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两两组队住房,司堂就与长明一间,闵息和云山一间。
房间不小,设了主室和偏室各,中间用屏风挡住。
一入房内,司堂便吸了口凉气,掀开衣袖一瞧,就见伤口又开始渗血,将云山绑在她伤口上止血的衣料染红了。
见此,长明立即扶她走上去坐到主室旁的案几前,欲要凝结仙力给她治伤。
司堂见状,忙伸手覆在他手背上,阻止他下一步动作,“不要耗费仙力,你在房中找一找,看看能不能寻到纱布。这伤,包一下就好了。”
话入耳,长明点点头,回身便在房中翻找起来,片刻后,提步开门出去。
司堂则将衣裳解开,露出被伤到的那条手臂,而后另一只手翻动,幻出几瓶药出来放到桌上,随后小心将云山缠在伤处的衣料解下去。
等伤口露出来,长明就双手端着盆,口中叼着一卷纱布从门外走了进来,进屋后,还不忘顺脚将门踢上,回头瞧着门关好,才迈步继续走。
到她面前后,他跪下将盆放到案上,取了盆边的巾帕沾湿拧干,轻轻将司堂的手臂牵在手中,看着她乖巧开口:“主人不方便,我来吧。”
闻此,她点点头,“好。”
得了她的话,他才移动手中的巾帕,擦拭伤口周围。
因长明打过来的是热水,擦拭伤口周边的时候也将动作放得很轻,所以擦拭伤口的时候,司堂并未有任何不适。
“主人,好了。我帮你包伤口。”说时,长明就将手里的巾帕放到盆里,再拿了案上的纱布过来。
司堂就见他一点点将纱布展开,从旁拿来一把剪子,从中将布剪开。
这当间,她就听有人在外头敲门,还不等说什么,长明就已先开了口:“主人,我去看看。”说着,他放下手中的纱布和剪子,脱下自己的外袍覆盖在她身上,才起身过去开门。
司堂则拢了拢盖上来的衣裳,扭头去瞧长明。
只见他将门打开后,闵息便自门外迈步进来。
见了他的身影,司堂一笑,“你来了。”
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模样,闵息的心忽地跳了跳,可在瞧见她身上盖着的衣裳时,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有了一道气堵着,但他还是回以一笑,“姑娘的伤如何了?”
听他这么问,她点点头,笑着自衣裳下伸出胳膊给他看,“好些了,正在包伤口。”
至于闵息,瞧见她胳膊上深深浅浅的伤口,心口忽然有些压得慌,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说不出来的疼铺满了整个心,他深深呼出口气,压下这感觉,随后将手里的药瓶塞给长明,先前堵在心里的那股气也烟消云散,“司姑娘,受苦了。给你送药来了。”
闻言,司堂愣愣地看着他,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多谢。”
二字一落,闵息摇摇头,表示没关系,“司姑娘现在不方便,我先告辞,稍后,我上街买些吃食回来带给姑娘。”
话落,他看了看司堂,又觉得有些冒犯,便迅速移开目光,转身便走。
而司堂,定定瞧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收回目光。
长明见自家主人不再看门外,就将门关上,迈步向着司堂走过去,她也伸手把覆盖在身上的衣裳取下来放到一边。
包伤口的过程不是很快,途中,长明一直很小心,所以等包好,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一切结束后,司堂就听又有人敲门,长明还是一样,走过去开门。
司堂还是从旁拿过长明的外袍盖在身上,扭头去瞧来人。
进来的依旧是闵息。
此时,他拎着一个纸盒进门,一直拎着它走到案几边,把手中的纸盒放到桌上,随后屈膝跪下来,将纸盒打开,从中拿出两只装得满满的纸碗出来,“司姑娘,这是鳕鱼羹,师父说,这个能补身子。”说到此,他从纸盒旁拿出一个小盒,从里拿了两只勺子递给她,“快尝尝,味道如何。”
这当间,长明也走到了司堂身边,乖乖在她身边坐下来。
瞧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鳕鱼羹,她突然愣了一下,片刻后,伸手从他手里拿过勺子,另一只手端起一碗,连同一只勺子一并递给长明。
等他接过去,她才端起来自己的那碗,一口一口将羹送到嘴里吃下去,眼睛却是看着闵息的。
她丝毫没注意,盖在身上的衣裳已经掉落,现在只穿了薄薄的一件里衣。
长明见此,本想起身去给她重新披上,但他看了看已经站起来的闵息,就此作罢。
闵息以极快的速度起身走到她身后,红着面色弯腰捡起落下去的衣裳盖到她身上。
一系列动作做完,他顿了顿,开口说话,不过却有些不太利索:“姑娘,冒……冒犯了,司姑娘勿怪。”
对此,司堂只是一笑,“无碍,坐吧。”
她话落,就听门外有人喊了闵息的名字。
“司姑娘,是我师父,我先告辞。”
说罢,闵息迈步绕到她跟前,拱了拱手,便欲转身出去。
还不等他迈步,司堂就开口叫住了他,“晚些时候,你过来看我吧。”
她的声音入耳,闵息顿了顿,而后点点头,“好。”
一字落,他又看了一眼司堂,方才迈步出门,去喊院里的云山。
闵息走后,房里就只剩了司堂与长明二人。
她一口接一口地把碗里的鳕鱼羹喝完,才放下碗穿好衣裳,缓缓起身到窗户边,从里往外看。
许久过后,她忽觉有些困,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主人若是觉得累,可先到榻上睡一睡。”长明放下手中的纸碗,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扶她,“主人放心,天色尚早。”
闻此,司堂点点头,由他扶着转身走到床榻边,脱鞋,上塌,盖好被子。
待她睡下,长明便坐在床榻前的台阶上守着她,一动不动,像一只小犬。
而司堂,似是尤其累,长明给她掖好被子后,她就再睁不开眼皮了。
在梦里,她又见到了那座尤为威严的大山。
相比那日清醒时迎着日光朦胧所见的,更为威严。
这次,她距离那座山近了很多,已能看到山门了。
只见山中立了一道极高极宽的石门,门上横着一块石牌,石牌上写了两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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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隔得还是有些远,她无法看清石牌上的那两个大字写的是什么。
刚想再往前一步,身后便突然平地生风。
回身看去,就见了一只全身发红的大鸟自她身后飞入山内,随着它扇动翅膀,迎风而去,它尾上的极长尾羽也随风飘舞。
它飞入山后,这座山便一如先前那样,缓缓消散,司堂也随之醒转。
等她睁眼坐起身来,闵息长明二人坐在榻前台阶上的背影就入了眼里。
瞧着二人的背影,她的脑子短暂的空白了一瞬,待回归清明,她才出声去喊他们,“我睡了多久?”
耳中听到她的声音,闵息最先起身回去看她,长明随后。
她这才知晓,已到了到了戌末时分。
“司姑娘,桌上放了吃……”闵息话未说完,司堂就听正厅传来一片吵闹,与闵息对视一眼,她立即掀开锦被下床,穿好鞋子,由长明闵息二人扶着去往正厅。
三人到时,方才那阵吵闹声便清晰了许多。
不过入眼而来的,是房梁上悬挂着的女子。
那女子身着蓝衣,面白如纸,双目爆裂,自眼眶中流下两行猩红血泪,她的四肢被丝线穿连,整个人被以一种尤为诡异的姿势悬挂。
此时,众捉妖师正围在蓝衣女子底下,打算将她放下来,口中不停争论。
司堂眉头一皱,提步上前帮忙。
等将蓝衣女子放到地上,穿连她四肢的丝线便消失了。
见此,司堂忍不住蹲下伸手将女子的衣袖稍微往上掀了掀,露出手腕。
只见女子的手腕上有一条极深极深的勒痕,深到能瞧见血肉里包裹着的白骨。
可奇怪的是,如此深的勒痕,这女子身上不见一滴血,就连地上也未曾沾染,整个场地干净至极。
唯一的解释,便是女子身体里的血已被某种外物吸得一干二净了。但不知是何物。
眼中瞧着女子的面容,她便欲要掀开女子另一只手的袖子查看,但她的手刚碰到女子的衣袖,就被蹲在身旁的一位青衣男子挡了回来,而后,就听他开口:“姑娘,你不是捉妖师吧?此地危险,姑娘是跟谁一路,不如弃了他跟我一路,我属巽派,若遇到危险,也可保护姑娘。”说时,他便要伸手来拉她。
此情形入眼,闵息不知为何,心中忽地一急,便提步绕到云山身边欲要拨开前头挡着的人去牵司堂起来。
至于司堂,刚想起身往后退开,先前的那位红衣女子便先闵息一步,将她拉起护到身后,开口去与青衣男子说话:“她与谁一路跟你有何关系?你们巽派修采阴补阳之道这点我们都知晓,可你也分分场合,别随时随地发情。”
说罢,红衣女子便再未多言,只伸手拉着司堂绕到了云山他们那边,将她推到了云山与闵息中间的位置,“来时就见你们一道,此地危险,姑娘莫要以身犯险,离巽派的人远一些,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话落,她便回身去查看尸首,云山也跟着她上前查看。
司堂站在闵息身边,长明站在她身后,她本想开口与他们说出尸首的古怪之处,可不等她开口,房里原本燃着的火烛便忽地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