
康熙唇角流露出一丝骄矜的笑意:“能有如今的产量,属实有些想不到。”
他老神在在。
而佟国纲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红薯,半晌才抬头:“啊?”
他家姑娘种出来的?
那个娇娇气气的小姑娘,什么时候学会和泥土打交道了。
属实让他诧异。
心里又弥漫出强烈的心疼来。
“贵妃……”他张了张嘴,没敢问。
康熙想了想,温和道:“朕已经跟她说了,她能种出产量这么高的粮食,年底大封六宫时,朕便封她为后。”
佟国纲猛然抬眸:“奴才谢主隆恩!”
索额图心中却是一跳,有些担忧地看向胤礽,这傻孩子,还满脸与有荣焉。
贵妃出自万岁爷母家,地位稳固,怀有身孕,又能种出此等祥瑞,对储君的地位威胁极大。
如今看着不显,等孩子长大,怕是要滋生出无限野心来。
“恭喜万岁贺喜万岁爷,得比良种,若能推广开来,不知能养活多少百姓。”索额图垂眸片刻,便笑吟吟地恭贺。
康熙反而为贵妃辩解:“再种的产量不一定了,说不得是贵妃福运滔天,旁人怕是没这个福气。”
那可是他的妻子。
第37章
发现秋日临近,是从几片枯黄的叶子开始。
佟时荔立在廊下,看着胤禛正欢快地玩着平衡车,突然有黄叶盘旋而下。
“天该凉了。”她挑眉。
正说着就听见门外传来小太监通禀的声音,紧接着是扑通扑通下跪的声音。
佟时荔抬眸,就见康熙满脸喜色,大踏步走进来,乐呵呵道:“朕带人去把御花园中的红薯收了,收成比承乾宫还好些,真不错。”
他上前握住贵妃的手,心里激动地跟什么似得。
佟时荔轻笑:“有多少?”
康熙将产量仔细说了,眸中的柔情快要溢出来。
“四千?还不错。”佟时荔想,肥料果然很重要,但她对肥料没什么了解。
现在一般都是用草木灰拌种子、撒地里,这样能够杀菌和灭害,还能补充微量元素。
但康熙很满足,他甚至叫人抬一筐红薯来,笑着道:“你种的,你爱吃,朕叫人给你留一筐,其余的要留着做种。”
就这么点良薯,实在经不起吃。
佟时荔倒是不在意,她想吃了可以和系统兑换,不算什么大事儿。
“无妨,民生要紧。”
康熙将大拇指上的扳指取下来,轻轻套在她拇指上,笑着道:“朕将扳指送你,便先回去处理政务了,有空再过来看你。”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佟时荔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神情幽幽。
“扳指是地位的象征,基本上相当于如朕亲临。”她想,看来康熙真的很满意,才能这样什么都顾不得,连这都送给她。
她心里松了口气,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男人就好。
*
日子对佟时荔来说,还是照常过,没什么区别。
她早间醒了,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不肯起身,便先打开游戏,将游戏中的作物收割,再种下新的。
看着背包中的存货,她不由得喜滋滋地笑了。
光是玉米都有几千斤,还有几千斤红薯。
她看了看后面需要的色气值,寻思把她和八个腹肌男关在家里都想不出那么多段子来攒。
最终还是要回流到游戏中去。
她其实还做过梦,有这么多粮食,还是生生不息,她岂不是可以养个军队,然而想象是美好的。
若你生在乱世,粮食就是根本,你有了基本就代表着成功的基石有了。
但她现在属于治世。
治世和盛世造反,鲜少有人能成功。
而且她也舍不得。
万一动了大清的脉络,改变了历史,那她出生的那个年代怎么办。
她也就歇了心思。
后宫这三亩地她都快倒腾不过来了,争霸天下,属实没这个精力和能力。
佟时荔做了下争霸天下的梦,当时就又躺下了。
“早膳用虾饼吧?想吃了。”佟时荔道。
书录连忙点头,又接着问:“是喝豆浆还是白粥?”
“豆浆、牛奶各来一杯。”佟时荔道。
两人商议好后,佟时荔便开始梳妆,今日六宫过来请安,她得隆重点。
但孕期精神短,又不能很好的休息,难免有些烦躁,不耐烦头上戴得沉甸甸全是首饰。
索性挽了发髻,只别着通草绒花,这样轻便些。
等收拾好后,就发现特别的素净,佟时荔揽镜自照,觉得还不错。
以前镜子叫西洋镜,现在去了西洋二字,成了镜子,因为本土也会做了。
她引出玻璃,迅速有人做出一系列的小物件,她就说老祖宗们还是比较厉害的。
“走吧,”她说。
搭着书录的手,慢慢地走到正殿,后妃见她身影出现在面前,便躬身行礼。
原先安嫔在首位,如今安嫔去了,排在第二的敬嫔王佳氏便往前走了一位。
七嫔去了安嫔添了德嫔,如今竟还是七嫔。
佟时荔含笑叫起,温和道:“眼瞧着秋天来了,再下两场雨,估摸着更冷,大家的衣裳、厚被子可都准备好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跟导员一样。
众人连忙回,说是应季的衣裳、被褥都发放到位。
“有什么事,尽管跟本宫说便是,不能叫那起子奴才给欺瞒了,到头来,自己受罪。”
她絮絮地说着。
大家便都迎合地说着,她在刚穿越过来时,以为后宫请安时,会唇枪舌剑地战个不停。
现实是官大一级就能压死人。
大家都忙着奉承领导和宠妃,好听话跟不要钱一样说。
比如——
“懿贵主真是玉颜花娇,旁人有双身子笨重的紧,但懿贵主还是这样轻盈美丽。”
“对啊,人还极好,秋日刚来,还没见凉气,就开始操心臣妾们了。”
“这般贤德无双,臣妾们实在佩服。”
传说中的好话说了一箩筐。
佟时荔每次听就露出骄矜的笑意,时时情难自禁。
今日亦是。
她连忙摆手道:“诸位不必客气。”
几人闲聊着,没过一会儿,便带着众妃去慈宁宫门前请安磕头,见不着人就回来了。
剩下的时间,又是大家自由活动的时间。
佟时荔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刚捧着书背了一会儿单词,就困意上涌,不时打盹。
她索性放下书,决定睡一会儿,然而躺在床上,没想到却睡不着了。
又坐起身来,她提着水壶,去给自己刚辟好的地浇水。这回秋季是承乾宫种小麦,而御花园中种水稻。
这样分开也挺好的。
秋天的蔬菜却没那么多了,都是以白菘、萝卜、胡萝卜为主。
佟时荔还试着培育蘑菇。
用腐朽的木棒,裹上泥土、腐植的混合物。
“这能种出来什么?木耳?”康熙问。
“蘑菇啊?菌菇一般都是野生的,还不曾有人培育种植,万一成了,那不挺好的。”
她笑着道。
康熙想想是这个道理,他认真道:“不知道为什么,朕总觉得,你既然这样说了,那定然是极有把握,很成功的那种。”
佟时荔小手一摊:“那可不一定哦。”
她也说不准。
但蘑菇的孢子是从游戏里兑换出来的,她确实觉得问题不大。但是事情没办成功之前,就是不可以告诉别人。
和财不露白一个道理。
康熙用手戳了戳木棒,沾了一指尖的泥。
“还是你敢想。”他说。
佟时荔笑眯眯道:“只要敢想敢试,人生就不会过得太糟糕。”当然也要有一定的学识,支撑起这些才行。
脑中空空的人,还是老老实实种地。
比如她。
佟时荔撑着康熙的肩膀立起来,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不行,臣妾得睡会儿。”
她躺下就睡着了,实在困倦的厉害。
康熙眉眼柔和,替她掖了掖被子,就坐在窗前的书桌前,认真地看书。
他是个手不释卷的性子,平日里看书有自己的节奏,但贵妃才思敏捷,不同于常人,偶尔也会在她这里拿到很有意思的书籍。
他就很喜欢。
跟着重温一遍,就觉得收获很大。
“东京梦华录?”她还看这个,康熙诧异挑眉。
*
等佟时荔睡醒,康熙正坐在廊下,手中执笔,正在写写画画。
“这是做什么?”她挑眉问。
康熙轻笑,冲着她摆摆手,示意她过来看,温和道:“朕一直觉得,你穿红衣定然也极美丽,就想着自己画来看,确实还不错。”
佟时荔走近了,就见画上的女子眉眼冷厉,一身红衣骑在马上,看着就极为英姿飒爽。
“红色旗装和披风,果然风风火火,好看。”她笑着夸。
康熙点头,仔细品味,这才满脸骄矜地笑了。
“晚膳想用些什么?”他问。
佟时荔看着天边还有一片橘色的晚霞,但整体已经黑暗下来,便笑:“抓住夏天的尾巴,再吃顿烧烤,等天冷了,估摸着就是锅子比较多了。”
康熙点头。
她的烧烤并不是常规的烤肉,还要烤素菜、豆皮、韭菜等,刚开始觉得有点奇怪。
但吃多了就觉得还挺好吃。
“可惜不能与你共饮一杯。”康熙道。
她怀有身孕,不能喝酒。
“明年就可以了,也不知这孩子什么时候能生出来。”揣着很累。
特别累。
肚子里的五脏六腑移位,子宫一日大过一日,叫人非常难受,她肚子有些小,太医说是后怀不显,但见了的人,总要嘀咕一下。
时日久了,她也泛嘀咕。
这时候没有b超,看不到肚子里的情况。
压迫膀胱和直肠,让她有苦难言。
“哎。”她没忍住叹气。
康熙就掰着指头算:“来年二月的产期,顶多还有五个月,也许四个多月。”
他经历得多,已经会算妇人的产期了。
佟时荔:……
一点也不快。
入了秋,就下起连绵不绝的细雨,一时间狂风大作,也出不得门去,趁着没下雨,佟时荔叫奴才去交代,说话秋雨绵绵,若逢着请安的日子,早间下雨,便不必过来了,在家睡觉便是。
她怀孕后,真的很爱睡。
早上时常困得不想起。
康熙见她整日里懒洋洋的,也不叫别人来打扰她。
承乾宫中,摆了魏紫、姚黄,各色菊花摆过,就只等着万寿节、颁金节。
这样热闹的日子,她肚子大了,就没去凑热闹,光能听见丝竹管弦乐声,再就是烟火爆竹的声音,她却不能参加。
主要人多眼杂,她纵然觉得稀奇,却没什么冒险的心。
直到——
年前大封六宫。
从过了腊八开始,就开始颁布圣旨,几家欢喜几家愁,佟时荔的封后圣旨一下来,众人都惊了。
刚开始都猜是封后,结果织造局准备的皇贵妃形制,大家便猜是皇贵妃,就见懿贵妃自己都承认了。
结果到年底了。
大家的猜测对了,也没对。
真的是封后。
后宫迎来第三个皇后,她还怀着身孕,极得圣心。
康熙没舍得佟时荔忙累,封后大典在必须皇后在场的祭拜天地、祖宗等,才会叫她亲自做。
再就是授册宝、册书。
其余的都叫胤礽和胤禛代她完成。
就这都累得不行,刚接完册宝,就歪在康熙怀里,蔫哒哒的不说话。
康熙连忙把她抱到御辇上,带着去乾清宫了,刚一到,就立马抱龙榻上去了。
“叫太医来给你请平安脉。”康熙认真问。
佟时荔闭着眼睛不说话。
累。
将皇后吉服脱下来后,这才觉得舒服很多,她抿了抿嘴,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康熙连忙叫御医来请平安脉,听见说没事,这才松口气。
他眉眼柔和地摸了摸佟时荔光洁的小脸。
有孕后,她身上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晕,看着就极为惹人。
康熙轻轻起身,去处理政务,走到门槛处时,他脚步顿了顿,这才走了。
他在琢磨,要不要把坤宁宫再腾出来。
先前想着坤宁宫不叫别人住了,作为萨满教祭祀的场所。
但如今阿荔升为皇后,若还住在承乾宫,一是离他远了,二是压着不够名正言顺。
坤宁宫乃中宫,建成就是皇后居所。
康熙先前犹豫过,后来想想,不忍心亏待了阿荔,还是作为皇后寝宫来就是。
他想着以前的事,脚步一转,去了奉先殿。
“愿祖宗和长生天保佑皇后福寿绵长,安康百年。”
他经不起克妻的名头。
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疼到无法呼吸,整个人都变得诚惶诚恐起来。
等再次上过香,他这才往乾清宫正殿去处理政务。
等佟时荔睡醒,正躺在明黄的床榻上,登时有些懵,她捏了捏眉心起身,看着身上明黄的里衣,这才恍然。
原来,她真的封后了。
不是梦一场。
“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书录喜气洋洋地磕头。
她一带头,众人连忙上前恭维。
佟时荔把承乾宫的班底带过来,还添了一半的新人。她没急着认识,还在坤宁宫放着。
“好好好,都赏。”她笑着道。
备着的喜钱很多,书录自己带头往怀里装了个荷包,笑着道:“蹭蹭主子的喜气。”
这才立在箩筐前,给大家散钱。
从乾清宫散到坤宁宫。
现在两宫相连,她直接扶着书录的手就回坤宁宫了。
坤宁宫中,都是入冬前刚修葺过的,一切都极新,摆设也是新制的。
隐隐和乾清宫给人的感觉很像,已经不是金银的富贵之相,便是门口养金鱼的大水缸,都是错金镶宝的样子。
她认真打量着上面的龙凤呈祥,不由得黑线。
就养几只小草龟和小金鱼,倒也不必这样。
佟时荔伸手摸了摸,是真的。
而殿中的香炉也不是铜的了,而是珐琅彩的。
她看来看去,不由得叹为观止。
真是富贵迷人眼啊。
她来回巡弋着,赞叹不已。她就说后宫诸人争来斗去,定然不是为了一个老头。
她摸了摸吉冠上硕大的东珠,更是心满意足。
就是她的麦田没有带过来,没有麦田她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坤宁宫中,也留了可以种田的地方,康熙并不打算剥夺她的爱好。
等大封六宫后,刚好凑上过年,不光后妃、宗妇这些内命妇要来朝拜,便是四品以上外命妇也要来朝拜。
一群人齐刷刷的给她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刚开始她还会睁开眼睛看看,后来就淡然下来。
她很累。
光接受了朝拜,连年她都没管,肚子已经很大了,太医说再有一两个月就要生,做什么都得稳当些,不能出差池。
佟时荔就在坤宁宫散步、运动,这样生得时候就不会太担心。
“你怎么一直走来走去?”康熙皱着眉头问。
“要动起来,这样腰腿有劲才好生。”佟时荔笑着解释。
只要她能坚持,她就在一直慢慢运动。
因为历史上,她就是流产而死,她也害怕。甚至有记载说,仁孝皇后和孝昭皇后亦是流产而死。
这个说死就伸舌头的朝代!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康熙:……
牵住她的手,他仔细观察着气色,确实面色红润,看着结实有力,就见肚子也没有很圆,人也没胖多少,除了凸起的腹部,四肢依旧纤细。
“你饿着都不吃,为难自己作甚?”康熙心疼。
她已经开始吃减脂餐了。
菜蔬水煮过,再用料汁拌一拌,就连肉,也是□□肉、虾比较多,很少会碰肥肉。
他看着心疼极了。
“何苦为难自己?”他低声道。
佟时荔看一眼桌上炖得酥烂的羊肉排骨,她默默收回视线。
只要她能熬,她就能怀出瘦巴巴的小孩,忍一时口腹之欲,未来多吃几十年。
是个划算买卖。
等过了年,眼瞧着要到二月,康熙恨不能直接住在坤宁宫,时时守着她。
但他不住跟御药房交代,若是坤宁宫有请,立马就去,不要有片刻耽搁。
佟时荔在最后挑一遍稳婆、医女。
她也比较担心。
谁知从一月平稳度过二月,她摸摸肚子,轻拍了拍:“小东西还不出来,打算给自己找一个好日子?明天二月二,足够好了,快出来吧。”
孙嬷嬷唬了一跳:“可不兴拍。”
谁知——
佟时荔面色大变,有些尴尬道:“本宫好像尿裤子了。”
孕晚期确实很难控制,总是会有想要如厕的感觉,就算去了,也不一定是真的,有时候就会把感觉憋过去。
但她没想到会尿裤子。
还是在众人面前。
棉裤都湿了,她得换,不说还不行。
孙嬷嬷有些茫然地看她一眼,突然满脸凝重:“要么是见红要么是破水,快瞧瞧。”
结果是破水了。
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往下流。
佟时荔才有些心慌,她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医书,她先前了解过很多,现在根据对照,强行安稳下来。
“无事,破水离生也还久,去请万岁爷来。”她沉声道。
又遣人往慈宁宫交代一下。
这才叫书录给她头发编成大辫子,戴上丁香色的抹额,坐在软榻上,见书录她们烧水,她再去洗漱,换上轻便的寢衣。
都收拾妥当后,康熙也到了。
“疼不?”他问。
佟时荔摇头:“不疼,还没开始。”
地龙烧得很足,穿着单薄的寢衣也不热,但康熙穿的就多了,他脱掉狐裘,急得来回转圈。
佟时荔躺在产床上,按着稳婆交代的姿势用力、呼吸,心里就生出缠绵的害怕和惊恐来。
生孩子,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
她舍不得死。
她想吃羊肉想吃牛肉想吃猪肉,想吃萝卜想吃白菜想吃藕。
还舍不得胤礽和胤禛。
正想着,就见窗户上趴着一张被挤扁的小脸,胤礽满脸担忧:“懿皇额娘……”
他忍不住掉眼泪。
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胤禛障碍,他明确知道自己皇额娘是生了他后大出血而亡。
而现在,懿皇额娘也要生孩子了。
他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懿皇额娘……”
佟时荔本来害怕极了,却对上他惊恐的双眸,见没什么大感觉,索性起身来,隔着窗玻璃摸了摸胤礽的小手,笑着安抚他。
“皇额娘!我要皇额娘。”胤禛本来还笑嘻嘻的,见胤礽哭了,顿时开始闹,他从来就是想找皇额娘就能找到,没有人会将他们两个分开。
但是现在,分开了。
哥哥还不停地哭。
胤礽再也忍不住,把胤禛抱在怀里,嗷得一声就哭了。
佟时荔:……
康熙:……
两人顿时有些头疼,康熙不忍苛责胤礽,也知道他的心结,心里酸酸的,上前把两人搂在怀里,强笑着道:“乖乖,别哭,你皇额娘生孩子呢,需要安静,不可以闹哦。”
胤礽瞬间将哭声憋回去,不住抽抽,他撒开胤禛让康熙抱走,自己却趴在窗户玻璃上,怎么都不肯离开。
康熙看他眼圈通红,不住掉眼泪,便也沉默了。
没有叫人把他拉开。
然而——
生孩子是漫长的过程,佟时荔先破水,等天黑了又吃顿饭,这才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宫缩。
“本宫好像感受到肚子疼了。”她甚至不能确定。
那种感觉若隐若现,转瞬即逝。
稳婆明显松了口气:“有宫缩那就快了,皇后娘娘胎位很正,身子骨也好,只要按着奴才教得方式使力,定然能平安诞下麟儿。”
佟时荔点头,轻轻地呼气。
见胤礽还趴在玻璃上不肯动,她上前摸摸他的小手,温和道:“天快黑了,你赶紧睡,明日一早过来看懿皇额娘和小孩子。”
原本也是要叫皇额娘的,但人家自己有,就在她的面前加了贵妃时的封号以做区分,她觉得还挺好。
胤礽听话地站直身子。
因为他听见了,说是懿皇额娘开始疼了,他不能胡闹。
他一离开,玻璃上就留出眼泪和呼吸的痕迹。佟时荔看着有些心疼,小孩这会儿不知道该多难受。
又让奶母把胤禛送乾清宫陪着胤礽,免得他一个人胡思乱想。给他个孩子带,耗一下精力,睡得快。
将俩小孩交代好了,她才觉得没有后顾之忧。
而这时候,她又感觉到隐隐的疼。
她没说让康熙回去。
她还熬着夜给他生孩子,他年纪轻轻的,凭什么不能熬夜陪着她。
她甚至还学着胤礽的样子,趴在玻璃上,眼巴巴地看着康熙,柔情似水的眸子里,盈满了一框泪。
可把康熙心疼的够呛,恨不能冲进产房来陪着她。
康熙起身,隔着玻璃和她贴手指的痕迹。
“乖,别怕,圣手都在门外侯着,百年人参也亦备着,你且放心。”
康熙自己一万个不放心,努力想要表现的云淡风轻,到底有些做不到。
他就是很担忧很害怕很心疼。
慢慢地,宫缩越来越频繁。
夜深了,她困得顾不得疼也想睡,却见康熙仍旧立得笔直。
偏偏睡不着,怪不得说开宫口是十二级顶级疼痛,确实疼的她无从招架。
她瘪着嘴巴,小声哭:“万岁爷,好疼。”
康熙被她哭得心都碎了。
“忍忍,快些生下来就好了。”康熙安慰她。
过了凌晨,突然疼得格外密集,佟时荔甚至都来不及对着康熙撒娇卖痴,疼得整个人都要昏过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像是有人拿斧头把她的腰当树砍。
她想大喊出声,却被稳婆作手势制止,还低声劝:“可不能大喊大叫,要留着力气生孩子。”
一声短促的惊叫过后,佟时荔硬生生忍住了。
好在——
她疼啊疼,疼到混沌麻木时,只知道听着稳婆交代的声音,呼吸、用力。
佟时荔眼角缓缓地滑落一滴泪。
生孩子的时候,她要丢掉少女所有的羞涩和难堪,双腿大/张,强忍着疼痛,去生孩子。
皇后之位,她应得的。
还有,再也不生了,她要结扎。
金钱也好,宠爱也罢,后位也行,都没有她自己重要。
再也不生了。
看着这种信念,她双手紧握书录的小手,随着指导声用力。
“哇……”
婴儿嘹亮的哭声在坤宁宫中响起,佟时荔心头一松,眼泪便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去年她还是个每天愁着今天吃啥和穿啥的大学生。
如今孩子都生了。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悲从中来。
妈妈,阿荔好疼啊。
妈妈,阿荔好想你啊。
她闭着眼睛,一个劲地掉眼泪。
康熙听见小儿啼哭,再也耐不住,立在廊下,隔着玻璃看过来,见她闭着眼睛没动静,心慌的不行。
但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嬷嬷都没什么动静,说明她身体还好。
看着她掉眼泪,康熙心疼坏了,险些也跟着掉下泪来。
她疼得小脸煞白。
康熙来回踱步,甚至想要不顾规矩推门而入。
书录一直搂着她,安慰她,再叫书茉给她擦洗身子,一边在她耳边低声道:“太医在给孩子检查身体呢,等会儿就能抱过来给您看看了。”
佟时荔泪盈于睫。
片刻后,奶母抱着杏黄的襁褓,满脸喜色地恭贺出声。
第38章
门外的康熙直直地盯着襁褓,再也忍耐不住,直接推开门,压低声音道:“如何?”
稳婆唬了一跳,连忙磕头。
“主子娘娘喜得格格,重五斤六两,母子均安呢。”抱着襁褓的稳婆连忙上前请安问礼,口中道着吉祥话。
康熙上前,看着巴掌大的小公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稀罕了,盯着小孩看了半晌,又去看皇后,他坐在床沿上,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连声道:“小公主很康健,你该顾着自己的身子了,瞧瞧这小脸黄的。”
他头一次认真的审视到,原来产子对母体来说,真的是一种巨大的伤害。
她素来白里透红,小脸粉粉白白,瞧着就极为康健,可如今竟小脸蜡黄,看着就有气无力。
可怜极了。
康熙小心翼翼地抱着襁褓,凑到她跟前给她看。
佟时荔认真盯了半天,皱起眉头:“哪来的丑□□?”
皱皱巴巴,又黑又红,嘴巴张着哭嚎,衬着那鼓起的眼睛,更像丑□□了。
康熙一句像朕,就这样生生咽下去了。
他将襁褓递给奶母,握着她冰凉的小手不肯松,低声道:“朕抱你去正殿休息,这产房一股子血腥味,你定然休息不好。”
他若走了,她就只能在此处了。
佟时荔有气无力,刚穿越过来那种心悸的感觉再次出现,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几乎旁人听不见。
但康熙敏锐地捕捉到了,叫人拿披风来,将她包得严严实实,兜帽戴上,这才抱起来往正殿去。
将人放在榻上,他这才松口气,低声道:“好生将养着,孩子叫奶母操心便是,你定然要好好的。”
佟时荔眼睛一闭,根本没力气回。
孩子固然重要,但她更重要。她要先睡一觉,补充体力,再想其他事。
她睡了,坤宁宫依旧灯火通明。
康熙往侧殿去看小公主,皇后所出乃固伦公主,他眉眼柔和,越看越喜欢。
“固伦公主从男名,便赐名为胤祈。”康熙轻轻地触碰她柔软的小脸。
又满脸喜色道:“皇后诞下固伦公主,后宫赏钱一个月月例,蠲免赋税三成,大赦天下,方能显朕心头之喜。”
他早就有蠲免赋税的心,原先说得是等平定天下,就要如此,然而不是在打三藩,就是在□□,如今万事已定,又喜得固伦公主,索性就定下了。
于是——
第二日便开始撰写圣旨,第三日圣旨昭告天下,咸使闻之。
不拘后宫诸人皆知皇后诞下公主,便是朝臣、百姓,亦知此事。
佟时荔也得知此事了。
她摸着胤祈的小手,看向正面色温和的康熙,有些犹豫道:“是不是太高调了?”
康熙握住她的手,摇头:“你种出产量那么高的麦子、红薯,不管水稻如何,你对大清都是有功之臣,只是如今没有推广开来,朕不好借此名头赏你,但朕心里都记着。”
各方面综合下来,减免三成,是他考虑地很成熟的说法。
要不然圣旨没那么容易发出去。
佟时荔养了两日,感觉好很多了,但她发现,肚子有个孩子在顶着,五脏六腑都移位了,现在孩子生完,总是觉得肚腹间空落落的。
有空她就偷偷吃游戏里面的东西,要不然她感觉自己还会很难受,生孩子对身体的损伤太大了!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却还是低估了!
佟时荔后悔不迭。
后宫中这样多的孩子,她何苦要自己生。
“系统,我要结扎。”她严肃道。
系统:……
“宿主已结扎。”
它原本不打算让她结扎的,毕竟这有点违规,如果被发现,它可能会被扣积分。
但宿主的痛苦难受它都看在眼里,身体整体数据竟然齐齐跌了一半,要知道,系统里面灵气浓郁,她吃得那些东西,都带着浓郁的灵气。
养这么好的身体,生孩子竟然比别人戳一刀再摔个半残一样伤身子。
佟时荔摸了摸肚子,没什么感觉,她好奇问:“你怎么给我结扎的?”
“系统直出,输卵管结扎,当然宿主后悔还可复通。”
系统认真道。
佟时荔松了口气:“我只求结扎成功,不求复通。”
她怕了。
刚生下的小丑□□,两日过后更丑了,开始掉皮了,更是丑得不忍直视。
虽然自己生的孩子,她当初确实祈祷过,只要健康就好,但是这也太伤眼睛了。
一旁的孙嬷嬷倒是稀罕得很:“跟万岁爷幼儿时一模一样,固伦公主真有福气。”
她真可会投胎,生下来就注定要享福。
正说着,就见胤礽牵着胤禛的小手,颠颠地过来看妹妹。
“贵额娘。”胤禛的眼泪唰得就下来了。
“懿皇额娘。”胤礽满眼都是心疼,实在是佟时荔憔悴的厉害,她向来像是春花般清艳,如今竟也有枯萎之势。
佟时荔还没什么力气,只用手捏捏他俩的小脸,笑着道:“好着呢,别哭。”
说着两人就看她身旁的小公主,胤禛看了一眼,犹犹豫豫,半晌才认真道:“儿臣会努力赚钱的。”
妹妹也太丑了,有钱应该也很快乐。
胤礽:?
他认真盯着看了片刻,终于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登时有些纠结,最后还是点点头,惆怅道:“孤会努力的。”
只要他和胤禛都好好的,那妹妹这辈子就有享不完的福。
丑点就丑点吧,不打紧。
佟时荔:……
虽然都赞同了她的想法,但还是觉得奇奇怪怪是怎么回事。
“没事,这是你俩的妹妹,只要你俩强大了,她丑点也没关系。”
胤礽和胤禛疯狂点头。
真是令人担忧的长相。
“都怪汗阿玛,肯定是随了他。”胤禛满脸笃定,还安慰地拍拍佟时荔:“皇额娘是全天下最美丽的皇额娘。”
佟时荔努了努嘴,给他看身后黑着脸的康熙。
胤禛:!
糟糕。
“汗阿玛也是世界上最好的汗阿玛。”他连忙找补。
然而——
康熙并不吃他这一套,并且将他拎着后脖颈拎到一旁面壁。
他坐在佟时荔跟前,见襁褓还在,就笑着道:“怎的又抱过来了?别打扰了你休息。”
她的身子还没好。
“臣妾也想多看看,这小崽崽到底是什么样。”她眉眼柔和,温声道:“废了半条命生的呢。”
在那么一瞬间,她突然理解了古代女人当妻子的,为什么有的会主动给相公纳妾。
和拢住男人的心对比,实在是自己活着更重要,纳妾让对方滚,爱和谁生和谁生。
她一点小猜测,她觉得应该是原因之一了。
她以前就很不理解,怎么会为了一句贤惠,就将自己的男人拱手相让,实在违背人性。
就算被压迫,也没那么心甘情愿才是。
她闲闲地发着呆,突然意识到,她现在的负面情绪有点多,顿时精神一绷。
“书录,将本宫的大头面拿过来。”她要多看看金钱,让自己高兴起来。
产后抑郁可要不得。
书录:?
她头也不敢抬,甚至那么一瞬间,想冒犯龙颜,看看皇帝的神色。
哪有人在皇上面前把玩自己妆奁的,但皇后娘娘高兴,她愿意就好。
康熙也有些懵,以为是给他暗示,连忙解释:“朕新得的好料子都送坤宁宫来了,手里留的有些拿不出手,等再有了给你送来。”
佟时荔自然知道,她闻言就笑:“就是觉得心中郁郁,找点事给自己做,免得沉湎于那些破事,再抑郁成疾。”
康熙伸出大掌,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低声道:“朕知道你委屈了,此番属实受罪。”
佟时荔抿唇轻笑。
“无妨,臣妾会自行排解,不叫自己陷入那等境地。”
这时候可没有心理医生,也没有抗抑郁的药。
康熙点头,连忙道:“身子最重要,旁的都缓缓。”
胤礽被挤得没地方坐,但他舍不得走,非挨着懿皇额娘。
“汗阿玛。”他出声表示自己还在。
康熙见他惨兮兮的样子,到底没说叫他先走便是,只低声道:“你们多陪陪你皇额娘,哄着她高兴,莫惹她。”
胤礽乖乖点头。
康熙就是来看看,又要回乾清宫处理政务。
而胤礽亦要回上书房读书,临走前两人恋恋不舍。
两人走了,室内便陷入一片寂静。
佟时荔还没什么力气,只能斜靠在软枕上,听着书录读故事。
她轻声叹气。
书录便跟着难过,娘娘向来要强,如今竟这样无能为力。
“娘娘,再熬四十天就过去了。”她连忙劝慰。
佟时荔一想到四十天,就觉得浑身无力。
这日子太难熬了。
“明日是小公主的洗三礼,你仔细盯着,别出差错了。”佟时荔低声道。
书录满脸凝重地点头。
洗三礼自然盛大,没生出来时章程就定下了,就等着这一日的到来,洗三礼一过,胤祈的小兜兜就富起来了,各色珍宝都要装满一个房子了。
佟时荔看着礼单,忍不住数了又数。
这是真厉害。
皇帝、太皇太后赏赐无数,佟家、赫舍里家送礼无数,直接占了半壁江山。
再就是她也不甘其后,拼命地给她私产。
但月子还得一天一天的过。
佟时荔在卧室硬生生呆了四十天,这才得以批准,身子好个差不多,可以出月子了。
“皇后娘娘身体恢复的很好。”太医给与高度赞扬。
他却不知,佟时荔将游戏中的存货都用完了,这才养好身子。
她不敢想象,若是没有游戏系统,她靠着现实中的一些东西来养身子,那得有多艰难。
康熙在一旁听着,闻言还有些不放心:“现在天还冷着,吹了风没事吧?要不再多修养几日?”
太医沉吟片刻,还是认真道:“倒也不必,平日里出门,抹额、围领、披风都要穿着,想必无事。”
他甚至想说,不仔细着,兴许也没事。
但皇后娘娘身子贵重,若出星点差池就不好,他才没有大放厥词。
佟时荔放心很多。
等送走太医后,她又坐在床榻边上看小公主,含笑道:“刚生出来时,臣妾时常纠结,为何这般丑。”
康熙说起来也是清隽摄人,和丑不搭边。
她更是被系统养得漂亮。
等蜕了皮,又养上几日,便白白嫩嫩,眉眼精致,确实能看出几分康熙的影子。
她还是有些失落。
因为这孩子竟然不像她。
出了月子,就长得很精致了,弯弯的眉毛形状很漂亮,眼睛圆溜溜的,跟胤礽、胤禛很像,像康熙也好,像她也罢,能够健康长大,茁壮成长,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果然丑孩子不能丢,养养还能看。”她笑着打趣。
康熙闻言,摇头失笑。
“咱俩的孩子怎么会丑,根本不可能丑。”
他说着,就脱掉外衣、靴子,坐在太师椅上泡脚,轻嘶一声,这才道:“今日陪着胤礽骑射,脚就泡在汗水里,蛰得人难受。”
佟时荔在床上窝太久了,有些不舒服,她慢慢地在室内走着,到处都要看一看,碰一碰,笑着道:“如此也挺好的。”
云母屏风可爱,多宝阁上玻璃缸中养着的小乌龟可爱,门口的水稻可爱。
怎么看都高兴。
“前些日子过得像坐牢,实在太艰难了。”佟时荔想想就觉得恐惧。
她平日里确实就去慈宁宫、御花园,并不去妃嫔宫里,但强行压制只能呆在卧室,四十多天,没有电视电脑手机,没有书籍可以看。
就偶尔能玩玩游戏,偏偏穿越以后,游戏的操作也变简单了,不需要硬肝耗费时间。
人在烦躁时,也沉不下心去玩种田游戏。
好在,解放了。
出牢狱了。
佟时荔恨不能欢呼。
康熙见她神采飞扬的样子,也跟着抿唇轻笑:“坐月子时,你整日里蔫哒哒的,真是让朕担忧。”
生怕她积郁成疾。
佟时荔抿着唇笑:“没事呀,过去了。”
她再也不会经历了。
不去真切的经历一遍,就不会知道其中痛苦。
康熙泡好脚,穿着便鞋,笑着道“外头天冷,你想出去,仔细围好了,你的身子重要,可不能懈怠。”
佟时荔就轻笑,乖乖点头:“是,臣妾知道。”
她出月子了,康熙就能留宿了。
他很期待。
佟时荔却有些犹豫,并不在和他混在一处,毕竟身子还没养好,经不起那些。
然而——
小别胜新婚。
光是搂在一处,闻着她身上熟悉的甜香味,他就觉得心神摇曳,有些担不住了。
“阿荔。”他埋首在她脖颈间,轻轻地嗅闻她身上的味道,轻声呢喃。
佟时荔捂住他的口鼻:“臣妾还没养好身子,不可。”
康熙委屈巴巴地轻蹭,半晌才握住她的手。
*
隔日。
佟时荔一觉睡醒,还在康熙怀里窝着,登时有些茫然,她扭头看了看天色还早,便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埋头接着睡。
再次睡醒,康熙已经上朝去了。
他这么很勤勉,也是个狠人,感觉跟进化掉睡眠一样,一天只睡两个半时辰,便神采奕奕。
不像她,一天得睡够四个时辰,少了就承受不住,整个人困得昏昏沉沉。
看似两人一起睡,但她睡到早上七八点,有人过来请安就是六点,而康熙凌晨三点就起床了。
佟时荔想想,就觉得他实在厉害。
她懒洋洋起身,照例打开游戏,先是收粮、浇水,再去挖矿、钓鱼,这些日常任务,也能极为快乐。
再兑换一块菠萝吃,实在叫人快乐快乐。
“真好啊。”她不住赞叹。
正要关上游戏,就看到一段晴天霹雳的话。
“色气值不足,请宿主努力攒色气值。”
佟时荔:……
可恶。
她都快忘了怎么写小剧场了。
看来月子里不需要色气值,是系统格外给的好处。
“系统,你真是个好统。”
她在心里夸了一句。
出月子后,请安功能自动开启,惠妃和宜妃来问的意思是,要不要每日过来请安。
佟时荔想想不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都得凌晨六点起床,她就觉得很累,就直接说按着往常来,逢五逢十请安便是。
“不忍姐妹们劳累。”她说。
其实真正按规矩磋磨人,那真是晨昏定省,早上天亮就过来,夕阳西下时要过来,反正要奔波在请安的路上。
她懒得折腾。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功能。
宜妃望着坐在太师椅上的皇后娘娘,神色愣怔,原先的贵妃娘娘就极美丽,色如春晓之花,漂亮精致,如今丰腴几分,小脸雪白,泛着红润的光泽。
产子好像没有让她容貌损伤。
“皇后娘娘国色天香风华绝代……”她不住口地夸。
那一瞬间,语言好像都显得苍白无力。
不够形容她的美丽。
佟时荔轻笑,温和道:“宜妃的小嘴跟抹了蜜一样,听得本宫心里甜甜的,很高兴。”
惠妃和宜妃告退离去。
两人走在宫道上,宫女远远地在身后跟着。
宜妃面色复杂:“皇后娘娘无限荣光,后妃无人能及,便是今春的选秀,怕是也……”
惠妃揣着手上的暖袋,闻言轻笑:“你当年在后宫中,不也有容色倾城的名号吗?后来的卫贵人,不也被别人夸赞,容颜极盛,无人能及吗?可后来,贵妃生生就将你们压下去了。”
在后宫久了,什么都会遇见。
她已然习惯。
宜妃就不说话了。
*
两人走了,书录这才压低声音道:“晨昏定省,最能昭示权威,您怎的就放弃了。”
佟时荔懒洋洋道:“不必。”
只要康熙不撅她面子,其他妃嫔就不敢说什么。说到底,当权者的意向。才最能彰显权威。
书录便垂眸不说话了。
她正抱着空襁褓,学着抱孩子的姿势。
佟时荔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太像冷宫里面疯了的妃子了。
竟然还抱着襁褓装假孩子。
佟时荔被自己的脑补给笑到了,乐呵呵地想,可惜紫禁城中没有冷宫。
也不会出现电视上皇帝大手一挥:“打入冷宫!”这样的场景。
书录见她笑话自己,幽幽道:“小公主香香软软的奶团子,奴婢也想帮着抱一回,每次都害怕得浑身僵硬,这才想学一学。”
婴儿软得像没骨头,滑溜溜的。
佟时荔轻笑,温声道:“现在大多了,硬挺了,好抱很多。”
她头一回抱,感觉比捧着地雷还可怕。
特别是解了襁褓,穿着薄薄的里衣,放在她怀里。
说是母亲的怀抱更有利于孩子的成长。
那手指细的跟筷子一样。
怪不得都喜欢大胖孩子,这样瘦瘦的,确实太小只了。
她那时有意吃减脂餐控制,就是担心生个肥嘟嘟的大胖孩子,增加生产难度,这时候没有急救能力,她不想赌,还是小小一只好生。
营养到了就成,不用长得肥嘟嘟。
现在生出来了,奶母的奶水足,见风就长,养得就肥嘟嘟的,一摸全是软肉。
“真可爱。”小胳膊小腿也变有劲了,踹人一脚恨不能把人给踢飞。
佟时荔摸摸她滑溜溜的小脸,越看越喜欢。
“真是个可爱的崽崽。”隐隐有些像她了。
佟时荔要不是知道,游戏里面的东西,她吃了只会觉得好吃,而不会吸收灵气,都想偷偷喂她点游戏里的羊奶了。
“咿呀~”胤祈自娱自乐地挥舞着小手。
胤禛就守在她床头,盯着她看:“妹妹好可爱。”
佟时荔颇为认同地点头,先前的丑□□蜕变成了白天鹅。
佟时荔见外面阳光正好,就戴好抹额、围领,再穿上披风,戴上兜帽,这才起身往外走。
一出门,就能闻到新鲜的空气。
“呜呜呜真是太好了。”她在心里不停地嚎。
“活过来了。”她乐滋滋道。
书录闻言也笑,她引着她往阳光下走,一边低声道:“您若是累了,便坐一会儿。”
她带了凳子、暖炉,东西备得很齐全。
佟时荔点头。
就在承乾宫范围慢慢地活动,量力而行。
胤禛颠颠地跟在他旁边,牵着她的手,笑眯眯道:“皇额娘,胤禛扶着你。”
他看着就极为高兴。
佟时荔就搭着他的小脑袋,轻笑:“这样吧。”
胤禛脆生生地应下。
两人说着话,就听见一旁传来请安声,就见德嫔正带着小阿哥在散步。
见了他俩,连忙上来福身行抚鬓礼。
胤祚奶里奶气地磕头请安:“儿臣胤祚给皇额娘请安,您万安。”
他如今两岁,正是活泼的年岁,还刚学会说话,行礼就这样一板一眼,说话也清晰,可见德嫔平日里教得好。
佟时荔看着德嫔温婉的样子,不由得暗暗在心里点头。
她确实耐得住性子,此次大封六宫,没她什么事,她也没有愤懑难过,还是温柔小意的样子。
要么真的淡泊名利,要么真的能忍。
佟时荔偏向于她比较能忍。
毕竟若真是淡泊名利,根本坐不到嫔位,甚至不是因为去年的事,她现在就是德妃了。
她客气地叫起,两波人又分开了。
胤禛昂着小脑袋,小手牵住皇额娘的手,占有欲又出来了:“胤禛最乖最可爱哦。”
“唔,那胤祈呢?”她问。
胤禛皱着小鼻子想了半晌,满脸纠结问:“最最乖最最可爱要怎么说?”
佟时荔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俩一样最最。”
胤禛觉得是在夸他,但是又有一丝不对。
两人一上宫道,就有冷风灌进嘴里,佟时荔扭头就回承乾宫。
她身子虚,就不挑战冷风了。
回去后,她还是没忍住去看自己种的水稻,现在已经抽杆了,看着还不错。
她很喜欢。
“到时候还要分蘖,希望能有个好收成。”
等到五月便可收割,如今还剩一个半月。
想想还挺激动的。
等腰间康熙来时,她便问了,说是这小麦目前怎么样。
“单在皇庄上种了,朕派一队侍卫守着,生怕有人不尽心,耽搁死了麦种,如今瞧着还不错的样子。”
佟时荔想,康雍乾三朝,吩咐的事情还比较容易办到,等嘉庆往后,就难说了。
反正光绪的二两银子一颗鸡蛋很出名,他为了节俭,甚至舍不得吃鸡蛋。
放在康熙朝,这样欺君罔上,是不敢想的。
*
出了月,日子好像格外快。
她刚出月时,还穿着厚实的狐裘,没多久就换上夹袄了。
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许多。
但小公主还是没往外抱,初春的风,跟小刀一样割脸,婴儿根本受不住。
佟时荔发现春日到了,是她带着胤禛往御花园中去玩,无意间发现小野草开小野花了。
她忍不住笑。
那小小的花朵随风摇曳,带来无限温柔。
“盼着春来。”
第39章
鲜花能带来蓬勃的生机。
这时候自种的鲜花还没长成,这样一点春意,便让人心头生出几分松快。
产子、坐月子,都是压抑和愤懑的。
佟时荔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瞧见这一朵小花,忍不住勾唇轻笑。
胤禛见她笑了,就昂着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她:“要把这小花给摘了吗?”
佟时荔戳了戳他的小脑袋瓜,牵着他往前走,轻声道:“招它做什么。”
她也没那么稀罕。
胤禛仔细地辨别着她的神色,见确实不在意,这才起身走了。
他两条小短腿倒腾的飞快,乐滋滋道:“皇额娘终于能带儿臣出来玩了,平日里都是我一个,好无聊的。”
他就是喜欢和皇额娘在一处玩。
宫中皇阿哥金贵,光叫奴才们跟着,整日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什么都不肯叫他碰。
他不耐烦这般约束。
佟时荔经不起外面的冷风吹,她觉得有些凉,便牵着他又回去。
“你可要在宫外接着玩?”她问。
胤禛不肯。
两人一道回承乾宫去,佟时荔换了外衫,又净手,这才去看小公主。
小孩除了吃就是睡,整日里裹着小嘴巴很快乐。
佟时荔眉眼柔和,幼崽果然是最治愈的存在。
婴儿肌肤也是最柔嫩的,滑溜溜的,像是最名贵细腻的丝绸。
她满心欢喜地抱起她,轻轻地给她哼着歌,轻笑着道:“快快长大呀,叫你哥哥带你去玩。”
胤禛满心欢喜:“那什么时候能带着去玩呀。”
佟时荔沉吟:“再有一年半?”
一岁半怎么都会走了。
胤禛扳着手指仔细算,半晌才满脸纠结道:“到时候儿臣几岁了?”
“三岁半?”她迟疑着道。
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咿呀。”两人说着话,小公主就自己睁开了眼睛,小嘴巴裹着,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
胤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软乎乎道:“我好喜欢她。”
小妹妹真得又软又乖。
佟时荔将胤祁递给奶母,抱下去喂奶,她还挺喜欢这样,奶母会把小公主收拾的漂亮干净,然后拿过来给她玩。
将小公主送走后,她这才斜倚在软榻上,歪着玩种田游戏,她用色气值兑换榴莲来吃,这才认真地操作游戏。
自打确认系统是个好统宝,她玩游戏就积极很多,这样互相成就的事,她还是比较热衷的。
“这里可以挖个鱼塘,自己养殖鱼,比天天钓鱼来得快。”佟时荔开始选址。
她喜欢漂亮整洁的庄园,选址就变得尤为重要。最后还是定在矿洞后面,这样操作扒拉地图的时候也方便。
佟时荔把金币花掉,挖了鱼塘。
以前玩游戏更多的是为自己,现在连着好统宝也算在内了。
为了它的光明而奋斗。
佟时荔忙了一会儿就饿了,兑换了五个山竹来吃。
山竹肉白白的,吃起来很清甜。
等吃完后,她这才闭上眼睛睡了。
能吃能睡头发大把,还有游戏玩,她已经很满足了,而且还结扎了,不用担心再次怀孕流产而身亡。
舒服。
她起身后,坐在廊下,拿出一腔母爱,打算为孩子做出个小肚兜来穿。
然而扎了几针,母爱便所剩无几。
实在是线太细了,绣了半晌,才出一点点痕迹,实在是可怜。
她将绣绷子递给书录,示意她来,这才轻声道:“本宫去种地了。”
她宁愿挥舞锄头,也捏不起这绣花针。
佟时荔心有余悸。
临近春日,她又开始忙,水稻和小麦已经分蘖,倒也不必忙。
就是该育苗,种些夏天的菜来吃。
佟时荔把一小块地再划分成小格子,不同的格子种上不同的菜苗,扎上写了菜名的小木牌。
“不错,等着发芽了。”她满意极了。
刚把玻璃罩子围好,就见康熙带着两个小太监过来,手里还抬着一个大花盆。
“朕近两年和路易十四多次通信,听见他说什么‘水果皇后’,朕早已好奇,便叫人带了来,据说他们那边,庭院中都要种植此物。”
康熙示意小太监将花盆抱过来,轻笑着道:“瞧瞧,这就是水果皇后。”
他说得佟时荔满脸期待,连忙凑过来看,欧洲的水果皇后是什么。
菱形的三片小叶子,凑在一处,还有绒毛。
极为眼熟。
她盯着看了半晌,终于恍然,这看着像是草莓。
“此物名唤什么?”她问。
“草莓。”康熙道。
佟时荔伸手摸了摸小小的叶片,笑吟吟道:“水果皇后!那必然是极厉害的。”
让小太监把草莓苗放在廊下阴凉处,浇透水就先放着不管了,让它自己醒醒,适应下气候。
“路易十四又是何人?”佟时荔眉眼幽深,她自然知道是谁,但她现在的身份不应该知道。
她便直接问了。
“法国的国王,就是他们的皇帝。”康熙随意解释。
说着叫梁九功回去拿地球仪给佟时荔看,笑着道:“你看这是大清,这是法国……”
佟时荔看着地球仪。
和后世的地球仪基本接近,并无多少差别,她用手轻轻转动着。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对于历史认知是割裂的,想想康熙爱吃现在叫“绰科拉”的巧克力。
他还和路易十四通信。
还会微积分。
甚至还玩过蒸汽小汽车。
佟时荔想到这里,眉眼微动,轻笑着道:“西洋竟这般好玩,还有什么好玩意儿?”
她没办法主动提出蒸汽玩具小汽车,只能让康熙自己想起来。
“旁的没什么稀奇了。”康熙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便摇摇头,懒洋洋道:“再有了拿来给你玩。”
佟时荔点头。
康熙坐在廊下,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给她号脉,半晌才心有余悸道:“脉搏总算是有力了,先前脉又细又沉,朕担忧地不行。”
佟时荔就笑:“臣妾定然无事。”
幸好她没有只身一人穿越过来,那她估计会郁郁而终。好在还有好统宝和游戏,聊作慰藉。
康熙放开她的手,捧着茶盏,喝了一口便皱眉:“你这也是陈茶,过几日,雨前的好茶就来了。”
佟时荔轻笑,他真是好灵的舌头,这么一点也吃出来了。
“这时节青黄不接,也是没法子。”
佟时荔将桌上的点心往他跟前推了推,这才温声道:“御膳房新蒸的糯米山药糕,说是加了枣泥红薯馅儿,尝尝。”
康熙见桌上的点心精致,刻成漂亮的牡丹花型,切开后,果然能看到内里的馅儿。
“还有红豆馅儿的,那桃花型的便是。”
两人吃着点心喝着茶。
康熙还特意去看看胤祈,见她睡得昏天暗地,不由得艳羡:“看她多自在,睡得多香。”
年岁大了,便只剩下世俗和铜臭了。
“真好。”他眉眼柔和。
小公主的衣裳,连扣子都是羊脂白玉,固伦公主的待遇拉满,一般皇阿哥亦难以企及。
佟时荔也跟着笑:“臣妾有福气,生了个宝贝千金。”
康熙点头,皇后生的孩子,不管是什么性别,都是极好的。
但这孩子真的有福气,不光他宠着,便是胤礽继位,也会继续宠着。
康熙摸摸她的小脸,柔情万千。
“朕先去处理政务,晚间再来看你。”他笑吟吟道。
佟时荔冲着他摆摆手,又去看两棵蔫蔫的草莓苗,想想草莓畅吃的快乐日子,她硬是在已经没有空位的承乾宫花坛里种下。
草莓在合适的温度下,会自己长根发芽,出很多草莓苗。她甚至又让制造局给她打一个玻璃罩子,就为了安排这两棵草莓苗。
每天早晚就加了新的功课,要给她的两个玻璃罩下的植物浇水。
等晚间康熙来时,还拿着一封信,笑着道:“你可以在后面用英语加上一句话。”
佟时荔看着和英语有些类似的拉丁文,半晌才为难道:“臣妾不认识。”
“无妨。”康熙笑着道:“朕不曾与路易十四直接对话通信,都是通过传教士递信,这一次也不一定能够传递成功。”
但双方正值壮年,又有相似的经历,他还是很在意的。
佟时荔便在后面加了一句你好呀。
康熙看着就笑。
“好了,交给张诚去。”他合起信封。
佟时荔看着就觉得好玩,不由得双眸晶亮,温和道:“若是有机会,去法国玩多好。”
康熙闻言,还是摇头。
“你怕是不爱去。”他露出个一言难尽的神情。
“据传言,法国……还处于蒙昧期,民众愚昧,甚至没有茅房,他们满大街的……”康熙光是想想就觉得不适。
佟时荔:……
现在还没有浪漫的巴黎。
“罢了。”现在的清朝也是世界排名up的人物,并非清末的软弱可欺能比。
佟时荔转而说起旁的来,她单手托腮看着康熙,懒洋洋道:“胤禛是不是该启蒙了?”
眼瞧着就三岁了。
她知道后宫里面特别卷,就怕她放养了,但大家在偷偷卷,到时候跟不上进度就不好了。
康熙露出意外神色:“你没给他启蒙?”
佟时荔:“没。”
她懂了,该安排了。
*
膳厅中支着锅子,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小羊排被炖出奶白的浓汤,飘着香味。
“要喝点酒吗?去年的雕梅酒还剩最后一坛。”喝完就得等新一年的了。
康熙盘腿坐在炕上,点头:“喝点。”
她酿的酒很好喝,醇香绵柔,带着果酒的甜香味,特别的引人沉醉。
两人相对而坐,室内的火龙还烧着,没一会儿便热得慌,佟时荔脱掉厚实的狐裘,露出里面薄薄的中衣。
“万岁爷,别拘束,快把衣裳脱了。”佟时荔兴致勃勃。
康熙从善如流地脱掉外衫。
“给。”佟时荔给他盛了一碗汤,奶白的汤汁里面,就卧了一块萝卜和一块羊排,还撒着绿绿的小葱花。
她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真好吃啊。”她不住感叹。
一旁的书录斟酒,给两人一人一盏,便退下了。
“真好喝啊。”她又感叹。
小羊那么可爱,吃起来也香极了。这是游戏里的小羊,投射到庄子上更换了,然后再运进来。
虽然折腾的厉害,但吃起来香,一切都值当。
“你那么喜欢小动物,怎的不见你养?”康熙随口问。
“自己养的有感情舍不得吃。”她老老实实道。
康熙:?
他吃肉的动作一顿,他想了很多,比如可能对小孩不好,可能觉得掉毛,死掉会伤心之类。
万万没想到是舍不得吃了。
他无奈。
“朕原先说把胤禩挪过来给你养,他现在一岁,也不费事了,只是你生了胤祈,人多了到底精力不济,你觉得给谁养比较好?”
康熙问。
佟时荔喝着汤,眉眼柔和:“若是以前,臣妾会说,给谁养不是养。可如今走了胤祈,知道这母亲的心,便想着叫他自己的母亲养,有何不可?”
她笑着道。
管他谁养呢,别给她就行,她没有嫌弃八八崽的意思,只是如今胤礽、胤禛、胤祈三个孩子,她想想都累得慌。
“他母亲的地位太低,养不得……”康熙毫不犹豫地摇头。
“那若是这样说,不若给宜妃养,妃子里头,就她膝下没养着孩子,唯一一个还给了慈宁宫养着。”佟时荔想着,打破原有的平衡,看看会如何。
再则储秀宫还住着仁孝皇后的庶妹,到时也要封妃,她今年才十二,比胤礽才大几岁。
“那就宜妃吧。”康熙一锤定音。
佟时荔犹豫片刻,还是道:“其实惠妃养的挺好,离卫贵人也近,又是养惯了的,何苦再换?”
康熙吃着浸润汁水的萝卜,慢条斯理道:“那她膝下养着长子和幼子,时日长了,平白助长野心。”
属实没必要。
佟时荔便知道,他的心已经定了。
罢了。
“这羊肉真香啊。”她不住感叹。
两人吃完饭,手牵着手在庭院中散步,一边絮絮地说着话。
好像晋封为皇后,他就愿意跟她说些浅显的政务,不像以前瞒得死紧。
洗漱时,康熙明显带着期待。
“你身子可养好了?”他认真问。
佟时荔点头:“许是好了。”
两人都旷了许久,对视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眸中那潜藏的含义。
佟时荔红着脸:“臣妾先去沐浴更衣。”
康熙眸光湛湛:“好。”
*
等佟时荔洗漱完,披着鸦青色的长发出来,就见康熙正坐在床上看书。
他穿着月白的中衣,系带松松垮垮,像是一拽就开,脖颈上挂着的玉观音也露了出来。
佟时荔上前,小手习惯性地塞入他怀里,笑着道:“万岁爷洗漱完了。”
康熙握住她的腿,轻轻地摩挲着膝盖部位,沉吟不语。半晌才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携住她的唇瓣,轻柔地啜吻着。
殿中香烟袅袅,衬得人双眸迷醉。
*
待两人胡闹过两场,叫了两回水,康熙才克制地停下,粗喘一声,这才压抑道:“你身子弱,不能太折腾你。”
可她身上有好闻的香味。
康熙搂着她,一点一点地亲着,叼着她脖颈间的细肉不肯松开。
“罢了。”
他嘴里说着罢了,动作却没有丝毫放松。
佟时荔推了推他:“沉,压得慌。”
康熙这才翻身躺好,休息片刻,就把她抱着去洗漱。
“再养养。”他满脸意犹未尽。
佟时荔:……
他真是天赋异禀。
第二日睡醒,她刚起身,就见他正坐在一旁静静地看书,她有些疑惑:“怎的没去上朝?”
康熙瞥了她一眼:“朕下朝了。”
她一觉睡到天光大亮,他说过来陪着她用早膳,结果一直没醒。
佟时荔望天,她也不想的,昨天夜里折腾的狠了,今天早上就有些起不来。
“肯定是万岁爷陪着,格外安心,这才睡得久了。”她信誓旦旦。
康熙拉了拉床铃,叫宫女进来伺候她洗漱,一边笑着道:“要不要朕给你刷牙?”
他跃跃欲试。
佟时荔:……
“你可以给胤礽刷牙,可以给胤禛刷牙,但不能给臣妾刷牙。”简直倒反天罡。
她不想嘴巴大张给他看。
康熙满脸遗憾,收回目光,不行就罢了。
等佟时荔用膳时,他又忙着布菜。
“你……要实在没事做,不如去跑两圈?”皇帝给她布菜,殷勤伺候着,总觉得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没觉得庆幸,只觉得瘆人。
康熙:……
他一腔柔情被撅回来了。
“吃。”他黑着脸。
佟时荔见到熟悉的神色,顿时舒服了。她还是喜欢男人对她爱答不理。
太过殷切粘人,她会烦。
她并不想了解男人的内心,抚慰他们的精神,只想抚摸着结实的胸肌。
康熙:……
他悻悻然地坐在窗前继续看书。
等佟时荔吃完早膳,重新又洗漱过,也跟着坐在窗前,笑着道:“您为看什么书?”
康熙目光幽幽,方才还把他撅回来,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跟他闲聊,这女人真是。
“你的书。”一本聊斋志异。
佟时荔见此有些意外,其实聊斋志异很火,但蒲松龄屡试不第。
各大书坊都在推。
现在只有一两个故事,刊登在薄薄的小册子上。
康熙来回看了两遍,不住点头:“此人文采不错,对人性的了解极透彻,可惜……怕是科举一道走不好。”
佟时荔瞳孔地震。
“为甚?”
康熙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因为走好科举的人,没空想这些穷苦书生的故事,他的文中,也无甚治国理政之念?”
佟时荔冲他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康熙笑了笑,将书放下。
不过蒲松龄实在出名,谁人不知聂小倩。
聊斋志异里面,随便一个故事拉出来,都能单独拍成有血有肉的影视剧。
佟时荔珍惜地将书册放进匣子,笑着道:“您不喜欢,臣妾喜欢,可别糟蹋了。”
康熙摇头失笑:“他若能找到官场上的好老师,说不定有另外一番造化。”
佟时荔沉吟:“那能给他个恩典,引荐到佟家族学,总能帮他一回,成不成的,看他自己了。”
康熙点头:“那你安排下去。”
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佟时荔风风火火立马就安排人传信,谁知一听说是一门双后的佟家,蒲松龄再三推拒,不肯去。
听到推拒的消息,她有些失落。
“他肯定不会应允的。”只要他没疯。
佟时荔昂头,等着康熙解释。
“其实很简单,你想想,你是皇后,突然抬举写话本的落魄才子,他不会觉得上天垂青,只会觉得天降横祸,聪明人总是想的多些。”
康熙给她递了杯茶水,轻笑着道:“你膝下养着胤禛,旁人难免会多想一层,他估计还想过,你拉拢他,是不是为着宫里头的小阿哥铺路。”
佟时荔目瞪口呆:“胤禛才三岁。”
康熙啜饮着茶水,漫不经心道:“距离长大也就十年,提前拉拢,十年倒是好时间。”
佟时荔:……
可恶。
跟他们这些提前十年布局的人拼了。
“哎。”她摇头:“罢了。”
有时候缘分的事,真的不好解释,要不然她在宫里怎么能看到蒲松龄写的聊斋志异,又怎么知道这个人。
康熙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温声道:“你如今是皇后,挑眉垂眼,别人都能猜一万个意思出来。”
“所以您就养成了不爱露表情的性子?”佟时荔好像懂了。
康熙点头。
板着脸确实好用。
作为皇帝,整天嬉皮笑脸,实在叫人看轻。
佟时荔满脸若有所思。
*
她想学康熙板脸的技能,结果绷不住,老是想笑,努力想想穿越后的苦日子,也实在想不到。
没什么苦的。
罢了。
佟时荔很快就把蒲松龄给忘了,因为她育的苗都长大了。
先把西瓜、南瓜嫁接,再种到御花园中,丝瓜、胡瓜、南瓜、葫芦、豆角,市面上有的菜,全部都种了。
现在京城中,家家户户不以种珍贵花木为荣,而是以种菜为荣。
就连佟夫人,也把她的一片小花园给薅秃了,种上家常吃的菜蔬。
她这里还不一样,是皇后娘娘亲自赏下来的菜蔬苗。
他们也算是见了稀奇。
那西瓜芽苗长在南瓜根上,实在奇怪。许多人都过来看传说中的南瓜根西瓜苗。
一时间京中贵妇讨论最多的不是谁家的水仙和牡丹,而是谁家能种出那南瓜根西瓜苗。
佟时荔:……
她听说后,不由得笑起来,她赏下去,是想着给母亲也吃吃系统中的西瓜。平日里不好时常赏赐,自己种就没什么问题了。
佟时荔把秧苗全部都种下后,又开始自己每日日常任务,浇水、施肥、捉虫,日子过得又充实舒坦起来。
“这是不是长了小小的草莓芽?”康熙盯了半晌,才满脸激动道。
佟时荔点头:“对。”
这草莓苗被她换成系统出品了,长势肯定棒棒哒,而且她还是直接换成了丹东大草莓,换得比较好的品种。
等印开了,还可以再换点别的品种。
康熙拿来放大镜,盯着观察半晌,才冲着她竖起大拇指:“绝了!你种什么都厉害。”
春分麦起身,一刻值千金,现在那小麦经历一场春雨,便能窜高一截,看着绿油油的,着实喜人。
他去郊外庄子上看了,久久不能平静。
“今年的麦子收成,估摸着是稳了。”康熙想想就忍不住笑。
佟时荔抬眸望着他,挑眉:“现在麦苗刚起身,就知道了?”
康熙点头。
“后面还有拔节、孕穗、抽穗、开花、灌浆、成熟收割等等,起身是一个分水岭,格外不同。”
他认真找资料了解过。
“百姓种地还得看天时,有时候前期一片顺利,就到收割那几天容易连阴雨。”就很烦人。
佟时荔也很认真地了解过。
她顺手把玻璃罩子又罩上,看了看天色,现在小冰河时期还没完全过去,就算是初春时节,依旧寒凉。
草莓苗的保温至关重要。
两人相携入了内室,坐在窗前喝茶,就听康熙道:“等你身子好了,叫内外命妇入宫朝拜。”
这样旁人才会认可她这个皇后,要不然缺了程序,旁人就会说嘴。
佟时荔点头。
“等选秀结束吧,这些时日忙得厉害。”
她琢磨着,这次选秀有哪个妃嫔入宫?具体的细节她不大记得了。
“这回不是给朕选秀,宗室中的黄带子、红带子长大几个,都要及时赐婚,还有勋贵家的世子等。”
康熙认真解释。
“若由着他们自行联姻,要不了几年,就会形成顽固的世家势力,朕如今春秋鼎盛自然无妨,但后代难免式微,到时候怕是臣重君轻了。”
佟时荔握住他的手,神色悲悯:“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无人能破。”
大清的未来,君轻臣重,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其实列强入侵,百年屈辱史,历史书厚厚的两册。
“以后的路,慢慢走吧。”她低声道。
康熙摩挲着她的掌心,眸光幽远:“怎的说这些久远的事,就说眼前的选秀,朕过几日把名单勾出来,你且看看,若是差的不远就赐婚吧。”
佟时荔:……
可恶,她也要做包办婚姻的那个坏蛋了。她转念一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国家给发对象。
她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有了名单就好办事,她只管把人留下来就成。
选秀啊,倾国倾城的美人啊,光是想想,她就有些期待了。
佟时荔琢磨着,到时候好生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事儿。
“你还挺期待?”康熙挑眉。
见她点头,他更是轻笑:“你见了就知道了。”
这回明确知道不选妃,有些贵女便不会展露人前了。皇后怕是要失望。
第40章
春日里,杏花如微雨。
神武门前,各色马车、驴车、牛车来来回回,不停地送秀女进来。
佟时荔端坐在神武殿的主位上,听着太监唱礼的声音,谁家女儿年几何,她见是花名册上的名字,就点头留牌子,若不在,就赐香囊撂牌子送归。
她原本是有些兴奋,但见了一群梳着辫子还毛绒绒的初中女孩,心里便有些不舒服。
这年岁也太小了。
但仔细盘算,她们年岁一般在13-16之间,接圣旨等待约为一年左右,走成婚的六礼估摸着也得两年,
按着岁数决定六礼的快慢,最快也得一年,如此一来,倒是符合古代成婚的年岁。
佟时荔失了兴致,快速过完后,便回坤宁宫了。
“万岁爷。”她眸中带着幽怨。
康熙上前握住她的手,轻笑着道:“不好玩?”
见她点头,他更是笑,温和道:“朕唯恐避之不及的事,定然不好玩。”都是一群孩子,他看着伤眼睛。
两人坐在坤宁宫的几案前,康熙见她面带愁绪,便忍俊不禁:“喝点杏仁露,甜甜嘴,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嗯。”她晃了晃脑袋。
这一次给她的冲击比较大,她现在还是有些懵。
“你若是有中意的,也可以拨到身边做女官。”康熙轻轻道。
“不必了。”她再次摇头。
“这杏仁露还挺香?”她好奇地又喝一口。
康熙没忍住捏捏她小脸,有些愁:“你怎的养不胖?还是这样瘦。”
佟时荔鼓起脸颊,努力让肉肉看起来多一点,半晌才放弃了。
“万岁爷也很瘦,都给随了你。”她认真道。
别问,问就是你传染的。
听见她这么说,康熙没忍住笑出来,看着她桌上放着的樱桃,笑着道:“你挺爱吃水果?”
康熙尝了一个,便忍不住吃了半碟子。
“你这的樱桃都不一样,肉厚汁多,吃起来带着樱桃的清甜味。”
他多吃了一把。
“不都是内务府送来的?臣妾吃着差不多。”佟时荔随口回。
她这里的都是游戏出品,品质都是特级,最好的,吃起来当然不一样。
“您喜欢吃就多吃些。”佟时荔浅笑着道。
康熙却很克制的停下,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笑吟吟地看着她。
“再过几日,桃、李、杏都该下市了,朕叫人再送点青梅来,你做雕梅吃,再酿些青梅酒。”
他很喜欢去年的雕梅酒。
佟时荔就笑:“刚酿了桑葚酒,足足五大坛,够喝一整年了。”
康熙眼睛亮了,他平日里比较养生,喝酒并不多,但她酿的酒,滋味就是美,偶尔气氛上来小斟两杯,属实舒坦。
“你缺什么,尽管吩咐奴才们给你寻。”他打包票。
“臣妾还留了两斤桑葚,您要尝尝吗?”说起来能够兑换桑葚,用的色气值,跟他也是沾点关系,她还是比较愿意给他吃两口。
康熙很感兴趣,他期待地等着,许是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太过迫切,有些不好意思道:“朕也不知为什么,在你这里,格外松快,便是吃食都香甜许多。”
佟时荔想,她的是游戏出品,寻常人吃了觉得口感很好,吃着很舒服,会惦念着味道,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是臣妾的荣幸,也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缘分,臣妾见了万岁爷,便觉得心中松快,忍不住跟您亲近。”
佟时荔挨着他坐下,满眼都是柔情,纤长的指尖轻轻地捏住他手指,语气温柔。
康熙认真思索,发现确实是这样,他见了皇后,亦想亲近。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屡屡着迷,无法自拔。
佟时荔摩挲着他的手指,闻言轻笑:“也是巧了,竟都有这样的想法。”
她说完便起身,捧了桑葚出来,放在他面前,示意他吃。
康熙吃了几个,一如想象中的香甜,便喂着佟时荔吃。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很快将桑葚都吃掉一半了。
“剩下的给胤礽和胤禛留,他俩也要吃。”
佟时荔笑着道。
正说着,胤礽便过来请安,乾清宫和坤宁宫前后相连,离得近了很多,他便时常想过来玩。
“保成给懿皇额娘请安。”他声音还带着几分奶,听起来非常乖巧可爱。
佟时荔牵着他的手,让他坐在桌前,将樱桃和桑葚都推到他面前,温和道:“快吃吧,这是给你和胤禛留的,你等会儿给他留两口就成。”
胤礽以前还会客气下,现在来多了,感情深了,就不会再扭捏别扭,笑着吃了,还笑眯眯道:“去年吃着西瓜好吃,今年还想吃。”
佟时荔看着他雪白的小脸和长翘的睫毛,轻笑:“御花园里种了许多,够咱吃一个夏天了。”
“还种了各色果树,桃李杏梨、、枇杷、石榴、柿子什么都有。到时候想吃,去御花园摘就行了。”
游戏中出来的种苗,种出来确实比不上游戏中的品质,但是比一般的还是要好上许多。
胤礽想学着胤禛的样子欢呼一声,但康熙在,他就不敢。
“芜湖~”有人替他欢呼了。
就见胤禛哒哒哒走过来,往佟时荔怀里一扑,昂着小脑袋,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快乐:“那么多,我一口哥哥一口,妹妹一口,皇额娘一口,汗阿玛一口。”
他小指头掰得眼花缭乱:“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康熙拍拍他的肩:“傻孩子哎。”
胤禛:QAQ
胤礽噗嗤一声笑出来,把樱桃递给他吃。
“用晚膳吧。”佟时荔瞧一眼珐琅彩怀表,笑着道。
胤禛指着内室:“妹妹。”
他还没有跟妹妹亲亲。
“等你吃完了,跟她说说你吃的什么。”佟时荔拍拍他小脑袋瓜。
胤禛闻着饭菜的香味,瞬间就同意了:“好耶。”
桌上摆的满满当当,都是各色菜品,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但几人吃惯了,都表现的兴致缺缺。
胤禛甚至有些失落道:“皇额娘,为什么还是炖碗啊。”
他不想吃。
佟时荔看着也有些吃不下。
“去割把韭菜,做碗面片吃,羊肉爆炒炝锅,加入开水,面片煮熟了,把韭菜撒进去。不需要太花哨,就简单最好。”
食物本身的味道已足够迷人,若加了太多其他,反而让人食不下咽。
胤礽便也放下筷子。
康熙:……
显得只有他一个人吃,真的很呆。
几人索性都等着,新鲜做出来的要好吃些,也更有锅气。
这样甚至不用炖高汤,那汤汁就非常鲜美,擀出来的面片筋道爽滑,是浓厚鲜美的羊肉香味,
一口热乎乎的汤汁,初春的寒凉都被赶走了。
“好吃。”佟时荔眼睛亮了。
果然刚做好的最好吃。
“滋溜滋溜。”
“真香。”
胤禛还没学会吃面片,总是会发出声音。
胤礽就斯文很多,小口小口地吃着,优雅又迅速。
佟时荔看看两人的对比,觉得有些惨不忍睹,胤礽就是那种别人家很乖的孩子,胤禛就是……自己家的小朋友。
“吃面条的时候,忍忍,细嚼慢咽,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声音了。”她忍不住道。
“吸溜吸溜。”胤禛快速喝掉碗里的汤,递给一旁的书录,示意再来一碗,这才歪着小脑袋问:“什么?”
“没事,随便吃吧,吃得多为主。”旁的不重要。
康熙见此,倒是不介意,甚至还说胤礽…“男子汉大丈夫,不必如此收着,便是粗鲁些也无妨。”
佟时荔学着胤禛的样子喝了口汤,笑着道:“巾帼英雄,就当粗鲁些。”
康熙一噎,颇有些无言以对。
“罢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自己家,不必拘束。”他索性放过彼此。
佟时荔这才笑了。
胤礽吃了一碗,有些纠结要不要再吃一碗,这真的很香很好吃,但奶母一直以来的教导,都是让他吃到吃五分饱,便是七分都属于吃撑了。
“书录,再给太子盛一碗。”佟时荔直接道。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吃个七八碗也不为过。
几人吃完饭,都有些撑。
你劝我一句,我劝你一句,都吃得香,自己也觉得香。
还是抢来的好吃。
胤禛掀开上衣,露出圆滚滚跟大西瓜一样的肚子,笑眯眯道:“肚肚饱。”
胤礽偷偷地吸了吸肚子。
他也觉得很撑,肚子圆滚滚的,腰带都紧了。
但他要面子。
佟时荔摸了摸胤禛的肚子,轻轻揉了两下:“下回少吃两口。”
她是喜欢胖嘟嘟的小孩,但也不能痴肥了,会影响身体发育的。
胤禛鼓着小脸蛋,轻轻地哼:“胤禛吃得不多!”
胤礽见他有些委屈,连忙安慰:“对,你比我少吃一碗呢。”
他也有些羞涩了,一口气吃了三碗,是他历史之最了。
散步结束,让奶母把孩子领回去,康熙和佟时荔去看看胤祈,见她睡得正香,康熙神色便格外柔和。
“不错,你把胤祈养的很好了。”他笑吟吟道。
刚生下来小小一只,现在粉嘟嘟圆乎乎,看的人心都化了。
“走吧,睡觉。”佟时荔横了他一眼。
这一眼,眼波流转。
映照着烛火,瞧着就极为可爱。
康熙眉眼柔和,简直爱死她私下里爱娇的模样。
佟时荔上前来,用尾指勾着他腰带,往内室带,笑吟吟道:“先洗漱。”
康熙抿了抿唇,他上前一步,想先亲亲她,迫切地想要感受她的味道和温度。
佟时荔却执起他的手,在手背上轻轻亲吻,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转身走了。
康熙伸手想要把她抓回来,最终还是垂眸看着手背上的唇脂,眸色幽深。
逗弄男人的后果便是,她一早醒来,腰都要断了。
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瞧见搭在床尾的肚兜,还是有些羞赧。
竟然如此孟浪。
将兜衣穿好,那细细的链子,明明沁凉,她却好像能感受到和昨夜一样炽热的温度。
那花丝细链是如何束住双手。
佟时荔小脸一热,揉了揉脸,让情绪下去,这才拽响床铃。
洗漱过后,便先去看胤祈,她也醒了,正躺在婴儿车中,好奇地看着车上挂着地小玩意儿。
奶母正立在一旁看着。
四个奶母见她来了,连忙上前磕头请安,佟时荔客气地叫了起。
奶母都是包衣旗重臣家的妻子,并没无名无姓无势力的女子,该有的看重还是要有的。
“你照看的极好。”佟时荔眉眼柔和。
为首的奶母是从佟家出来的,看着皇后便觉亲近,闻言连忙道:“奴婢定会精心伺候小公主,请皇后娘娘放心。”
佟时荔笑了笑,俯身拿着搏浪鼓逗弄胤祈玩,见她咯咯笑出来,便也跟着笑。
小孩真的很温软可爱,像是香喷喷的小蛋糕,可爱极了。
她摸摸她的小手,这才转身走了。
先是去给菜蔬浇水,在这期间,听书录说宫中的一些趣闻,刚开始还能听来点东西,随着康熙久不入后宫,没有竞争的底气,大家都沉寂下去。
浇完水,她便开始继续学洋文,老师已经开始教她读文章了,说她学得特别快。
主要她还可以把张诚、张晋两位传教士请进宫来,和他们面对面交流洋文,学的就更快了。
“等这本书通完,娘娘便出师了。”
“那感情好。”
她以前雅思成绩不错,现在也要重新学,还得压着学。
佟时荔背完单词,正要做樱桃酱,就听内务府说,青梅送过来了,现在可要呈上来。
“呈上来吧。”佟时荔道。
去年做过雕梅、雕梅酒,这回就按部就班,属于熟手了。
摘下、替换、清洗、雕刻、入坛。
区别的雕梅放糖,雕梅酒放酒曲。
很快就整理好了。
“皇后娘娘,午膳用什么?”书录问。
佟时荔琢磨片刻,这才认真道:“这时节还得吃春季特有的野菜才有意思,去挖些荠菜做饺子,掰些香椿芽凉拌,就这就成了。”
书录听她有章程,立马风风火火地下去办了。
午膳是胤禛和她一道吃的,他还多了一碗鸡蛋肉羹和一碗奶。
“不想喝奶。”三岁的胤禛已经会当反骨崽了,有自己的小想法。
佟时荔想了想,叫人把奶撤了,中午加一碗糖蒸酥酪的点心,也是奶制品,想必吃起来是一样的。
她也陪着吃了一碗。
“是不是好吃?”她问。
胤禛乖乖点头,里面还有葡萄干。
两人用过后,各自回去睡午觉,等睡醒后,胤禛骑着平衡车,溜溜达达地去玩。
而佟时荔就该处理今日宫务了。
以前在承乾宫,她是代管,虽然说执掌凤印,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她一般都是循着旧例,并不做改变。
但现在她是皇后,名正言顺了,处理宫务确实有底气很多。
“这糊窗的绢布换成纸?”佟时荔皱眉:“不必换。”
现在天还冷着,换成纸,夜里风吹破了,人就只能冷着。若真没钱,那是皇上该努力了,而不是让后妃窗子糊纸。
一些地位低的小妃嫔,求告无门,反而被这些奴才给拿捏了。
管事见她神色毫不犹豫,便不敢再提。只笑着说:“是奴才粗鄙,思虑不周。”
佟时荔瞥了他一眼:“本宫看你是思虑太过。”
管事立马垂眸,不敢再抬头觑她的神色。
佟时荔看着小札,拧起细细的眉尖,她估摸着,他们是在猜测她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当然要从裁剪用度为皇帝省钱开始。
谁知道她根本不走寻常路。
等管事走了,她这才捏了捏眉心,反而提着点心去找康熙,见他没忙,这才温声道:“把六宫的窗户都换成玻璃?以前进口的,昂贵便罢了,现在自己都能烧,就不叫宫里吃苦了。”
“夏日还有蚊虫的问题,那还得做一层能隔蚊虫的?”
佟时荔琢磨,现在的纱窗是用铁丝织的,这时候可以用粗绢。
“要防蚊虫了,就用粗绢,纹理粗实些,不要太细腻,能防蚊虫就行。”
佟时荔想想就觉得可行。
康熙眼睛也是一亮,温和道:“还能这样?”
佟时荔点头。
两人商量好了,立马就加上安排,要的粗绢很快就织好了,细密的孔洞有些漏风,但绝对防蚊虫。
而在此时。
宫中已经有传言,说是她们糊窗子的布,在春夏要改成纸。
众人却敢怒不敢言。
便是惠妃也有些愤怒,低声道:“本宫还养着胤禩呢,就这样苛责?”
说起来也是笑话,她是妃位,糊窗子用纸,她的脸面往哪里搁。
卫贵人在一旁抹眼泪,低声道:“胤禩马上要送翊坤宫了,那起子奴才不知道该如何怠慢呢。”
谁叫众人无宠,这才叫别人肆无忌惮。
正说着,就听见有奴才过来给窗子量尺寸。
惠妃深深地吸了口气,指甲把手都快掐烂了,冷冷地送小太监离开。
隔日宜妃又喜笑颜开地去抱孩子,本来她膝下没养着。自己亲子给慈宁宫养了,整日里膝下寂寞。
现在好了。
皇后娘娘先给她一个皇阿哥。
她高兴坏了。
就连把糊窗户的绢布换成纸,她也没什么意见,口口声声都是皇后娘娘慈悲为怀。
她是真高兴,还赏了量尺寸的小太监一把铜钱。
于是——
后宫里面,她见面就被人埋汰,说有些人跟狗一样,见人就爱摇尾巴。
宜妃有点想恼,但是胤禩这么大孩子在跟前,实打实的实惠,索性不恼了。
去请安时,也一脸喜气洋洋,高高兴兴地来,听见说换窗户,在一片寂静中,高高兴兴地谢恩。
看得惠妃、荣妃眼睛疼。
佟时荔知道她们的小别扭,但没搭理,因为人都逃不过真香定律,好东西到了,自然喜欢。
果然——
她一说今日全面换窗户,大家的面色都有些不大好。
但还是恭谨地请安离去。
惠妃为其中之最,她自负生有长子,又是宫里经年的老人,最有资历不过。
她为人是低调,不爱争抢出声。
但被人欺辱到头上,还是很愤怒。
她想想要换成窗纸就忍不住想生气,到底忍住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时的屈辱算不得什么。
但是当回去后,她瞬间就愣住了。
宽阔明亮的玻璃窗在阳光下发着光,室内亮堂堂的,阳光能够透过玻璃,印在室内摆着的花瓶上。
“真漂亮。”
她不自觉地感叹。
想想这些日子的愤懑,顿时感觉跟一巴掌扇在脸上一样。
这就是——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后的羞愧愤懑?
荣妃看着玻璃窗,也有些尴尬,她面上不显,心里气死了,觉得怠慢她也就算了,就连胤祉也给怠慢了。
小孩多脆弱,说不定吹风就病了。
她都想问问皇后换窗纸是何居心。
可惜她不敢。
只要问了,连胤祉都得吃瓜落。
皇阿哥是重要,和皇后比起来,也不值一提。
能和皇后分庭抗礼的还得是太子。
其他子嗣没这个资格。
宜妃开始都高兴,见是玻璃更是高兴疯了。
她乐呵呵道:“皇后娘娘真是菩萨心肠,把最好的都给后妃了。”
*
佟时荔不能去现场看,只能听系统转述,便颇觉遗憾。她也是突然起了坏心,特意没有澄清谣言,打算来一波突击。
吃瓜结束,她心里美滋滋的。
怀里抱着胤祈,轻笑着哄她:“我们胤祈喜不喜欢玻璃啊?”
胤祈:“咿呀~”
佟时荔把胤祈刚放回去,就见胤禛眼巴巴地望着她:“皇额娘,要抱抱,跟抱妹妹那种抱抱。”
她便懂了。
这是头胎在争宠,生怕父母爱小的胜过大的。
“胤禛比妹妹重一点,让皇额娘坐着抱,可以吗?”她问。
胤禛乖乖点头。
他只是想撒娇不是想造反。
佟时荔坐在太师椅上,这才双手用力掐着胤禛的腋窝,把他从地上拔起来。
“这小体格子,可以。”她夸。
胤禛就嘿嘿地笑。
“可以了,皇额娘累,不抱了。”他乖乖地自己下来。
佟时荔顿时更稀罕他了,这么小就知道心疼人了,不容易。
两人正玩着,胤礽过来了,他挨着佟时荔坐着,软声道:“听大哥说,头所也换上玻璃窗了,他让孤帮着谢谢您。”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条,上面刻着花鸟草虫。
“这是大哥给您的谢礼。”他抿着唇,神色有些不安。他都不知道给懿皇额娘准备谢礼。
佟时荔摸摸他的小脑袋,这才接过小木条,仔细看了看,有些犹豫地问:“这是木簪?”
看着有点像。
胤礽点头:“应该?”
看着抽象的木簪,佟时荔捏了捏眉心,低声道:“罢了,还挺可爱。”
小孩雕刻出来,很有童趣。
她想了想,叫小苏子拿去制造局再打磨,不要破坏原本的样子。
这样就能戴了。
小孩无所有,聊赠一木簪。
胤礽昂着白生生的小脸,乖巧问:“懿皇额娘若是喜欢,保成也可以给您雕刻。”
佟时荔想了想,认真道:“你可以给懿皇额娘摘一朵小红花。”雕刻对于七八岁的小孩来说,还是超前了。
“好!”胤礽得到任务,心情瞬间就舒畅起来。
胤禛连忙凑过来:“那我呢那我呢?”
“你给我摘一朵小黄花?”她不确定道。这时候应该有很多黄花开了。
胤禛欢呼起来,乐滋滋道:“胤禛把所有都给皇额娘!”
所有!
每一样!
说着他就骑着自己的平衡车,快速地跑走,非得给她找小黄花出来。
胤礽想了想,也跟着去了。
御花园有点危险。
谁知。
胤禛跑到慈宁宫去了,把太皇太后精心培育的昙花给掐了。
他满脸振振有词:“胤禛一环!要!”
胤礽连忙给老祖宗赔罪,腰都弯下去了。
太皇太后看看把喜欢说成一环的胤禛,又看看自己辛苦养护的昙花,捂着胸口摆手:“快走!别让哀家瞧见了。”
胤礽拉着胤禛就跑。
他头疼地捏捏眉心,低声道:“你问的想起来要来慈宁宫摘花了。”
胤禛歪着小脑袋,满脸乖巧:“因为今天早晨来请安,胤禛瞧见了。”
很漂亮很美丽的花,就适合送给贵额娘。
胤礽:……
等回坤宁宫后,佟时荔看着熟悉的昙花也有些心梗。
她拎起胤禛抖了抖:“还有别的没?”
胤禛可怜兮兮地摇头。
佟时荔看向胤礽,有气无力道:“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胤礽就说两人要去御花园找花,找了一会儿,胤禛就往慈宁宫冲。
“怪儿臣没有拉住胤禛,他还小,不懂事,不管他的事。”胤礽眼巴巴地看着佟时荔,有些害怕。
“没事。”佟时荔想着,都已经折了能怎么办,只能厚着脸皮去道歉。
再说那是她亲曾孙干的,就算生气也忍忍吧。
但她还是提着一匣子点心,一匣子水果,带着胤禛去赔罪,笑着道:“也是臣妾想给他找点事玩,说要漂亮花朵,谁知道这孩子机灵,知道老祖宗这里的东西都是顶好的,直接就过来揪了,臣妾把他的点心和水果给扣了,拿来给老祖宗吃着玩。”
说着就推了推胤禛。
胤禛平日里惯会撒娇卖萌,这会儿更是往太皇太后怀里一扑,甜滋滋道:“是胤禛坏坏,打胤禛屁股!”
水果和点心不能扣!
太皇太后也看出来了,闻言登时轻笑:“不打胤禛,吃点水果就行。”
胤禛:QAQ
要不还是打吧。
他舍不得他的点心和水果,那都是皇额娘给他准备的,可好吃了。
“胤禛下回不敢了,老祖宗,您最好了,胤禛最爱您了!”胤禛甜滋滋地撒娇。
哄得太皇太后眉眼带笑,捏着他的小脸蛋道:“小嘴巴甜的,饶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