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苦,且不解,为什么秦敕要杀她。
秦敕神色漠然,随意拿起手绢擦拭着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白色的绢布很快被染红。
起身走到王扶筝身边,垂眸望着她,她身下的鲜血淌了一地。
眉头微不可察一皱,露出些许嫌弃的痕迹。
冲动了,应该把人提到外面去杀的。
王扶筝尚存一息,仰面躺在地上,像是搁浅的鱼,唯独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舍得闭上,一直死死盯着秦敕。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真切感受到他有多可怕,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含着满腔的怨愤和不甘,渐渐失去了生机。
杀她没什么理由,纯粹因为他不高兴。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想毁掉点什么,枪口处的刚好是她罢了,她聒噪得令人心烦。
既然没用了,就弃掉。
等等,没用了……
秦敕忽然反应过来,现在硬是王萦取代了她应该在的位置,可是王萦去哪了呢?
眼眸微眯着,复盘着之前被他忽略的地方。
一声清脆的开门声之后,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
薛苡原本是受薛薏所托来找秦敕,在很快的时间内薛薏想出了能将此事圆过去的方法,那就是九皇子挟持了她,逼迫薛薏给钱,她也是迫不得已。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他,可能是怕九皇子狗急跳墙,提前撕票。
于心,她并不想配合薛薏骗人,更何况还要背后中伤九皇子,架不住薛薏巧舌如簧,又苦苦相劝。
薛薏缠绵病榻,她只能替她走上一趟,一路上寂静得吓人,薛苡身上的汗毛倒竖,颤颤巍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试探着推开了门,轻轻悄悄走进,扑面而来浓重的血腥气让她不由皱了皱眉。
陌生又令人毛骨悚然。
薛苡撞着胆子推开房门,入目是秦敕整个人隐没在黑暗中,唯独一双眸子闪着漆黑的光。
而他身下,躺着是王扶筝死不瞑目的尸体。
薛苡脖子僵硬地低下,大片刺目的红让她不由失声尖叫,不亚于凶杀现场带来的冲击。
而秦敕面上有被打扰的不悦,慢条斯理擦干净了每一根手指,将手帕丢到王扶筝身上,薛苡的视线顺着过去,认出来地上躺着的人,惊恐地退了两步,被门槛绊倒,直接跌坐在地。
她想跑,可是浑身都僵硬得不能动。
筝儿,那是筝儿。
昨天还在她面前言笑晏晏的人,今天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是魔鬼,薛苡心中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秦敕的目光幽幽落在她身上,轻声嗤笑,若不是看在她救过他一命,现在她已经去找王扶筝作陪了。
他想薛薏应该对这个姐姐感到十分苦恼才对,毕竟若不是她轻信他人,他现在不能知道真相。
“滚。”秦敕淡漠开口,冷得像腊月东寒,一言像给薛苡解了禁身术,她瞬间能动了,连滚带爬逃了出去,其间慌不择路差点撞上门框。
薛苡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揽云阁的,只记得薛薏房中那块铜镜中自己苍白难看的面色,还有浑浑噩噩的神情。
没得薛薏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一把抓住了薛薏的手腕,眼神恳切焦急,道:“对,你说得没错,他就是一个疯子!”
薛薏对她没来由的恐惧摸不着头脑,像等她平静一些慢慢说,薛苡不愿,颠三倒四,甚至到口不择言的地步,偏偏给她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总结到最后,薛薏明白了。
筝儿就是王扶筝,他杀了王扶筝,知道了真相,她要完蛋了。
薛薏手指抵着下唇放在口中轻咬,在房中来回踱步,这是她慌乱到极致的时候会有的动作。
“你快跑吧。”薛苡惊慌失措,脑子混乱得一团浆糊,唯一能清楚明白的,就是她不想失去薛薏。
她在知道秦敕杀死了筝儿,第一反应不是想怎么跑,而是薛薏怎么办?生死面前,她才发觉薛薏对她那么重要。
薛苡推着她有所动作,总之不能坐以待毙。她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就像从前一样。
薛苡一直以为薛薏是谨慎周全到万无一失,在她心中无所不能,可薛薏的沉默,分明说了她此刻无计可施。
不禁感到气恼,既然不确定自己一定会赢,为什么要上赌桌?
她难得有很铁不成钢的感觉,突然间眼神一亮,想到了主意。
“我我我回靖州,我,不,是你,你替我回靖州,跑得越远越好,快走!”
就算说得混乱,薛薏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让她扮成她的模样,偷溜出府。
左右现在“薛薏”本人病重在床,她能瞒一时,能拖一时,就是给薛薏多一分机会。
确实是个好方法,几乎没有犹豫,薛薏答应了。
既然秦敕已经知道薛苡才是她的恩人,应当是不会对她怎么样,现在她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自己。
薛薏匆匆换上薛苡的衣服,又拿来一道帷帽戴在头上,死死遮住面容。
又让春祺拖住了吟酒,终于有了空子,薛薏关上揽云阁房门的前一刻,朝里面看了一眼。
薛苡和她身形相近,穿着她的衣服,背对着门躺在床上,一切似乎都相安无事。
咬牙关上门,最后一线视野消失在眼前,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给她犹豫了。
晋王府的下人报到秦敕那里,还在疑惑,为何她走得这样着急。
天色渐晚,再着急王妃也应该留她住下一晚才对。
秦敕对此不置可否,因为他知道是什么原因,大抵是吓着了,无论如何都要离开。
薛薏只觉得自己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肉跳,仿佛下一秒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在没有彻底离开秦敕的势力范围,她都无法放松警惕。
引路的侍女话不多,却在薛薏跨过门槛的时候突然开口,“薛姑娘,真的要走吗?”
没头没尾的问题,没等薛薏起疑,紧接着补充道:“哦,是看天要晚了,赶路也不安全,多住几日也是无妨的。”
及时而又合理,薛薏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不了。”
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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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足,沉默着打量她,薛薏原本心虚就紧张,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半晌,她才换上笑容开口,“薛姑娘您稍等,马车已经吩咐下去了。”
薛薏稍微松了口气,点头,静静站在廊下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待的时间十分难熬,薛薏极力忍着不去张望,就像一个寻常探亲结束后归家的人。
终于,听到了车辙碾过发出的隆声,车夫牵着马车从院后绕过来。
薛薏心中雀跃,嘴角勾起,眼神期期看着马车逐渐靠近。
三米,
两米,
一米……就快要到了。
越近,薛薏心中越是紧张,就在此时,秦敕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落在薛薏耳中,像是拖人下无边地狱的恶鬼。
“慢着!”
薛薏头皮发麻,僵硬转身,却见秦敕完全没有发现端倪,只是轻轻将簪子递到她手中。
他的眼神炙热,仿佛能直接穿透她厚重的帷帽看到她的真实面目,缓声道:“大姨子的东西落下了。”嗓音带着薛薏熟悉的喑哑。
她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强迫自己从容伸出手接过,低头微微福了福身子致谢。
若是秦敕细看,甚至能看到她因为恐惧而抑制不住的细微颤抖。
没有叫人帮忙,薛薏自己上了马车,她不敢开口去催车夫,只因为不确定秦敕是否还在附近,他又会不会认出她伪装后的声音。
从秦敕手里出逃的每一刻都像在烈火上被烹烤,她不确认自己什么时候就回被发现,抓住,狠狠报复。迎接自己的未来,一切都是未知。
马车行驶得稳当,薛薏的心也稍稍随之安下。
她坐在车内撩开车帘一角,看着逐渐远去的晋王府大门,心弦恍然松开,瘫坐在车内,胸口起伏,轻喘着气。
车帘未落,视线落到坐在车后的小丫鬟身上,她何必送这么远,心头突然升上几分怪异。
不仅是言语怪异,行为也怪异。
但事已至此,都没有回转的余地,薛薏只能硬着头皮走,往前继续走。
与此同时,晋王府。
薛苡在床上躺了良久,久到她差点睡着,终于小心坐起身,看外面天色大黑,心中长舒一口气。
都这么久了没被发现,到不了靖州,也足够薛薏跑远了。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她应是已经安全了吧?
秦敕踏着薄雾前来,揽云阁一盏灯都没点,漆黑一片,每一步都昭示着此间不寻常。
双手推开了门,大门敞开,薛苡掩耳盗铃,慌忙重新躺下。
感受身后的视线和瘆人的威压,她害怕得不敢出声。
鼻头酸涩,眼角也有些湿润。
就算当时毅然决然决定站出来保护薛薏,但她也是真的害怕,她怕死,更怕薛薏死。
秦敕静静拉来一把扶椅,拖到薛苡床前,不近不远处坐下,一言不发,神情认真而严肃,像是在观摩一场表演。
他想看,她会装到什么时候。
无声之时博弈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