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二团驻地外面的简易公路上,部队开始移动了。四十辆军绿色的带棚架的大货车上,挤满了士兵和物资,五辆装甲运兵车上的是团和营这两级的指挥军官,这种运兵车也可以作为临时指挥所,车上的通讯设备很齐全。
李清风穿着作战参谋的服装,戴着军帽,脸上还戴着口罩,他和郑营长被安排乘坐万团长的运兵车。上车前,他注意到路边停着三辆车辆,每辆车的后车厢上面有几具类似蜂窝式导弹发射器的装具,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武器,郑营长走过来,把他拉到一边,告诉他:“这是“小刀”轻型步兵对地导弹车,去年刚开始装备部队的,你没有见过吧。你知道二战时苏联的喀秋莎火箭炮吧,你看这个外形很像喀秋莎火箭炮。喀秋莎火箭炮发射时很状观,那导弹一批批嗖嗖地掠过头顶,震慑力惊人啊,其实精度很差,只能大面积覆盖,浪费严重,所以战后就停止服役了。这个“小刀”就厉害多了,你看,每辆车上有3具发射架,每架有20枚导弹。这是近距离的对地轻型导弹,射程最大30公里,一枚全重才40公斤,战斗部装有10公斤的高爆炸药,对付地面的小型目标很有效,城市中也可以用于巷战。”
李清风走近了些,仔细看着这些导弹,他转头问:“它的制导方式是怎样的?”郑营长说:“它只能攻击固定目标,发射前由电脑把目标的坐标写入导弹制导系统内,发射后它就靠GPS定位和导航直至击中目标。这种数据写入是高速无线连接,可以在1秒内完成,操作人员只需要输入坐标和发出发射命令即可。”李清风回头打量着这些在发射器内静默的密密麻麻的导弹,好像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他们跟着万团长上了指挥车,车里的另外几个军官在仪表台前忙碌着,一切准备就绪,万团长命令部队开始往东安市方向移动,几十辆车辆井然有序地开上了公路,如同一条灰绿色的长龙。李清风坐在后座,其他军官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没有人留意他,即使有人心里犯嘀咕,他是跟着万团长上车的,没人敢问什么。万团长联系上了苏上校,一团也刚刚出发,他们约定中午到达既定位置后,再会面并一同进入市区。
十一点,苏上校的一团首先到达了市区北侧入口位置,先头部队早已在那里等候。他们比二团到市区的距离远一些,但是道路宽敞好走,反而提前抵达。预定的位置是一大片荒废的大棚蔬菜基地,这里位置平坦,离进入市区的快速路只有1公里,很适合部队驻扎。苏上校走下指挥车,他看到面前有一栋一栋整齐排列的大棚,有些棚架上的塑料薄膜已经破烂不堪,碎片在风中飘舞着。副团长宗文正在安排士兵清理大棚内的杂物,并开始在大棚里面设置野战帐篷,一辆又一辆的军车在大棚之间的交易道路上缓慢穿行。一团带来了四辆“小刀”导弹车,此刻正静静地停靠在路边。
刚到正午,万团长的二团准时到了市区西侧,先头人员选定的位置很靠近城区,那是一大片空地,政府刚把这一片土地整理好,还没有来得及开发成住宅区。市区西侧有大片的丘陵山坡,紧靠着城区能找着这么一大片平地可不容易。
大家都下了车,万团长正在交待副团长孟河去安排部队扎营,李清风呆呆看着路边的那三辆导弹车,眉头紧锁,郑营长走过来问他:“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他说:“你说过,这些导弹都可以用电脑控制发射,对吗?不知道怎的,我感觉不好。”他转身拉上郑营长,走向万团长,万团长是个精明的人,会意地随他们走到旁边,他说:“万团长,我有个想法,部队驻扎能不能尽量分开一些,不要聚在一起?”万团长警惕地看着他:“为什么?难道我们有可能被攻击?”他说:“我也不清楚,就是感觉不好。反正分开驻扎,距离远点也没有什么坏处吧。”万团长点点头,大声叫过来孟河,指着不远处的山坡和小树林,让他把部队分开安排。孟河大声答应着,又叫了各连队军官,空地上开始分散着军车和士兵,更多的士兵开始在山坡上设置野战帐篷。
万团长回到指挥车上,他问一个通讯军官;“联系上苏上校没有?”那军官摘下耳机:“还是联系不上,设备没问题,我反复检查过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万团长说:“继续呼叫!”正在这时,车里的人突然听到嗖嗖的声音,这声音很大,好像是什么东西发射了,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郑营长首先叫道:“是小刀导弹车,谁发射了导弹?”他率先跑出车去,大家都跟了出来。
那三辆导弹车原本停在离指挥车不远的路边,这时他们看到车上所有的导弹装载器都斜着指向着天空,一排排的导弹呼啸着冲上天空,朝着东北方向而去,导弹尾部的橘红色火焰在正午的阳光下也清晰可见。周围站着的军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导弹不断掠过头顶,导弹车上的军官纷纷跑下车,惊恐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万团长跑过去,怒骂着:“他妈的,谁让你们发射导弹的?”孟河正在和导弹车的军官大声说着话,他回过头看着万团长,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他哆嗦着说:“没有人发射,导弹发射需要授权密码,一定是电脑发生故障了!”万团长喝到:“导弹的攻击点位置是哪里?”旁边的军官大声回答说:“操作电脑上看不到任何信息,不知道飞向哪里。”
李清风的心向下坠去,他这一路上隐隐的不安终于得到证实。就在这一分钟的时间里,三辆导弹车上的180枚导弹全部发射出去了,在半空中传来的巨大轰鸣声和明亮的火焰,显得壮丽非凡。他看着导弹飞去的东北方向,喃喃自语:“一团在北侧,导弹应该就是飞去那里的。”他转头问万团长:“一团应该也有导弹车吧?”万团长没有说话,他似乎已经呆住了,眼神里的恐惧越来越盛,他猛地大吼一声:“马上疏散!进小树林!卧倒!”
旁边围着的人群乱成一团,四散奔逃,但远处的军人还在看着天空议论着。孟河拿起一个通信兵背上的步话机,他想要呼叫一团,却发现没有任何信号,看起来所有的通信设施都用不了。郑营长拉着万团长和李清风就跑,孟河情急之下,抄起一把枪朝天开枪,一边跑一边大叫:“全部疏散!快跑!”,几个军官也学着他的样子,边开枪边朝不同方向跑去,他们的举动和枪声把士兵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朝旁边的田野和缓坡上奔去。
一团所在的北侧离二团现在所在的西侧只有三十公里,小刀导弹只需要一分半钟就可以飞完这段距离。李清风跟着万团长和郑营长刚跨过路边的灌溉水沟,导弹群就如同密集的黄蜂群一样扑过来,地面上不断有导弹击中炸开,如同一朵朵怒放的鲜花。高爆炸药的威力巨大,军车被爆炸的气浪掀翻滚动着,士兵被炸死炸伤一片哭号,空中还有人体的残肢在飞舞。连续不断的爆炸持续了接近一分钟,当它结束时,周围好像一下子安静了,隐隐传来火焰燃烧的声音,到处都是受伤的军人的哼声和哀嚎声,空气中传来浓浓的硝烟味,还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
李清风在夺命奔跑中被背后传来的爆炸气浪一下子推翻在地,所幸他摔落在松软的田野里,但这一下也把他摔得够呛,浑身酸痛难忍,爆炸的巨大声响震耳欲聋,他的耳朵听不见了。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较近距离的爆炸声会让人短暂失聪,至少有好几分钟他的耳朵里只是哄哄作响,他爬起身来,发现自己身上没有受伤,他呆呆地看着四周,他看见万团长就站在不远处,他的胳膊被弹片击中,鲜血顺着手腕往下滴落,团长的额头显然是被地面的石头磕碰了,满面血污,甚是骇人。旁边的士兵在给他包扎,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大声地向附近的几个军官下达着命令。
二团残余的部队在小树林里集中,士兵们抱着枪东一堆西一堆地坐在山坡上,卫生员在给轻伤的人员包扎处理伤口。孟河安排了警戒人员后,回到万团长身边,他们在一个简易帐篷里,万团长召开着紧急会议。他的右胳膊上包着纱布,脸上已经擦干净了,神色恢复了平静,但是眼神里充满了一股彪悍的戾气,他说:“先报告一下部队的损失情况吧。”孟河从郑营长手中接过一张纸,纸上写着满满的数字,他报告说:“队伍死亡和重伤的过半,有三位营长牺牲。包括轻伤人员在内的,还有战斗能力的士兵一共还有520人,武器和弹药只有一半了,车辆还有五辆勉强可以开。”
军官们都沉默了,半晌一个军官开口了:“是一团的小刀导弹,他们为什么攻击我们?我们的导弹为什么会自己发射去攻击他们?”依然是沉默,万团长转向他旁边的李清风:“清风,你应该知道一些吧?”与会的军官中,除了郑营长,其他人都不认识李清风,他们都愕然地看向他,李清风说:“你们知道四方科技吧,他们和紧急委的那帮人是一伙的。四方科技控制着所有的网络和通讯,我相信就是他们控制了你们的导弹发射系统的电脑,让你们二团和一团互射导弹,自相残杀。你们和一团无法取得通讯联络,也是他们干的。你们别不相信,我知道他们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万江市长也是被他们策划除掉的,所有这些行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紧急委掌控最高权力。”
军官们听得目瞪口呆,目光都转向万团长,后者点点头:“昨晚清风和郑营长来找我,告诉我这些,我还有些半信半疑。紧急委这帮混蛋这么毒辣,昨天下午会议上,紧急委要求我们听从他们的指挥,我和苏上校不同意,所以他们让我们今天把部队开拔到这里待命,原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要除掉我们两个团,他妈的!”万团长又拍拍李清风的肩膀:“幸亏有清风的提醒,我们提前分散了队伍,还保留了一半的人马,要是全部聚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啊。”众人本来还有些庆幸自己能够劫后余生,但想想刚才的情形还是觉得有些后怕。
孟河说;“一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们毫无准备,会不会。。。。。。。?”万团长说:“恐怕很不乐观,你派几个人,抄小路过去,和一团取得联系,注意不要进城,遇到敌人尽量绕开,不要恋战。”孟河转头叫来一个班长耳语了几句,班长带着士兵离开了。
万团长又说:“接下来怎么办?大家都说说看吧。”郑营长跳起来:“狗日的紧急委,我们死了这么多兄弟,一定要打进去,找他们算账!”众人纷纷附和,群情激愤,万团长看看孟河:“你觉得呢?”孟河做事一向谨慎,所以每逢大事,万团长常会问他的意见,他想了想说:“我觉得可以打进市区,我们虽然没有了导弹,但是其它装备都在。市区只有警备区的人在守卫,他们人不多,火力比不过咱们,战斗经验也不如我们,我们的胜算很大。”万团长狠狠地一拳砸向地面:“那我们就好好打一场,不然我们对不起这平白无故死去的几百号弟兄啊!”
城市北侧入口处的一团驻地,当他们的导弹车开始自动发射导弹升空时,一团的军官士兵完全不知所措,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当二团的导弹破空来袭,从天而降时,他们完全没有防范。他们的军营帐篷都整齐地排列在大棚内,这简直成了导弹轰炸的完美目标。当一分钟的爆炸结束后,这片大棚的区域俨然成为了人间地狱,到处是尸首和火光,还有武器弹药在火焰中零散的爆炸声。后果相当惨烈,全团只幸存120人,苏远峰上校和几位营长都当场牺牲,副团长宗文只收了轻伤,他收拢了残余的部队,带着大家草草掩埋了尸体。宗文召开了会议,由于不清楚为何导弹系统的电脑会出现故障,有人提议先返回驻地,这个提议获得了通过。工兵花了些时间,把仅存的两辆军车修好了,他们正准备离开时,二团派来的五名士兵赶来了,宗文知道了大概的情况,但是他们还是决定先返回驻地休整。
下午三点刚过,万团长集结了剩下的兵力,开始往市区推进。过了这块平地,眼前就是一条主干道,这是进市中心的环城快速路,在路口还有高架桥,道路两边是密集的楼房,有住宅也有商铺写字楼等。这里还算是城市边缘,但以前也是人口密集的区域,现在却静悄悄的,这里的居民应该已被提前疏散了。
郑营长担任攻坚先锋,他所指挥的五营损失较小,编制还算完整,他就率领着这三百来人,分成两路,分别沿着道路两侧向前移动。斜斜的太阳越过楼顶落在街道上,街上空无一人,沿街的店铺也都关门闭户,路边的停车位上倒是停着一些汽车。士兵们端着枪,猫着腰小心地快速前进,街上只有鞋子踩地的啪啪声。万团长在后面押后,他把剩下的两百人分开两组,分别沿着这条主干道两侧的背街小路前进,始终和郑营长保持着两百米左右的距离。
郑营长率部快速推进了七八百米,依然没有碰到任何阻拦,他的心忐忑不安起来,前面是一个立交桥,桥底停着好几辆车,他做了一个手势,士兵们都停住了。他躲在一辆车后,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两边的楼房,好久都没有发现异样,他刚要发命令继续前进,啪啪几声枪响,有四五个最前面的士兵应声倒地,密集的枪声响起来,士兵们纷纷就地卧倒,躲在了遮挡物后面。敌人从楼顶和各个窗户里开始射击,由于他们占据了有利的射击位置,郑营长的部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被对方的火力死死压制在高架桥底。
到底是野战部队,经过短暂的慌乱后,他们开始组织起有效的反击,敌人是警备区的守卫部队,用的都是微型枪,和野战军的突击步枪相比逊色不少,他们所依仗的不过是居高临下的射击位置。郑营长马上组织了一批狙击手到位,这些狙击手占据了有效位置,前方的士兵吸引火力,当敌人露头射击时,狙击手立马锁定目标并开枪,而微型枪对狙击手的威胁不大。他的这种策略很有效,加之万团长在两侧的进攻也采用了狙击手,队伍又开始往前推进了。
激烈的战斗一直持续着,双方互有伤亡,但是郑营长还在继续顽强地往前移动着。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西边的天空只剩下一抹残阳。前边的道路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汽车,应该是作为路障来使用的,一群士兵刚越过一辆汽车,前边突然跃起两个机器人,士兵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机器人手臂上红光一闪,一个士兵的前胸上被烧出两个血窟窿,扑通倒地,其它士兵纷纷开枪,机器人动作极为灵敏,迅速蹲下躲在柱子后面。
这是他们第一次碰到这种攻击机器人参战,机器人只适合近战,因为它们的激光武器射程有效,但是它们抗子弹的能力很强,子弹只有击中头颅才会损伤它的工作系统,而击中其它部位则并不能让它立刻失去攻击能力。机器人经常躲藏在障碍物后边,等士兵起身时立刻暴起攻击,而且它对士兵们的位置计算得很准,往往一击得手马上躲藏,士兵们很难击中它们。就这样,机器人把郑营长的部队死死地压在了路边,不能前进一步,同时楼顶和窗户里的敌人又开始开枪射击了。
郑营长看着前边的战友纷纷倒下,自己却无计可施,气得两眼通红,他看着道路两边密集的摄像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大叫着:“把摄像头都打掉。”士兵们会意地纷纷举枪射击,把目力所及的所有摄像头都打碎了。郑营长猜对了,机器人就是靠着这些摄像头来精准掌握士兵们的位置的,没了摄像头,机器人的攻击能力大打折扣。
郑营长命令大家用枪榴弹来攻击机器人,这种枪榴弹也是去年刚装备部队的最新型号,装在突击步枪上发射,在两百米距离上能准确命中目标,榴弹头部装有四百克的高爆炸药,其威力相当于一颗小口径的炮弹,特别适合近距离攻击躲在障碍物后面的敌人。枪榴弹纷纷落在前面爆炸,机器人很难抵挡高爆炸药的冲击,郑营长的部队又开始前移了。
到了晚上八点,枪声停止了,双方都趁着这个难得的空隙来休整。郑营长让部队原地休息,吃点东西,他让军官们清点伤亡和弹药状况,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推进了三公里,但是他已经损失了一半的士兵。万团长派人过来问他是否还坚持得住,郑营长犹豫了一下说:“告诉团长,我们还行,打到半夜十二点再换防。”
这是一个无风的夜晚,空气中只有硝烟味。郑营长似乎听到空中隐隐有声音传来,他侧耳细听,又什么都没有听到。突然,几个手雷落在街道上面爆炸,他用红外望远镜朝半空望去,在微弱的月光下他看到半空中飞来的一大群无人机。较大的无人机飞在下层,他听到的声音就是它们发出来的,这些无人机都携带着手雷,到了目标处就丢落下来。还有一些较小的无人机飞在高处,它们只是侦察机,头部带有红外摄像头,专在夜间使用,可以为低层的投雷无人机提供目标的精准位置和导航。
士兵们疯狂地向半空扫射,也打下了不少无人机,但无人机的数量太多,手雷还是不断地丢下来,每一次手雷的攻击都会有几个士兵牺牲或者重伤。无人机的攻击暂时停止了,应该是手雷已经投完。这时,楼顶和高楼的窗户处又传来了枪声,郑营长仔细一听,这次的枪声不同了,警备区的微型枪的声音是清脆连续的,如同炒豆声,而现在的枪声尖细犀利,带着呼啸声而来。他很快明白了,这是狙击步枪,敌人也调来了狙击手,在高处狙击手利用红外瞄准镜,一枪一个准。郑营长看着前边的士兵纷纷倒地,尸体越来越多,心急如焚,他盯着楼顶和窗户边不断闪现的火光,他知道每一次闪光都会有一名他的部下倒地不起,他紧咬着牙齿,叫道:“让他们上枪榴弹,看到闪光就给我轰!”旁边的军官有些犹豫:“可是有些房里好像有平民呢,我看到过几个人影晃动。”郑营长俨然已经杀红了眼,吼道:“管不了这麽多了,再不用榴弹我们就打光了!”
士兵们开始往楼上发射枪榴弹,在封闭的房间里这种榴弹的杀伤力是很惊人的,每次榴弹射进窗口在屋内爆炸,似乎半面墙都被炸毁了,玻璃的碎片混杂着碎砖纷纷落下,房里常常会燃起大火,敌人的狙击手马上被压制住了。
打到后半夜,似乎双方都有些疲惫了,稀疏的枪声又停止了。万团长趁着这个空挡赶过来了,他看着满眼血丝的郑营长,有点哽咽:“永涛,你们辛苦了。”郑营长也哽咽着:“团长,我们五营快打光了。现在只有五十来人了。”团长说:“我那边也只有不到一百人了。我们撤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趁着后半夜我们赶紧走,否则天一亮,恐怕又会有大量的无人机和机器人过来支援,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郑营长沉重地点点头。
队伍准备撤退,郑营长留下十来个人断后掩护,万团长把所有剩下的枪榴弹集中起来全部交给他们。他们把所有的枪榴弹都打了出去,榴弹不停地四处爆炸开花,震得地面似乎都在发抖,对面的敌人躲在掩体里不敢冒头,等爆炸声平息了好久,他们伸出头来查看,街道上除了满地的尸体,早已经没了对方的影子。就这样,二团剩余的一百多人,悄悄撤退了,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清晨,警备区的士兵正在清理街道,他们把一具具尸体搬上货车的后车厢,货车装满后开走,又继续装下一辆。两台大型铲车正在清除路面上的车辆残骸,还有倒塌的建筑碎块。不时有人哭喊着跑过来,跑进楼里寻找自己的家人。
汪方乘坐着一辆防爆车,来到了一栋大厦前,他走下车,看看两边的建筑,只见满目疮痍,他仿佛置身战火中被轰炸后的叙利亚街头,枪榴弹的威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段两百米的街道是昨晚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双方在此拉锯般地争夺了两个小时。不少房间被炸去了半边墙,钢筋从破碎的墙体中露出头来,屋里不时传来痛哭声。
这次短兵相接的城市巷战只进行了不到一天就结束了,敌对双方丢下了几百具尸体,但是伤亡最大的是平民,事后据统计平民的死亡数达到一千二百,还有不少人受伤。在战斗发生前,紧急委已经要求疏散了这里五公里内的平民,但是时间太紧,很多来不及离开或不愿意走的平民留在自己的家里,他们以为自己的家里应该是安全的地方,但是没有想到祸从天降。他们除了极少部分死于流弹,其余大部分都是被枪榴弹的爆炸碎片杀死,或者死于爆炸引起的大火。
这条三百米长的街道后来一直保持着原样,居民都纷纷迁走了,就算在大白天周围也是寂静无声,只剩下呼啸的风声穿过那些残垣败壁,仿佛还在讲诉着那个血色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