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敕跨步站在了两人中间,身上的寒意重的吓人,结结实实挡住秦旷的目光。
连看她一眼,他都吝啬。
秦旷只觉得眼前稍稍一暗,缓慢抬眼,视线相接,两人无声对峙着,强烈的压迫感没有任何人敢插话,周遭落针可闻。
她不爱,又何必强求,秦旷眼中分明说着这些。
他今天来,就是为了耀武扬威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些难民是谁招来的,那么多难民无论任谁都难以安置,他倒是充了好人还得了名声。将烫手山芋都给了他。
可惜被他安稳度过了,大功臣还是他爱而不得的人。
“我家夫人记性不好,是殿下自作多情了。”秦敕冷冷回道。
除了荣华富贵,她什么忘不掉?他会帮她忘掉的。
一想到他去江南那段时日,她是真真切切地和秦旷朝夕相处,互许终身,他是真的想杀了他。
上次确实是行事不够谨慎,不然秦旷现在应当不能站到他面前。
秦敕眼眸漆黑,深不见底,掩藏的杀意和疯狂不由让秦旷少了几分底气,退缩。
而薛苡心中对秦敕的恐惧和偏见又加深一分,小心扯了扯薛薏的衣袖,朝她投去担忧的眼神。
她在靖州,得知薛薏差人来接她的时候,首先是庆幸,不由抒了一口气。
因为她过得不好,表哥性子温和,却对母亲言听计从。
他们母子关系好,和她这个后来插入的儿媳却没有关系,甚至被婆婆视作蓄谋而来的侵犯者。
明明家里的好生活全仰仗她从临安带来的嫁妆,街坊邻里看着表哥家发达,没有一个不眼红不羡慕的。
嗑着瓜子嚼舌根,“那薛家小姐可真是金贵,那天光陪嫁首饰看见了吗,诺,整整十口箱子。”
边说边用夸张的表情和手势摆弄,轻易勾得一圈人的情绪。
旁人附和着,“就是就是,怎么想不开嫁过来的,那家可真是走狗屎运了。”
婆婆是个暴脾气的人,怎么能容许她们对自己家,还有自家宝贝儿子受人轻视,抄着苕帚过去破口大骂,边骂边打:“呸,一群长舌妇,心眼儿比铜钱都小,我家儿子有出息,有的是姑娘上赶着来,是谁走运还不一定呢。”
回去就揪着薛苡站规矩。
薛苡受尽委屈,求助表哥,表哥良久的沉默之后,道:“那是我的母亲,生我养我,不能忤逆。”仿佛每一个字都金贵极了。
既然嫁给了他,便是他的人,自然也要敬重他的母亲,就算她是矜贵的千金小姐,也不能例外。
薛苡常顾影自怜,以为自己十分不幸。她母亲早逝,父亲冷漠,明明是自己的家,却要活得谨小慎微。
现在才发觉,这么多年有更多的恶意都被已经薛薏挡在外面。
母亲去世前,会护着她。母亲走后,薛薏聪明又坚强,在墙角都能攀附着向阳生长,她很厉害,起码照顾她这个姐姐对她来说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
父亲接她们回家,薛薏成熟了继母幼弟所有的恶意,她也想保护薛薏,可是她无能为力,瑟缩着,逃避着,让自己无人在意。
后来觉得薛薏或许是故意的,无论崔赭还是薛枫都恨她入骨,分不出心神给自己。她那么聪慧,总不会想不出祸水东引的法子。
但她不敢深思,因为那时她心中大抵是有侥幸的。
再后来,薛薏离开了家,薛家也从未苛责过她,她开始有意忽视薛薏为了她付出了多少,欺骗着自己。
因为她怕看清之后,自己会无法承受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愧疚和亏欠。
她是要活得光明磊落,不想与薛薏同流合污,更不容许自己亏欠她。
她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的,离开薛薏,何尝不是给了自己一个新的开始。
但是薛薏来靖州接她的时候,她还是没有骨气地搭上了她伸出的援助之手,逃跑似的离开了这个令她感到窒息的地方。甚至迫切到来不及深思,表哥截了她寄给家里所有的信,薛薏怎么会知道她在靖州过得不好。
有人护着她上了马车,她的婆婆破口大骂,口水几乎溅到她的脸上。
骂她不守妇道,不贤不孝,受点委屈就要回娘家。
一路追,一路骂,等到力竭实在追不上了,脱了脚上的鞋子就朝马车上砸。
薛薏下车的时候还看到了车杆处挂着的黑色布鞋,那老婆子不会爱惜东西,新做的鞋子已经破了个口。
再抬头再看,头顶富丽堂皇的房子,跟她有关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一时恍然。
早知道薛薏嫁得好,轰动一时。
她没了薛薏过得一塌糊涂,但薛薏没了她会飞得更高。
才能是老天不公平的给予,她是平庸者,从小看着被偏爱的妹妹,美丽的皮囊,和坚韧的灵魂。而她唯能坚守的只有自己的善良,她相信起码在这点上她胜过薛薏。
心中升起的不平却分明提醒着她,她嫉妒,她不如自己所想那般善良。
她挣扎,要以何种态度面对薛薏,出来迎接自己的却并非是她,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天潢贵胄,举手投足间都是尊贵,却对她有礼有节。
他说:“你妹妹如今的生活,是抢了你的。”
她抢了原本属于你的功劳,心虚怕人发现,才要你走得远远的。
薛苡心中大为惊骇,连连摇头,后退了两步,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薛薏不可能做这种事。
但是真的不可能吗?薛薏为了权势,从来都不择手段。
半晌,薛苡安慰好了自己,颓然开口:“她过得开心就好。”
或许秦旷都想不到,知道了真相以后,薛苡竟然感到些许释然和轻松。
不只是她欠了薛薏的,薛薏也欠了她的,她可以和她站在同一个台上,平等相待。
秦旷原本是想让薛苡心中不平,妹妹荣华富贵,她却被恶婆婆搓磨,让她们姐妹反目。
想到查到的消息,薛薏这个姐姐是个善良到无可救药的,轻轻“啧”一声,迅速改变了策略。
秦旷靠近,神色认真,道:“她受了蒙骗,过得并不好,那人……是个疯子。”
秦敕囚禁她,控制她,秦旷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是谎话。
他就是那么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似乎难以启齿,秦旷看着神情娴静的薛苡,如果是她,可比薛薏好对付多了。
他对薛薏用情至深,不愿看她身陷苦海,因此他想请薛苡救救她。
只要薛苡站出来,说清楚当年的事,就能让秦敕放过薛薏。
这次薛苡沉默了,如果是为了救她。
她在秦旷那里住了许久,得到了事无巨细的精心招待,再看秦旷,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她外出去打探晋王的事,得到路人惊恐的回答:“你可别问那个活阎王的事儿了,那是连亲爹都下得去手的恶鬼啊!”
路人示意薛苡附耳过去,“我就跟你讲,为了小命,可莫要宣扬啊……”
晋王当初袭爵并不光彩,不仅找人打断了亲爹的双腿,还将人丢到了荒山里,晋王府一派上上下下不从者,杀无赦。经历了一番血洗,才坐稳了这个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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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从小毒药吃多了吃得心理变态了吧。”
路人讪讪撇了撇嘴,不等薛苡问更多,着急走了。
薛苡原地愣了一会儿,心中留下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神形象,回去吓得整夜整夜睡不安稳。
薛薏在这样的人身边,不亚于与虎谋皮,如何能行?
又一次见到秦旷,多日的相处薛苡对他的印象极好,如果他也喜欢薛薏,那么他应该比晋王要强。
薛苡道:“好,我答应了,要如何做?”
秦旷连连道谢,让薛苡都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注意到秦旷转身后得逞的笑。
“不急。”
—
就算害怕,还是忍不住去偷偷打量,秦敕的外貌和多年前宜山那人逐渐模糊,重叠,,只一眼,她就能确认。
他就是当年自己救下的人。
薛薏回头对上薛苡的视线,无奈又无力,她想怪她,又不知从何怪起。
她的野心,本不该将她牵扯进来。
薛薏脑中天人交战,要紧了后槽牙,恨不得将秦寒生连人带轮椅一起拆了。
这就是他的解决之法?
确实,这样秦旷确实不会揭穿她了。
可是她也不能活啊!
秦敕肯能会在弄死她或搞死她当中让她随意选择一个死法。
情急之下,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薛苡惊呼出声,扶住薛薏缓缓软下的身子,满脸慌张。
秦敕面上分毫不显慌乱,薛薏甚至能感受到他怀疑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滑动。
他面不改色单膝跪下,攥住薛薏纤细的手腕四指搭在她脉上,又轻轻松落。
“呵。”
轻笑一声,秦敕起身,抚平衣摆的褶皱,对秦旷道:“送客。”
薛苡不懂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冷静,到近乎冷血的地步。
秦旷似乎不放心,又或是不甘心,“不如让我府上太医过来看看。”
他是想要越俎代庖,挑衅秦敕身为丈夫的权威,但是薛苡不懂其中深意,她只闻他言语温柔,渐渐抚平了心中慌乱。
期待地望向秦敕。
毕竟这里是晋王府,太医要进来,无论如何都要他同意。
然而秦敕掠过她身侧,盯着秦旷一字一句地警告:“她是我的妻,生同衾,死同穴。殿下若是实在闲,我不介意再给你找点事情。”
说罢,直接将薛薏打横抱起,转身离去。
留薛苡夹在中间,看看前又看看后,不知所措。
秦旷饶有兴致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愈浓,没想到就算这样秦敕都不愿意放手。
“照顾好你妹妹,我一定会救她的。”秦旷将一枚令牌递到薛苡手上,“有事尽管来府上求助。”
薛苡愣愣低头,看着通体雕琢龙纹的令牌,落在手中沉甸甸的。
她有些不懂自己为什么来临安了。
原本她的生活很简单,现在却落入了一个深邃的漩涡,只能随波逐流,她溺于其中,看不明白,也喘不过气。
她去看薛薏,刚好在门口碰见了冷意森寒的秦敕,带着摄人的威压,一时心中萌生退意,躲在了一旁。
秦敕注意到,冷冷瞥她一眼。
厌烦。
他总感觉眼下的平静会被这个女人打破,看似唯唯诺诺,胆怯懦弱,却能借着迷惑人的外表行大胆之事,且让人无可防备。
最终对薛薏的担心还是胜过对秦敕的恐惧,薛苡拦在秦敕身前,声线都带着轻微的颤抖,问:“阿薏她……怎么样了,能不能让我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