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药灵(1)
    灵泉不远,只半个时辰就到了。

    还未入泉,光是走在灵泉的外围,司堂就觉灵气富裕。再往前走走,就到灵泉的中心了。

    灵泉是一汪水池,在池子上方,是一条源源不断往下落的瀑布,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

    瞧着眼前水纹流动的池子,她猛地呼出一口压在心底的气,扭头去瞧长明,只见他乖乖的站在身边,现在正好奇的打量池子。

    看他这样,司堂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随后装作漫不经心走到长明身后,悄悄抬手,将手放在他的背上,下一秒,就将他推了下去!

    长明反应不及,被推入池里!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略显惊慌的声音:“主人!”

    他湿透的模样被司堂看在眼里,她忍不住一笑,而后迈步入池,游到他身边,“此处灵气充沛,快好好泡泡,我陪着你。”

    得她这话,长明重重点了点头,“听主人的。”

    这话落,司堂玩心大起,就与长明在池子里玩起了戏水游戏。而长明只要司堂开心,他便开心,也就陪着她玩。

    一直到了晚上,二人才从灵泉里上来,在一旁的石块上打坐调息。

    临近第三日午时,二人方才睁眼,离开灵泉,向北而行。

    往北是三春城,走了一个时辰后,司堂就见路边有个茶摊,刚巧有些渴,便上前买了两碗茶水,一碗给长明,一碗自己喝。

    喝水途中,有一名车夫来讨水,司堂也十分大方的给了。交谈途中,得知车夫是要去三春城,她便给了车夫两锭银,让他捎他们到城里。

    车夫见有钱拿,也就自然而然地答应下来了。

    司堂二人跟着车夫入了城门后,就和他告了别,随后去订了客栈,稍微整顿过后便寻吃食去了。

    三春城在五日前开放宵禁,此时正值热闹的时候。

    满街满巷都是小贩的叫买声、吆喝声,来来往往的商客你一句我一句,有与小贩讨价还价的,有与自家友人欢快聊天的,还有杂耍艺人的大喝声,欢呼叫好声。各种声音多到数不过来,可谓是人声鼎沸。

    这当间,司堂就听距离她不过三步的一个小贩朗声叫买:“各位客官,瞧一瞧看一看!小店新品——梅花酪!以上好梅子腌制过后入料!味道鲜美,入口甘甜,绝对不会让您失望!来,客官,这是您的,您拿好!”

    听着他热情的叫买声,司堂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瞧过去。

    只见那小贩肩上搭着一条白色的巾帕,手上端着一个托盘,另一只手不停地从托盘里取出冰酪递给来买的客人。

    托盘里用瓷碗装着淡粉色的冰酪。冰酪用一大一小两朵梅花装点,梅花的香气中和了冰酪的冷气,闻起来不甜不腻。这香味飘得远,隔着几步都能清清楚楚的闻到。

    鼻尖绕着这清香,司堂便拉着长明排队去了。

    无奈,周围等着买冰酪的人有些多,轮到她的时候,冰酪已经快卖完了。不过也足够她买下两碗。

    从小贩手中接下两碗冰酪,她就顺手递了一碗给长明,自己留下一碗。

    还不等她吃下一口,就觉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袖,扭头一瞧,就见是一个还不到她腰间的小女孩,司堂便弯下腰去,让自己的目光与小女孩的目光齐平,“怎么了?”

    “姐姐,钱掉了。”小女孩伸手指了指地面。

    司堂循着她指出来的方向低头一瞧,几块碎银就入了眼。她揉了揉小女孩的头,随后弯腰下去将那几块碎银捡起来装好。

    那小女孩则在司堂弯下腰捡钱的时候回身跑了。

    等她装好碎银,再一抬眼,便再不见那小女孩的身影。

    对此,司堂只笑了笑,而后就转身欲与长明继续往前走。她并未察觉到,在她方才弯下腰去捡碎银的时候,发上簪的发簪滑落到了地上。

    就在她迈出步子之时,就听身后有人喊她,循声回身一瞧,熟悉的眉眼映入眼里,司堂猛地一顿,酸涩顿时便爬了满心。周遭的吵闹声也都通通听不到了,她的眼里只有他微微笑着的面容。

    “姑娘,簪子掉了。”

    喊她的人一身蓝袍,浑身有淡淡魂气萦绕,此时他正微笑着向她伸着手。在他手里,静静躺着支簪子。

    瞧着眼前人的身影,司堂只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好半晌,才发出声音:“闵息……”

    被叫了名字的人虽面上困惑,但还是十分温和的与她说话,“姑娘,我们从未见过,你怎知我名姓?”

    听着这话,司堂忽觉心里的那股酸涩爬到眼里去了,随着眼里的酸涩越来越重,她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最终,泪如雨下。

    见她这样,闵息顿时便没了主意,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安慰她。长明则端着两碗梅花酪,乖乖站在一边。

    许久过后,司堂方才回缓些,不过眼睛还是定定的瞧着闵息,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在心里。

    “姑娘家住何处?我送姑娘回去。”闵息见她止住眼泪,不自主松了口气。

    话入耳,司堂回过神来,抬手将面上附着的眼泪擦拭干净,重新抬头去看他:“我叫司堂。”

    闻此,闵息点点头,却是有一瞬间的愣神,他总觉得,他是见过她的。瞧着她的模样,他心里的某处突然生出了些与平常不一样的感情,这种感觉暖暖的,很奇妙。

    “我与我家人游历至此,住在客栈。瞧公子对此颇为熟悉,可是本地人?”说时,她满脸都是重逢的笑意。

    看着她笑盈盈的样子,闵息回过神来,心却突然跳了跳,面上不自觉带了些笑意:“非也。我是散仙。与你一样,也是游历至此。我跟徒儿三个月前到此,三春城盛产美酒,徒儿喜爱,我就和徒儿待到了现在。”

    “公子住在哪家客栈,说不准,我们住在同一处。”司堂仍旧笑着与他说话。

    “山居客栈。”

    四字一出,司堂顿觉熟悉,待她回忆起来,面上的笑意又扩散了些:“巧了,我们也住山居客栈。一道回吧。”

    得她这话,闵息没什么意见,一个“好”字脱口而出。

    回客栈的路上,司堂一直同他搭话,等到客栈时,天色已经深了,闵息对她倒是熟悉了许多。最后,竟是忘了要还发簪给她。

    说来也巧,司堂与长明二人占右上房一间,闵息与他徒弟占左上房两间。

    和他挥手告别后,她就带着长明回房了。

    一入房内,她忽地趔趄了几步,幸亏长明从旁扶住她,才没有摔下去。她任由他扶着坐去案几下方的台阶上,随后猛地呼出口从方才就压在心底的气,扭头去看在她身边坐下的长明,“我们吃梅花酪吧。”

    “好。”长明笑着点了点头。

    耳朵里有了他的回答,司堂嘴角扯出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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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眼里浮上了别样的情绪,“真好。是他的神魂。这一次,我要好好护着。”

    “主人,来。”长明从案几上拿过一碗递给她,“我用仙力温着的,没有化。”

    他邀功似的模样入了眼,司堂展颜一笑,伸手从他手里接过梅花酪,“一起吃。”

    这话一落,接下来,二人就坐在台阶上一勺一勺地吃起梅花酪来。

    确实如那小贩所说,入口甘甜,梅子酸酸的味道被酪上的酱料中和,一口下去,还能品出梅花的香味。

    就在碗中的梅花酪只剩下最后一口的时候,司堂忽感窗外有道煞气闪过!

    她当即一皱眉,胡乱将剩余的梅花酪送到口中,起身快步上前打开窗户去瞧。

    因为窗外是一片宽大的湖,月光照得湖面亮亮的,所以从湖面上闪过去的红色煞气尤为显眼。

    她也不犹豫,回头叫了长明,伸手撑着窗沿翻身而出,御风紧追着那道邪气而去!一直到了东边一个名叫甘泉镇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这个镇子安静得出奇,镇门大开,可没有守镇门的士兵,只有镇门上面的三条绿色的碎布随风飘摆。瞧起来像是荒废已久。

    不过门口的车辙印却是新的,说明此地并未荒废。但不知是何原因,镇门敞开,门口也没有守门士兵。

    “那道煞气入了镇子,此地不知何故。我们小心些。”司堂开口去与长明说话,眼睛却是看着镇门上的那几条碎布的。

    “是,主人。”长明乖乖应下,随后就跟着她隐下周身气息,提步入内。

    只是二人入镇后,没有瞧见一户人家在外头,家家户户都是门窗紧闭,黑灯瞎火的。就是偶尔有一户人家亮着灯,下一秒也将灯吹了,归于黑暗。

    司堂注意到,每家每户的门头上,都挂着三条绿色的碎布,和镇门上的如出一辙。与镇门口不一样的是,各家门口都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搁着数量不一的碎银。

    正当她思索他们摆放碎银的意图时,就觉身后飘来了一道奇特的气息,这股气息一闪而过,速度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得知是何物。

    不过就在这道气息闪过以后,另外一股气息便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了。

    她与长明对视一眼,忙伸手掀开覆盖在面前这张桌子上的布料,钻到桌底。

    这张桌子上盖着的布料耷拉到了地上,够长,足以遮挡二人的身影。

    可一入桌底,一个熟悉的影子便映到了二人眼里,司堂怔了怔,“是你?”

    那人则冲着他们粲然一笑,挥挥手向他们打招呼:“二位,又见面了。”

    现下的且微,已经梳回了女子的发髻,着装也换回了女装。

    “你为何在此?”司堂伸手掀开桌布侧面的缝隙。

    闻此,且微掀开另一边的缝隙,开口回话:“此地怪病多发,十分奇怪,师父让我来看看。”

    “那你可知,各家各户挂的那些布条是何意?”司堂扭头看了她一眼。

    “知道。”且微点头,“招魂的。一个月前,镇长家的长子突发怪疾,失了魂魄。镇里的孩子们也一个接一个的染病失魂。大人们便用草药浸染布条挂在门头上,将自家孩子的魂魄招回来。镇门大开也是这个原因。至于桌上的碎银,据说是固魂的。”

    正说时,司堂看着缝隙外面的景象皱了皱眉,“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