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用力甩开了她,任由薛薏倒在一旁,轻蔑一眼,秦旷朝身后侍卫命令道:“都给我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腿上传来阵阵刺痛,应该是刚刚磕到石子上的缘故,薛薏用手背擦了手背,脸上手上沾的不知道是谁的血。

    找到冬禧将她带回去,全凭一口气吊着,她根本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回去的,只记得春祺来迎是惊恐的眼神。

    眼神空洞,任由春祺将药涂在她脸上,她侧脸处有道不深不浅的划痕,不过跟冬禧的伤比起来,着实算不得什么。

    “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有气无力说道,薛薏抬手挥走春祺,周遭一瞬静下,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抑制不住的慌乱,怅然所失后空落落的感觉。

    日落月升,不变的光景,院里那盆金桔,似乎是照顾的人办事不周,又或是临安的气候并不示意它生长,叶子枯黄已经快要死了,想来今年是看不到它的果实了。

    她一闭眼,眼前就是秦敕坠崖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耳边呼啸的风声也掩盖不住他最后的话。

    两不相欠。

    哪来的两不相欠呢?她欺骗他,利用他,然后抛弃他,他应该恨她的。

    从一开始跟秦寒生合作,就为了能摆脱他。那么她现在做到了,可是为什么心这么痛呢?

    慢慢忘了时间,眼睛有些干涩,眼角泛红,身体自我保护浸润出的泪无声滑落。

    秦寒生派人捎来了信儿,巧合到不像是心血来潮,而是提前安排好的,在一切都无法回头的时候,作为最后的赢家送来的捷报,上位者一样的忠告。

    “山水有相逢,春风入卷来,望君多珍重,圆月杯中酒。”

    她从没给自己留过余地。

    眉眼间尽是疲倦,薛薏高高坐在主位上。门敞着,从这个位置,她可以将整个院子尽收眼底。

    自诩聪明,最后还是一路被人牵着鼻子走。

    她原本不想这样的。

    但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就可以不发生,她为了自保选择放弃他,去争前程。

    自我安慰到最后,无力地从椅子上滑落,一手捂住心口,闭着眼叹息,哭得悄无声息,算是她对他的追悼。

    或许以后她还会想起自己曾跟一个人有过那么深的纠缠,这辈子再没有第二个人能给她那么大的触动,然后再无其他。

    她想,权贵之下的蝼蚁,再怎么挣扎都是无用的。

    这么多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唯有此刻,最是难熬,但再难过也总是要过去的。

    凭什么她要任人摆布?只要她不死,就会一直往前看,往上走。

    远处天边泛起鱼肚白,一线照亮她的半边视线,薛薏直视过去,有些刺眼,不由抬手遮挡。

    她在这里坐了一夜。

    撑着椅子的扶手站起来的时候,腿差点没有了知觉,一瘸一拐从后面绕进去,被照亮的半边身子也重新遮盖上阴影。

    春祺在冬禧床边守了一夜,看着脸上带着婴儿肥,笑起来嘴角会泛起两个小梨涡的姑娘,了无生息躺在床上,一遍遍祈祷,求神拜佛,盼着她能挺过去。

    然而日出东升的第一缕光,依旧带走了她纤弱的生命。

    这一局,代价惨痛。

    她知道小姐已经够劳神了,她得撑起来,但见到薛薏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痛哭出声。

    “小姐……”

    冬禧还那么年轻,她还没等到小姐成家,没等到她幸福。以后再也会有个小姑娘在她们而边叽叽喳喳的说话,好像什么都能让她笑个不停。

    薛薏就知道她还是走了,也是,九皇子那样身份的人,为什么要在意一个小丫鬟的生死?

    一时处理不了她,但处理了她的丫鬟,作为欺骗的警告和报复,甚至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失神间,正在梳妆的手一顿,几根青丝安静躺在她手心,不小心被带掉的,轻如鸿毛。

    唇瓣颤抖,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弥补。

    薛薏常说,这世上没有谁是离开谁活不下去的,冬禧会笑嘻嘻地反驳她:“才不是呢,我离开小姐就活不下去呀。”

    她家里人都死完了,在这世上举目无亲,是薛薏救下了马上要饿死的她,从那以后她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后来,又有了春祺姐姐,夏安和秋绥虽是不常陪她玩闹,但总归都是对她极尽包容,她终于有了新家,全要感念小姐的善心。

    家的感觉明明是那么温暖,所以她才一心想着让薛薏回家,有人护着,就不用将自己武装得硬邦邦的,又冷又累。

    薛薏心痛得无法自抑,对她来说大抵是陌生的,可是她终于承认她也有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的人,却于事无补,再换不回他们的性命。

    欹枕悔听寒漏,声声滴断愁肠。

    前来给冬禧看病的郎中,前脚看过冬禧,无奈摇头,让春祺准备后事,后脚又马不停蹄去给薛薏把脉,越把眉头皱得越深。

    郁结于心,外强中干,体寒阴虚,她的身体四处破洞漏风,一朝崩溃,还需长久调养才是。

    细细给春祺交代过后,被人恭敬送出了门。

    郎中回头看了眼大门,低头叹息,同情而又惋惜,其中苦楚果真还是个人清楚。

    临安谁不知道薛薏过得不容易,流言蜚语,明枪暗箭,她一个姑娘家家都挺了过来。薛家那一家倒是过得和和美美,但内里的腌臜谁知道呢?

    那薛大人若真是光明正大,原配留下的两个女儿就不会一个远嫁,一个在外了。不过那也不是他们平头百姓可以评头论足的了。

    拎着药箱准备往医馆回,恰好碰见了薛从义一家,心中还称奇,说曹操曹操操到。

    本以为是来探病的,薛从义却拦下了他,疑惑:“这是谁病了?”

    这是街坊邻里有名的郎中,不轻易出诊,料想薛薏这儿有必要请动他的,也只能是薛薏自己。

    郎中没来由地来气,女儿出了这么大事,当父亲的竟全然不知,现在还要舔着脸让他一个外人相告。薛姑娘那般善心人,怎么摊上这么个爹!

    不耐烦地摆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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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快步逃走,“我这儿医馆还有病人,薛大人还是自己打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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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敕在山脚下的一户人家醒来的时候,浑身的骨头像是拆过重组,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秦寒生,也不慎意外。

    挣扎着坐起来,腰腹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却没有致命的伤,秦寒生让薛薏给她吃的丹药,表面抑制内力,却是将内力全调去了保护心脉。

    如今的局面有几分是他没有算到的。

    怕是他刚掉下去就已经有人先九皇子的人一步找到他了。

    毕竟他想达成目的,就不会让他死了,这也是他敢义无反顾跳崖脱身的原因。

    急着找他,秦旷就不会对薛薏怎么样。

    秦寒生淡淡坐在秦敕床前,无声对峙,最后还是先开口道:“愿赌服输。希望以后我的行动,你会配合。”

    他的手交叠放在腿上,慵懒靠着椅背,总觉得好像没有看望病人的感觉,要不削个苹果?

    脑中天马行空想着,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有那种情况,不是刀子下一秒被秦敕捅到他身上,就是他在苹果里下毒毒死那小兔崽子。

    “如果你只想说这个,那么你现在可以滚了。”秦敕眸中有未褪尽的戾气和杀意,他现在是真的想弄死薛薏。

    秦寒生无奈感叹,年轻人火气就是大,然后不动声色火上浇油,“当然不是,可是聘礼我已经替你送到了。之后怎样,全凭你心意。”

    就算他现在临时悔婚,薛薏也会被打上弃妇的标签,更何况他人摸不准晋王府的态度,她这辈子别再想嫁人了。

    直接堵死薛薏向上爬的可能,这对于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怕是最好的报复了。

    不过若是秦寒生,他从一开始就不会让事情如此复杂。

    喜欢就要得到,得不到就毁掉。

    秦敕当然能看懂秦寒生的意思,勾起一抹冷笑。

    有这样的父亲,他母亲走得那样早也是情有可原。

    前车之鉴,他不想那样对她。

    可脑中各种阴暗的想法分明已经快要吞没他,拉着他沉沦。

    抓住她关起来,日复一日,她的世界里只会有他,眼里自然也只会有他,没有人能撑得下去,她会妥协,会爱他的。

    “我娶她。”几乎没什么犹豫,秦敕答道。

    无论如何,他都永远不会放过她。

    突然他很想看到薛薏知道他没死会是什么反应,不仅没死,她往后余生,一辈子还都要在他手下讨生活。

    秦寒生无所谓一笑,仿佛早预料到了他的决定,这认定了一个人就不放手的个性,还真是像他。

    他认可薛薏,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的蓬勃的野心。

    也许,会对大业有帮助。

    秦敕若想和她一起,就必须成为她向上的助力,他那么爱她,怎么舍得不让她如愿?

    不过刚被人捅了一刀还巴巴地上去娶,也是真够没出息的,秦寒生示意笠青将轮椅推出去,背着身子在门口挥了挥手,道:“呵呵,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