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院怎么会停电!?”吴双一掌拍在桌上,表情扭曲,仔细看时甚至能看出其中藏着的惊惧。
“技术人员和安保都在赶过去了,初步判断是人为的暴力破坏,但……监控什么也拍到,就好像它们自己坏了一样。他们都说……说……”
“说什么?”吴双撑着桌子,眼神如同豺狼盯着汇报者,嘴角却习惯性地挑起虚张声势的弧度。
“说,说是冤魂索命。”
“冤魂?”
还不等吴双开口,他身旁戴着面具懒散地倚着墙的人冷哼了一声:“要是有冤魂你我还能活到现在?”
汇报者飞快地看了眼他腰间突起的地方,缩了缩脖子没敢接话。
今晚太过蹊跷,吴双没法不往坏处想:“有没有可能是那个猎人?叫……蓝新那个?”
“一个小猎人?不可能。”
吴双敲着桌面:“她一个人干不了这事,肯定有团伙……可除了里头,还有谁有那么大胆子跟我们研究院作对?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戴面具的男人看了眼时间,道:“这些是你要考虑的,我只负责杀了作乱的人。”
说完,他连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了。
等他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吴双脸上的微笑便立刻被抹去了,阴狠地盯着他离开的方向:这位静默者大人这次格外的急躁,肯定有事瞒着他。
他抱着双臂,习惯性地拇指用力,隔着衣物按压手臂上的伤处,痛感让他抑制不住地加重呼吸,他眼皮微颤,两秒后才冷声吩咐:“去带几个殉道者过来,今晚,来闹事的这群家伙,必须死。”
他刚从那对老不死手里拿到点权利,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挡了他的路。今晚的事情必须要牢牢捂住,绝不能让那对夫妻——他名义上的父母知道。
“哒——哒——”
状似鬼怪的实验体嘶吼悲泣,身着白褂的高智人类却蜷缩着身子恐惧祈祷。
混乱、无序。
几个胆子肥试图反抗的人全都没了声息,不知死活。
其余人惊慌地关了终端的灯光,四散躲避,唯恐被冤魂发现。
四下里皆是黑暗,唯一的纯白却和猩红交织。
染血的床单后,轻脆闲适的脚步声穿透无意义的呐喊,化作死神催命的叩击。
“亲爱的,选一个人吧。你要我,杀了谁?”
带着笑意的年轻女声在黑暗里响起,床单无辜地落在地上,伴着轮子滚动的声音,一看就很硌人的轮椅从某个病房滑出。
上面绑着个浑身燎泡,无一处好皮的怪物。
怪物嗬嗬笑着,上气不接下气,兴奋得鼻涕眼泪一齐流出,状若疯癫。
——神明将屠刀放进了待宰羔羊的手中,而可怜的刽子手们似乎还没做好迎接死神的准备。
那是刚刚失去生命体征的423号!
哪怕是在黑暗里,刘洋也立刻辨认出轮椅上人的身份。
她是423的“主治医师”,可以说,423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是她的心血、她的杰作。
——423一定会选择她,冤魂一定会杀了她!
死亡的恐惧冲昏了她的头脑,将死的威胁放大了她的虚伪。
她猛地从藏身处冲出,挥舞着手臂朝笑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你们根本不懂!你凭什么杀我!为了全人类的未来,我放弃去官方研究院,我日复一日地待在地下,面对着你们这些怪物!怪物!!你们凭什么恩将仇报?凭什么恨我!我为了人类献身,你们为什么不可以?!”
她以为她的疯狂咒骂和道德谴责能让423破防。
但强弱颠倒后,手握杀器的强者怎么会轻易就被已成困兽的蝼蚁触动?只要张张嘴就可以杀死的人,凭什么影响ta的情绪?
——只消自己一句话,刘洋就会死在ta面前,目睹了“冤魂”神通的423对此坚信不疑,这个念头充斥了ta的整个大脑,让ta愉悦得失去了痛觉的感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出。
刘洋已经冲到了轮椅前,423还没能张口说出要杀谁。
那一瞬间,黑暗里只剩下健全的她和残缺的423,刘洋几乎要以为这只是423用录音设备使出的一个小计谋
——毕竟423曾经也是个差点保送外城研究院的高材生。
然而,黑暗里她忽然感觉到第三者的一声叹息——
冤魂!真的有冤魂!
刘洋猛地瞪大了眼睛,求饶的话语还没来得及发出,无实质的黑暗突然刺穿了她的喉咙,一击毙命。
碰巧带着夜视眼镜的研究员剧烈地颤抖起来,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汗毛竖起:没有刀、没有武器,甚至没有人!刘洋的喉咙是突然破开的!
掌管生死,悲悯弱者……研究员毛骨悚然,失去了所有的反抗意识:这不是冤魂,这是神明!
他们的事业引起了神明的怒火!这次是杀一人,下次呢?是浩劫吗?大浩劫会再次降临吗?
所以他们的研究是不是毫无意义?他为之付出生命的事业是不是可笑的困兽之斗?
如果苦难是神明的惩罚,那么人力怎么可能消除苦难!
冤魂的声音又出现了:“亲爱的,她攻击你,她该死。所以——”,女声拖长了音调,仿佛一声不经意的闷笑,“再选一个吧。”
这次,幸存者都缩紧了身子捂住了嘴,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尽管他们的外援已经赶到,安全通道的门正遭受着暴力的撞击和摧残,伴随着一声声警告和威胁。
可惜的是,作为违法犯罪的组织,他们非常自觉地将门设计得只能从内部打开并且极其坚固。
刘洋的血溅在423脸上,似乎稍稍减轻了ta的癫狂,只是因为身体原因,ta说话仍断断续续。
“我有一位同伴——病友,他叫许晨,死在这了,他的主治医师是谁?”
无人应答。
连检举揭发都没有。
蓝新愣了愣,道:“他的编号。”
“433”,423觉得很荒谬,所以又笑了,ta想闭眼不去看这恶心的世界。
可ta没有眼皮。
“他是433号,他叫许晨”,423又说了一遍。
这下所有人都听清了,蓝新本想威胁一句“没人承认就随机杀”,结果根本不需要这句威胁,便有人争先恐后地报出一个人名,把人从藏身处推了出来。
看起来像是个好好先生,带了夜视眼镜的蓝新近乎冷漠地评价,赶在他废话之前杀了他。
安全通道的门快被破开了,光线从缝隙里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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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终于能看清轮椅上的人。
白色床单被看不见的手扬起,轻轻盖在ta的身体上,更多的血从床单下渗出,浸透了床单,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汇成小小的一滩水塘。
ta那如同鬼魅的嗬嗬笑戛然而止,一时间居然静谧得有些可怕。
在ta身边的墙上,一行横平竖直毫无美感可言的血红大字正被一点点书写
——“我在看”
戴着目镜的男人突然嗖得蹿了出来,匍匐在地,哐哐磕头并大叫:“神明!这是神明!神明大人,饶了我吧!”
他好像疯了。
站在阴影处的蓝新手上还滴着血,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仿佛正在等待着什么。
十几秒后,安全通道的门终于被彻底打开,全副武装的安保们一齐冲了进来,光线瞬间冲破黑暗。
而蓝新在他们破门而入的瞬间发动了异能“绘画”,利用提前画好的涂鸦一步便瞬移到了安保们后方。
应423号的请求,她没有再杀其他人。
这群人有些同时供职于官方的外城研究院,有些是来自于各个学校和专门医院的医生,但无一例外,全都是基因病治疗和研究领域的专家。
蓝新不能杀了他们,没有他们,外城的所有基因病患者都将失去治愈的希望,而这些不人不鬼的实验品甚至会立刻失去生命。
所以,ta恳求蓝新留下多数研究员的性命。
——“对我们来说,死了比活着强”,在病房里的时候423平静地向蓝新说到。
“但如果真的有了治疗的药物,你岂不是很亏?”蓝新觉得,活着总比死了强。
“活着……”ta下半张脸上的那条缝弯了弯,“基因病的抑制剂很贵,我买不起。有些基因病患者会有外显症状,长相畸形或残疾。
我运气不错,起码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患有基因病。是啊,我的骨头每天都在疼,我性格偏执,只有所有事情都按照我的心意来才能让我的疼痛稍缓。
可我一直以为所有人都这样。等我发现自己有病的时候,我已经作为优秀学生从普通学校毕业,刚刚拿到外城研究院的录取通知。为了拿到抑制剂,我来了这里。
说来好笑,在这里的最初那些天,是我唯一感觉自己活着的时候。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不疼是这样的。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缕风,自在又轻松……”
每说几个字,ta就要休息一下,可能是太久没和人倾诉过了,ta的话格外地多。
蓝新认真听ta讲完,想起木绵两姐妹。
她无法想象,如果患了基因病又被骗的是木绵,她自己会有多绝望、愤怒和悲切——想要复仇,却不知该将刀对准谁。
所以她策划了这场“冤魂索命”,布置绘画、用小型炸弹暴力破坏电力系统、装神弄鬼,试图威慑这群自诩拯救者的人——看起来效果还不错,毕竟甚至有人把她当作了神明。
——如果她真是神明,怎么会如此束手无策、处处受限?
她随手扔了白大褂和名片。
在她身后,救援者的大声吼叫,被救者的奔溃嚎哭统统成为纷杂模糊的背景。
而她已经隐入黑暗,只有风吹过阴影时染上的血腥气味还昭示着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