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办公室内，贺然看着手机，心情差得明显。
对面秒回。
【惠嘉宁：啊？怎么了？】
【鹤：我告诉过你，营区内外不让拍照。】
【鹤：还有，我不喜欢拍照，尤其是被偷拍，请你删掉。】
偷拍他，放到网上，还用那样的文案。
贺然又点开那条朋友圈，深吸一口气控制自己的情绪。
『果然长得帅的都上交给国家了，我的这个也不例外。[图片][图片][图片]』
配的三张图。
第一张是部队门口，拍到了一大段围墙，边上是门岗，甚至画面里还有执勤的警卫。
后面两张都是他的侧脸，应该是他开车的时候对方偷拍的。
贺然一个头两个大，从抽屉里摸出烟，点了一根咬上。
【惠嘉宁：已经删掉了。】
他放下手机，跟随逸出的烟雾，长长出了口气。
她又继续发了什么过来，贺然没有再管。
明天，一定要当面把事情全部说清楚！
至于夏真……贺然又看了一眼那个头像，还是等明天把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而他惦记着的人，在饭店拽拽的，回家之后就泄了气，脱了外套趴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夏言跟了进来，坐在床边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啊？”
夏真嗤笑一声：“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
“你先别急着生气，我觉得贺然不是那种人，那姑娘指不定是什么人呢。”
“人家可是说了是他女朋友，他也没反驳啊。”
夏言张了张嘴，没话说了。是啊，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不反驳呢？
她安静了片刻，到底舍不得自己的妹妹难过：“多大点事啊？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你要是喜欢军人，让你姐夫给你找，保管比他好。”
“都用不上你姐夫，他们不是正搞那个军地联谊么？你去报个名，说不定就遇到第二个‘一见钟情’了！”
夏真腾地爬坐起来。
夏言吓了一跳：“怎……怎么？”
夏真看着她，认真道：“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条件又不差，干嘛要在他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夏言，“对。”
都歪脖子树了，可见气得不轻。
“所以报名方式呢？”她踢踢踏踏地跑过去开电脑，“我现在就报名。”
“……”
“有什么大不了，又不是被绿，本来就没答应我的告白。世界上好男人多得是，又不差他这一个。呸，他才不是好男人……”
“……”夏言听着她嘀嘀咕咕，一句话都不敢说。
－
窗外蛙鸣声声，间或有风拂过，路灯已经全部熄灭。
夏真翻了个身，根本睡不着。
她打开手机，干干净净的首页，一条消息都没有。
不是没抱希望他能来解释一二的，随便什么理由，告诉她那个人什么也不是，她就会相信。
可是……
夏真吸了下鼻子，不争气地想哭。
可恶，想拒绝就拒绝嘛，为什么要那么认真地说会考虑她？为什么要吊着她的心大起大落？
我的真心不值钱吗？
夏真戳着他的微信头像，心想，再给你一点时间，如果明天起床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我就不喜欢你了。
一定不喜欢你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阳光刺眼，夏真是被客厅里九九的尖叫声吵醒的。
根本睁不开眼。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点光，继续睡。
但是醒了哪里还睡得着？满脑子都是昨天的事。放任自己清醒了一会，她才摸过手机打开。
九点了，除了微信运动和腾讯新闻，根本没有任何新消息。置顶的那条灰色对话框格外高冷。
很好，夏真怒上心头，戳进去果断删除好友。
渣男！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她爬起来，扬声朝外面喊：“姐，你搞到那个联谊的报名方式没？我现在就要报名！”
—
吃完午饭，贺然将人送去车站。
周末去哪里人都多，加上惠嘉宁千里迢迢来一趟，地址又是自己亲妈说的，有些话贺然还有些不好说。所以直到此刻，两人单独在车上，贺然才找到机会把话说开。
“惠嘉宁，我有话跟你说。”
惠嘉宁依然处于兴奋状态。千里奔赴见到一个优秀的相亲对象，且这个对象如她所愿是一名军官，不是骗子，而且身高长相都是中上水平，她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听到贺然说话，她还是笑着回：“嗯，什么？”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没必要再联系了。我只是出于礼貌，没有删除你的微信，你这样突然过来，真的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他承认心情不佳，话说得有点重。
惠嘉宁被他说得愣住：“可是，我们不是连面都没见吗？现在见过了，你对我还是有哪里不满吗？”
她自信，外形方面还是颇有优势的。见了面，没道理他还无动于衷啊。
“这和见不见面没关系，我们不合适。”
“不是……”她望着他，蹙着眉头，露出无辜的神情，“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或者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可以改。”
贺然没有看她，他这两天已经见识了太多这样的表情。同样是看着委屈的表情，但显然夏真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就显得可爱又真诚，完全不同于她。
他不再深想，继续开口：“你不用改，只是我不适合你。我们到此为止，你把我微信删掉吧。”
女孩子鼓了鼓腮帮：“我不要，你连个理由都没有，就要甩了我？”
贺然深吸口气，将车停在车站门口。
“既然你一定要理由，那我就说清楚。首先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和你聊天包括现在见了面，我没有任何有关爱情的感觉。其次，你太以自我为中心，所作所为已经给我造成了困扰。最后，我跟你沟通很困难，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够清楚了吗？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惠嘉宁是哭着跑进站的。
贺然面无表情，调转车头，一路将车开到了家属楼下。
停好车，他摸出手机给夏真发信息。
【鹤：我在楼下，要不要下来谈谈？】
一个晃眼的感叹号出现在聊天页面，系统提醒他：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贺然的糟糕心情又上了一个点。他下了车，靠在车身上，烦躁地点了一支烟，在楼下慢慢地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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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无一人经过。
—
杨凯旋摸着下颌，瞅着正在做引体向上的某人，满脑子问号。
怪事，真的是怪事。
昨天五千米，今天引体向上，万年加班狗转性了？
他向来藏不住事，身体往单杠上一倚，问：“诶，你什么时候不加班，改锻炼了？饭前不是拉过了，饭后还来？”
贺然没理他，兀自拉到身体的极限，才卸了力道落地。
无论是沙坑还是操场，放眼望去，不是穿作训服的就是穿体能服的，没有一点亮色。
贺然长长地出了口气，这才冲他挥了挥手：“走了，加班。”
“嗳，”杨凯旋跑两步跟上去：“我也去，今天陪你一起加。”
两人上到办公楼四楼，迎面碰上了政委。
老老实实问了好，政委遥遥冲他们招招手：“你们俩过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小跑过去，进了政委办公室。
惯例进行了工作上的询问后，政委靠坐在椅背上，神态放松下来，慢悠悠喝了口茶。
“听说联谊是放在这周六？”
杨凯旋忙答：“对。”
政委笑了下：“怎么样，你们俩也顺便解决下个人问题？我记得你们都不小了吧，贺然是三十还是三十一？”
贺然：“三十了。”
“是啊，老大不小了，可以考虑了。”
贺然默了默，“嗯”了声没多说。
杨凯旋接过话头，大咧咧笑：“政委，我报名了。”
“不错啊，有觉悟。”
从政委办公室里出来，两人不约而同松口气。
“这次联谊，是你们办公室牵头的？”
“是啊，李亚明在搞。”杨凯旋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笑，“说真的，不要报个名？”
贺然拿下他的手臂：“不了。”
—
周三下午开了一场会，五点四十才散。
出了会议室，贺然习惯性朝沙坑处看了看。
沙坑里，蹲在地上的小身影看不清在做什么。他旁边还蹲着一个女孩子，歪着头在和他说话。
贺然脚步停住。
身侧突然有人大步往前，边走边挥手：“我老婆孩子来了，先走了。”
贺然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来人是姐姐夏言。
杨凯旋从背后走过来，撞了下他的肩膀：“发什么呆？再不走饭都凉了。”
—
贺然蹲了一星期，始终没见上夏真的面。直到周五下午，才又见到她的姐姐夏言一面。
彼时贺然刚跑完三千米，出了一身的汗。而夏言跟在孩子身后，看着他在操场上撒欢。
贺然绕着操场走了两圈，才下定决心走上前去。
“嫂子。”
夏言一副刚看到他的模样，笑眯眯应：“嗯。”
贺然不擅长与人闲聊，犹豫了一下，还是直球发问：“夏真呢？这周怎么没看到她？”
“啊，她啊，”夏言将被风吹起的长发别在耳后，露出慢条斯理的笑，“她最近突然想学做饭，这会儿在家做晚饭呢。”
“怎么了，找她有事吗？”
贺然犹豫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夏言咬牙切齿地笑。别说我没给你机会，现在摇头你！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