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巨大的、披着人皮的怪物被黑袍们托举着快速朝山顶去。
危险,危险!
馥郁的香气让蓝新第一次生出恐惧的情绪,怪物的身子投下浓厚的阴影,那其中,黑袍肆意生长,叠起厚厚一层。
黑袍急切地抓住蓝新、撕扯、抢夺,她的腿、腰全都被疯狂舞动的触手抓住。
蓝新挥刀砍断几个,又有更多的触手袭来。
人皮怪物的阴影几乎要覆盖蓝新,一只黑袍迫不及待地将身子也朝蓝新攻去。
好机会!蓝新手起刀落,一秒剜出它嘴里的爆爆珠吞下。
身体迅速恢复,力量重新回来,蓝新刷刷两刀又收割了两颗爆爆珠,能量透支的饥饿感终于不再那么强烈,蓝新伸手,集中精神,低矮的银灰色墙壁短暂地将黑袍隔绝在外,但她的力量并不足以使墙壁绕着山顶形成封闭。
不过这只是权宜之策,蓝新奋力往山上跑。
人皮怪发出尖利的哭喊——很耳熟却想不起来,叫人心烦气躁。
它加快了速度。
“阮绵!躲开!!”
阮绵仿佛早已脱离了这个世界,她的目光凝聚在那颗红色的物质上,双目赤红,里头是溢出的仇恨和癫狂。任凭蓝新叫喊也无动于衷。
知道多喊无益,蓝新转头吞了几只黑袍的爆爆珠,终于感觉能量稍微充盈了些,她不顾自己几乎被黑袍们淹没,伸长了手臂召唤出墙将阮绵和人皮怪隔开。
被黑袍们牵制,蓝新难以控制方向,墙刚刚长了一半,那只曾是阮绵母亲的黑袍突然又生出两条触手,将阮绵从自己身上抠下来甩出去。
人皮怪发出尖啸——那是喜悦兴奋的笑。
它张开嘴,等着阮绵掉进去。
那张嘴巴大的吓人,流着浓稠的粘液,散发出一股超过垃圾山的臭味,里面扁桃体随着它的尖叫而抖动。
来不及了!
几乎同一时间,蓝新看准方向,将自己的短刀抛向怪物的嘴巴。
刀深深地扎了进去,只有一截刀柄还留在外面,但那怪物过于庞大,这么点伤害对它几乎没有丝毫影响,它只是用一只眼睛看向蓝新,于是那些黑袍便扭曲着战栗着往蓝新身上涌。
她已经被淹没的只剩下手臂和脑袋还能动。
“啊啊啊————”
阮绵几乎接触到了怪物的嘴唇,那只曾为她母亲的黑袍却陡然尖叫起来。
她的声音撕裂了这场诡异寂静的献祭。
她猛地冲向人皮怪,冲向阮绵。
于是人皮怪的尖啸从兴奋变为恐慌,黑袍们放开蓝新,蜂拥着向人皮怪涌去。
——保护我!
——保护它!保护它!保护它!
蓝新终于重新拿回身体的控制权,却看见阮绵的母亲将人皮怪撞得从无数黑袍手里滚落。
人皮怪压垮了一大片黑袍,那些侥幸没被压倒的又失去了它影子的庇护,莹莹的月光下,它们扭曲着沉入地下。
她撞飞了人皮怪,自己却也没讨着好,她被其他黑袍抓住,落入围攻。
趁着它们内讧,蓝新在人皮怪堪称精神污染的愤怒尖啸中接住了掉落的阮绵,然后极其惨烈地被压断了一条胳膊,她面无表情随手杀了个怪,瞬间恢复完好。
“新姐,新姐”,阮绵揪住蓝新的衣领,脖子伸老长,无措地看着她的母亲被其他黑袍围攻,“那是我妈妈,我妈妈……”
“等着”,蓝新把她放在地上,甩棍一抖,走出了杀神的气势。
蓝新猜出来了,人皮怪是boss,但它本身却比受她使唤的黑袍们要弱的多。
人皮怪陷入了极大的愤怒之中,黑袍们全部涌在它身下,用自己的身体将它高高托起,好让他俯视着那个背叛者被凌虐。它们撕裂她的身体、吞噬她的碎片,无视它被割裂的嘴巴发出无声的咆哮。
女人的身子痛苦地拉长,又高又瘦婉如蛇妖,它的头颅像灾变前那副的那副名画《呐喊》,万籁俱寂,却有千百人共同呐喊。
蓝新一手棍一手刀,先用棍打倒一片,再立刻紧身,一刀一个收割它们的爆爆珠。
人皮怪极端惊惧愤怒,根本无心关注这个小小的蝼蚁,黑袍们又只会服从命令,不敢有丝毫忤逆,于是一时之间,蓝新一人一棍竟走出了一步杀十怪,千里不留行的架势。
等人皮怪终于发现蓝新时,她已经在自己脚下凝出了一根柱子,站在那与它几乎齐平。
只不过它是被黑袍托举,蓝新却是凭着自己登顶。
直到这时,蓝新才终于看清人皮怪的长相。它又大又肥,手脚退化成四个瘤子,身上堆积着一层又一层厚厚的脂肪,皮肤上布满着被快速撑大的纹理和橘皮组织,散发着一股酸臭味,丑陋且恶心。
它惊恐地指挥黑袍们攻击蓝新,于是阮绵的母亲便有了喘息的时间,整个身体重重倒在地上,身体的下半部分被啃咬得如同长长的破烂黑布条。
阮绵跌跌撞撞地朝她扑过去。
蓝新积攒了足够的能力,脚下的柱子随着她的心愿向四面八方延伸,明明在高空却如履平地,无端引人臣服。
只恨棍子的长度不够,人皮怪又移得太快,蓝新一连三次都没打到它,终于心生不耐,干脆铆足了力气,一跃而起——
落在人皮怪的身上。
人皮怪尖啸着大声哭叫,黑袍们扭动着无声呐喊……
蓝新换上短刀,狠狠扎下。
“新姐——”
忽然后方传来破空声,蓝新下意识闪躲,阮绵的母亲用四个触手撑着地面,张大被隔开的嘴,和她对峙。
她的下半身被她自己扭断,还留在阮绵怀里,上半身已经趴在蓝新面前一次又一次扑向她。
人皮怪的身上又软又滑,蓝新总是站立不稳,躲过来逃过去弄得自己狼狈不堪,差点从人皮怪身上掉下去。
突然,阮绵大喊:“住手!”
蓝新动作一顿,以为她舍不得自己的母亲,试图让自己住手,但当她望去时却见她将刀横在自己脖子上:“下来!不然我就刺下去!下来……妈妈!妈妈!!”
人皮怪仿佛意识到什么,尖啸的声音隐隐带上哭腔,呜呜咽咽仿佛寒冬的风。
她会选择谁?
蓝新谨慎地从人皮怪的边缘向中央移动——不论她怎么选择,这人皮怪蓝新非杀不可。
她忽然动了,蓝新条件反射地举起刀,但她却向阮绵扑了过去。
蓝新瞳孔缩小,下意识跟着她冲过去——如果她要伤害阮绵怎么办?
但跑了一半蓝新生生止住脚步,阮绵下这招险棋不是为了和她殉情,而是想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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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活下去,这是在给她争取机会!
“战场上,任何一个机会都不要浪费,那是同伴们用血和肉换来的!”
是谁?谁说的?
蓝新找准位置,短刀猛刺,人皮怪尖啸的声音几乎要震碎天幕,剧烈地翻滚、摆动。
刚刚还英勇救女的黑袍扬起触手刺向蓝新,却被阮绵死死抱住头颅,她将手伸进自己母亲的嘴里,抓住那颗红色的小球死命往外拽。
人皮怪那里,蓝新用一只刀插在它身上稳住自己的身体,另一只刀疯狂地挖掘——在哪里在哪里?
黑袍是什么?
黑袍是人皮怪的奴隶,它们不能在光明处现身,它们不被允许发出声音,它们必须用生命来照顾它喂养它……
它们是谁?
她们是这座垃圾场里的母亲,是人皮怪的母亲!
她们听话、温顺、没有面孔、没有自我——所以“核心”在她们被缝上的嘴巴里,她们没有资格表达自我,因为她们的一切价值只能体现在“儿子”身上。
那么儿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儿子不同于女儿的是什么?
蓝新忽然来了灵感,将固定位置的刀拔出来一些,让自己往它的下半身滑去。
代表着两腿的肉球中间,藏着另外一个更小的。
就是它了,蓝新笃定,举起刀刺下
——刹那间,一切都按下暂停键,那股子炸耳朵的尖啸突然消失,所有的黑袍都从黑暗里现身,无力地瘫在地上,触手软绵绵地摆动。
人皮怪是它们的力量源泉,它死后,它们的能量并不足以维持它们的攻击行为。
尽管有些嫌弃,但蓝新还是吞了这颗爆爆珠——力量充盈的饱腹感,好爽。
身后传来歌声,蓝新踩在软塌塌的人皮怪尸体上落了地,转头看过去。
阮绵怀里抱着一只只剩上半个身子的黑袍,手里攥着一颗爆爆珠。
黑袍没有能量供给,但她居然还没有死去,她的触手失了力气,软绵绵地搭在阮绵肩膀上,触手尖尖小心地贴着她的脸颊。
她在唱一首童谣。
“问伊去倒落,茫茫不见影。
月儿照晚眠,空空无朗看。
问伊伫倒落,日头渐落山。
阮去问海水,海水不应阮
…………”
怪不得阮软会唱这首歌,原来是小时候听她妈妈唱过。
蓝新提着刀默默收割着其余黑袍的“核心”,吃了人皮怪的核心后,蓝新的嗅觉又提升了一大截,尽管垃圾场的味道更让人苦恼了,但好歹不需要费心猜测这些扭曲怪物的嘴在什么位置,只要闻一闻就能判断出来。
饕餮寿命太长,早就不记得自己的母亲了,只是隐约记得自己幼时她曾叮嘱自己好好吃饭。但这种感情不难理解,人类的爱憎大都一样,她早就看得腻了。
只是,蓝新又回头悄悄看了一眼,阮绵正轻抚着怪物的头颅,努力拼补它的身体。
她的脸上全是干涸的血迹和脏污的灰土,独独没有泪痕出现,只是眼睛亮的吓人,简直在反光。
一个被压迫的女孩成了无畏的战士。
蓝新颇有感慨:人类啊,真是神奇的生物,他们可以死于热爱、死于愤怒,却绝不会一代接一代,永远死于压迫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