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一夜没睡，夏真依旧精神饱满，那双眼睛比平时还要黑亮。
夏言见她起床了，动手将保温盒打开。里面是纪秉承一大早从单位给她们打回来的早饭。
“哟，修仙修得挺成功啊，黑眼圈都要掉地上了，精神头还这么好。”
夏真不和她计较。
“听你姐夫说，你上次看到的不是常明，搞错了？”
夏真嘿嘿一笑，大力点头。
“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儿……”夏言将东西一一摆好，凉凉瞥她，“我可听你姐夫说了，人也就长得一般啊，怎么就让你看上了？”
夏真拿起包子啃了一口，面无表情地往橱柜的方向指了指。
夏言不明所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半天，满脸问号地又转回头看她。
夏真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包子，悠悠道：“姐夫的眼光能信，那些礼物就不用摆在里面吃灰了。”
“……”夏言竟然觉得很有道理，莫名其妙被她说服了，“也是。”
“你说说你，爸妈催了多少次，一点用没有。这可奇了怪了，刚来不到一个月，还主动看上别人了。”
夏真深以为然：“可不是嘛，太神奇了。”
就像她刚说完不相信一见钟情，转头就对别人一见钟情了。
夏真很难形容看见贺然那一刹那的感觉。仿佛世界突然安静了几秒，她的耳边没有任何声音，眼里也只看得到他，甚至眼中的每一点细节都被放大。
很奇妙，但她知道，那种感觉和她曾见过的所有人都截然不同。
纪秉承又连着好几天忙得几乎见不到人，能回来也都是急匆匆的，吃个饭就要回去加班。
夏真原本还想从姐夫口中多了解了解贺然，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结果好些天下来了，连他的影子是圆是扁都还不知道。
“你姐夫说今天要陪检查组，中午回不来。”夏言如是说。
夏真点点头，已经习惯了。
“对了，晚上礼堂有表演，要去看吗？”
单位里？
夏真眼睛发亮：“去啊去啊。”
夏言抿抿嘴，看向她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已经二月底了，天气还是很冷。风太大，连大衣都还不能穿，每天还得套着羽绒服。
吃完午饭，夏真倒头睡了个好觉，醒来的时候，外面小朋友的哭声分外刺耳。
她看了眼时间，快四点半了。
夏真搓了把脸，掀开被子起床。她对着衣橱纠结了一秒，换了件粉色的羽绒服。
小九九正在外面洗脸，他抗拒地“啊啊”哭着，看到夏真开门，忙冲进了她房里。
夏言举着他的面霜，哭笑不得：“已经洗好了。”
夏真接了过来，挖一勺在手心，头一扬：“看我的。”
她进了房间，小朋友正趴在床边看床单上的图案。
夏真走到他旁边坐下，伸手给他看掌心的面霜：“混凝土来咯。”
九九果然来了兴趣，兴奋地大喊：“要搅拌车！”
“搅拌车也来咯。”夏真边说边抬起另一只手，慢慢地将手心的面霜揉搓开，“好了，现在混凝土搅拌车要把混凝土倒工地上了。”
九九大声应：“要！”
她笑开，顺利将面霜扑在他的脸上，边揉边说：“混凝土要铺均匀哦。”
小家伙果然乖乖不动了。
搞定！
晚上是吃中午的剩菜。夏言简单热了热，很快开饭。
夏真正在琢磨等会是直接扑一层气垫还是要上粉底液，夏言敲了下她的碗。
“等会你带着九九去吧，你姐夫吃完饭送走检查组就没事了，就在礼堂门口等你们。”
“你不去？”
“不去了，阳台上一堆鞋没刷，糟心。”
夏真点头：“好吧。”
吃完饭，夏真洗了个脸。到底只浅浅上了层气垫，又涂了个日常的、颜色很低调的唇蜜。
结果出来还是被姐姐揶揄了。
“不是，就去看个表演，人家贺然又没说去，你搞这么大阵仗？”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你懂什么？夏真内心疯狂吐槽，脸上还要微笑：“没有啊，化妆是为了取悦自己啊。”
夏言翻了个白眼，你猜我信不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今天、大晚上的，就想起来取悦自己了？
夏真不理她，推着九九出门了。
寒风呼啸。她不由庆幸自己把头发扎起来了，不然指定要被吹乱，影响形象。
进了营门，照常有很多跑步锻炼的人。礼堂门口有一支整齐的队伍，里面所有人都穿着全套作训。
夏真瞥了几眼，确定没看到熟脸，又往后面看。
廊下，纪秉承正在和人说话。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姐夫的上司。
夏真不敢打搅，东张西望地站在原地等姐夫聊完。
半晌也没瞧见想见的人，她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九九在推车里无聊地喊叫起来，她只好蹲下哄他。刚把小人儿哄好，就听到有人喊她。
“夏真。”
夏真抬头，廊下，姐夫的直属领导已经走了，他身旁换了一个人。
推着九九走了几步，夏真才猛然发现，他身旁的人……
脑袋空白地走到廊下。纪秉承熟练地抱起小家伙亲了一口：“九九要跟爸爸去看别人唱歌吗？”
小家伙喜欢听歌，遂脆生生答：“要！”
夏真脑子不太够用，时不时盯着贺然看。对方穿着全套冬作训，连帽子都戴得一丝不苟。他身高极高，露出来的鬓角处，头发长了一点点，眉眼利落干净。
一般人穿上这一身都得帅上几个度，更别提原本外形就出众的人了。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直勾勾，贺然礼貌地朝她一笑：“嫂子好。”
……
？？？
“啊？”夏真张着嘴，半晌发出一个单音节，成功被他创飞。
我TM自打嘴巴一见钟情的兵哥哥，管我喊嫂子？谁懂？谁懂！
正准备给两人介绍的纪秉承也：“……”他单手抱着儿子，举起另一只手里捏着的几张A4纸，轻轻敲在贺然头上。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小姨子，花黄大闺女！”
夏真：“……”黄花大闺女什么的，倒也不必！
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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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脸上毫无歉意，却终于扯着嘴角笑开，不是礼貌疏离的那种，而是眼角都带着笑意。
“哦。”
夏真被创清醒了，但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接下这个局面，于是战术性低头：“你好。”
推车扔在大厅角落处，夏真跟在二人身后进了礼堂。
刚刚在门口看到的一队衣着整齐的兵哥哥，此时规规矩矩坐在观众席上。
纪秉承抱着九九在靠后的位置坐下，贺然坐在他左手边，夏真坐在他右手边。
舞台上有几个人在调试设备，节目还没开始。台下有低低的交谈声，不算吵。
夏真双手放在膝头，坐得板板正正。严肃的外表下，脑子已经在疯狂转动，思考着怎么才能和贺然扯上交集。
纪秉承逗着小娃娃，半晌似想起什么，开了口：“对了，听说你上次给夏真垫付了钱？”
贺然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开，“嗯”了一声。
“她惦记几天了，你也别客气了，让她还了安心吧。”
贺然抬眼，越过纪秉承看了夏真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无奈道：“就十块钱……”
夏真弱弱道：“十二块九毛六。”
“……”
纪秉承咳一声：“你看你看，我就说惦记着呢吧？”
“那什么？微信呢？打开让夏真扫一下还给你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贺然也不好再坚持。他给暗下的手机重新解了锁，正准备点开微信收款码，面前先一步横了一个手机过来。
“你扫我吧。”
贺然停手，瞥见下方的二维码，也不作他想。顺从地动了动手指，从“收付款”选项，跳到上面的“扫一扫”。
页面跳出一个联系人，屏幕中间是加粗的六个大字——
添加到通讯录。
不是付款码？
贺然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按照提示将好友申请发了过去。
夏真收回手机，手心里已经被逼出一层汗。她握紧拳头再松开，将那层细汗磨开。然后缓慢地，点到通讯录栏，点开新的好友申请，按下同意键。
首页多了一个人，上面小小的黑色字体告诉她，“你已添加了鹤，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鹤？是因为姓“贺”吗？
夏真无暇多想，做戏当然要做全套。她第一时间点开红包，发了一个12.96的红包过去。
然后，终于，有空出了口气。
妈耶，好紧张！八百年没这么紧张过了！
加上了，加上了，还好加上了！
夏真抑制住想当场翻看他朋友圈的冲动。等对面收了红包，她就克制地把手机锁了屏，揣进了兜里。
整个人都是麻的，她无意识地朝舞台上看。
九九在一旁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纪秉承小声地哄着他，避免吵到别人。
夏真这才发现，礼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静下来了，台上调试设备的人全部离开，只站着两名主持人，此时正举着话筒念开场白。
常规的歌舞表演。有几场舞蹈，几场独唱，还有好几场乐器演奏。
夏真不会欣赏这些，心安理得地走神了一整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