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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逢青是想单独找严知希吃饭,顺便聊聊去谢家的相关事宜,两人其实真不算太熟,起码要互相了解下彼此最基础的爱好习性。
结果周明山死皮赖脸非要横插.进来。
“不是,我看看给我看看怎么了?老子和你大半辈子兄弟了,你老婆啥样我不能看?你藏着掖着有意思吗,你能瞒我一辈子?”
谢逢青冷眼,靠在柯塞尼格边,长腿微曲。
修长指骨夹着万宝路,栩栩燃起烟雾,弥漫雨夜中。
……
周明山挫败了下:“好了好了,我晚点就走。”
他的心情其实挺复杂的。
一直以来谢逢青对他们这群兄弟哥们都是非常纵容的,特别是周明山,从小到大不知道沾了多少这位大帅哥的荣光,手机里系花校花一大堆,都是想着接近他再接近谢逢青。
看见他和一位自己从未接触过的女人在一起,周明山心里阴暗的想,还不如文茜呢。
起码文茜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妹妹。
谢逢青没什么表情,手机来电,他看清备注才接:“吃完饭了?”
那边回复也简短,三言两语就交代清楚。
谢逢青:“行,我来接你。”
随后他又撇周明山一眼,移开视线:“介意多个人么?我朋友。”
周明山……他猛地抬头。
那边似乎也没想到会有这个要求,不过也不在意,随口答应。
“你……唉,谢逢青……”周明山和条大狗似的就蹭上来了。
谢逢青不想开车,周明山立刻识相的给他拉开高纯度黑碳色副驾车门,见人上去还下意识挡下车沿,跟他妈伺候公主一样。
开车发动,谢逢青导好航,才淡然开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谢逢青神色恹恹:“但我有我的考量。”
周明山搞不懂了:“你突然结婚这事儿闹的谢家鸡犬不宁,谢老爷子也算是首次对你真的发火吧,你还考量啥?”
怎么看都是意气用事一时冲动,你他妈以前多受宠啊,现在都特么被分配到松临一个鸟不拉屎的分部当总经理,这还叫考量?考量到马里亚纳海沟里还翻船了差不多。
谢逢青笑了声,很淡:“都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周明山眯眼,脑中灵光一闪,隐约意识到什么,很想继续追问之际,谢逢青就突然截断了。
“重要的事,已经在我身边了。”
随后他垂眸冷淡看向窗外,周身气场几分落寞,叫周明山硬生生刹车止住了。
莫名觉得,此刻不应该追问下去。
严知希那边说妹回来要和朋友出去玩,就不来了。刚谢逢青问她吃完饭没,她没回答吃了和没,说了句,没吃饱。
这个回答新鲜,谢逢青看着车窗外快速略过的雨夜景观,心想,这话都出来了,他还能饿着她不成?
打起精神,大帅哥晚上不吃饭加睡得早,作息实在好的无可挑剔,临近十点,他已经哈欠连篇。
但此刻还是指骨懒慢垂着,给她挑选饭店。
【Tks:忌口。】
【yan:生鲜。】
京秋雨浓,金坞区十七号街道总也冷清。
严知希整个人娉婷袅娜站立街边,她身量纤细高挑,素面朝天不掩其风姿绰约,素白冷指紧扣薄机,温吞打字。
【yan:我真的,有点饿。】
她何止没有忌口,最忙的时候一天只能吃一顿饭,那真是什么高热量什么糖油混合物吃什么。
今天下雨,天气还冷,严知希畏寒的要命,此刻孤零零站着,打字的手指都在微微抖动。
那边打字也快,但,严知希就是能莫名读出来,他那散漫的语气。
【Tks:啊。】
【Tks:嗯。】
……多打两个字会怎样?
周明山开车这一路也把自己调理好了。
没事的啦,不就是好兄弟有老婆了吗,不就是好兄弟老婆自己完全不认识吗,不就是以后好兄弟的生活重心会偏移吗?周明山安慰自己,没事的!
兄弟你幸福就好啊!
所以哪怕他心中想法再多,也还是在下车前抹去一把辛酸泪,随后扬起自认为最阳光的笑容面对——
“……严,严大校花?!”
周明山吓得直接拉住抬脚欲走的谢逢青,“见了鬼了我怎么在京市金坞看到我大学校花啊!”
谢逢青:?
“就那边,三点钟方向霓虹灯牌梧桐树下,我天啊几年过去了这位姑奶奶还是美的惊为天人啊……”
周明山惊叹不已:“你还记得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我那届的校花,又美又冷漠。当年她来篮球馆一坐,妈的整个馆都沸腾了,都以为是来看自己的,卧槽李文卓那天还把我屁股都抓出血了!”
谢逢青勾唇,笑了声:“我有老婆了。”
周明山:“……”有老婆咋了,有老婆不能有审美?
而且眼前可是他的女神!
大半夜出来遛弯还能在异市遇见,这是何等的缘分啊!
谢逢青夸两句会死?
周明山懒的理他了,正对着车后视镜整理下发型,准备自信上前和不太熟的老同学打个招呼,就看见谢逢青这孙子迈着悠闲信庭的步伐就上去了。
旋即,他就看见,谢逢青在搭讪严知希。
周明山:?
有病啊你,真以为自己长得帅就天下无敌了啊,我告诉你在严大校花面前没用!人是真神女,清高孤傲那款好吗?
校花同学抬眸,眼神冰冷。
周明山:唉,就是这个味!
下一秒,校花同学主动牵了他哥们的手。
周明山:“?”
周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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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谢逢青先提出的想回家。
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今晚困意正浓。谢逢青脾气真还算行,以前周明山闯出天大的祸,连他自己都以为他完蛋了,顶着重压告诉谢逢青后,这人也只是冷着脸给他收拾烂摊子,几乎没说过什么重话。
但冷暴力也是一把好手,快半年没搭理周明山。
这件事后,周明山就格外观察谢逢青神色,见他是真的犯困,那是半点磕碜不得。
和校花叙旧也不叙了,笑呵呵地让他们快回家过新婚夜吧。
虽然他们也没什么好叙的,严知希并不认识周明山。只是略有点眼熟,可能在校有过几面之缘。
“唉,真不行了,严大校花,你们先回去吧。”尽管依依不舍,但周明山说:“这位没睡够就特折腾人。”
严知希看了眼在旁神色恹恹玩手机的谢逢青,见他没什么表态的意思,也放下筷子。
今晚的饭店是谢逢青挑的,挺普通的店门,老京味。严知希吃不太习惯,但她不挑食,大部分都尝点,只能说饱腹。
“你们谁开车。”严知希擦手:“送我去浅水湾吧。”
浅水湾是金坞知名的娱乐场所。
“先回家。”他终于出声:“我很困。”
两相对峙,严知希回头看他一眼。
见原本正经的西装也被揉凑弄皱,洁白领口侧翻,红墙绿瓦黄灯泡,腿敞开着,整个人懒洋洋的。
“好吧。”严知希觉得没什么要争的,虽然她很不满意严繁去这种场所,但此刻觉得和谢逢青的事儿比较重要:“先回家吧。”
……在旁紧盯着他俩的周明山要不行了。
要知道当年严知希在校的风评委实不算好,各种清冷暴力有背景的传闻扶摇直上,周明山每每见她都是阴沉着一张下三白面孔——
结果在谢逢青面前,他们的相处模式竟然是这样的么?严知希这么……听话?!
周明山忍不住了:“谢逢青,你能态度好点吗?”
这两人都看向他。
“呃,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周明山没忍住:“好吧我就是那个意思,你怎么跟严大校花说话的啊?”
谢逢青看他半晌,笑了:“又不是我校校花。”
他们大学又不同校。
周明山:“那又咋了?爱护珍惜花草是全人类共识好吗?”
谢逢青:“谁小时候放学路上都要摘花送给小美踩草蹭去鞋底的泥,现在想起来自己没素质了?”
“不是你……”周明山眼看有点上火了,就听见大美女在旁边笑了声。
哎哟怎么着,看见我为她出头很高兴?
周明山顺着视线看过去,结果发现严知希在刷短视频,看评论区网友玩梗笑了。
“……?”
“啊,你们聊完了?”严知希丝毫没意识到他们在为自己争吵,只是眉目带笑:“那走吧。”
“……”周明山忙拉住严知希的包:“唉,等等,校花同学。”
“嗯。”严知希很是包容的看了眼他。
“你难道,不觉得,”周明山委婉的用词:“他对你,态度,很一般吗?”
谢逢青玩了大半宿手机,也玩累了,起身。
冷眸薄唇帅得锋利,盯着严知希略思考的神情……忽然没了兴致,转身就走。
两人并没有因为谢逢青的离开而如何,反而是严知希更放松了些。
“嗯。”这本就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但严知希很随意地笑了声,还学周明山的说话方式,一停一顿:“你可能,不懂,一般来说。”
“逼王谈恋爱,都这样。”
周明山:“?”
严知希煞有其事地说:“他就挺作的。”
“不哄都不行。”
周明山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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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山给他们送到CBD经济中心区域的环球金融大厦楼下,谢逢青在车上小憩了会儿,他们两人聊天都尽量小声,怕打扰到这位大少爷。
但其实谢逢青早就醒了,下车时精神头好许多,虽然依旧冷淡,都那股没来由的戾气消减。
到环金顶部帝王层,谢逢青下巴一扬,示意让严知希开门。她从善如流指纹开锁,本想直接进去,但脚步一顿,扶着门退后,让谢逢青进的意思。
“……”谢逢青没说什么,进去了。
肃冷简约的纯西欧风格黑金厅,全屋暗调,大理石反射出巨大落地窗外的不眠江面,与国金彻夜通明的璀璨夜灯。
黑金流光,刺骨冰冷。
严知希其实挺喜欢这个装修风格的。当年她爸送她的十七岁生日礼物也是一套价值十几亿的大平层,原本想装修成差不多风格。
但后来严家出事了不是,严知希转手就卖了那套房子。出手快,还亏好几千个。
“我先去洗澡。”男人也没有先进来的自觉,灯都不开一个,浑身冒着补觉后懒洋洋的精神气,说话也散:“你在房间等我?”
“……”这话搞得严知希不太敢接,索性随意嗯了声,转头去开灯。
满室璀明,严知希说:“你去吧,我刚好谈个电话。”
谢逢青……他侧眸,意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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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的看她一眼,倒没说什么,冷哼一声就走了。
“……”严知希很多时候是比较包容谢逢青的,但今晚也累了,没多想,转而输入电话号码。
她从来不给严繁备注,这串数字早已烂熟于心:“回家没?”
“还没,晚点朋友送。”
“还是你本科大学同学,姓李那几个?”
那边微怔,不满:“能别查我岗吗?你妈有你勤?”
严知希平静道:“严繁。”
“没别的意思。今晚零点前保证到家,通视频。”随后妹就挂了电话。
再没情绪的人今晚都有点烦。
严知希还试图给自己找理由,是不是一整天都没吃满足?是不是今天补税花销太大?还是最近几天没睡好,状态不好,身体抗议了?
但最后她也只是靠坐在沙发上,叹口微弱的气。
早点谈完早点休息吧。
但严知希遇到问题就忽略打压的毛病真的很严重,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此刻的不痛快,偏生还要强撑着打起精神。
谢逢青出来时就看见严知希皱着眉。
他也不急,随意整理下沉黑绸缎袖口,指骨都懒洋洋不想发力似的,末了,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根烟。
不算高级货,焦油含量挺高。
点火声吸引严知希看来。
“想要我这根,”他又拿了荷花女士香烟:“还是这根?”
严知希看着他单手随意晃晃两根烟,秒选前者。
她拿到烟,自顾自点燃吸入,几个深呼吸间,眉间烦躁消散几分。谢逢青落坐,干脆也把那根荷花女烟抽了。
两个老烟枪的默契就是此刻没人说话,沉默的享受夜色,与宁静。
“要求不多,去老爷子前露个面就好。”
“高中同学余情未了,错过多年再重逢,是我冲动,逼你结婚。把自己说的无奈一点,老爷子年纪大了,心软,责怪不了你什么。”
他语气淡,烟抽的缓,吐露的烟圈完整又漂亮。
寂夜浓稠,严知希抬头看他。
只见他懒散靠坐,腿敞开,咬着烟说:“不说话,怎么,不满意?”末了,又突然补上一句:“严大校花?”
周明山高中没在青岸附中,甚至没在京市。他太叛逆,被送到荒芜小岛私立国际,自然不知道这俩高中同校。
确实不是他大学校花,高中也没选上。听说还被孤立,这种选级凭票都不带她。
那段日子她是没有朋友的,总也独来独往。
严知希偶尔几次回味糟糕的高中生涯,记忆缝隙里也会出现那些在学生时代无比耀眼的风云人物,尽管没有交集,但他谢大少爷位居榜首,当仁不让。
无他,谢逢青太独特了。
所以严知希此刻垂眸,突然有种时过境迁的奇妙感受。
活在同学们的口口相传和历代青春赞礼传说中的被美化的存在。
此刻坐在自己身边,喊她,严大校花。
“不用。”她转开视线:“不是说我挺爱你么?就用这套说辞吧。”
她其实知道的,被罚去曼哈顿这几个月绝不好过。谢家是老京家族,规矩繁多,血系错综复杂,谢逢青属于年轻一辈中的顶级天赋佼佼者,但谢家最不缺的就是少年天才。
在他们这个阶级,婚姻就是门正经学问,严知希眼下,后知后觉的愧疚才涌上心头。
“我爸爸前段日子搭上与科绿的合作了,有两个长期五年计划,资金启动用的合联13%,同时与李氏集团共同创新新媒体中。”
严知希缓慢道:“今年底,纯利润是这个数。”
她用烟蒂划了下,谢逢青看后了然。
“家父时运不济。”但白手起家的底子在,东山再起不会太难,就是心态太折磨人。
“所以,去见爷爷也没关系。”严知希点头,停顿片刻才说:“最晚明年底,我们就能离婚。”
严家需要的天时地利人和,已经在这两年达到饱和,明年各方面都会达到顶峰。届时,严知希也会回公司。
月色皎洁,只有中厅亮着微弱的暗灯。
严知希坐在临近江边的沙发,仰头上望。
只见薄绸黑缎的男人半靠着,指骨烟雾缭绕,看不清他面孔几分神色。
原本是皆大欢喜的消息,严知希忍不住眯了眼。
此刻气氛有点微妙。
眼前的男人视线下看,散漫,垂腕点叩桌面,烟灰掉落。
“决定好了就行。”他漠不关心:“按协议走。”
挺黑心的。但严知希还算感谢他,因此笑了笑:“这您放心,谢总,220%的利润,只多不少。”
但谢逢青此刻抬眸,冷漆眼眸深沉,紧盯着她:“不是呢。”
谢逢青那根烟抽完了,索性摁灭,叹息似的来了句:“还剩一年啊——”
严知希莫名听出点惆怅意味……她耐心解释,还带点安抚意味:“协议结束也没关系,无论您是生活和商场有任何需要我和严家的地方,我和严家都……”
“想多了。”
谢逢青站直身子,很没所谓的打断她的表忠心,微微拢住衣领,留下一句:“我的意思是这一年里别占着你的合法身份动歪心思。”
“?”
“别以为我不知道。”
“什么。”
“刚回家,我说要洗澡,你立刻就把灯打开了。”
谢逢青冷冷瞥她一眼:
“你太贪心了,严知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