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霜姿答应了林寻雁,林寻雁开的月俸是沈无逆的两倍多,大理寺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清闲,便照例由乐知顶替她去干杂役,而她就一直守在集市处。
她渐渐琢磨出了这群人牙子的异样,许是因为之前邬州百姓游行一事,盛京城门处的看守更加严密,人牙子再不能大批地从城外运来奴隶,自然就做不成生意了,只偶尔上街来做买卖。
曲霜姿几次偷偷跟着人牙子,想要凭此寻到他们的窝藏之地,或是想要寻找大理寺少卿贺卫与他们勾结的证据,每每却都以失败告终,甚至有一次险些被发现。
除此之外,曲霜姿还发现一桩怪事。
这大街上的闲散之人多是男子,少有的几个闲散女子也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由丫鬟跟着,并不往这鱼龙混杂之地来。
而且只要是曲霜姿找人打听消息,那些人总不坏好意地瞧她,要么就是像那日的老伯一样强买强卖,总之就是看她是个女子便刻意为难。
于是纵使她心有不服,也只能换身男装以混淆视听。
万幸的是,她日复一日的蹲守终归是有结果的。
曲霜姿刚把蹲守地点换到自己经常跟丢的地方,她正戴着草帽,佯装闲散地晃着脚,不时呷口茶来,看着与普通百姓无异。而实际上,她一直暗中观察着周围,任何风吹草动都躲不掉她的眼睛。
而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凄惨的哭喊声,“救命啊!救命啊!”
是几个衣着褴褛、瘦弱不堪的女子,女子们都磕磕绊绊地跑着,一边跑一边惊恐地朝后看,眼神中的害怕快要溢出来。
曲霜姿定睛一看,这正是那些个人牙子手里的几个女奴,甚至还有个一瘸一拐的男子,也是奴隶堆里的。
路人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想把人拦下问,可后有人牙子紧追不舍,他们又岂敢停下。
曲霜姿正要出手相助,几个彪悍的壮汉已经追赶了上来,人群中又是一声尖锐的哭喊,曲霜姿迅速回头,却看见那人牙子手中抓着的正是江桃!
江桃怎么会和人牙子扯上关系?
饶是她满腹疑问,也再由不得她思虑过多,曲霜姿抄起剑就飞身上去,她用剑用得不如匕首巧,与男人缠斗一番才救下江桃。
人群都因此变故惶恐不安、惊叫连连,其他几个出逃的奴隶已经被其余人牙子抓住,大汉也不想与曲霜姿纠缠下去,忙混入人群跑了。
曲霜姿提剑要追,江桃却因为腿软猛得栽了下去,要不是曲霜姿及时扶住,恐怕就要摔个狗啃泥了。
再回头,人牙子已经无影无踪了,少女皱着眉,气得说不出话来。
江桃还没认出曲霜姿,曲霜姿没办法,只得把她扶到一旁僻静处,她怕江桃会因不喜自己而拒绝回答问题,索性就压低声音装是男声,“那群追你的人是谁?”
她本来面容就偏英气秀丽,年纪也不大,伪装的白面少年也还算逼真,不至于叫人轻易识破。
江桃还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娇娇弱弱地喘着气,眼眶红彤彤的,泪水将落未落。要不是实在不合时宜,否则曲霜姿真想好好欣赏欣赏这梨花带雨之景。
“我不知道,我只是去当铺当东西,遇到那群姑娘逃命,其中一个姑娘还有些衣不蔽体,眼看就要被抓到,我就连忙拦住却被那贼人盯上了。”
“今日多谢公子了。”她福了福身,语气温温柔柔的。
曲霜姿敏锐地捕捉到了奇怪之处,“当东西?姑娘看着像是大家闺秀,怎么需要当东西呢?”
江桃嘴角浅笑凝固住了,她无意间摩挲着自己的手腕,曲霜姿看过去,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江桃腕上是有枚玉镯的。
虽不是什么难得之物,却是极美的,透亮澄净。
“姑娘可是遇上了什么困难?”曲霜姿问这话是有私心的,她希望余叔叔此时已经和女人一刀两断。
“姐妹俩相依为命,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江桃不答,只是兀自喃喃道:“那镯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未来定是要把它赎回来的。”
曲霜姿怔愣住,内心感慨万千,她是真的感同身受了。若不是实在艰难,这世上又有谁会当掉母亲留给自己的东西呢?宝贝还来不及呢……
她想着想着,又想起自己的匕首,心被狠狠揪得一痛。她在心里默默发誓,下次见到沈无逆一定要把她的匕首要回来了。
送走江桃,曲霜姿终于松了口气,她左思右想,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想必那群人牙子也不会再把人带到集市上来卖了。
她蹲守一天腰酸背痛,一回客栈就瘫到了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乐知回来后唤了她好几声,可无论如何都叫不醒她。
但总有人能让曲霜姿清醒过来,乐知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喊她:“霜姿,江桃来了!”
江桃?曲霜姿吓了一跳,自己应该没有把地址透露给江桃才是,所以女人不是来找救命恩人的,就是来找曲霜姿的。
可是江桃又能有什么事找她?
她疑惑不已,终是从床上坐了起来,江桃很快进来,神情中透露出鲜明的不耐烦,和上次见时感恩戴德的模样大相径庭。
“江姑娘找我有何事?”曲霜姿抱着臂靠在床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江桃愠怒地瞪着她,半晌才从怀里掏出个钱袋来扔到桌上。
鼓鼓囊囊的一个钱袋,花纹和余肃叔叔上次给的相同,曲霜姿眼睛一亮,也没顾得上生气女人的无礼,“这是?”
“余肃让我给你的,”江桃有些咬牙切齿,她倒贴进余家,余肃也从未对她这么大方过,否则她也无需典当手镯来养活自家妹妹了,她耐不住疑惑与不忿,开口咄咄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余肃对你这般不同?”
曲霜姿觉得自己没睡醒,脑袋懵懵的,但她又莫名感到好笑,“他让你来送钱,却没告诉你我是谁?”
江桃咬住唇,说不出的落寞。
难不成,余肃真的喜欢比自己小许多的?还是说,这是余肃偷偷养在外面的私生女。但余肃偏心于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论答案到底是什么,江桃都不会高兴。
她眼巴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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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那袋银两,说不出的可怜与落寞,余家虽养着她,但她吃喝住行都有余家人包办,也不会给她什么钱。
曲霜姿叹了口气,伸手把钱袋推向江桃的方向,“你拿去吧,我不需要。”她不想再依靠任何人,也不想拖累余叔叔,更不想给自己营造出一个有爹爹疼爱的幻觉。
江桃不敢相信,“真的吗?”
看见曲霜姿无奈点头,她才真的小心地把钱袋捧到了怀里,女人低头小声道:“多谢。”
“没什么好谢的,你既然现在住在余家,就尽心照顾好余肃吧。”
江桃态度和缓许多,沉默着福了福身就要离开,然而她转身之时,余光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她定睛一看——那人台上的挂着的居然是男装,而且还眼熟的不得了。
正是救自己那男子所穿的。
曲霜姿意识到被发现后,尴尬地挠了挠头,正要开口解释,女人却红着脸跑了出去。
乐知奇怪地走了进来,“这是怎么回事?”
“霜姿你怎么不收钱啊?”
曲霜姿挑眉,“你偷听啊?”
乐知耸耸肩,吐了吐舌头,“我这不是怕她对你不利吗?不要也好,咱们就不欠谁的人情,以后我们两个相依为命,靠自己也能过得很好!”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但她真的不欠余肃吗?这么多年的朝夕相伴、精心照顾,入京以来的事事关心与帮助,哪怕她和阿娘没有靠余叔叔养着,也终究是受了不少的帮扶才能吃喝不愁,这都是她还不起的恩情。
她咬牙,暗暗下定决心,大不了以后报完仇后离开大理寺,她像男子一样做生意赚大钱,日后再报答余肃叔叔。
连阿娘那一份一起还了。
“霜姿?”乐知唤她,曲霜姿挣出思绪,看对面的少女神情古怪,十分窘迫。
“怎么了?”曲霜姿纳闷,“有什么就说啊。”
“我想问问,略卖人口的案子怎么样了?”乐知明白,这帮人走南闯北一路来到盛京都没有人能治得了他们,曲霜姿又刚刚经历了不小的打击,她怕曲霜姿辛苦,也无时无刻不再担忧着那群曾经也算是生死与共的伙伴。
所以她不知道该不该问。
曲霜姿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凝重起来,她最近太累,这睡了一觉都险些忘记了这档子事。
“乐知,明天你在客栈休息,我去大理寺。”
乐知眨眨眼,有些奇怪,又暗暗期待道:“可是案子有了什么进展?”
曲霜姿语气温柔,好像透过乐知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很快就会有的,但我得先找人帮忙。”
她这几天声称查案,也有想要避开沈无逆的缘故,且林寻雁只知她查得是略卖人口的案子,并不知此案性质有多严重,不知背后正是有他们大理寺的少卿助力着。
乐知用力点点头,“霜姿,这次查案子你一定要带上我,上次你去邬州可把我担心坏了。”
曲霜姿没忍住,笑着摸摸她的头。
“好。”
她想,阿娘,我真的有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