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神族与五罪狱一战,神族覆灭,已过了两万年有余,如今正好是第两万零一千个年头。亦是九重天三皇子向龙族帝女司堂第二次提亲的日子。
起因是,数月前三皇子在东海落难,被海里的凶兽袭击,生死之际,被司堂所救,自那时起,三皇子便一直追着她,说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这件事在整个四海八荒闹得沸沸扬扬,已经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
现下,三皇子带了一队人,正坐在三重天瑶台的会客大殿,与龙族储君再次说起提亲事宜。
这些日子,龙帝龙后不在三重天,龙族内大小事务都是司堂她兄长在打理,每日十分劳累,为不让兄长分心,这事她本来想要自己处理,但兄长不同意。
原因是这九重天的三皇子性情极为恶劣,是个尤爱美色的人,妻妾成群,每日都流连在美人窝里,所以她兄长就将这事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让她找个地方去玩,说是她的人生大事应当要寻一个自己喜爱,且对方也喜爱自己的人,而不是这般有着花花肠子的人。
由于她兄长的态度极为坚决,司堂也就听话的不管了。
因为三皇子带来的人比较多,三重天吵作一片,君王住的瑶台更是水泄不通,热闹非凡。
此时,司堂正身在三重天之下,一重天内,茱萸山上的海棠花林内。
鉴于这方圆八十里都种满了子母海棠,司堂便将此处赐名为——
子母棠林。
这林子,是她生辰的时候,兄长种下来送的。
说起来……她并不知道她的生辰是在什么时候。
她这个帝女,是两万年前龙帝龙后游历东海在归墟入口捡回来的。
彼时她身受重伤,对以前的事情怎么也记不起来,无论怎么回忆,脑中都是一片空白。
不过龙帝龙后这些年来对她很好,由于她不记得自己的事情,因此龙帝龙后就给她取了司堂这个名字,将捡到她的那天定为了她的生辰。
她还记得,那时她见了这满眼花景,当即便赞不绝口。
此后,只要得空,她都会来此消遣。
此处有隔离结界加持,海棠花不会受外界季节影响,种植花林的茱萸山山势险峻,根本无法住人,她兄长也只是清理出一片相对于其他地方比较平坦的空地来种植。
平日里也根本没有人会到这里来,所以没人知道山上还种了一片花林。只道是逍遥得很。
现下,她正平平躺在子母棠林里一棵海棠树的树枝上,看着澄澈无云的天空出神。丝毫没留意从子母棠林外飘进来的一丝煞气。且伴随着气息还有一个庞然大物缓缓靠近。
等她缓缓回过神来,才发觉四周不知何时已满是凶煞之气!
不等司堂细想,入了花林的那东西便凝力朝树上的她攻去!
就在它攻过来的同时,司堂立即御起仙力翻身下树,等在地上站定后再瞧攻击她的东西,顿时心下一惊——
狍鸮!
此物她从前在书上瞧见过,这东西在开天辟地后的大古元年就已经存在了——
好食人,身长九丈,羊身人面,眼生于腋下,虎齿人手。
虽说狍鸮自古便是凶兽,身上常年带着凶气,但并无煞气围绕。如今怎会有如此浑厚的煞气?且瞧起来……似乎被什么东西迷了心智,已经发狂了。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思考脱身之策,不是思索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先前被捡回来之时,修为全无,虽说这些年被龙帝龙后养回了些,如今她的修为倒也不弱,但她还没渡天劫,身体里一直有一道壁垒,无论如何,修为始终无法更上一层,这大古的东西,除非父兄在此,不然,凭她一人,无论如何也是打不过的。
司堂看了狍鸮一眼,沉沉气,抬脚往后退过一步。暗暗御起仙力想要打它个出其不意,以此脱身。
不过如今狍鸮已发了狂,神志不清,哪里还给她出招的机会,所以还未等司堂凝结起仙力,它已聚了周身凶煞之气,朝她攻去。
幸而司堂躲闪及时,才未被煞气所伤。
它的速度非常快,快到司堂只能躲闪,毫无出招的能力。最终,她现出真身去与它一搏。
她的真身是一条比狍鸮还大出一倍的白色应龙,浑身雪白,没有什么杂质,身上的每一片龙鳞都闪着银白色的光芒。
只不过在天劫没来之前,她还处于幼龙的阶段,虽说现出真身时,龙气满身,已将狍鸮身上的凶煞之气压制下去了不少,可眼前的到底是上古凶兽,双方实力悬殊过大,饶是被压制气息,仍凝力朝她抓过去!
狍鸮势不可挡,打斗的速度也很快,她根本没机会脱身,数个回合下来,司堂的龙气开始涣散,身上也多了一条极长极深的血痕——
深到见了骨,龙鳞也随之掉了几片砸到地上,震起几片地上覆盖的海棠花瓣。
龙鳞周围没有被震起来的花瓣,则被沾上了血。
而对面却是连一根毛都未曾被伤到,仍是威风凛凛的模样。
司堂看了看狍鸮,当即就着龙尾往地上一扫,惊起满天花瓣去扰乱狍鸮的视线!
趁着花瓣掩身,她立即将庞大的龙身缩小到三寸的长度,化为蛇身遁地而走,顺着另一条小路一路往西逃去人间,不知过了多久,才到一个名叫长乐镇的地方。
这个镇子,此前她与兄长来过几次,吃食倒是极多的。
只不过现下是要摆脱狍鸮,不是想美食的时候。
先前她在书上瞧见过,凶兽身上所带的凶气历来是最怕人气的。只因人气能化凶气。唯今之计,也只能先往人气旺的地界去,摆脱那来势汹汹的狍鸮。
兴许是她身上的颜色太白,刚至镇子旁的草中,一旁嬉笑玩闹的几个小孩子便注意到了她,他们中间一个看起来略有些调皮的小男孩也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个弹弓对着她——
拉弓——瞄准。
弓里卡的小石子就顺势砸到她身上的那条血痕上,疼得她全身鳞片都险些倒竖起来!
这什么孩子!
司堂看了看那个带着其余孩子哄笑的小男孩。
罢了,为摆脱狍鸮,不宜在此处久留。
思及此,她趁着他们讨论接下来要不要拿她去与镇上的捕蛇人换钱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旁移身而走。
一直等到了一处静谧树林,才慢下身形。
许是周身龙气涣散的缘故,她觉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困,越来越累。最后,她竟开始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发麻,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不清,与此同时,耳中也有了尤为尖锐的嗡鸣声。
随着这段叫声越来越刺耳,司堂的意识竟与周围一样,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最终,她实在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倒下去之前,她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木香,只是她的眼睛没法睁开,看不到。
她再睁眼时,是被耳边的讨论声吵醒的。直起脑袋一瞧,四个男人的背影就入了眼睛里。
眼前这些人她不知道是善是恶,为了自保,她左右看了看,悄无声息缓缓顺着桌子滑下去。
快到门口时,便顿觉浑身僵硬,接着便被人捏着放回了原处!
对此,她立即警觉,暗暗开始聚集体内剩余的仙力,心下当即做了拼力逃出去的决定。
还没等她将力气储蓄好,就觉伤处有些酥酥凉凉的,很舒服。
司堂不由得扭头瞧过去,就见有人拿了药膏给她擦伤口。这动作瞧起来倒是没什么恶意。
她顺着那只手往上抬眼看了看,就见那人一身白衣,以上好墨玉束发。整个人看上去清朗温润。
尤其是那双眼睛,溢了满天星河,亮晶晶的,是很多女子都喜欢的一双眼睛。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她。
此时夕阳只剩最后一丝光照进窗来,这人背光而坐,衬得他身上会发光。
司堂的心突然跳了一下,她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了。在这个安静的世界里,只听得到她心脏跳动的声音。同时,她闻到他的身上还有一股木香,这股味道就是她那时闻到的那股。
很好闻——
像是冬日下了第一场雪之后,雪覆盖在树林最深处的树上,初出的太阳光星星点点地打在雪上,树木旁边流动泉水的冷味混合着木香散发的味道,很冷,可又有些温暖。
不过这人的脸……很熟悉,她似乎见过。只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对于这个,司堂并不太想理会,只想这样看着他的脸沉到气味里去。想来那时在她面前是站了这个人的。
这当间,她就觉有人在后头揪她的尾巴,她顺势扭了一下尾巴,将它放到另一边,感觉到被揪,就又换了一边,如此换了许多次,还是一样的结局,终于,她一沉气,回头朝那人恶狠狠地嗷了一声!
本想吓吓揪尾巴揪得不亦乐乎的人,哪成想,一回头就见那人拿了支剑穗在她眼前左摇右晃。
这是将她当成了什么?
司堂将张着的嘴巴闭上,缩头,不理他。
这模样,倒是引得其余两人嘴角一提,不过闵息在场,就硬生生将笑憋了回去,“空青师兄,当心被咬。”
被称作空青师兄的人看了他们一眼,将剑穗栓回旁边的剑上,杵着头观察司堂。半晌,才开口去同给司堂涂药的人说话:“大师兄,我们此次是奉掌门师尊之命下山除蛇妖,救百姓。现下倒好,妖除了,你又不知道从哪里条受伤的……蛇回来!且一日后便是剑会,它伤成这样,你可想过,要将它如何安置?”
对他这话,闵息全当听不见,只专心帮她涂药。一直至处理妥当,才将头抬起来:“我要把它带回去。”
听了这话,司堂动了动尾巴,这样好看的人,可比她见过的那些男仙好多了。且还有一点,便是她喜欢他。自打方才见他起始,她便喜欢他。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喜欢。想来,是对他一见钟情了。
对于她这想法,其余三人完全不知晓,他们只听到了闵息要将这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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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蛇带回符禺山的话,现下极为默契的将嘴巴张大。
许久,空青才憋出一句:“大师兄……你……你莫不是忘了?符禺山门规有言,弟子不可私自从外带活物回山!一旦被发现,鞭罚一千!虽说戒阁是你掌管,但若犯了门规,也照罚不误!”
“我知道。但它有伤在身,是倒在了我面前的,将它就这么丢下,我做不出来。况且,山内不常教导我们明善恶,分黑白吗?此蛇周身并没有妖气环绕,不坏,不像那妖,残害了诸多百姓。我们符禺山守护一方,若连它都救不了,谈何护佑一方百姓呢?”
此话一出,司堂才知晓,他们是符禺山弟子。她此前听兄长说过,那符禺山最重要的一条门规便是不允许弟子私带活物回山。
这都缘于千年之前有人带了一只受伤的玄鸟回去,它受惊伤了山内仙泽,缘因仙泽乃是仙山命脉所在,所以后来才有了这条门规。为的就是要防止仙泽再次受创。
如今他竟想带她回去?
如此,便是坏了门规,听方才那人的意思,他是会被罚的。若是因此伤了这么一个俊俏人儿,就不好了。可……
司堂低头看了看自己,她现在这个模样,周身没什么龙气,体内仙力不稳,没法施咒联系她兄长,所以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思及此,她又抬头看了看闵息,便对上他笑意盈盈的脸,当即一愣,尾巴尖开始缓缓发起烫来。
她当即便决定下来,要将这人拐回瑶台。
入夜,繁灯如火。
喧闹声遍布大街小巷。
空青又是个爱热闹的,当即便想出去玩乐一番,但其余两位弟子得知要与闵息一起,就无论如何都肯不出门了,只在客栈里待着。
所以,便是空青与闵息二人出门。
因为闵息不放心司堂独自待着,出门时就将她顺手放入衣领。
可她实在不习惯衣服里的黑暗,便顺着闵息的衣领偷偷探出半个脑袋出去瞧。就见过往百姓手里皆拿了一盏用布做出来的祈愿灯。只是材质却大不相同——
富庶人家用的是绸布做的灯,灯架则是玉料做成,那些绸布尤为光滑,轻薄透光,有些灯上是绣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精美图画,有些是成名画师画的画作,文人的题诗。
每一盏灯都极为精美。
平民百姓的灯则是用普通布料,质地粗厚,不怎么透光。除此之外,还有用纸糊出来的灯,灯架也都是成本十分低廉的竹架,他们的灯上只写了祝福语或者心愿。
他们不像富庶人家心无所愿,只是来凑个热闹,只画一些图,写一些诗就可以放灯。
百姓们有些是许愿觅得良人,有些是祈求家人身体康健,还有些是祈愿金榜题名。
这么个新鲜玩意儿,此前她与兄长来了好几次倒还真未遇到过。
侧耳听空青他们向路人打听,才知晓——
这是长乐镇历来的习俗。
每逢五月初三,镇上无论男女都会放愿灯,据说可以让他们来年觅得良人。也可以祈祷他们爱人的平安。
今日恰好便是五月初三。
这当间,她就听空青忽地发出一声惊呼。
听着他的声音,司堂心中好奇,便顺着他的视线抬头一瞧。
只见空中飘出了许多盏灯,多到分不清哪些是灯,哪些是星星。
不知在此处站了多久,直到她看够了灯景,将身子缩回去,接着略感困意。昏昏沉沉要闭眼时,闵息才终于肯挪步,带着空青回客栈去。等将他赶回自己房内后,闵息才提步回自己住处。
一将她放到床上,司堂便立刻一马当先占据枕边的位置,将自己盘踞成一团。
见此,闵息无奈一笑。随之也倒身在她旁边躺好,呼吸逐渐平稳。
因为司堂体内气息略有些膨胀,她没能睡着。最后,干脆睁着眼睛瞧他。
不过还没等看满一刻钟,就觉周身一热,随之蛇身逐渐变回人身,可位置不够,她便直接从床上滚到地上去了!
幸而她将痛呼及时咽了回去,转而化成一口冷气吐出来,才没有弄出什么大动静。但饶是这样,闵息还是皱了皱眉,抬手揉了揉眼睛——
似乎要醒!
见此,司堂忙贴地躺倒,若是他大半夜发觉房内有女子,会不会将她当做轻薄之人?如此一来,还如何将他拐回瑶台?
大抵是她想多了,闵息并未有要睁眼的征兆。呼吸仍旧平稳。
司堂在原地躺了一会儿,才起身扒着床沿去瞧他。
片刻后,她突发奇想,抬手过去捏他的脸。只是还未碰到,周身又是一热,她又随之成了方才那条小白蛇,好端端盘在枕边。
她瞧了瞧自己,又看了看闵息,无奈呼出口气。她现在体内的气息依旧紊乱,所以维持人形的时间是随机的。
她真的打心底里希望,这伤能快些好。
到那时,她一定要回来将他拐回瑶台去。不过……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