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阴风阵阵,吹得山林簌簌作响,紧接着又是一阵急雨。
这雨来得巧,哗啦啦下了一阵。
大家还没来得及跑回村子,这雨就停了,漫天的火光也暗了下来。
一场突如其来的山雨,风急雨大,将火浇灭了。
这时,众人的心,有些毛毛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巴动了又动,也没一个人敢说话。
刘原看了好戏,意味不明笑了笑,“你们看,还真是移老五显灵了。他直挺挺在地下躺着,还没来得及投胎,睁眼一看:呦,家都被烧了,赶忙求龙王下一场雨。他人死了,女儿也死了,不能连个家也没留下吧?”
老村长只是讪讪笑了笑,冷汗涔涔,说是淋了雨,身子不适,让儿子背了回去。
左右天也还早,应抒弘便跟着回了杏花村。
刘原有些发怵,退回应抒弘身边,压低声提醒道;“大人,我看这些人的手段花着呢,进村去……是不是有点危险了?”
大人来任上,是有要事的。就是要查案,也不急于一时。
应抒弘只是让他继续带路。此行,不是去看移家父女坟墓,无需遮掩,衙门里的衙役,能点的,都点了。不怕杏花村临时起意。
杏花村的人口,都登记在册,他心里有数。
进了村,众人对后头跟着的青天大老爷有点犯怵,村长又借口躲开了。这下,谁也不敢招呼他来家里。
不过,翠花婶婶一反常态,热切得很,一个劲同刘原搭话,“县老爷模样真俊,娶亲了么?”
刘原对这位妇人还有印象,撇了嘴角,随口胡诌道:“娶了,妻妾十八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每日在后院里,不是拿后厨立威,就是往别人的碗里撒点药粉,岳父家的后台一个个比一个大,大人谁也不敢得罪,管不了才躲来的。”
“……”
十八个。
就是石台县最最富裕的人家,也没娶这么多的。
翠花婶婶有心攀上县太爷——女儿嫁进去排十九个,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目光这么一转:眼前这位大人,模样也不赖。
还没等她再开口探听刘原是否婚配,一扭头,才看到女儿呆呆愣愣。
“看什么呢?没看娘在给你——”
话音未落,翠花婶婶随着女儿的目光看过去,当即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原该是死去多日的人,忽然就直挺挺跟跟在大老爷旁边。
“鬼啊啊啊……”
翠花婶婶性子泼辣,可也吓得腿软,她赶忙跑回女儿那边。但是,身后的大人们都没反应,她又惊又怕,哆嗦着开口:“你们……没看到吗?”
“看到什么?”
刘原笑嘻嘻跟着她的动作回头,四下看了看,恍然大悟,“哦……你说我们大人是鬼?”
似乎是真的看不到应抒弘身旁的移舟。
偏移舟还配合掀开了风帽,这么大的动静,翠花婶婶母女更是惊恐不已,“大人,她她她她动了……动了……”
“什么动了?”
刘原再胡闹,也不敢在外面坏了大人威严,便质问身后几人,“你们动了吗?”
身后的八个衙役齐刷刷摇头。
然而,等刘原再回身,翠花婶婶母女已经抱成一团。
移舟也不知几时吐出的舌头,红通通的一条长舌,头发又乱糟糟的,像极了吊死鬼。
单是如此,翠花婶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一个劲哭喊着:“也不是我杀的你,你来找我索命做什么?你去找那些人啊……“
这话一出,移舟更是双手紧抠着脖子,像是在拉扯一根绳子,喉咙里还发出古怪的咕噜声。
吊死的人,舌头坏了,连话也说不了。
翠花婶婶说没杀人,移舟便将目光挪到了她女儿那处去。
一看鬼还没走,翠花婶婶才知事情不对劲,一巴掌便扇在女儿脑袋上,“好你个小蹄子,老娘辛辛苦苦养你,你不能帮着料理家事也就是算了,你杀她做什么啊?你说啊……”
谁知杨小凤只是惊恐后退,什么也说不出来,“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那东西不是我的……”
“什么东西?”
应抒弘看了半天的戏,厉声道。
“真不是我要杀你……”杨小凤连话也说不完整,“你别过来……”
移舟的舌头,是黑色的。如老大夫所言,可能是吃了乌眼果子染的色。但野果是没有毒的,她怎么就中毒了?
见人还不说,移舟又朝她蹦跶了两步,这下,母女双双被衣裳绊倒,二人跌坐在一处,又开始哭天喊地。
翠花婶婶被吓蒙了,一直在捶打自己的女儿。
杨小凤平日着,多打了几下,胆子也壮了起来,指着她就开始骂:“我怎么了?我不过是想要嫁给吴秀才,娘你呢,跟村里那么多叔叔伯伯都滚一起了,考虑过我吗?我出去外头和别人玩,他们都骂我,说我和娘一样,都是可以骑的……几个人按住我,就骑我身上来……我要是有毒药,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们这些恶心的人,我杀她做什么?”
积攒了十几年的委屈,杨小凤边骂边抹眼泪。翠花婶婶是白了脸,只敢悄悄抬头看了他们,羞愧难当,又气急攻心,又要扇她一巴掌。
谁知,这巴掌,给女儿拦了下来。
杨小凤狠狠啐了一口,再扶地笨拙起身,径直走到移舟身边,“你要报仇,也别傻了,你看我娘这怂货,能杀你吗?我带你去杀人——”
说罢,她就要上手来拉移舟。
移舟来躲也没处躲,杨小凤也疑惑道:“你们鬼,还有身体啊……”
这下,移舟装神弄鬼的伎俩彻底遮掩不住了。
不过,杨小凤也不在意移舟是人是鬼,“你死没死,跟我关系不大,反正我知道是哪几个人杀了你。你一口气将他们咬死,我们杏花村也干净了。”
移舟口不能言,转头去看这位青天大老爷——大人,证人都开口了,您老人家倒是说句话啊!
谁知,应抒弘像个千年老鳖,愣是一个字没说,由着让杨小凤拉扯着她走。
第一户到的,就是村长家。
不用衙役去敲门,杨小凤抡了袖子,就敲得震天响。
“砰砰砰……”
她也聪明,光敲门不开口。
“谁啊……”里头的人骂骂咧咧,最后也来开门了。
见了门外乌泱泱一群人,杨小旺目光马上垂了下去。
“杨小旺,你敢害人,却不敢抬头看看!”
这下,杨小旺的头垂得更低了,双手不住搓着。
移舟冷眼瞧着,杨小凤转头就跟移舟说道:“那天的乌眼,就是他给的,还让我说是我送给你的。我本来懒得去送,他就说他想娶你,又不想坏了你的名声……”
说到此处,杨小凤的声低了下去,随即又高声道:“他说,我帮他一次,他就帮我去城里给吴秀才送个口信。”
杨小旺赶忙撇清关系,“你不要冤枉人……分明是你嫉妒吴秀才喜欢她,她生得比你美……”
“呸,我冤枉你?那你对着村里的土地神发誓,那天你没去移老五家?整个人还骑在他女儿身上?”
杨小凤话糙,跟在后面来的杨大娘就上手还上前推了她一把。
可惜,没推动。
翠花婶婶喂养大的女儿,好吃懒做,体格健硕,放村里都没人想娶。
“你个没人要的小蹄子,还敢来赖我儿杀了人?我看是你杀了想嫁给吴秀才,你也不照照,谁看得上你?”
杨大娘气的破口大骂,这一骂,连带着翠花婶婶也骂了起来,“你个老不要脸的,自己任人骑就算了,看看你生的好女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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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的崽,嘴巴和人一样脏……”
这下,将翠花婶婶激怒了,二人身量差不多,便推搡在一处。
“你骂我不要脸?难道你家那死鬼就要脸?你生的臭儿子就要脸?整日装得跟什么似的,你的好丈夫和好儿子,可没少往移老五家去……”
“你胡说……”
“我胡说?是你那好老头整天在村民面前胡说,说人家移老五家里有死人的味道,大家不要靠前去,自己却总是摸黑去,也不知被人移老五赶出来多少次?我看到了,别人也看到了,就是没人告诉你这个母老虎!移老五死那天,他们也去了,你说,是谁杀了人?”
……
翠花婶婶这一番话,几乎是将嫌犯锁定在了村长父子上。
衙役们要将人押回,还有村民提着扁担和锄头跟着出来了。
四个衙役在前面拦着,刘原更是挡在应抒弘前头,“怎么,杏花村的百姓,眼里只有村长,就没县衙和律法的吗?”
那些个村民,原本就有些慌,这样一吓唬,又呆在原地不动了。
刘原一把扯过村长,将刀抵他心口,“给爷瞧瞧,今日莫说是你们村长有嫌疑,就是城里头任何一个有头有脸的人,我们也是照抓不误。再说了,不过是请人回县衙问几句话,你们这样,莫不是都杀了人?那倒省事了,杀人偿命,县太爷也在这儿,我将你们都杀了省事,也懒得再带回县衙问了。”
衙役们也在刘原的示意下,纷纷亮出刀来,一时间,刀光拂面而过。
扁担锄头,怎么干得过衙门里的刀呢?
那些人就是想逞凶,也犯不着拿命去。
刘原扔了村长,再一挥手,只听“叮”的一声,路旁竟掉了一根树杈下来。
“看看,我的刀,可快了!阻挠衙门办差,死伤不论!”
律法没这条。然而,吓退刁民,光讲道理是不行的。
好一番折腾,总算是将众人带回了衙门。
杏花村的人想用一把火来造鬼神之说,既是信鬼神,审案时,只需让移舟往那儿一站。
杀人偿命,那些人为了撇清关系,什么都说了个干净。
移老五从衙门回去,看到自家女儿被个畜生压在身上,即刻用身上带的刀扎了他。
杨小旺吃痛,落荒而逃。
回了家,后背一身血,怎么也遮掩不过去。
老村长本来就看不上移老五,他家女儿将自家儿子的魂都勾走了,更是气不过。
移老五家里什么也没,就那两间破屋,就算是移老五死了,到时什么嫁妆也没有,他还嫌弃这屋子带着死人味呢。
他要质问移老五凭什么伤了他宝贝儿子,推搡间,移老五便磕在了门槛上。
“你说他是摔死的?”应抒弘拍下惊堂木。
移舟更是气得哆嗦。这两人到了现在,都没说实话。移老五的胸口,有一大滩血迹。移家的门槛,又不是刀刃做的。
“我……爹的胸口,有刀伤。”移舟生怕县太爷忘了,开口提醒。
老村长哆嗦了好一阵,才咬牙说:“是移老五要杀我儿……”
——自己上前去护着,失手扎到的。
“是我爹扎的。”
谁知,杨小旺高声说是他爹扎的。
应抒弘再问了一声,“是谁扎的?”
老村长不想自己为儿子操劳了一辈子,最后在公堂之上,自己也有心为儿子遮掩,不想儿子这样狼心狗肺。他含了泪,再次应下,“是我扎的,他要杀我儿子,我拿他的刀连捅了几下……”
*
红日慢慢从东方爬了起来,移舟将身上那件淋了雨的披风脱了,放在架子上晾。
这案子审完了,但是,也没完。
她手中还有最后一项重要的物证:一枚玉蝉。
她醒来时,口中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