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不知道顾屿珩今天生日，也没听他说过，上线□□才收到系统通知——“您的好友今天生日，要给他送一份礼物吗？”
闻溪选了个淡蓝色的蛋糕送出去，简单写了几句祝福语。
顾屿珩的头像是暗的，他没有上线。闻溪退出来，准备上床睡觉，忽然，屏幕亮了下。
「珩：谢谢，明天考试顺利」
「珩：快睡」
闻溪原本想回的，但看了他发的最后两字，勾唇，怕消息一来一回影响对方休息，便也作罢。
两天的模拟考，闻溪总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每次都得领完卷子填完考生信息才能缓下来。
考完数学那天，整片天都染上了斑斓晚霞，大片渐变的橙色和深蓝色交织在一起，美得一发不可收拾。
同学们都觉得这是大吉征兆，恨手中没有相机可以抓拍下来。
“走不走？”
这次模拟考，是仿高考。
班级座位顺序都是打乱的，考生凭借提前发的考场号、座位号对号入座。
闻溪第一次上二楼考试，也是第一次站在二楼楼道口看外面的风景，原来这就是顾屿珩考入重点班后，每日的视野。
清冷的声音带着熟悉的颗粒感传入耳朵，闻溪转过头来，只见男生半边肩膀搭着个书包，很懒散地站在栏杆边。
正是顾屿珩。
这人，刚过完生日又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走。”
两人并肩下楼，经过的地方多少都有学生在对答案，有的对选择题，有的对大题结果。
唯有顾屿珩和闻溪，沉默地走了一路，谁都没有主动提起今天的卷子。
“你昨晚怎么那么晚睡？我们吵到你了？”
顾屿珩是没有过生日的兴趣，但阿善有，一年两次能吃到大蛋糕的机会，小孩子怎么会放过。
阿善自己的生日在深秋，年后就天天盼着给哥哥过，买什么样的蛋糕，什么口味，他老早就想好了。
今年遇上顾屿珩上高三，晚自习回到家已经十点多。平日这个点阿善早就睡着了，结果昨天硬是坚持到顾屿珩回来还精神抖擞。
听到这里，闻溪忍不住笑：“能感觉到，昨天我能知道你生日，就是因为他歌唱得很响亮。”
顾屿珩看她：“吵醒你了？”
闻溪摇了摇头：“那会我还没睡。”
走到停车棚，正好遇上了邹晴和另一个女生一块，她看见顾屿珩后，很主动地推着自行车过来。
闻溪下意识扭头就想走，却被顾屿珩拉住了书包肩带。
“我车钥匙丢了，骑你的车回吧。”
“丢了？”
闻溪惊讶地瞪圆了眼，“落在教室里了？要不要回去找找。”
“算了，车钥匙给我，我载你。”
顾屿珩单方面提议，然后推着闻溪去找车，像是完全没看见走过来的邹晴一样，径直离开。
“哎，顾……”
“你车停哪了？”
顾屿珩又喊了一句，声量好巧不巧盖住了邹晴的话，像故意的一样。
闻溪这才看出来，抿着唇角配合加快脚步。
等找到自己的车，她拍了拍车座，不疾不徐地问：“还要骑我的车吗？”
顾屿珩见她这表情，眉峰一挑：“忘了你这车，是小矮子专用。”
闻溪：“……你才小矮子！”
顾屿珩指着闻溪车把上的贴纸，前一阵儿流行荧光车贴，祝冷送了她几张，全贴上了。
“这玩意有用吗？”
“好看就行。”
闻溪余光瞥见邹晴和同学已经走远，把书包放到车篮里，手叉着腰好整以暇地问道：“确定不再仔细翻一下书包？万一就找到车钥匙了呢。我这车可不时兴载人，最多帮你载个书包，你在后面追着跑。”
闻溪的话明摆着是在提醒。
顾屿珩回过头去，果然已经看不到邹晴，他连书包拉链都没打开：“嗯，找到了，等我取车。”
从前也不见他这么躲着邹晴，闻溪神情讲不出来的奇怪，她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还愣着干什么，不走？”
顾屿珩骑车经过，见闻溪还停在原地，拨动车铃。
闻溪回过神来，跟上。
明天还有两个科目的考试，一路上闻溪格外沉默，顾屿珩不时回过头看她，终是忍不住——
“你觉不觉得今天数学有点难？我大题都差点没完成。”
“你？”
闻溪不太敢相信，顾屿珩数学什么实力，从前一块做卷子，她大题才开始，顾屿珩这边已经在做最后一题了。
就这样的解题速度，怎么可能差点没完成。
还有就是，数学不难啊……
短短时间里，闻溪涌现出各种猜想，前方红灯，她回过神来，猛地一个刹车动作，吱呀一声响。
顾屿珩拧眉：“注意点。”
闻溪却置若罔闻，扭过头，有些紧张地攥着车把：“你真觉得数学卷子难？”
顾屿珩盯着她看了会，犹豫着更改说辞：“就……不是很简单，你觉得呢？”
这什么回答，一模可是被当作高考来对待的，极具参考性的考试，用“简单”二字来形容未免有些轻视。
闻溪收回目光，声音不是很有底气：“我也不知道，反正写完了。”
顾屿珩话接得很快：“对啊，反正考完了，也就不要再想了，准备好明天两场。”
闻溪疑惑不解地看他：“我没在想考试的事啊。”
“那你闷了一路，在想什么？”
“你真好奇？”
闻溪仰头看着顾屿珩，忽的笑了下，正逢绿灯亮，后面还有车等着。她拨弄了下车铃，猛地踩上脚踏板。
“你追上我，我就告诉你。”
晚霞下，凉风拂过眉头吹起敞开的校服外套，那跳动的小心思被落在车后轮卷起的尘土里。
那些旁人察觉不到，自己感知不到的情绪，在这一刻无限放大。
比起明天的考试，这一刻的车速再快些更像是要努力去做的事情，树叶摇摇晃晃从枝头落下，擦过少年人的肩膀落在地上。
“顾屿珩！你太慢啦！”
本就让着她，居然还被嘲讽，顾屿珩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这放的可不是水，是海。
小区门口有道坡，顾屿珩加速借着斜坡的下冲力，在到达停车棚前逆转“赛况”。
“怎么样，我追上你了。”他拨动车铃拨片，扬了扬下巴，身子往后倒了些许幅度：“说吧，在想什么？”
闻溪抓了抓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眼神躲闪。
顾屿珩拍了拍裤腿上的尘土，俯身，手肘搭着车把：“快点，回家还要复习明天的科目。”
“你今天……为什么躲着邹晴啊？”
问出来的那一刻，闻溪觉得心底松了口气。
顾屿珩意外挑了下眉，直起身，眼神里情绪难辨：“就为这个？”
闻溪轻咳了一声，调整语气：“因为我之前觉得你们关系还挺好的，你还没进重点班那会，她就经常过来找你。可是刚刚……”
“我怕她要跟我对答案。”
顾屿珩面色如常，很是轻松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闻溪不信，但也不重要了。她切了一声，把车停好。
“算我多问了。”
“怎么？不信？她和那同学原本站在那就是在对答案，两个人有争议，想从我这儿听到准确回答。可我又不是参考答案，怎么就能确保是对的，与其影响别人心态，还不如赶紧跑。”
顾屿珩追上闻溪，补充解释。
闻溪：“信，我信总行了吧。”
“那明天考完，要不要一块去山里玩。”
顾屿珩赶在闻溪上台阶前叫住她，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去……山里？明天？”
“对，辛磊提议的，去栖云山露营，后天早上看完日出再回来。”
夜色如浓墨沉沉，壁灯如星河粼粼。
闻溪望入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沉吟片刻，应声：“好。”
顾屿珩抬手捋平后脑勺的碎发，清了下嗓：“那明天见。”
闻溪点点头。
楼道感应灯亮了又灭，灭了，又因为轻快的脚步声而重新亮起。
露营，看日出，那岂不是要在山上过夜？
门砰的一声关上，理智被强行拽回来，闻溪这才意识到，没和顾屿珩问清楚。
算了，明天问问辛磊。
-
“露营？”
辛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闻溪茫然地往后退了退：“奇怪，不是你说的，考完试去栖云山露营吗？明早一起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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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综卷子一收上，闻溪就转过头问辛磊今晚的安排，谁知“发起人”一脸懵，像头一回听到一样。
“谁和你说的？”
“顾屿珩啊。”
一听到顾屿珩的名字，辛磊表情怪异，但脑袋瓜还是转了起来：“哦对对对，考试考麻了，忘了之前和他说这事。”
闻溪半信半疑：“真要去的吗？”
辛磊：“对啊！我家在栖云山那边有个茶座，都考完试了，过去放松放松。”
闻溪：“那是现在去还是，晚上再集合？”
辛磊：“晚上吧，吃完饭洗个澡再过去，茶座那只有简易冲凉房，条件一般。”
闻溪：“好。”
“那你跟祝冷说说？”
“嗯。”
辛磊抓起书包就往外跑，闻溪站在原地，反复琢磨着辛磊起初的神情，连祝冷走过来了都没察觉。
“你俩聊什么呢，不走吗？”祝冷戳戳闻溪，连书包都还没有收，“考完试了，要不要去吃草莓冰沙？”
闻溪把去山上露营，明早看日出的计划告诉给祝冷，祝冷听完，兴奋又犹豫。
兴奋是因为她还没看过日出，还是和朋友一块去看，听上去很浪漫的样子。犹豫是因为没在外面过过夜，也不知道父母会不会同意。
“这我得回家跟爸妈说一声，他们同意了我才能去。”
闻溪：“那我晚上等你电话。”
祝冷：“好！”
另一边，辛磊追到顾屿珩教室外，一个飞扑直接往他肩上撞了一下：“我说你怎么昨晚突然跟我说要去山上露营看日出，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不是你之前提议的？”顾屿珩正色看向他，半点都不承认。
辛磊都无语了：“哦，我八百年前提议的，你现在来回答，反射弧几百公里长了吧？”
顾屿珩担心辛磊太夸张，会被闻溪看出点什么，他提醒更正：“天气预报说这几日云量少，能见度高，晚上不下雨，是看日出的好天气。正好考完试就当放松一下，没别的意思。”
辛磊半信半疑，也不想计较：“行行行，我信你没别的意思。我跟闻溪说了，吃完饭洗完澡再出发？我家那茶座有一阵儿闲置了，估计去到还得打扫一下才能过夜。”
顾屿珩：“好。”
晚八点，闻溪和顾屿珩在楼下碰面，徐潮浠开车带着他们，顺路接上祝冷，往栖云山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把门锁好，安全很重要，知道吗？”
徐潮浠反复叮嘱，虽说栖云山离得不远，但就四个高中生，难免要提高安全警惕。
顾屿珩：“辛磊说他爸妈晚上也去那过夜，他家有间茶室和小卖部在那。”
“哦有大人，那就好。”徐潮浠放下心，要不是明早有个会要开，她都想陪着去露营，“说是看日出，可别睡过头了。”
闻溪：“放心吧小姨，闹钟都设好了。”
茶室在山顶，到了还得爬山，祝冷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运动，这会站在山脚下，才爬了不到一百级的台阶，就开始喊累了。
“澡都白洗了，这走到山顶，还不得出一身汗。”
“半山腰那有风，慢点走。”
顾屿珩照顾着女生们，走在最后面，从前他自己爬，二十分钟能到山顶，今天花了快一个小时。
好在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三人抵达山顶茶室的时候，辛磊和他爸妈已经到了，这会正在收拾茶室，门口还停了两辆摩托车。
“你们开车上来的？”祝冷最先发现。
辛磊：“对啊，从后山的路上来的。”
“啊？后山有路可以开车？早知道就让潮浠阿姨开车载我们上来了。”
这会小腿肚酸得直打抖，祝冷扶着树干，皱着张脸。
闻溪还好，喝完水缓了会就没什么感觉了。
辛爸辛妈闻声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扫把跟簸箕：“来啦？你们坐大石头那歇会，叔叔阿姨帮你们把茶室打扫一下再进来哈。”
闻溪放下水瓶，撸起袖子就要帮忙，被辛磊妈妈拦住了。
“这几天累迷糊了，去树底下歇歇，很快就好，不用帮忙。”
顾屿珩也想找点事做，结果连倒垃圾都不让。
祝冷掀起眼皮看辛磊：“你爸妈好好。”
辛磊：“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