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这话莫不是框我的?方才我在佛寿堂时,祖母都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身子不太好了?”崔妙珠当然知道其中是怎么回事,但依旧想要确定。
但答案,似乎有那意思。
“自然,我是老夫人身边的人,除了老夫人,我谁的话也不会传,二小姐还是好好收拾一番去正厅见贵客吧!”
这话说完的邱嬷嬷等人并没有走,似乎就等着看崔妙珠真的去了,才能放心。
她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只是将那件翠绿斗篷穿在了身上,别鬓边的腊梅拿了下来,脸上并没有过多表情。
出来时见邱嬷嬷还候着,不由掀唇淡笑;“邱嬷嬷,你这是打算压着我去?”
邱嬷嬷躬身;“老奴不敢,二小姐慢走,老奴这就回去告知老夫人。”
邱嬷嬷带着人走后,春桃拉了拉崔妙珠的袖子,眼神担忧,小声说道;“小姐,莫不是打听到这世子有什么顽疾,大小姐得知后才不愿意嫁的?”
崔妙珠也没有什么别的更好理由,说不定还真是这世子真有什么顽疾,还是那种祸及终身的。
不然,不可能让李氏答应崔珍珠这荒诞要求。
她闭了闭眼,轻吐口气,不论什么,只要不是让她去死,她也可以接受。
毕竟在那里都是混吃等死,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
但若是甘愿被如此对待,崔妙珠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气愤的,崔家总要给点甜头才是。
崔妙珠摇头,诚然道;“即便是如此,我能拒绝说不吗?”
春桃沉默,心中闷闷的很难受,更加心疼她家主子了。
崔妙珠想了想在春辰耳边小声吩咐道;“你去将大少爷喊回来,就说老夫人身子不适,老爷和夫人正在侍候,家中有贵客需要接待一下。”
春桃听完,眼神亮了亮,点头便往偏门处跑。
大少爷崔君尧比她们两个年长,如今也二十了,平常对崔妙珠虽从不拿正眼看,但家中有事,一般还是会回来的。
崔妙珠行走的步子慢了很多,远远看着就如同蜗牛,一小步一小步往前移动。
这时候的风雪要小了许多,不然就这样的速度过去,只怕到了也成了雪人了。
走的速度虽慢,但也有到达终点的时候。
正厅中四盆炭火烧着,并不会冷,屋中就一男子站着,背对着崔妙珠,长身而立,身形挺拔而修长。
黑色大氅将他包裹的严实,崔妙珠虽不懂毛皮,但一看他身上穿的,也知是极好的。
心道【这谢府随便一个管事都如此有钱,竟穿如此好的衣服,瞧着比她这个当小姐的都要好上许多倍】
“不知是谢府来的那位管事,家中长辈有事来不了,特让我来,以免怠慢了贵客。”崔妙珠伏了伏身子,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干净之余透着微冷,只略微屈膝行了半礼。
男子闻言转身,言含讥诮;“怎么连未婚夫都不识得?”
崔妙珠猛地抬头,两人猝不及防对视,她惊讶之余也惊叹于这人的长相,若说裴钰是清风明月,一眼望去眼神干净透彻,是符合他如今年纪的优秀好少年郎。
那此人与之就是恰恰相反,一身黑色暗纹衣袍,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狭长的丹凤眼中含着审视,黑眸如同一团浓黑的墨,锐利而深邃。
五官立体分明,浑然天成的俊美之中带着不可言说的凌厉与威严,仿佛睥睨众生。
谢砚尘微微皱眉,这事本也可让家中管事来的,只是半道自己鬼使神差的转到了崔府,直接就进来了。
“你是谢世子,谢砚尘?”女子问的有些底气不足,眼神疑惑,明亮而透彻。
谢砚尘弯唇坐下,明目张胆的打量面前的女人,生的倒是一副好模样,但这性子,看着不像是个乖巧的。
“你倒是不怕,敢说出本世子的名字。”
崔妙珠倒是被说的一愣,难不成自己常年生病,常年窝在海棠院中,足不出户,是自己变得孤陋寡闻了?
这谢砚尘真还有旁的,她不知道的事?
崔妙珠一时不知如何找补回来,闭上嘴。
谢砚尘顿觉无趣,原以为会是个伶牙俐齿的女人,但她的胆量也就如此了。
他起身,厅外裴钰和崔君尧大步入内,先是见礼,而后才道;“谢小三爷莫要生了舍妹的气,她常住院中,不曾出过门,不知三爷脾性,如有怠慢,还望海涵。”
崔君尧说的客气,也明白,若是谢砚尘再拿这事说什么,倒是显得他小气了。
遂谢砚尘颔首;“见也见了,那本世子就先走了,提亲的事,家中祖父自会上门。”
谢砚尘要走,崔君尧本想拦一拦,但想到家中祖母有事,又顿住了步子,目送谢砚尘阔步离开崔府。
“小妹,你送送裴公子,我去看看祖母。”
崔君尧说的正合崔妙珠意,如此一来,到时想要换亲便并不容易。
只是她心中仍有些不安,谢砚尘临走时说的那个句话,难不成是把她当成了崔珍珠了?
“崔妹妹,你可知为何今日没有更换庚帖?”裴钰凑了过去,眼巴巴的看着崔妙珠。
她一惊,往后退了几步,方顿住,尴尬的笑了笑,掩饰刚才的失态,摇头诚然道;“许是大哥还未谋得官职,母亲心中忧心,家中祖母也不好,便忘了。”
她随口便胡诌,裴钰并没有多想,点头;“也是,不过应当快了,崔大哥的成绩也不差,很快便会下来了。届时我们再更换庚帖,而后我应当也会外放一年半载,到时候····到时候回来便娶了崔妹妹。”
裴钰眼中尽是对未来美好的期望,崔妙珠没有给予肯定,若说是先前,或许她会鼓励一番,而后与裴钰想的一样。
自己约莫还有一年半载的自由时光,可线下,她有些不确定。
两人各怀心事,出了崔府,临上马车时,裴钰笑着挥手扬声道;“崔妹妹,我回去后便给你写信,你记得也要回信给我。我等着你的回信~~”
马车渐行渐远,崔妙珠收回视线眼角余光却瞧见,谢砚尘坐在一匹毛色油亮的红鬃烈马上,眼神戏谑,仿佛是一个捉奸妻子的丈夫。
眼神透漏出有些,有些幽怨·····
崔妙珠被看的一脸莫名,甚至是浑身发毛,搓了搓胳膊,转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