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荇的摊子前来了两个疲惫感很重的男人，有点像第一次看到钟勤时对方的模样，不过这两人的状态没有钟勤那么明显，还隐隐透着一股兴奋。
“你们好，想吃什么？”
姜荇露出稳重的微笑。
“两碗螺蛳粉，再来点炸串！”
李立明心想只有小孩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都要了！
好不容易有点新鲜东西吃，统统尝一遍！
“好的，马上就好，可以坐下等一会儿。”
姜荇这阵子在夜市已经练出了手法，戴上手套，一抓就是合适份量的米粉，投进笊篱挂在桶边边让它煮着，泡过的米粉自带弹性，不用煮太久。
汤底的调味足够浓稠，碗底加点鸡精调鲜，先放捞出来的粉，再淋上多多的汤，依次加小料。
“小菜你们都吃的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姜荇有条不紊地加料，烫熟的生菜，油炸的腐竹片，萝卜块，酸笋，花生米，这样组成了一碗基本的螺蛳粉。
最后淋上一圈辣椒油，香迷糊了！
额外点的炸蛋覆盖在小料上边，像宝箱的盖子，揭开后满是惊喜。
姜荇把两碗螺蛳粉递出去，再做炸串。
溢散的螺蛳粉味儿带来了更多的客人，早来的李立明不由庆幸自己占到了坐的地方，顶着料峭的春风吃着夜宵。
只需要一口，吃的人就能感受到这份食物的用心程度，堆满小料的区域被搅散之后，底下的米粉露出真容，辣椒油的呛香在搅动中迷了人的神智，李立明吹都没吹就往嘴里送。
有点烫，但马上他就忘了这种感受，脑子里只剩下半成的味觉顽强地向他传递所有，满满的螺蛳味打底，而后是酸笋的酸脆，辣椒油的灼热，被温度拉拔到顶层，有味极了。
两人为了解馋，点的是三两粉，吃完这碗粉刚上的炸串就有些塞不下了，索性打包带回去吃。
提着的袋子一路散着油炸的香，李立明没忍住吃了串牛肉，再往前看，同事已经捏了好几根空竹签。
他一边吃嘴里边喊撑得不行，“边走路边吃东西，感觉胃里的食物也跟着运动起来了，啊！太香了真的忍不住！”
李立明也是嘴馋但胃撑的状态，走到办公室手里的炸串只尝了几串，只好放到一边，想着消化消化再吃，工作时的眼神却时不时停留在炸串上，心思早已飘远。
奈何好吃的的东西在他们办公室向来活不过一小时，没多会儿又回来个同事，进来还没说话就动起了鼻子，不太通风的室内萦绕着让人无法忽略的异香。
同事异常警觉：“你们背着我们点外卖了？”
李立明和一起出去的同事摇摇头。
“你们快点过来！这俩小子背着我们加餐！”
同事一嗓子嚎了出来，果然叫来了好几个。
“哪儿呢哪儿呢？”
“你俩吃独食？罪该万死！”
“这屋里味确实大，怕是藏在哪儿了吧？”
李立明心里有串，知道这办公室藏不住东西，伸手要拦：“真不是吃独食！我们吃的那路边摊串串你们不是都吃过的嘛！”
同事狐疑地吸了吸鼻子：“是吗？我怎么闻着味儿有点不对呢？”
两人对话之际，另有人从后方偷袭了过去，翻出一袋还有余温的食物，没有合上的袋口露出一把竹签，他得意地举了起来道：“看我找着什么好东西！”
“怪香的。”他顺手抽了根串塞嘴里，骨头挡住了他顺滑的吞咽，他表情有点呆了。
“还真是炸串……没劲……”
起哄的几人说着就要散开，那家炸串他们都吃腻了，味道一般，也就是这犄角旮旯点不着什么外卖他们才吃吃。
“好吃啊！”刚才塞了一串的人嘴里捣鼓半天，吐出那块骨头，大喘气似的接上后半句，“尝着不像咱们吃那家呢……”
话落音，几个人饿狼似的扑过来，将袋子里的串瓜分了干净，和李立明一块出去吃东西的同事抵抗了一阵，低估了饿狼们的实力，失去了串。
“这就是……”嚼嚼嚼，“你们不厚道了。”
几个男人分完串还觉得不过瘾，问了李立明地址，勾肩搭背地去加餐了。
**
在此之前，秦丽走出校门，照着手机上的地址去了夜市。
她们学校论坛的热点总是发生变化，有个帖子却经久不衰，被加精置顶，点进论坛的新生一眼就能看到。
那是个讨论学校附近美食的帖子，秦丽刷了好多页，推荐什么的都有。最眼熟的是个叫姜记卖盒饭的店，地址在老小区里，秦丽点过她家外卖，味道确实挺好的，她对这个帖子的信任度也因为这个店飙升。
这两天她注意到大家提起另一个东西的次数提升了，仔细看完才知道说的是个摆在夜市的小摊子，无论是螺蛳粉或是炸串炸鸡都得了一致好评，她就动了要尝尝的心思。
结果绕着夜市转了转，从头走到尾，秦丽也没看到论坛上说的那个摊子，整个夜市里连螺蛳粉味儿都没闻见。
无奈秦丽找了个地方坐下，刷完论坛的最新内容才发现有人说老板今天换地方摆摊了，白跑一趟的不只是秦丽，还有好些校友也在抱怨老板神出鬼没。
论坛上的内容凌晨被陈诗诗截图发到了姜荇在的那个群里，连带着发出来的还有红薯app上安利美食那条帖子的评论区，陈诗诗细心地裁掉了自己的ID。
陈诗诗：老板你什么时候回夜市继续摆摊？看大家都超想吃！
不怕不怕辣：已经开始度日如年了，想到螺蛳粉流口水了！
叫我小张：现在吃嘛嘛都不香，你快回来！（尔康手）
姜荇刚好在看手机，只能模糊地表示之后还会回去，多的没法保证，至于什么时候，那得看系统安排，她的系统只想把美食传递到金溪市的每一片角落。
凌晨一点不到，姜荇收摊准备回家，同样在这片区域的另外两个摊子还没有要走的迹象。姜荇隔着距离看了几眼，两个摊子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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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都是五六十岁的大叔，各自守着摊子，表情十分冷漠。
待她转过身，有双眼睛抬了起来，举着手机像是拍了张照片。
对此一无所知的姜荇启动三轮，照常往没人的巷子里钻，三轮车尾巴消失之前，后边悄悄缀上了两只老鼠。
两个人骑着电动车追在三轮车后边，隔着段不会被轻易发现又不那么容易跟丢的距离，后座的瘦猴拿起手机比对照片，确定是这辆车后抱怨道：“你说咱叔啥时候能消停点？这个月都赶走几家了！”
“你不知道这条街都是他家的？”前边的人嘴里叼着根烟，态度比瘦猴还不经心。
“啊？他这么有钱每次还就给咱俩一百？”瘦猴气愤了！
“傻帽！闭嘴！干完赶紧回去睡觉！”
前边一拧油门，加速冲到了即将拐弯的三轮车旁，等三轮车降速了，更是直接拦到了车头前面。
“你自己下来还是我请你？”
赵三脚刹停车，从脚踏的空档里抽出根棍子来，挑衅的目光从三轮车前面的挡风玻璃看进去，只依稀从轮廓上看出里面是个女的。
真他妈没事找事干，赵三面色不变，心里把他那叔骂了个狗血淋头。
看来是夜路走多了，两个黑压压的人影透过车窗映入眼帘，还有来者不善的言语，姜荇皱了下眉，冷静地报了个警，在对方手上的棍子打破车窗之前打开了车门。
“你们有什么事吗？”
今晚有月光，离得近了能看清脸，赵三俩人愣了。
瘦猴在后边扒拉他哥，“三哥要不算了吧？人家妹子也挺不容易的。”
“别叭叭！”赵三不耐烦拍开他，面对姜荇时以自己都不知道的速度柔和了几分，“你，你换个地方摆摊吧。”
“为什么？”姜荇不解，她今天才来，也没招谁，而且，“我交了摊位费。”
“还能为啥，你抢人生意了呗……”瘦猴低声嘀咕，“他恨不得把这条街上的都赶走。”
“你闭嘴！”赵三呵斥他，转而又对姜荇说，“你明天别来这里了，不安全……”
外面突兀地响起警铃，赵三脸色突变，“你报警了？”
他举起手里的棍子，看了眼姜荇就要砸三轮车，既然人劝不走，工具坏了总得走！姜荇瞅准时机，一个旋身踢到了他的手腕上，木棍不慎脱手。
“三哥！啊——”
瘦猴喊了声，被身后冒出来的人扭住肩膀按在了墙上，再努力回头，他三哥也被人给制住了。
“你们好，我们这边接到报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身穿制服的警官掏出腰间的手铐将两人铐起来，看向一旁的姜荇，语气变得温和：“这位女士也需要去做个笔录。”
原本要回家的姜荇开着小三轮跟在警车后面，到了派出所另一位先把人送进去，姜荇这才发现跟自己搭话的那位看起来还很年轻。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做完笔录，姜荇又急着赶回家，饶是如此也折腾到三四点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