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订婚?”云遥被吓蒙了,随即无法置信地看着她,秀气的眉头蹙成八字,一边摇头一边魂不守舍说,“怎么可能?不会的,爷刚才还和我说……说他没订婚,他说他最喜欢我了……”
“什、么?!”楚冰娇只觉得通体冰凉,又似火烧,脑门子都要气炸了!
严泊裕过来还真是找她的!竟然说最喜欢这个陪酒女了!
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哪里比不上这个穷酸的陪酒女!她跟在严泊裕屁股后面多少年,他都没对她说过一句喜欢,就连订婚也是被严阿姨拿继承人的身份逼着同意的,竟然前脚和她滚过床单,后脚就来和这个穷酸磕碜的陪酒女说最喜欢她!
那一瞬间,楚冰娇浑身上下只有无穷无尽的火气,想到从小到在严泊裕那受到的冷落,圈里那些塑料姐妹背后嘲笑的嘴脸,眼前这个女人哪哪都不如她、却轻而易举获得男人的芳心……一桩桩、一件件,装在她的皮囊里憋的要炸了,什么都没想,楚冰娇一巴掌狠狠挥了上去。
她可能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将对方扇的连捂脸都来不及,转个圈摔倒在地,痛苦呻吟。
楚冰娇居高临下看着她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心里似乎才得了一丝爽快,就应该这样,这个陪酒女凭什么?什么身份!凭什么得到严哥哥的喜欢?凭什么和她拥有同一个男人?看见这个穷酸肮脏的女人,她只觉得恶心。
连严泊裕都恶心。
这样肮脏的女人也下得去口。
云遥捂着自己火辣辣疼的脸,嘴角也疼的厉害,轻轻碰了一下,摸到温热黏腻的鲜血,裂口了。
见名媛小姐转身要走,她赶紧叫住,“你等等!”
“干什么?”楚冰娇回头,嫌恶地蔑视,“还没被打够?”
“我要报警。”云遥掏出手机,说着就开始打电话。
“什么?”
一开始,楚冰娇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在她的地盘上报警说她打人?太不自量力了吧。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那我告诉你,我可是楚天集团的大小姐,整个芜江都是我们楚家的,你竟然敢报警抓我,信不信我爸把你——送进去?”
但等对方开始对着手机报地址和她楚家大小姐的身份,楚冰娇突然没了方才的傲慢,面色一变,慌乱跺脚,“不是,不是……你真报警啊?你想要多少赔偿我都给你,一百万够不够?五百万,一千万?你别报警啊!”
和一个陪酒女扯头花闹到警局,她这样高贵的身份和一个肮脏低劣的陪酒女勾搭到一块,还不让圈里的小姐妹笑话死,真是能笑话一辈子的黑料了!
云遥冷眼睨着她恨不能抛却自小的利益克制,扑过来抢夺手机的慌乱,挂了电话,捂着脸对她说:“十分钟,警察就过来了。”
楚冰娇又气又急,纤白细腻的双手止不住撕扯包包提手和丝巾,“你想要多少钱?”
“我什么钱都不要,我要你打人付出代价!”
“不是……”楚冰娇是真慌了,“你跟着严哥哥不就是为了钱,你说,你想要多少,我都给你,我满足你行吗,你别报警啊……”
真报警了,她真要背一辈子的黑料了。
更重要的是,爸爸已经警告过她不要插手严泊裕在外的私生活,严泊裕不是她能管的,结婚后她只需要做好自己严太太,生下严家和楚家的未来继承人,享一辈子的锦绣荣华。是她自己憋不住跑过来的。
真闹到了警局,她怎么敢让爸爸去捞她和封锁消息啊。
“别说话了,等着吧。”云遥不耐烦地说一句。
她现在脸疼嘴疼的厉害,比胳膊都疼,每张口说一个字,牵扯到唇角的皮肉都要疼一回。
这名媛小姐下手真狠。
楚冰娇本就心慌意乱,心神不定,被她这算是呵斥的一声吓了一跳,仔细看,发现女人面容冷漠,捂着脸皱着眉,不耐烦的情绪溢于言表。
“好啊!”楚冰娇大声说,她算是发现了,“我就说你是个假白莲,真绿茶!你不是柔弱小白花吗,你在严哥哥面前装的真像啊,我都快被你骗了。”
云遥扫她一眼,没搭理。
楚冰娇更气了,“你还白眼我!”
“闭嘴!”
“你——”
楚冰娇气得跺脚,但人家都报过警了,她也不敢再动手,于是指着女人说:“我告诉你,下个月八号我真的要和严哥哥订婚了,严阿姨亲自找大师选定的时间,明天请柬就会派出去,现在,ZuhairMurad的著名设计师戴安徳先生正在连夜为我设计订婚礼服,我们真的要订婚了!”
云遥原本就被小公主那一巴掌扇得脸肿嘴裂,脑袋眩晕,现在更被她这喋喋不休的声音吵得头疼。
又过了几分钟,路上亮起两束白灯,警车姗姗来迟。
车上下来两位警察,云遥给他们看了脸上的伤,其中一位问楚冰娇:“小姐,是你扇的吗?”
“我……”
楚冰娇在警察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只是慌了,是怕了,手心出虚汗,心脏咚咚响。
她自小没了母亲,被爸爸捧在手里娇宠,能见警察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更没有这样一个人面对警察过,还是在自己骄纵伤人的情况下。
她嗫嗫点头,随即补充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愿意赔偿,多少钱都愿意赔偿。”
警察又问云遥:“你愿意接受赔偿么?”
“不愿意。”云遥捂着脸,嘶溜着嘴问,“能关她两天吗,长长记性。”
“不行!”楚冰娇怕的叫起来,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陪酒女竟然想把她关进去。
“我可是楚明国的女儿,楚天集团的大小姐,你们敢关我,明天我就让你们下岗!”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因为只是两个女人扯头花打架,所里就让他们俩——一个今年夏天才毕业、一个还是辅警的小警察过来了。这下谁也不敢动。
“那跟我们走一趟吧。”回所里让师父断案吧。
云遥说:“我申请先验伤,处理一下,胳膊疼,脸疼,嘴也疼死了。”
于是两位警察兵分两路,一个送大小姐回所里,一个带着云遥去医院验伤。
云遥这边验伤后处理伤口很顺利,那边辅警送大小姐回所里,被她缠了一路。
大小姐问:“我不会真的被关进去吧?”
她千金之躯,怎么能和那些地痞流氓社会无赖一起拘留,环境肮脏,吃一些不是人吃的东西。
辅警谨慎回答:“这个我不能确定,要是对方不愿意和解,伤也比较重的话,是有可能的。”
“我可是楚天集团的千金!楚天集团你肯定知道的吧?”
辅警点头。他知道。国内最大的酒商,几乎占据了全国酒产量的百分之六十。
“那你们也敢关?”楚冰娇质问。
“这个我做不了主。”
“谁能做主?你们所长能做主?你把你们所长的电话给我。”
辅警安静开车,没搭理。
楚冰娇看着前方灯火通明的夜路,越想自己被拘留的情景越慌,越想这件事被传出去的场景心里越乱,握着手机的手心不住地出汗。
她脑子里飞速搜寻能给谁打电话,即能解救自己又不会说出去让她丢人。
对,严泊裕!
给严泊裕打电话!两人的订婚还在进行阶段,他绝对不敢骂她破坏订婚,而且只有他既能救她,又有能力封锁消息。
况且自己是因为他来和陪酒女闹的,要是说出去了,他的正派未婚妻和他的情人打起来了,就坐实了他在外面有小三的事实,他绝对不敢说出去。
而且他还可以让陪酒女别和她计较,接受赔钱调解。
电话很快被接通,楚冰娇三言两句,避重就轻地陈述一遍,提出诉求:“你快和她说说,让她接受调解,我赔多少钱都行。”
她这边一骨碌说完,那边电话里很长时间没有声音。
楚冰娇的心又慌了起来,他不会不愿意帮忙吧?
“……喂,严哥哥?”
这时候,正在直升机上的严泊裕头疼地按了按额角,“你到底怎么她了?”
楚冰娇一听就炸了,“什么叫我怎么她了?她可不是柔弱小白花,厉害着呢,我能怎么她啊?”随即又委屈起来,“严哥哥,你怎么都不关心关心我……”
“你要是没怎么她,你能怕她不和你调解?还会主动要求赔偿?”
“我就扇了她一巴掌,那她小题大做,非要报警,还不要钱,假清高……我能怎么办嘛,严哥哥,你一定要捞我出去,不然要是传出去了,你的准未婚妻和你的情人因为你进警局了,你肯定没有面子的对不对?我们要订婚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扇了她一巴掌?”男人咬重最后“一巴掌”,像是不相信她只做了这一件事。
“对啊,就扇了一巴掌。”
“……就这一回,你以后老实点,再背着我去欺负她,我也管不了了。”
“好好好。”
不管他说什么,楚冰娇现在都会满口应下。
至于以后……哼!她看着前面宽敞的夜路,这回她是没有经验,让这个陪酒女抓到把柄了,以后她只会做的更隐秘。
……
云遥处理好伤口,拎着药盒和警察一起出医院。
警察看着她肿的快赶上面包高的左脸,眉头一直没下去过,“你行事小心一点,自己的安全最要紧,别最后把自己折腾没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云遥白他一眼,漫不经心说,“我有自己的计划。今晚怎么是你过来?”
“我正好值班,听电话里的声音像你,过来看看。”
云遥想到最近停滞不前的进度,烦躁拧眉,“现在我人是和严泊裕搭上了,但他防备心太重,没什么进展,而且他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要是换萧烜那种胸大无脑的笨蛋富哥,现在或许已经拿到她想要的了。
“这只是一条路,实在不行我们再换方法。”
“……这是最好的路了,没有第二条选择。”
就在这时,云遥兜里的手机震起来,她看一眼,接通。
男人先问:“楚冰娇打你了?”
云遥看警察一眼,抬手让他等一等,往路边走一段,低泣着嗯一声,“嘴角都裂了……”
严泊裕就猜着楚冰娇没说实话,她这人,越是心虚越是虚张声势。
“这回先算了吧,我今晚有事去外地,回来给你带礼物,有什么想要的没有?”
云遥愣了下,随即关心问:“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他笑一笑,语调轻松,“想我了?”
“嗯……”
“过两天,没个准儿。”
男人又说:“我还在直升机上,先挂了,这事儿你别和楚冰娇计较,你真让她进去两天,我的脸也没地儿搁了。”
“嗯……”云遥乖巧说,“瑶瑶都听爷的。”
“乖丫头,回去给你带礼物。”
他又说一遍,挂了电话。
云遥拿着手机拐回去,警察已经招到出租车,拉开后座车门让她上去。
一会儿便到了片所,下车之后,进警局之前,是两人能独处的最后时间,警察只来得及说一句:“别硬抗,有事儿记得给我和师父打电话。”
“嗯。”
警局大厅,一个衣着精致的女人姿态娴雅地端坐在椅子上,看见两人进来,尤其是看见云遥脸蛋和胳膊上抹的药水,高傲地抬了抬下巴。
云遥把单子递过去,“医药费结了,今晚这事就过去了。”
“哼。”
楚冰娇优雅地抬手接过来,看一眼单子,从钱夹里抽张银行卡,高傲地递出去,“刷卡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云遥瞥她一眼,掏出手机,点开收款码。
她这下瞥的一眼,教楚冰娇气得站起来,“你又瞪我!”
云遥合上眼皮,暗自翻个白眼,“没瞪你,扫码结账,今晚这事儿就结束了。”
“哼,量你也不敢。”
楚冰娇强硬地将银行卡塞她裙兜里,像施舍乞丐一样看着她,“说好了给你赔偿的,这里面是五百万,你收下,应该够你这种人衣食无忧一辈子了,以后不准再纠缠严哥哥了哦。”
云遥冷眼看她,“我不能要。”
“给你就拿着吧,你非要缠着严哥哥,不就是想要钱。”
“并不是。”云遥掏出银行卡,夹在指尖晃晃,“你要是现在不拿回去,明天这五百万就是铺满你家门口了。”
“你——”楚冰娇被她气得胸口起伏。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这个低劣肮脏的陪酒女真不愧是社会最底层爬出来的,就会使这些阴暗拿不出手的卑鄙招数!
她气哼哼地抢回来,掏出手机扫码转账,云遥收了手机,签了警察的单子,转身离开。
楚冰娇踩着高跟鞋追过去,“严哥哥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就同意和解了?你和严哥哥在一起不就是为了钱,你为什么不要我的赔偿金?”
云遥回头看一眼她脚上的高跟鞋,真佩服她,穿这么高的跟还能健步如飞。
眼睛顺势上扫她这张气喘吁吁的小脸,“不想我和解?”
短短五个字,成功让楚冰娇噤声。
云遥在手机上下单网约车,楚冰娇的车已经让司机开过来了,她扶着车门,扬起骄傲的脸蛋,“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云遥看着手机上司机就距离两百米,循着导航找过去。
楚冰娇看着女人走到街口,拉开出租车车门上车,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还是这个陪酒女勾引男人的准未婚妻,都主动屈尊说送她了,竟然不领情。
还敢拒绝她!
不识抬举!
……
云遥回到租房小院时,发现屋里灯火通明,刚推门进去,客厅沙发上躺着的男生立刻弹跳起来,揉着惺忪睡眼,“瑶瑶姐,你回来了。”
说完放下手,看见女人高高肿起的半边脸,猛吓一跳,“你脸怎么了?”
云遥笑一笑,“我说我出去偷东西,被主人抓住打了,你信么?”
张清让:“……”
他看起来真的这么好骗吗?
“你睡吧,我上去了。”
“需不需要我帮你冻冰块冷敷一下?”
“不用,去过医院了。”
云遥又向姚姐多请了几天假,连着姨妈和脸上的伤一起养着,平日里也极少下去,只有外卖到,或者张清让多做了饭让她一块下去吃,才会下楼一趟。
盛夏台风登陆,芜江连下几天暴雨,云遥觉得自己再在这间小出租屋里躺着就发霉了,终于等到放晴,换到院子里的阴凉棚下躺着。
张清让在胡同口拿着个快递进来,“瑶瑶姐,你买快递了吗?但是这个电话号码不是你的啊。”
他经常出门,找朋友玩或者遛狗,碰到送快递和外卖的就顺手帮瑶瑶姐领了,对她电话号的前后七位记得很清楚。
云遥接到手里,上面只有“瑶瑶”两个字是她,手机号确实不是她,但东西有点特殊,是一种跌打损伤药膏。
心里大概清楚是谁买的,拆开一看,里面有一个盒子,一张票据,票据背面写了一个力透纸背的严字。
“有人送的。”
“谁啊?”少年好奇。
“我偷的东西。”
“啊?”张清让摸不着头脑。
云遥用这个药膏抹几天左脸,比之前好的快了一点,她对着镜子看,皮肤似乎也比先前好了许多。
有钱人用的东西就是好。
她对着镜子回想,怪不得初见那个人的时候,皮肤那么水灵,看起来那么富有贵气。
即便时间久远,记忆模糊,初见时高不可攀的印象,依然清晰如昨日。
手机里姚姐催的厉害,客人过来点人,人却不在,她每天解释好几遍,连天的解释,也解释烦了。
云遥提前回去上班。
晚上最后一间客人,有些意外。
418包间点了好几个,云遥顺在队伍最后进去,屋里和其他包间没什么区别,光线暧昧,音乐撩魂,又吵又乱,有进来早的,已经和男人亲上了,接吻的口水声,打啵儿声,路过的时候都能听见。
前面几个小姐妹坐下之后,云遥视野终于开阔,屋里六个男人分坐在沙发上,有年纪大的,有小年轻,身上有种穷人故意往富人身份上打扮的土精致。
这种云遥见过几次,就是穷人想进来开开眼,见见另类世面,说不定衣服还是今天下班后临时买的。
她走在最后,见沙发上的几个男人都有了女人陪,自觉自发地往里面走,发现靠近墙角的一个单人沙发上还坐着个独身男人。
他没跟大排沙发的男人似的,特意穿个衬衣、打个领带,他穿了件宽松的黑色棉布短袖,整个头都勾着,像是不想看见屋里的场景,故意躲远点,给自己竖起一道屏障。
云遥心下轻笑,都来这儿了,还装纯呢。
屋里光线暧昧不明,他那也不在灯光中心,只能模糊看见个宽大的人影。
云遥走过去的时候,有个搂着“公主”的青年男人指着黑衣男人说:“你去他那。”
“是,公子——”
云遥娇声应和,继续往男人跟前走。
但她这一声说完,勾着头的黑衣男人突然抬头,云遥也扭着腰到了他跟前,看清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也看见,他穿的不是黑色短袖,是件藏蓝色短袖,因为屋里的光线,映射到她眼里,成了深重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