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腐烂的永生花
他想起维兰德很久以前对他说过的话:“等你无处可去的时候,就回我这里吧。”
呵。
事到如今维兰德说这话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情形他都记不清了,唯独记得这个人在梦里出现的时候,背后落满初雪的老树正在晃着枝丫。
金发的男人坐在雪后的松树下,单手拿着本书,诧异地往他的方向看来。
“你来做什么?”
他没说话。
金发的男人坐在那天的黄昏里,他站在这天的黑夜里,黑与白的界限无比分明,他也没有往那边走出一步的想法。
有点冷了。不是说天气,是在说维兰德。
他站在原地,跟梦里的维兰德对视,还在想二十年没见,维兰德依旧是当初的模样。是啊,死人当然不会再变,记忆只会将他描绘得越来越好。
幸好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于是那个金发的男人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站在那条交界线上,问他:“你是谁?”
他反问:“你说呢。”
明明是问句,硬生生被他说成了陈述的语气,说到这里的时候不免带了一些嘲讽。
没等维兰德继续说话,他就说:“你让赤井务武去接我,让我成为下一个你,又让Leon杀死持有你记忆的人。是你要杀我,维兰德。”
金发的男人看着他,看了很久,叹气,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这语气跟刚才有所不同。
他懒得回应,转身就走,身后的人也没说话。走了两步,他回头去看,那个金发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一本书落到地上。
书页摊开,这篇是《荒唐人的梦》。
他醒了。
风雪从外面吹过,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格外的冷。
他睡在城堡的书房里,醒来的时候看到太阳正在落山。用不了多久它就会重新升起,在极圈以内探讨昼夜的划分并无太大的意义。
他放任自己又睡了一会儿,就因为外面传来的声音被吵醒,于是他重新睁开眼睛,看到窗外的风景已经变成了黎明。
睡了多久?
不记得了。
他不是很在乎这种事,时间的流逝也变得越来越没有意义,从外面传来的声音像是野兽的嘶吼,这里的狼群可没有那么好说话。
要站起来的时候,他踩到了自己的头发。
没怎么打理的银发已经很长了,顺着他
的肩滑落,垂到地上,落到书房的地毯上。地毯在回来的时候换过,深色的地毯上一丛反光的银色极为显眼。
或者说……有些碍眼。
他本想把头发剪掉一部分,就跟以前一样,却没在书房里找到剪刀,只从维兰德的抽屉里看到了几瓶药。没有标注、没有说明,谁知道是做什么用的药呢。
于是他赤脚走到了走廊外的镜子前,对着镜子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将长发挽到身前,一点点编起来,这样看起来也有点像维兰德的模样。
他忽然笑了,又把长发散开,就这么往楼下走,那片银色从镜子前掠过,眨眼间就消失了。
门外是凛冽的风。
他走到城堡大门的时候,刚好有人推门进来,还被他吓了一跳。
穿得很厚的桐野带着被冻到发甜的血味进来,下意识地去擦沾血的手,不出意外地擦到的是尖锐的冰碴子。他停下动作,没想到应该说什么,就低头喊了一声BOSS。
银发的男人径直走到城堡外,站在风雪里,他只穿着单薄的衣服,却好像完全不觉得冷。他在看顺着小路蔓延过来的血迹,最后又看到了桐野身上。
桐野就站在他身后,低着头。
“您醒了。”
“嗯。”
天很冷,城堡里没有生火,更没有什么现代化的取暖设备,当然也很冷。
桐野知道自己在失血,但BOSS没说,他就站在这里,陪着BOSS看外面的风景。
远处的雪山、冰川、冰封的河流和笔直的树,以及地平线上几乎看不清的城市,城堡外都是这样一成不变的风景,看久了也就腻了。
BOSS却能对着风景看很久,只是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桐野。”
“BOSS。”
过了很久,桐野听到了BOSS的声音,彼时他有点走神,失血和低温让他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但他还是很快地回答了BOSS,毕竟他从有记忆开始,从那个地下训练场里走出来开始,他就是为这个人而存在的。
那个银发男人问:“谁欺负你了?”
桐野一怔。
一小时后他们站在附近的林地里,银发的男人把周围的野兽清理了一遍,桐野就跟在他身后,看到灰色的狼群盯着他们,然后飞快地离开这片土地。
外面的风很冷,桐野想说什么,声音却被封冻在空气里,直到两个人回到城堡,那个银发的男人说:“行了,下次别带一身血回来。”
桐野低着头,说我知道了。
次日的空气干冷又沉重,远处有沉沉的阴云好像要压到城堡上来。城堡的壁炉久违地发挥了它的作用,火光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声,让这里变得温暖了许多,就连壁炉上的挂毯都快要被烤化了。
不过这里的主人更愿意去高处的露台上吹风,他长久地坐在那里,看着远方的天空,直到一场很重的雪从天空中落下,坠落在他的眼前。
六角形的雪花,不是那么规整,但在他手心里停留了一会儿,又跑没了踪影。
第三日也在下雪。
等到第四日,青灰色的天空尽头出现了很远很远的极光,时间不长,银发的男人就站在墓地里,从它出现看到消失。
桐野回来的时候,觉得BOSS又变了一些。他说不上是哪里的变化,但一定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在书房找到BOSS,说:“我找到了。
然后他们离开城堡,去了法国。
巴黎的气候相对温和,桐野不用继续把自己再包成个球,而这个温度对他身边的银发男人来说,也还在舒适的范围内。他们在工作日的下午穿过街道,像两位没有计划的游客,谢绝了接散客的导游的好意,就在这座看似光鲜实则老旧的城市里散步。
穿着风衣的银发男人走在前面,黑发的年轻人跟在他身后,两个人都一言不发,也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好像这座城市风景的一部分。直到擦肩而过后,人们才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有个很特别的人从那里经过了——还是错觉?错觉吧。
最后他们到了一家花店,在花店的二楼看到了一个沉睡的婴儿。
保姆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们。桐野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那个银发的男人,在BOSS开口前,他不会做任何事。
巴黎的阳光从窗外打进来。
银发的男人看着那个婴儿,不到一岁的人类幼崽睁开了眼睛,好奇地盯着他看,转动灰蓝色的眼珠,向他伸出了手。
他没理,转过身,说:“也可以,养着吧。
反正把乌丸的备份销毁后,这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婴儿,只是这个孩子的诞生从未被任何人期待过。
保姆松了口气,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先生,他还没有名字。
在确定不被需要的那一刻前,这个孩子都不需要自己的名字,保姆很清楚这点。现在,她需要为这个孩子向先生要一个名字,才能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她必须开口。
银发的男人已经走到了门旁
听到保姆的恳求他停下脚步随意地说:“那叫他西泽尔吧。”
他离开了花店路过楼下的时候还从店员手里接过了一枝火绒草。
不远处有个很小的剧院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剧团在这里表演。他买了张票坐在没有几个人的台下从头看到尾最后笑了笑平静地鼓掌。
剧团演出的是很经典的老剧目就演员的水平来说跟观众的人数相当但坐在台下的银发男人似乎看得很认真于是剧团的人也稍微捡起了一点自信——距离这个行业的没落还有一点时间
谢幕后银发的男人在座位上留了一枝花。
往回走的时候他们坐的是火车。
从法国到挪威慢悠悠地坐上几天的火车本应是没什么人会选择的交通方式但他们有很多时间。保姆抱着孩子留在了巴黎的花店因为那位银发的先生说挪威太冷了。
活不下来的。他说。
火车悠然行驶远处是积雪的山脉除了列车的驶过铁轨的声音周围是一片寂静。被刻意买空了票的列车里只有几个车厢有人。
有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上车的流浪猫挤进了车厢他看了一眼纯白的猫就失去了兴趣。
桐野把猫抱出门外严肃地说不要再来那只猫三次被赶出门气呼呼地跑了等黑泽阵要下火车的时候猛地蹿过来踩了他的脚。
然后他们也没再见过那只猫兴许是被主人带走了吧。
他们回到了城堡。
这时候已经是四月下旬附近的城市里多了一些游客。兴许是被旅游广告吸引来的。
偶尔有游客到了城堡外的森林很快就被外面的警示牌吓跑。野兽横行、危险重重的森林并非为旅游打造每年都有人坠落的冰湖也不是脆弱而美丽的景点就在这个地方上百人死亡的血腥历史让绝大多数的游客都知难而退。
这天桐野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只受伤的鹰正巧遇到他走出书房。
他看着那只鹰皱眉。
黑发的年轻人低着头说我只是捡回来了明天就把它送走。
他看了桐野很久说可以养。
反正不缺这一只。
“您养过鹰吗?”
桐野看着他伸出手臂让那只鹰落到他的手臂上低声问。
他说养过。
桐野问那它去哪了?
他没回答。
四月底他们把那只伤好的鹰放回到了森林里它再也没有回来。这很好。
“我困了你想去哪去哪吧。”
“我在这里等您。”
……
五月上旬。
巴黎的空气有些潮湿。穿着兜帽衫的男人倚在街角再次挂断了来自好友的电话转身看到几个不怀好意跟着自己的人。
他拐进小巷过了几分钟就把那几个尾随的人解决再眺望远处的天空时才发现黄昏已经追上了他的脚步又一天从他的手心里溜走。
诸伏景光看到街边海报上的日期还记得给工藤新一发一句生日快乐至于收到的消息他匆匆扫了一眼一概不回。
他回不了。
他还没找到黑泽。时间已经不够了距离黑泽的失踪马上就要到一个月……到时候或者现在已经什么都没用了。
他望着苍灰色的天空站了很久久到罢工的人群经过他身边特地从他两边经过给他让出了继续眺望天空的空间。
傍晚他要找的那座剧院开门了。
剧院的老板还记得不久前来这里的那个银发男人
老板打量着新来的客人:他看起来很年轻穿着的衣服有点旧了显然是东方人的面孔而且脸上带着一丝旅途的疲惫;一双雾蓝色的眼睛半埋在兜帽下映不出任何东西。
客人问: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老板哑然失笑。
这种事他怎么可能知道就算那位客人对剧团来说意义非凡那天也不过是个平常的下午那位银发的客人也早已离开。
穿连帽衫的客人向他告别眼里看不出失望只有一片平静。
老板忽然问:他是你的朋友吗?
客人摇摇头:他是我的过去和现在。
诸伏景光离开剧院出门的时候才意识到天在下雨。他匆匆来巴黎没做什么准备甚至没订酒店现在雨越来越大他没想好接下来要去哪。
线索断了唯一能知道的是黑泽来过巴黎。从老板的话语里……也很难判断出那是黑泽还是别的什么人。
这或许是个坏消息也可能是个好消息。
他踏入雨中。
雨越来越大瓢泼大雨将他整个人淋得湿透诸伏景光只是将兜帽往下扯了扯就这么在雨里前行。
他离
开后,剧院的老板追出来,要给客人一把伞,可他到门口的时候,雨幕已经遮蔽了视线,那位客人也不见了。
好冷。
诸伏景光想,真的好冷。
异国的街道上他孤身游荡,暴雨迎头浇下,寒意透彻骨髓,没走两步就恍惚从雨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雨色里的轮廓模糊一片,他追上去,才发现那是玻璃橱窗里自己的倒影。
手机在响动,是Zero的专属铃声,小猫喵喵叫来叫去,在一年多前,他们还住在古桥町的公寓里的时候,他会把这只小猫塞进黑泽的被子里,让小猫扒拉黑泽起床。
虽然黑泽只会把猫扔开,但小黄猫还是会再钻回去的。
“……先生?”
有人在雨幕里撑着一把伞看他,问他需不需要帮助。
诸伏景光扫了一眼,黑发,不是他要找的人,摇摇头就要走。但就在他们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对方忽然动了,一把尖刀往诸伏景光的方向捅来,诸伏景光躲闪不及被刺中,反手就将刀尖的方向调转,几招之间将那人踩在地上,雨幕里却又传来枪声。
他捂着手臂伏在地面上,在半指深的积水里滚过街道,隐入黑暗中。此时暴雨反而成为了他的保护色,追杀的人找不到他的踪迹,但枪声也被掩盖在泼天暴雨里,当地的警察很难赶到——不,他不能见警察,不然会有人知道他的下落。Zero那边倒是没有关系,但这里是法国,难保不会有人对他的身份有想法。
他放弃了报警的打算,花了半个小时在暴雨里跟对方周旋,终于骗出了狙击手的位置,将对面的人一网打尽,又花了半个小时处理尸体。
尸体不是他认识的人,但衣服里的信物证明了这个人的身份:苏格兰的仇人。
毕竟他曾作为苏格兰活动过,说不上足迹遍布全球,却也在欧洲执行过不少次任务,遇到想杀他的人再正常不过。对方的亲朋好友曾经死在他的枪口下,现在不过是来报仇而已,至于怎么调查到的……诸伏景光暂时没有探寻的时间。
警察来之前他已经撤离,找到一间废弃的仓库,听着外面的暴雨声,慢慢地清理伤口,把里面的子弹挑出来。
很久没这么狼狈了。
自从回到公安部,无论做什么都有人在背后支撑,他都快忘记了孤身一人是什么样的滋味。随时可能会死,不能留恋任何人或者事物,等到身份暴露的时候,还要做出必要的决断。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如过去那般选择吗?会的吧,他想,他是个固执的人,也是个很难改变的
人,不会因为重来一次就让事情发生什么大的变化……而且他也没有那个机会。
他披着湿淋淋的外衣,看向窗外漆黑的天空,捕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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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条亮银色的闪电。
“黑泽。再等我几天。
黑发的青年站起来,重新走入了那片漆黑的暴雨里。他在找人。而且从未想过放弃。
……
5月15日。美国洛杉矶。
宫野志保砸了电脑,把桌子上的文件疯狂地扫到地上,推开以利亚和老师冲出了实验室的门。
被叫来协助研究的东江师徒看着她的背影面面相觑,直到以利亚·莱西说我们把这里收拾收拾,让她找个地方静静吧。
……
5月16日。英国伦敦。
工藤新一坐在钟塔最上面,等着怪盗降临。怪盗一反常态地没有挑衅侦探,而是问他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侦探摇摇头。
他们要找的人仿佛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侦探们对毫无线索的案件束手无策,红之魔女也没能找到那个人的半分痕迹,余下的只有空荡荡的家。
怪盗坐在他旁边,问:“他还会回来吗?
工藤新一坚定地说,会,黑泽哥会回来,别忘了你还欠他好几顿打。
……
5月22日。日本东京。
系列电影《玛丽大帝传奇》的第一幕《玛丽大帝:崛起》上映,与此同时,克丽丝·温亚德在洛杉矶意外身亡的消息传来,将这部电影的票房推向了一个空前绝后的高峰。
而贝尔摩德本人刚从美国回到日本,抛弃了大明星的身份,她现在有大把的自由时间,以及要去做的计划。
飞机落地。
她没有接近黑泽家,也没有去找任何熟人,而是去了医院——菲莉娅·M和林长洲住的医院。
医院的走廊里安安静静,尽头的病房里,已经醒来的金发女孩正在照顾依旧昏迷不醒的哥哥。她醒来的时候记忆一片空白,照顾她的老爷爷说她在爆炸里受了伤,另一张病床上是她的哥哥。
她什么都不记得,但却依稀知道自己的哥哥有头银色的头发。她说了,老爷爷沉默了一会儿,才跟她说,你记错了。
于是在那之后的时间里,她都待在医院,听医生的话,等待哥哥醒来。
他会醒吗?
她不知道。
直到这一天,有个金发的女人来到她面前,问她“城堡在哪里。
之前也有人问过她,她根本不记得,她什么都不知道,可这个
女人不一样。
金发的女人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把枪,对准了隔壁床上沉睡的人,语气温柔却又让人恐慌:“再好好想想,不然我就开枪了。”
于是她那一片空白的记忆,和感知不到情绪的脑海里,终于掀起了名为恐惧的巨浪。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请你,求求你……”
砰。
那个女人开枪了。
“我耐心有限。”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极度凄惨的哭喊声从走廊尽头的病房里传来,老管家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病房、开着的窗户、醒来的林长洲和他正艰难地伸出手,想要去安抚的人。
被反复逼问的金发女孩蜷缩在地上,抱着脑袋发出尖叫,无论怎么叫她也没了回应。
医生匆匆赶来,发现林长洲完全没伤到要害,但菲莉娅·M彻底疯了。
她失去了理智,失去了记忆,不认识任何人,被靠近就会发出尖叫,谁也无法接近她,她偶尔会哭着喊着问她的哥哥去了哪里,可她的哥哥是谁,她也不知道。
最后林长洲躺在病床上,看着原本是右手臂的位置空荡荡的袖管,平静地对老管家说,我们回英国吧。
老管家带着他们两个,坐上了回伦敦的飞机。
他们走的那天,戴着遮阳帽的金发女人望向飞机离开的天空,瞳孔里映出飞机背后的云,仿佛燃烧的漆黑的火焰。
她轻声说:“如果不是你们——如果你们没有执行教授的计划,Gin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她不会杀死他们。
莎朗·温亚德从有记忆开始就知道了,活着远比死了更痛苦。
……
5月30日。格陵兰岛。
海拉雪原深处一座小屋的门被推开了。赤井秀一从降谷零那里问到了记忆中的路线,又花了很长时间在这片名为死亡的雪原里探索,才找到了属于琴酒的小屋。
这座小屋周围都是狼,白狼守护着这里,等待那个人回来。
赤井秀一刚来的时候被这群不讲道理的狼咬了好几次,最后他给宫野明美打电话,让她寄来了黑泽阵的衣服,才幸免于难。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那群白狼盯着他看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小三进门。
是真的,但他坦然地进了琴酒的家,睡了琴酒的床,还跟凶恶的白狼合影,把照片发给了降谷零看。
降谷零点评:你是绑架犯,他们怕你撕票。
赤井秀一觉得降谷零说
得很对,但他坚定地说这群白狼慧眼识珠,认出了他是小银的哥哥,因为他跟小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像。
降谷零:?
雪原小屋里没有什么可以称之为线索的东西,黑毛的人类在这里住了几天,又向当地的人询问了不少消息,终于在一个下午找到了当初银毛的人类带他去看的那块石碑。
赤井秀一站在那块石碑前,看着上面一道道的痕迹。
纵然他的记忆力没有黑泽阵那么好,也能记得哪道痕迹属于自己,也记得被黑泽阵亲手刻下的一道伤痕是什么样子;但他再站在这里的时候,却发现,就在属于他的那道“死亡”后,又多了一道新的痕迹。
很新。
岩石的伤痕里能听到风雪的悲鸣。
赤井秀一久久伫立,凝望那道石刀刻下的痕迹,最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
怪不得这个故事不需要我,原来你早已写就了自己的结局。
白狼在他身边发出低吼,但这次并非威胁。
风雪将近,脆弱的人类无法在这里生存,按理来说他应该离开了,可赤井秀一捡起地上的石片,就坐在那块巨石旁,风雪的背后,一点点将那道属于海拉的芬里尔的痕迹磨去。
他花了三天的时间来做这件事,等到最后一次来这里的时候,那道痕迹已经从死亡的石碑上消失,完全看不出来。
赤井秀一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作,对不在这里的某个人说道:“还没完结的故事,怎么能画上句号?”
刚张开嘴,他就被灌了一喉咙雪,于是回去又感冒了。
琴酒啊。
你家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回到小镇的酒馆,躺在二楼客房的床上,试着自己额头的温度,这会儿可没人来照顾他。他想起在秋田那次,他捡到了昏迷不醒的银发男人,又想起那时在旅店房间的黑暗里落下的一滴眼泪。
那是他唯一一次意识到,琴酒也是有感情的,只是那个人不喜欢对任何人暴露自己的弱点,尤其是在他赤井秀一面前。
唔,这正说明他的特别。
赤井秀一想到这里心情又变得愉快起来,他记忆里琴酒失忆的时候几乎没什么攻击性,而且看起来很乖,虽然那之后再也没有过——对他没有,但对他父亲是有的。他觉得自己应该谴责父亲,可想到父亲还躺在不允许进去探视的重症监护室里,他又无奈地苦笑。
温度好像变得更高了,退烧药完全没有用处。赤井秀一发觉自己烧得迷迷糊糊,忽然担心自己醒来后失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