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酒不可貌相
    许是酒楼人多热闹,不怎么透风,曲霜姿晕晕乎乎的。

    说书郎对余家少家主的描述同余肃叔叔很是相似。余肃叔叔自她出生起就常陪伴着她和阿娘,细数来也有十五年了。

    时间也对得上。

    而阿娘,不会就是那位佳人吧。

    她又忍不住好奇了,心道下次见到余肃叔叔,一定要问个究竟。

    曲霜姿晃晃悠悠回到客栈,每走一步都觉得眼冒金星。

    “咦?”她走到房间门口,见门上未挂锁,以为是自己走得着急忘了锁,可再一推门又推不开,似乎是从里面锁上了。

    “怎么回事啊?”曲霜姿嘟囔道,正要喊店里伙计问问,房内突然响起一个男声。

    “何人?”男声冷淡,像是冬日的凛风,很是耳熟。

    “啊,屋里怎么有人啊。”曲霜姿揉揉脑袋,喊了一嗓子,“你是谁,怎么在我屋里?”

    “曲霜姿?”屋里男人听出了她的声音,唤她的名字。

    她呆愣在原地,听屋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并不是对她说的,她一个字也没听见。

    小偷?还是两个?

    曲霜姿一急,忙上去拍门,“再不开门我就要喊人了!”

    拍了好几下,房间的门猛得一开,曲霜姿力气没收住。本就有些站不稳,这下一头栽了下去。

    正当她闭眼抱住脑袋之际,却有人稳稳接住了她。

    “沈霁明?”曲霜姿睁开眼就是沈无逆的一张俊脸,“不对,你是沈无逆。”

    沈无逆无奈把她扶着坐在凳子上,女孩儿还是半仰着头,努力睁着眼睛,懵懂地看向他。

    “你怎么在这儿?”沈无逆问,他闻到空气中一股酒味,眉头紧锁,“你喝酒了。”

    “没有啊,我喝了茶,那茶好喝呀!”曲霜姿傻笑着张开手臂,“就是刚开始有些涩,但一点都不苦,果然是最好的酒楼啊。”

    这下沈无逆明了了,酒楼伙计许是把茶上错成了酒。

    酒楼、酒楼,自然因酒盛名。

    醉烟居有全盛京最好的酒,其中有一种独家酿制的百花酒,起先会有点涩,待壶底花蜜融开便香气清冽,表面看着很像是茶水。

    初尝不觉醉,后劲儿却大得很。

    看曲霜姿这样子就知道了,不光错喝了酒,还错入了房。

    沈无逆今日本约了人在此密谈,何曾想居然被曲霜姿打断,幸亏他及时命人从窗户离开了。

    “以后都叫我沈无逆。”他叮嘱道,然而也不指望女孩儿能记住。

    “什么沈无逆,我不认识。”曲霜姿醉得趴在桌上,脸都红透了,像是小孩子偷抹了大人的胭脂,嘴上却仍不忘回怼,“你是——小白脸。”

    小白脸?

    沈无逆眉头一跳,这又是什么词?

    荨州虽然偏僻,但也在大安啊,怎么曲霜姿说的话总是稀奇古怪,他听都听不懂。

    他今夜还着急回宫,不便在此逗留,沈无逆看着桌子上的醉猫,终归还是不忍曲霜姿这样度过一夜。

    连盛京的酒都不可貌相,曲霜姿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也难怪会被余家人骗了。

    余家如今的少家主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想必就是他坑骗了曲霜姿。沈无逆暗叹一口气,把不省人事的少女抱上了床榻。

    “别走,”曲霜姿刚被放下,就扑腾起来,一把抓住了沈无逆的衣袖,“我有话对你说。”

    沈无逆哭笑不得,“你还认得我是谁?”

    曲霜姿哼了一声,艰难从塌上爬了起来。

    曲霜姿垂着头半天不吭声,身形还在左右摇摆,仿佛下一秒就要歪倒睡去。沈无逆无奈捏了捏眉心,他伸手就要拨去女孩儿的手,没想到曲霜姿手上劲儿还不小。

    “你是小哥哥。”曲霜姿紧拉着不放,她小心开口:“我们小时候见过的,你说你是邵辰的皇子,说未来要带我去皇宫玩。”

    沈无逆愣了愣,心一揪,他咬牙没吭声。

    “对不起。”曲霜姿一滴眼泪砸下来,砸到他手上,少女委屈地抬头,眼中噙满了泪水,“是我害你回不了家。”

    “盛京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喜欢,想来你也不会喜欢。”

    少女越说越动容,眼泪不住往下流。

    沈无逆有些手足无措,他掏出手帕替曲霜姿拭泪,“别哭了,我不怪你。”

    “你再哭下去,外面的人听见了都以为我欺负你。”

    “你必定是讨厌我的,”曲霜姿脸色愈发红,甚至莫名都有点发肿,“我来盛京这些日子,人人都说你是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你若是不讨厌我,又怎么会单单对我一人这样刻薄?”

    刻薄,沈无逆好久没有得到这样的评价。

    久居深宫还不受人待见,他早就习惯了八面玲珑地与人为善,实在是曲霜姿遇到自己的时机不巧,每每都出现在他与人密谈的时候。

    “来大安当质子是我的命运,不怪你,那日是我话说得重了些。”沈无逆努力放缓声音,试图安抚曲霜姿,“你今日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曲霜姿还不松手,二人拉扯几番,她又始料未及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吐了沈无逆满身。

    沈无逆瞬间脸都黑了,正要强行离开,却看见曲霜姿脖颈处起了好些疹子。她小脸难受地皱作一团,一边要倒下,一边又几欲作呕,沈无逆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伙计,这是跑腿费,快请位郎中来。”曲霜姿折腾许久,体力不支昏了过去,沈无逆看出她并不是普通的醉酒,忙派人去请郎中。

    郎中来时,正看见一身狼藉的沈无逆焦头烂额地在照顾曲霜姿。

    “哎呀,夫人这是病酒了。”郎中查看片刻,开了张药方,“夫人喝不得酒的,喝了酒就会有发红、发肿、起疹子甚至是发热的症状,以后也切记莫要沾染。”

    沈无逆张了张嘴想反驳,却看榻上的曲霜姿难受得紧,睡都睡不安稳,只好轻声应下,“是,多谢郎中,那现在如何能让她不这么难受?”

    “醒酒汤,客栈应有醒酒汤,夫人饮下后应该能稍加缓解。”

    沈无逆只感觉“夫人”这两个字臊得慌,要是曲霜姿醒着,恐怕会骂他是趁人之危、老牛吃嫩草了。

    喂完汤和药,曲霜姿总算是安稳睡去了。沈无逆疲累不堪,这才想起来收拾收拾自己,他捶捶后背,内心五味杂陈。

    总结起来就是俩大字:倒霉!

    今日爽了二皇子的约,二皇子虽不会太严苛,也会心有成见。

    好像自从曲霜姿来到盛京,沈无逆就事事都不顺。未来还是躲远一点,对自己、对曲霜姿都好。

    而曲霜姿今日虽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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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得好,但也得罪了人。况且选拔结果早就内定,她全然没有希望,到时候只能从哪儿来回哪去。

    想到这里,沈无逆心底又生出无奈的怜悯来。

    当年他来盛京途中,马儿躁狂地失去了控制。是曲霜姿的娘、以及另一位被曲霜姿唤作叔叔的男人一同救下了他。

    后来又是曲霜姿的娘帮他医好了马。

    那样惊才绝艳的奇女子至今都让深无逆难忘,却居然落得个死于非命的结局。

    可惜沈无逆为大安皇族案板上的一条鱼,任人宰割、自身难保,也帮不了曲霜姿什么……

    —

    曲霜姿第二天一睁眼,就感觉脸上有异物,视线都被遮挡。她抬起沉重的胳膊伸手一扯,原来是一张字条。

    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力透纸背,丝毫不比醉烟居牌匾上的字差。

    然而字迹内容却毫不风雅——猪头,喝不了酒就不要喝。

    曲霜姿抱着脑袋思考良久。昨天她居然是错喝了酒,难怪呢,但是从醉烟居出来她不就回客栈了吗?这里又是何处?

    这间客栈和她那间很是相像,只是小了些,曲霜姿踉跄着跑了出去,迎面就和店伙计撞上了。

    “哎呦,是您啊!”伙计笑道:“昨日一位公子说有人醉酒走错了房间,他特地将房间续到了今日中午,还让我叮嘱您以后不要喝酒了。”

    “你可认识那人?”曲霜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好是遇上了好人,但给人家平白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起码要道声谢、还清人家房钱吧。

    店伙计笑得更谄媚了,“做我们这行的规矩,客人吩咐不许告诉您,小的又怎敢呢?”

    罢了罢了。

    曲霜姿打发了伙计,走到栏杆处向下望去,果真是走错了楼层。她的房间在三层,刚巧是这间的正上方,也难怪她会走错了。

    至于酒嘛。

    曲霜姿原本是学着阿娘“狗都不沾”的话唾弃几句,然而真想起那清香甘甜的滋味,实在是回味无穷、叫人难忘。

    但阿娘所言“喝酒伤身误事”怕是真的。

    否则,她也不会直到现在都头重脚轻,一步一晃荡好地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

    休息了一上午,曲霜姿这才缓过来,她躺在榻上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好似一条将死却懒得扑腾的鱼。

    第三轮面试就在明日,说不心急是假的,三月之期还远,但如果真的不能入选成为仵作,曲霜姿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留在盛京,可以获得查找真相的权利。

    她长叹一声。

    曲霜姿有想过把世家贿赂考官之事闹大,可是若报官,受贿的就是大理寺,她到哪里去告呢?

    况且仵作一职从前不过是个吏役,在前朝还算是贱籍,仵作本人及其后代都不能入朝为官。眼下也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官,陛下只拿此次选拔试探世家,又怎么会真的出面和世家起了冲突?

    不能坐以待毙啊!

    她骤然起身,飞快收拾好再次踏出了客栈,颇有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嘴里还不忘碎碎念道:“早期的鸟儿有虫吃,晚到的老鼠有奶酪。”

    曲霜姿不知何为奶酪,但阿娘说过——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哪怕她今天没有早起,碰碰运气说不准还会有好吃的吃。

    她又踏进了醉烟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