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德莱尔盘腿坐在潮湿冰凉的被团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落入如此境地。
最开始他只是想在酒吧里搭讪一个帅哥,用兜里最后几枚硬币请对方喝一杯酒,结果他莫名其妙搅黄了恶魔经纪人的业务不说,还着了魔似的打定主意把女人的灵魂抢回来。
唯一值得称道的恐怕只有他把人拐到了床上——这甚至是他虚嘴掠舌美化下的成果,否则两个字就能总结他一连串努力,“白干”。
波德莱尔不甘心地踢踢打着小呼的杰克,唔……热乎乎的,他干脆把冰凉的脚伸进对方的被褥里。
“等价交换。”被褥嗡嗡地说。
波德莱尔严重怀疑对方提前捂热被窝就是要在这时候狠敲一笔竹杠,尤其是他的被子压根捂不热的情况下,真的很难抗拒一团暖烘烘的火炉。
(迪恩:你猜它之前放在哪里?答对了,没有窗户的杂货间。而另一条是我和萨米匀出来的,知足吧伙计。)
“我打算捉只吸血鬼咬她一口。”波德莱尔随口道。
没人规定行尸走肉不算活着对吧?
布鲁斯捉住那只偷偷摸摸往他肚皮上焐的脚丫子(“我保证不动了!”)——扔到被窝外面。
“免费体验结束了。”
波德莱尔像是遭遇奸商,不敢置信:“吸血鬼就只能体验一分钟?”
是欺骗性导读只能体验一分钟。
“你可以充值续费。”
布鲁斯决意听听他嘴里能跑多少火车。
波德莱尔对着自己散发陈年霉气的被褥沉思了一秒,果断上钩,并狮子大开口:“那我要睡你的被子。”
“你睡我的。”他补充道。
“可以。”布鲁斯说道,非常的心平气和。
波德莱尔眉飞色舞,伸手就去掀他的被子——
“我要知道你的完整计划,事无巨细。”
刚碰到被子的手“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你说实话,”波德莱尔狐疑地瞧着他,“是不是又想找机会坑我。”
十分经验主义的一句问话。
布鲁斯注视着他小兔似的机警转悠的绿眼睛,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隐蔽叹息。
“你真的很擅长这个。”
波德莱尔不明所以:“什么?”
借题发挥,倒打一耙。
然后一只手握住了他冰凉的脚踝,暖洋洋的掌心叫波德莱尔产生一瞬被融化的错觉,他忍不住贴得更紧了。
“别乱动,定金。”
布鲁斯言简意赅地说。
波德莱尔咕哝了几句狡猾、强买强卖之类的坏话,布鲁斯没放在心上,因为他注意到对方不安蜷动的脚趾。
他猜测接下来的话绝对没有一个字是他乐意听到的。
果然。
波德莱尔清了清嗓子:“我打算召唤十字路口的恶魔。”
理直气壮,没有丝毫恐惧。
就好像下午数出酒吧里有十三只恶魔拍拍屁股跑路的人不叫波德莱尔一样。
脚踝上的手收紧了些,随后控制着放松。
“继续。”
布鲁斯说这话的时候和颜悦色过了头,而波德莱尔并没有发现,因为他正忙着心安理得地把另一只脚丫子伸进被褥,并且鬼鬼祟祟地试图拉一点被子过来,仿佛他没有扔下一个惊天动地的炸弹。
“其实可以直接换被子、”他唧唧咕咕地策划着什么。
毛巾卷一样滚过来的话不会浪费太多热量。
波德莱尔想做什么的时候是非常专注的,就像他搭讪的时候会因为忙着在脑子里骂康斯坦丁而忘了酒其实是买给布鲁斯的这回事。
不管他本人有没有意识到这个坏习惯,但总之,有人正在利用这个坏习惯。
团毛线需要找到线头,卷被子同理,所以先是一个被角。
他吭哧吭哧从一截健硕的手臂肌肉下拔一个热乎乎的被角。
“你不可能同恶魔签订灵魂契约、”被角拥有者不动声色地绷紧了手臂肌肉。
“所以我需要一个灵魂充当这个替死鬼。”
很好,他现在是被角拥有者了。
下一步是当卷纸的纸芯。
波德莱尔试图从被角撩开的口子里溜进去,像一个影子、一团空气、或者别的什么不引人注意的东西。
“你对对付吸血鬼胸有成竹。”
“因为安德鲁教过我。”
安德鲁·本奈特,一个十六世纪活到现在的吸血鬼。
波德莱尔没怎么在意就说出了口。
于是这一次也成功了。
波德莱尔睡进暖洋洋的被窝,冰凉的肌肤和松软的棉花接触的一刹他打了个小小的颤。
回过神来的波德莱尔发现某人在套话,不过交易就是这么运作的,所以他卷走被子前大度地问:
“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太多了,布鲁斯想。
比如怎么保证吸血鬼在掌控之中,比如由谁召唤十字路口的恶魔,比如计划失败的最糟糕情况……
一个个念头就像蚂蚁,密密麻麻地爬在他的神经上。
波德莱尔盯着布鲁斯的脸,琢磨了一会儿“皱眉”是没有了还是有,就当是没有好了:“那你得过来点儿。”
别压着另一边的被角了。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离得很近,最多只有一个手掌的距离。
一个在酒吧里请你喝酒、为了你克服恐惧跑回恶魔堆、几次明示成年的人,眨着亮亮的、无比期待的眼睛对你说:“过来点。”
“——安德鲁是谁?”
“就一点点……”波德莱尔几乎在恳求了,用他热切的眼神、红红的嘴唇、甜蜜的嗓音。
这就是代价的部分了。
布鲁斯克制地——为了向波德莱尔证明自己没有屈服地——靠过去了一点点。
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上消失了。
非常快,眨眼间,生怕布鲁斯后悔似的。
接着是无孔不入入侵的凉意。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手臂噌地竖起的汗毛到小腿唰地收缩的血管。
消失的是什么呢?
布鲁斯缓慢地低头,哦,是他的被子。
然后他听到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
“这样换被子我还是睡外面!”
“……”
布鲁斯缓缓地、慢慢地,为自己的肮脏思想阖上心灵的窗户。
他有时候在想波德莱尔到底真的如他表现的那样欣赏他的身体吗?还是说口花只是对方从哪儿沾染的恶习?
一个人怎么可以既贪色又纯情?
波德莱尔如果知道,他会说这是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
第一次欣赏布鲁斯的外表时,他对酒吧的恶魔毫不知情;
第二次贪恋布鲁斯的胸肌时,他劫后余生,且肾上腺素飙升;
但现在,波德莱尔很冷,很冷的意思是,一床焐热的暖烘烘被子,远比鼓起的肌肉和深邃的蓝眼睛来得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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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而且是发自人类原始本能的性感。
正当波德莱尔打算勉为其难地从热烘烘的被窝里伸出一只胳膊,把那床早有预谋挤开的冷被子盖到布鲁斯身上时,他察觉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以至于他不顾精打细算的热量,腾地坐起来,仔仔细细打量着布鲁斯稍显别扭的姿势——
“你摔到了?”
“没有。”布鲁斯面不改色地说。
只是轻微骨裂而已,他在南达帕尔巴特学过疗愈法,足以应对大部分不严重的情况。
这的确没有妨碍到他的行动。
除了心血来潮非要抢他被子,导致他失去掩体不得不暴露的波德莱尔,没有人发现这件事。
爬出来、盖回去。
然后把第二床被子也盖上去。
摊开、扯平,掖掖被角。
“杰克,你等我一下。”
布鲁斯其实并不依赖被子保温。
二十一岁的年轻男人火气旺得要命,他在喜马拉雅山顶修行过,而距离他当蝙蝠侠还有四年,于是关节上也没有能复发的旧伤,两床被子一盖,布鲁斯额间甚至微微冒汗。
但波德莱尔动作太快了。
他好像忘了冷,那只刚被布鲁斯焐热的脚就这么赤裸地踩在地板上。
布鲁斯听到他打开第二扇门、可能是兄弟俩的房间,他们交谈了几句,听不太清,然后是第三道门和轻到消失的脚步声。
五分钟还是十分钟。
波德莱尔拿着一个药箱回来了。
他浑身泛着潮意,像一个小雪人一样冰冰凉凉,但兴奋地数着药。
“布洛芬、骨肽片、钙片……哇哦,迪恩没骗我,拳击手是经常骨折哈——你打算吃哪些?”
拳击手?布鲁斯疑惑了一瞬。
“除非必要,我不太摄入镇痛类药物。”
为了防止成瘾。
波德莱尔的表情显然不太满意,但这是个人选择。
所以他把药又一瓶一瓶塞回药箱。
“那就只有钙片了。”
他拎着药箱,不再提被子啊、冷啊、热啊的事情,余光轻巧地瞄着客厅。
布鲁斯掀翻了身上的两床被子,真的有点热了。
“我们需要继续谈谈对付十字路口恶魔的事。”
波德莱尔眨眨眼:“我睡相不好。”
布鲁斯平静地说:“我也是。”
喔。
那好吧,至少半夜被一脚踢飞的人是他。
波德莱尔轻手轻脚地钻进了被窝。
现在这张小床上只有一个两层被窝了。
“安德鲁是谁?”
波德莱尔眼皮一下一下地垂着:“一只不吃人的好吸血鬼,满世界地抓捕他的前情人。”
“由谁召唤十字路口的恶魔?”
波德莱尔打了个哈欠,他真的很困了:“我、”
为了避免反水,将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里,这很合理。
那么。
“签订契约时怎么狸猫换太子?”
波德莱尔迷迷糊糊地往热源贴了贴,咕哝了一句:“不一样……”
“什么?”
“……契约方式、”
“怎么契约?”
波德莱尔费力抬起眼皮,仰着脑袋啄了一口:“就像这样亲,和恶魔,不用伸舌头。”
“……”
“晚安,杰克。”
波德莱尔满意地在一片安静中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