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中午下班领你俩去取棉花。”
姜宁摆摆手,指了指拎着大包小包的陆应淮,“我来这次拿不下了,等过两天我再来取。”
陆应淮肩上扛着一袋大米,手里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之外全是吃的,姜宁搭把手,“我刚才和高姐买了些棉花,咱俩过两天取回来做棉被。”
“先做阿姨叔叔的,做好了你偷偷给送过去,天儿马上就凉了。”
陆应淮低低应上一声,满腔感动之外,一股自卑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烧得五脏肺腑生疼,一棵迫切地想要改变的萌芽悄悄生长起来。
姜宁没有注意到陆应淮心境上的变化,她刚一到家就钻进屋里准备大展拳脚。
她把斜挎包打开,手兜着包底往炕上一倒,哗啦啦,铁质的弹簧夹在炕边堆成一个小山。
姜宁挑出一块粉白碎花布,兜头包在一个铁夹子上,上面严丝合缝,再一把剪刀把架子夹子背面多余的布剪掉。
拿出系统先前抽到的随机奖励,热熔胶在背后固定好,一个水灵灵的后世ins风布艺夹子就做好了。
姜宁心满意足地把它放在一旁晾干,接着往下做,越到后来越发娴熟。
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姜宁抬起酸胀的脖颈探头一看,才发现外面的天不知何时已经黑透了。
她赶紧把炕上的夹子都收好,锁进柜子里,起身开门。
门外,灯光打在陆应淮高挺的鼻梁上,在脸上留下一小片的阴影,看见姜宁身上的衣服之后,他皱皱眉毛,“晚上很冷,你把棉袄穿上。”
姜宁嘶了一声,语气无奈,“我妈太勤快了,把我棉袄给洗了,现在还滴着水呢。”
陆应淮顺着姜宁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件淡绿色的棉袄挂在院子一边的晾衣绳上,滴滴哒哒的,往下落的水珠连城一片,恐怕等到明天都不一定能干。
他等一天倒是没问题,但王裕梁已经和农场那边打好招呼了,让俩人今天晚上偷摸去。
陆家在恒城市,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姜家和陆家也就没给姜宁准备太多厚实的衣服,外面挂着的是她唯一的一件棉袄,
现在去找姜母借衣服,俩人出去的事儿就被发现了,于是她转过头来在柜子里面一阵翻腾,最后勉强翻出一件杏色外套,“没有棉袄了,我穿这个就行。”
陆应淮上前揪住那外套一角,外套薄薄一层,一阵风吹过就能打透,他强硬地把外套放回炕上,“不行,太薄了你回来就得感冒。”
说完,沉吟两秒,伸手去自己外套的拉锁,“你穿我这件,我刚翻出来没穿多大一会儿。”
沉甸甸的外套里面是厚厚的一层羊羔毛,外面是一层浅蓝色的牛仔布料,残存的体温沾在手心上,姜宁刚想开口,就被堵了回来。
“你穿着吧,我还有别的穿。”
.
晚间的小土路并不好走,尤其是骑自行车,要是碰着个深点的坑,来不及减速,也很容易翻车。
等出了村口,四处都是密林没有人家,陆应淮就把前车灯打开,强烈的灯光打在地面上,土堆坑洼都看得清清楚楚。
其实自行车哪有所谓的车灯,就是姜宁之前那个一开就恍如白昼的手电筒,缠了两圈胶带固定在车头了。
陆应淮忍不住感叹,“你这是哪买的手电筒,比汽车大车灯都亮。”
“就路边小摊随便买的。”
夜间温度骤降,好在陆应淮的这件外套足够宽大,姜宁把手缩进袖子里,再把外套往上一拽,挡住半边脸。
陆应淮听着姜宁在后面嘟囔,“筐里有地瓜,等会儿到了我要围在火堆旁边吃烤地瓜,又大又甜的那种。”
听得他嘴角上扬,但随即又拉平,昨天刚打听到父母下落的时候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到红旗农场。
但现在正在路上,他又有些不知所措,可能是近乡情怯,越是靠近心情就越发的沉重。
也可能是无法面对,先前陆家的邻居也是一家被下放到农场,陆应淮到现在还急得他偷逃出来又被抓回去的场景。
正值壮年的中年男子身材消瘦,精神萎靡,在被抓走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缩在楼道的墙角,神经质般地大吼大叫。
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毛骨悚然,精神与□□的折磨能将一个人彻底摧毁。
陆应淮的目光落在前方的羊肠小道上,眼下的路被手电筒照的清楚,但前路晦暗,让人不知道等待着的是什么,只能不断前进,迷惘困惑让他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突然腰间和后背一暖,陆应淮低头一看,熟悉的牛仔外套的两只袖子围在腰间,纤细的小手缩在衣袖里。
“你身上穿的这外套也太薄了,我把袖子分给你,给你挡挡风。”姜宁说着,在后面蛄蛹一下身子,俩人中间贴近,陆应淮后背刺入的凉风瞬间消失不见,
这点温暖顺着后背,腰间传入四肢百骸,最终流进心里去。
“暖和多了吧?”
“嗯,很暖和。”
.
自行车停在一个大铁门前,铁门周遭是红砖砌起的围墙,大概三米高,上面还有绕有密密麻麻的电网。
门口的警卫室还亮着灯,陆应淮走上前,靠近警卫室的玻璃,“是王首长让我来的。”
里面的大爷戴上老花镜看了一眼,随后开口,“行,跟我过来吧。”
陆应淮推着自行车往里走,姜宁跟在后面,越往里走越是荒芜,两人的心就越沉,
红旗农场完全是建在一片荒地上的,被分配到这的人都承担着开垦荒地的艰难任务,门卫大爷的手电筒照在前面一栋砖房上,砖房外围用油漆粉刷着几个大字“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陆应淮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从那几个大字上移开目光。
随着木门嘎吱一声,两个黑影出现在门口。
随着沙沙的脚步声,两人走进手电筒的光圈里,一个身着灰色外套的男人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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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弯,儒雅的面孔上青青紫紫一小片,旁边紧紧搀着的女人苍白着脸,一头短发剪得参差不齐,看样子颇为狼狈。
“爸妈!”陆应淮上前抱住陆父陆母,双手因为激动而颤抖不停。
“小淮!”
陆父陆母简直不敢相信,上面来人说有人看他俩,他们还以为又是一场没有名头的羞辱,没想到竟然是小淮。
重新团聚的欣喜之后就是担忧,陆父上前一步,“小淮,你怎么来这儿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快走!”
具体走去哪,陆父也不知道,但去哪都好,总之别在这。
陆应淮攥住俩人的手,简单地把这段时间的遭遇讲了一遍,单单隐去了他和姜宁去黑市的事儿。
伪证和下乡的事儿说的轻松,但其中的凶险仍让人不寒而栗,好险一家人就要地下团聚了。
陆应淮看陆父陆母时不时地往外张望,于是把王裕梁帮着安排的事儿也一起说了。
陆父这才放下心来,想起白天工作上的分配和管理员的不着痕迹的特殊照顾,喃喃道,“难怪难怪。”
陆母拉着陆应淮上下仔细打量一番,“难怪难怪。”
“难怪胖了一圈,农村的伙食比城里还好啊。”
陆应淮:“……”
“儿子啊,那你以后是不就成吃软饭的了,我和你爸倒是不介意你倒插门,姜家嫌弃你不?”
“不嫌弃不嫌弃,我爸妈都可喜欢他了,我俩现在在镇上的旧书店里帮忙,也能赚钱呢。”
姜宁从一边的黑暗中站出来,刚才是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人团聚,现在她也该出来打个招呼,顺便给陆家人吃个定心丸了。
“宁宁多亏你了,阿姨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母眼眶通红,要不是姜宁,陆家就彻底做实了罪名,陆应淮那条腿也废了,后果简直不敢想。
“一家人互帮互助嘛,阿姨你和叔叔平时对我多好,我做这点事儿是应该的。”
“好好,好孩子。”
姜宁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又会撒娇又会逗趣,没一会儿就把陆母哄得破涕为笑。
另一边的陆父把陆应淮拉过去,压低声音,“宁宁这丫头对你不离不弃,你以后收敛收敛你那破脾气,别欺负人家小姑娘。”
“宁宁相貌,性格,学历哪样不是拔尖?你要是不知道珍惜,有的是人抢着,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之前在陆家的时候,陆父就知道陆应淮看不上姜宁,但当时他对于姜宁也有点误解,以为她是那种爱慕虚荣,爱占小便宜的女孩,今天才发现错的离谱,心中一阵内疚。
这么好的姑娘,他儿子再作就把人给作没了。
陆父陆母还不知道他俩已经私下把娃娃亲取消了,陆应淮此时只觉得心中一阵憋闷,解释的话在喉咙里滚了一遭,又咽了回去,低低地应下一声,“我心里有数。”
你有个屁数!陆父有心想骂两句,但一想刚和儿子重逢,算了,先别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