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近晚,商祁终于将手头的政事忙完,司念在庭院中候着,等待商祁同自己用膳。
往日商祁忙完,已到酉时,他们常能一同用饭。
而今日商祁却是迟了一个时辰,此刻,商祁冷峻的脸上此刻带了一天的疲惫,拾阶而上,和司念一前一后沉默着进了主屋,在进门之后便整理起了装束,白日里他玉冠博带,眉目无双,晚上他便只穿着薄薄的寝衣。
往日里,他不常在她面前换衣服,今日他却在他的面前换常服,他的下颌线凌厉,身形修长英挺,宽肩窄腰,胸肌和腹肌饱满,却不似武将那般的块头壮硕,他脊背看起来很有力量感,令她看得出神。
他自然的穿上了衣衫,垂眸看向了司念,司念发现自己已经看了许久,旋即耳后微红,不敢抬头看他。
而出乎意料的是,商祁薄唇微抿,清冷着神色与她擦身而过。
就在她觉得他又要出去时,他启唇唤来了寒竹,房门打开,随之而来的一碗碗冰酪。
还不到夏日,冰酪本就甚为难得,她想起今天有提起自己想要尝尝冰酪,难道他竟特意嘱咐了人去暮云街去拿了冰,当然商祁不说,只是为了让她自己发现,他对她的在意。
而此刻司念心中想的是他若说是为了她,她特意买了份,她倒不是很相信,不过若是为了维持表面的恩爱,这却是是个好办法。
司念虽然觉得自己愚笨,但好在有自知之明,她分明就是不像是会被商祁喜欢的样子,他那么聪明,而她只是个平日只知道给他添乱的小废物。
她收敛起眸中的复杂神色,努力展颜一笑,葱白的手指拿起桌上瓷白的碗,用着一碗冰酪。
碗中是几颗莹润的梅子,她恍然想起那日她在赏花宴上吃的梅子来。
那日她与他遥遥相望,商祁对她还是冷峻淡漠的感觉,她喜食酸甜,便多用了几颗,这梅子会不会是他特意交代她的口味,但转念一想,那个时候商祁分明还没有注意到她,怕是连她的名字都未曾记得吧。
冰酪冰凉,却是十分可口,司念的贝齿轻咬着上边的梅肉,入口却出乎意料的甜。
商祁眼神不算平静的看着少女吃掉冰酪,嘴唇是艳丽而饱满的朱红色,此刻水光潋滟,像一颗樱桃,他对情欲一事从来都无所求,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毫无兴趣,可现在他分明感受到自己那颗跳动的心脏,炽热而热烈。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似乎她的存在,对他而言是不同的,商祁凝神,喜欢上她,是个意外,但是他并不抗拒,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寒竹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动作,心道太子妃与自家冷面阎罗简直绝配,她只是随便说了一句话,主子便这般记在心上,特意嘱咐了她的口味。
*
往日春狩的时间要在仲春时节,彼时大显稍显寒意,而今春狩因陛下不喜寒凉,将春狩推迟到了初夏,所以便成了夏狩,一路行来,草木葳蕤,莺飞草长,到处都是碧绿一片。
皇家的车驾浩浩荡荡从京都出发,之后跟着权贵大臣的车马亲眷,准备一路行至郊野。
司念坐在太子的车架之上,用一只手托着粉腮,百无聊赖的撇了撇嘴,父亲因为自己婚事的缘故被任命为礼部尚书,但哥哥拒绝了陛下许的高官厚禄,只身去了边关奔赴沙场,前几日还被提拔成了大将军随着郑国公领兵,虽然她也为他欣喜,但是边关不安稳,匈奴多来侵扰,刀剑无眼,她便心中担忧起来。
商祁手握案卷,坐在车驾另一边,一身玄衣,俊逸的眉目此刻透着冷然,边关的匈奴一直是心腹大患,他拿着手中的案卷,神色认真。
司念打量了一下他,想起之前其他人对商祁的评价来,行事果决,从不拖泥带水,不像她父亲那般左右逢源,身为太子,有着皇室与生俱来的矜贵冷傲感,常常几句话便掀起朝野巨变,却仍旧波澜不惊。
可平日里她并不觉得他对她厉声过,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求他多照顾下哥哥,但他已经给了她太多,奶奶曾教她有恩必报,可她要怎么报,她从前觉得商祁是个很冷漠的人,甚至有点害怕他,可是如今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让她觉得太子是个好人,司念不想欠他的,她心情复杂的打开窗子向外看去。
窗外群山环绕,鸟鸣声不绝于耳,树林阴翳,山间的微风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一路从晨光熹微到了卯时。
一束光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照在案卷之上,商祁眼神深邃,不经意的抬眼扫向了司念。
少女今日穿了身藕粉色的薄衫,肌肤如雪,面若芙蓉,粉腮妍丽,乌发长长垂于白嫩的脖颈上,一根金簪挽住她的发,泛着熠熠光辉。
她的眼神在光芒的照射下泛着深褐色的光,一只手抬着帘幕,一只手微微蜷了蜷,扶着衣襟,娇艳的红唇在此刻越发的蛊惑,
她总是安安静静的模样,甚至于一路行来也是一声不吭,商祁见她并未回首看他,索性抬眼,定定的看着她。
自从她被父母出卖,她便很久没有发自内心的笑容了,她和他之间似乎永远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墙,让她与他无法坦诚相见,虽然她对他十分冷淡,但是却不妨碍他想要了解她。
商祁索性将案卷放在一旁,坐在了司念的对面,见司念并没有往这边看,他便凑近了她,坐在了她的身旁,见她还没注意到他,他便坐的再近了些。
商祁每每想到他不知道她的从前,就觉得少了些什么,便很想主动问起。
在她回头的那一瞬间,他轻咳了一声,状似不经意的轻声道:“在想些什么呢?”
司念吓了一跳,她还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的同他相处,她觉得今日的商祁好像与往日不同,只是她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同,便嘴上先于脑袋的回道:“哥哥远赴边关,不知生死,我有些担心。”
商祁了然,只略一迟疑,便诚恳道:“此事我已吩咐下去,让人暗中保护你哥哥的安全,不必忧虑。”
司念原本以为太子事务繁忙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事,更没想到他还记得,他待她太好了,好到她没法还完他的恩情。
司念原本蹙着的眉头,终于渐渐有了和缓,她回以一个感激的微笑道:“此事,我替哥哥谢过殿下。”
她怎么总是这般疏离,商祁想起今日早期寒竹观察到他们之间的简单对话,强烈建议让他主动些,可如今他主动了些,却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商祁原本阴沉的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加沉了几分。为什么无论他怎么努力,她都要紧闭心门,不愿意接纳他,甚至从始至终都把他当做一个陌生人。
商祁的知交好友不多,在他身边的人都不乏谄媚之徒,更多的是对他有敬畏之心,与人相处他说话一般都十分正经,万事做的很有条理,也符合礼教,只是他初涉情事,别人教的终究是纸上谈兵,对于讨女子欢心一事,他确实只能靠自己悟。
司念看商祁沉默,以为是自己不够诚恳,两条细眉轻蹙着,杏眼温和的看着他,作势便要给商祁行礼,而此刻车驾恰好被一个略大的滚石硌了一下,司念身形不稳,下意识便一个趔趄,径直倒向了商祁。
软玉萦怀。
司念的手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落在男人的胸肌上,毕竟曾经跟着陛下征战过沙场,他的胸肌形状饱满,因为没有刻意绷紧,摸起来的触感有一丢丢的软,她的另一只手则是落在了他的腰上,他腰腹收窄,线条流畅,腰腹紧实。
而她与他的距离近在咫尺,司念抬头直视着商祁,往日他有种高高在上的清贵感,如今他冷白的皮肤上骤然间泛起了红意,长长的眼睫扫在她脸上,眉目轮廓英挺,暗色的薄唇微微有些湿润,呼吸吞吐在她的耳后,勾起她的一丝痒意。
她似乎能感觉到他强壮有力的心跳声,司念头一次开始正视这个看似有些唐突的男子,他虽说是太子,却也只是一个人,他生在皇家,掌握权势,而且此刻正贴着她的身体。
司念的心突然跳的很快。
时间在这一刻,缓慢的拉长。
商祁面色已经算不上沉静,司念胳膊上软软的,胸前的起伏紧紧的贴近着他,让他喉间无端的生起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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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茉莉花香传来,甜香的气息勾人情-欲,让他的思绪顿时凝滞,他想她一定是上天派来蛊惑他的神奇女子,否则他怎会无端生出妄念。
而司念心中却想道,她好像并不该招惹到太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们的初见也是这般的相撞,却没有如今的亲密。
如果没有那日的相见,他不会记得她,他们会是陌生人,也许她会嫁给张染,也不会有商祁如今的这般教人无端有了些心绪。
司念轻轻的舔了舔唇,看到自己的下-身紧贴他的双腿,想到了些什么,旋即扭动身躯,茫然从他身上下来。
她神色复杂的走向了一旁整理衣裙,商祁十分准确的捕捉到了她脖颈飞速爬上的红晕,他看到她用手做扇,扇了几阵风吹在脸上,打哈哈一般的解释道:“今日真是好热啊!”
欲盖弥彰。
商祁并不觉得今日很热,相反今日的风比较大,远处的山林带来森森凉意,甚至能让人一下感觉到寒凉。她大可像从前一样说他是个登徒子,或者像其他女子一般将他推开,可她没有。
商祁心下了然,旋即平复了一下情绪,双腿交叠,姿态慵懒的坐在了靠椅上,与之前不同的是,他此刻眼神幽深,唇角微微有了弧度。
司念坐在一旁恢复了从前的状态。心中却无端的想起了张染,少年时的张染,身形消瘦,看她眼神却总是熠熠生辉的,记得那日她被其他女子约着在山上见面,可那人却并未赴约,夏日多雨,她为了赴约即便伞被弄破硬是一声不吭淋着雨去了,在亭中等了整整一天,回来时一身湿漉漉的,很是狼狈。
司念当晚便发了热,司念幼时本就身子不好,医生都觉得烧的太重,几乎没救了,奶奶也觉得司念气息奄奄,回天乏术了,是张染不信,一遍一遍的说着她不会死,披星戴月的照顾她,她才熬了过来。
司念清晰的记得,从那之后,她便对张染上了心,如今虽时隔多年,少年担忧的神色,骨节紧握而发白的双手却发了疯般攥着她的衣袖,到如今仍旧记忆犹新。
她不能嫁给他已是还不完的恩情,又怎能再染指他人呢?
郊外行了一整个白日,临近黄昏文武百官才安营扎寨。
商祁安营的地方在丘陵的旁边,光芒爬上了云朵,渐渐染上了橘红,商祁用过饭便去前边巡视了,她独自呆在营帐也没什么意思,爬上丘陵似乎能看到黄昏的落日,司念想起原来在江南朝云山上常能观赏到落日云开的景象,便来了兴致。
她对着桑落央求道:“桑落,我想爬上去,你陪我去嘛?”
“哪里?”
司念指了指一旁的山丘,山丘不算太高,却怪石林立,上边有修好的石阶,草木葱茏,能看到山上的一方小亭。
桑落想到自家娘娘近日总是兴致缺缺,便欣然同意道:“可以去,但是得经过太子殿下同意。”
很快商祁便看到司念提起裙摆朝他跑来的模样,少女脸上因为跑的热而泛起了薄红,衣袂被风吹拂,飘逸而灵动,她脸上不是皮包骨头般的瘦弱,而是有些微的肉感,带着颠起来的弹性,一张小脸面如桃花。
她跑的很快,他甚至有想将她接住拥入怀中的冲动,但他看到周遭的侍从,脸色冷了冷。正在给他汇报消息的寒竹,注意到了他的神色,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司念,了然的止了声。
司念大口大口的呼着气,商祁眼神沉静将她的狼狈尽收眼底:“发生什么事了?”
司念道:“我想去山上看看,可以吗?……太阳就快落山了,我想看日落。”
微风吹来,司念和桑落努力的往山上爬去,百步远的后边,跟着青莲和一群侍卫。
商祁并没有跟来,他还有收尾的事情要做。
司念幼念时便常念爬江南的朝云山,所以很快便爬了上来,她看到远方的亭子上隐隐约约有个人,这山顶是光秃秃的难免被晒到,只有那个亭子最适合观景。
可她到了近前,便有些后悔,因为那亭子上的,是长身玉立,与她青梅竹马,同样回望向她的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