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去发免费的鸡蛋了。”房间内,季长安坐在椅子上,忍俊不禁。
何皎皎擦汗的动作一停,瞪他一眼:“你再笑。”
要知道黑娃说的好主意竟然是挨家挨户送鸡蛋,何皎皎打死也不会给他那五十块钱。可她不但给了,而且还照做了。
效果很显著,村民们乐呵呵地接了鸡蛋,然后请她离开,什么普法宣传,狗都不听。
何皎皎想起来就呕气,此时见季长安翘着个二郎腿,一副嘲笑的嘴脸,心里就来气。顺手抓起小毛巾,往他身上扔了过去。
“又累又饿,你请我吃什么?!”
季长安一抬头,便是一惊:“我大老远的来看你,还要我管饭?何律师,过分了吧!”
但见何大律师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便笑了笑,拿起落在身上的毛巾,揩了手,问:“这穷乡僻壤的,你想我请你吃什么?”
何皎皎故作沉思,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落到还没发完的鸡蛋上,笑得狡黠:“我记得师兄厨艺不错……”
季长安头一歪,叹了一声,认命地拿着鸡蛋去了厨房。看着他的背影,何皎皎笑了。
她想起那一年,季长安来家里找她爸说论文的事情,正巧她爸妈没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何皎皎心血来潮,想要做一个番茄炒鸡蛋,可菜没做好,手倒是被划破了。
那时候多痛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季长安紧皱着眉头,仔细地给她包扎,包完又去做饭。
而如今,同样的场景,他站在那里,何皎皎没由得一呆。四年过去了,他的身形没有走样,只是白衬衫换成了纯黑,就像两张底片,慢慢地交叠,逐渐模糊,又慢慢清晰,最后啪地一声完全重合。
“季长安。”何皎皎轻声喊道。
季长安动作不停,问她怎么了。
望着他的背影,何皎皎喝了一口水,状若无意道:“要是时间就此停下,也挺好的。”
“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季长安笑了一声,叹道:“时间真快,小姑娘都长大了。”
“说起来像你很老似的,也就比我大七岁。”何皎皎不服。
季长安转过头,看她一眼,玩笑道:“七岁,当你叔叔也可以了。”
“你少占我便宜。”
说话间,饭菜已经做好。两个人隔着桌子对坐,中间摆一盘番茄炒鸡蛋,红的黄的,颜色鲜艳。
此刻,隔壁一阵怒骂,沉闷的一声重物坠地,紧接着是女人的呜咽。
何皎皎猛地站起来:“是刘姐的声音。”
说着,放下筷子就要往外走,却被一把拉住了手腕。
“人家夫妻的事情,少去管。”季长安说,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继续吃饭。”
“不行,我要去看看。”何皎皎没有理他,几步就走了过去。
正准备敲门,门却自己开了,刘姐的丈夫谢广穿着件汗衫,叉开两脚站在门槛上,脸色不好:“你有事?”
“我刚刚听到点儿声音,就过来看看。”何皎皎定睛往里看去。
屋内昏暗,看不真切,只见刘姐坐在床边,白色帐子挡住了她的半个身影。
“刘姐,你还好吧?”何皎皎侧着头朝里喊道。
刘姐还没回答,反倒是谢广像墙一样堵在门口:“你听错了。”
“可是我明明听到刘姐在哭。”何皎皎说。
谢广明显不耐烦,挥了挥手撵她:“没有的事,别来凑热闹。”
何皎皎不信,刚才那声音,分明像是打架,而且回想起第一天来时,刘姐面颊上的淤青,她伸手撇开谢广,想要挤进去看个究竟。
“你想干什么?!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外人还来搅和?”谢广吼道,将她推了一把。
庄稼汉力气大,猛地一用劲,差点把何皎皎推翻在地。幸好季长安跟在她身上,堪堪接住了她的身体,才不至于让她摔倒。
季长安将她扶好,声音冷冷的:“话不是你这样说的,何律师也是一片好心,怕你家出了什么事。要是你妻子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谢广冷笑:“少拿法律吓唬人!管天管地,还能管人家两口子的事了!我老婆生是我谢家的人,死是我谢家的鬼,我就是打死她,你们也管不着。”
他的态度极其嚣张,气得何皎皎想骂人,就在这时,屋里传来刘姐的声音。
“皎皎,我没事,你回去吧。”
何皎皎还想问,却被季长安拉了拉,向她使了个眼色,这才没有继续。
回到屋里,赌气地往椅子上一坐:“那个谢广真的很讨厌,懒汉一个,家里家外都靠刘姐,他居然还动手打人?”
“你说刘姐也真是的,还跟这种人在一起干嘛?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为什么不离婚呢?”
“你以为离婚那么容易?”季长安说。
何皎皎不以为然:“怎么不容易,先去验伤,也别去民政局了,就直接起诉,我不信还判不下来,搞不懂刘姐为什么不去告。”
“各有各的难处,法律也不是万能的。”
何皎皎原本瘫坐着,闻言立马坐直,惊讶道:“哎哟,这可不像你说的话!”
何皎皎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季长安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本科实习就去了红圈所,协助完成了好几个大案。硕士毕业后直接进了本地最好的律所。在执业第二年,就代表一家著名的能源企业打赢了一起200亿标的的合同纠纷案。从此一战成名,被权威杂志评为40岁以下最具潜力律师。
因此业界有句戏言:一般律师能把对方送进去,但季长安可以把对方律师一起送进去。
就这样一个几乎百分百胜诉率的人,竟然臊眉耷眼地说什么法律也不是万能的。
莫不是病了?
于是,何皎皎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呀。”
惹得季长安一把拍掉她的手,轻飘飘地看她一眼:“你少嬉皮笑脸的。反正你做完这期宣传,就给我赶紧回来,少去管闲事,上次放狗还没咬怕你。”
何皎皎自是看不惯他这副做派,哼道:“你也少教训我,又不是我爸。”
“乖女儿。”季长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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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皎皎扑过去,邦邦给他两拳。双手却被他一扭,反剪到背上,像拷犯人似的,怎么都扭不开。
急得何皎皎哇哇直叫。
“放开我!!!”
“呵,小贼还挺狂。”
“季长安,你烦不烦!!!”
要说他也是真幼稚,三十岁的男人,平日里西装革履,看着人模狗样,背地里却像个小学鸡一样,喜欢打打闹闹。偏偏何皎皎还打不过他,每每气得个半死。
就在她单方面被虐时,一股暖流涌下,何皎皎心脏一紧,连声音都变了:“快,快放开我。”
季长安没听出她的急切,轻描淡写道:“那不可能。”说话间,竟然学着摔跤的姿势,抓住胳膊一折,令她像只虾一样弓起来。
而隆起的虾背正对着他。
何皎皎急得颤抖起来,两股间一热,裤子上湿湿的,顿时膝盖都软了,连带着脸唰地彤红。
白色的裤子上慢慢晕出一团红红的血迹,越来越深,越来越明显。
让他瞎了吧。何皎皎想。
背后那个瞎子的动作一顿,霎时间手腕上的力气松懈,何皎皎被完全放开。她捂住裤子,扭头一看。
只见他眼神躲闪,落在旁边的水泥地上,一张脸红得像个猴屁股。
何皎皎没忍住,噗地笑了出来。
……
乡下条件简陋,上厕所只有去院子角落的一个蹲坑。
季长安守在外面,给那个厚脸皮拿着新裤子,老脸都麻木了。毕竟连去借卫生巾这种事情都做了。隔壁的刘姐像看变态一样。
真是脸都丢尽了。
好不容易始作俑者出来了,佝偻着身体,脸色苍白,扑闪着大眼睛,对他说:“痛。”
季长安哪能不知道她的花花肠子,背对着她蹲下:“你是不是专门来克我的。”
“有可能哦。”
“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这辈子得到这种报应。”
“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我看你也不难受,还有力气跟我斗嘴。”
何皎皎爬上他的背,两手圈着他的脖子,头舒舒服服地枕在他的肩膀,乖乖地闭了嘴。
鼻间都是他的味道,清雅的,安心的。她像瘾君子似的,深深吸了一口,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梦里竟然看到了四年前,她见季长安的第一面。
那日春光正好,她站在二楼的阳台浇花,水珠细细密密,洒在半空,把长长的藤枝浇得青翠欲滴。
她没拿稳,手上一抖,水壶喷出一大股水来,落到楼下,恰好浇在刚来的季长安头上。
白衣少年抬头,用手将脸上的水一抹,露出一张清俊的脸。
“你是何皎皎吧,你爸爸在家吗?”他笑道。一块大白牙齿明晃晃的,就像她爱吃的薄荷糖。
玫瑰枝繁叶茂,根茎上生了几个小小的花苞,幽幽地散发着甜香。何皎皎立在玫瑰的藤蔓前,拿着水壶出了半天的神。她面前的那朵玫瑰花苞被风吹得轻轻摇曳。
只听到噗的一声,轻轻的,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