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入了耳朵里,挡住司堂的风首领率先往旁让出一步,拱手行礼,“华殿。”
其余人见此,也跟着他行礼。
司堂则抬头去看来人,开口喊他:“兄长。”
说罢,她就见司华笑着朝周围的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自便,而后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放了一个好几层的竹篮在桌上,随后坐到她旁边,伸手将竹篮的盖子打开,从里一个接一个的拿纸碗出来。
她将目光移到纸碗上,便见了碗里装着的冰酪。
确实如司华那时所说,有许多口味。
等司华全部摆好,他就冲在场的几人指了指摆出来的纸碗,“各种口味都有,自己拿。”
在他说话当间,司堂忽地一愣,呆呆地看着他面前的一个碗——
里头装着淡粉色的冰酪,上头装点了两朵梅花。一大一小。花的味道很香。
愣愣地看了它好半晌,她才伸手去拿那碗冰酪。
不过手指刚碰上纸碗边缘,另一边也放上了手指。
抬头去瞧,司堂便瞧见了一个身穿紫袍的男子。
而那男子瞧见她的动作,愣了愣,冲着她一笑,便去另一边拿了别的。
见了他的笑容,她突然有些恍惚。恍惚间,她似乎听到长明在喊她。
看着男子的身影,她出神了许久,直至身旁的司华出声喊她,她才回过神来,眼前却是又变得模糊了起来。
司华则将那碗冰酪拿到她手里,伸手把她脸上滑下来的泪珠擦掉,而后顺着她的目光去看那人,“那是明领军,叫明礼。”
听他这么说,司堂接过冰酪,抬手又抹了抹从眼眶中再次滑下来的眼泪,小声重复这个名字,“明礼……”
话刚落,屋外就飘进了一丝龙气来,司华察觉,便将它接了下来。
那丝龙气被他接到手中,立即便成了一道淡青色的符纸。
只一眨眼,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小司,我们该走了。娘在唤我们。”说时,他已站起身来,伸手给司堂。
听了他的话,司堂点点头,一手端着冰酪,一手抱起来躺在腿上的白猫,由他扶着站起身。
在场众人见此,也尤为统一地停了吃冰酪的动作,拱手向着二人行礼。
行至冷首领身边时,司堂就将抱着的白猫递还给了他。
至于手中的冰酪,则给了站在他左侧的明礼。过后,方才跟着司华出去。
等出了阳和营大门,她才听司华和她说话,“小司,怎么了?冰酪不合胃口吗,你怎将它给了明领军?”
闻此,她摇摇头,“兄长,他长得……像长明。”说到此,她顿了顿,喉咙里忽地就堵上来了一团气,她往下咽了咽,等将气咽下去,才继续开口,“长明,是我的长明剑灵。我与长明,我们一起吃过冰酪,一起做过许多有趣的事,可他和闵息……为我而死。他……”
话未说完,司堂喉咙里咽下去的那一团气又浮了上来,她被堵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不停地掉眼泪。
片刻后,她便被身旁的司华一把抱到了怀里,随后,一句话就自她头顶传入了耳朵里,“兄长知道。或许,这也是另一种缘分。”话落,他微不可闻地叹出一口气——
剑灵没有魂魄,亦不会转世轮回,若消散,这世间便再无此人。明礼与长明,只是相似而已。
想到此,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许久过后,司堂才从他怀里离开,抬手抹干净脸上的泪痕,长长呼出一口气,才抬头与司华说话,“兄长,我们回吧。”
听了她的话,司华笑着点了点头。
由于二人是原路返回,所以到瑶台时也没废多长时间。
二人到门关时,司堂就见了自家爹娘的身影。
此时龙后正在龙帝身旁来回走着,瞧见司堂二人的影子,她立即便小跑到了司堂身边,龙帝随后。
龙后拉着她转了一圈,“出去这一趟,没伤到吧?”
司堂摇摇头,“没事,娘亲。我在屋子里待着闷,就让兄长带我出去逛了逛,散散心。”
这话入耳,龙后方才想起来要说什么,回身从仙娥的端着的托盘中取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莲花酥递给她,“小司,来,你爹刚做的,还热乎着,吃一些垫垫。我们马上要启程去药灵族,他们族长的母亲明日过寿,刚送了请柬过来,那里风景不错,这一趟,带你好好休养休养。”
话落,龙后心疼地揉了揉司堂的头。
这当间,司堂就见自身后走上一个仙娥来,对着龙帝龙后行礼,“禀帝君,帝后,船到了。”
听了她的话,龙帝龙后同时点点头,迈步便往台阶下走去,仙娥再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药灵族身处四重天,一路上都是湖,距离三重天不算远。
至于司堂,跟着他们走下台阶后,就到了方才来时的那片大湖边。
此时,见湖上停了一艘木头做的小船,很普通,与寻常人家打渔用的木船没什么两样。
唯一不同的,便是这艘小船是由龙帝施法走动,但今日湖上的风大,木船有些颠簸,被龙后盯着吃完莲花酥以后,只走出了一小段路,司堂就觉得晕晕乎乎的,最后,将身子一歪,躺在龙后腿上闭眼小憩。
龙后则将手搭在她肩上,缓缓拍着她。
在龙后有节奏的轻拍之下,很快,司堂便沉到了黑暗里去了。
等木船平缓下来,司堂眼前的一片漆黑突然亮了开。
入眼便又是熟悉的山门,仰头一瞧,就见了她一直瞧不清的那块石牌。
这次,她依旧看不清石牌上头的字。
在她仰着头去看石牌的当间,便觉一道灼热之气自身后而来!
扭头一瞧,只见一位身穿红衣的人自她身后走上来,在他身旁,是一位绿色衣袍的人。
见此,司堂微微皱了皱眉,这绿袍,她在先前的梦中见过的,在那时的梦中,绿袍看不清面容,她只能知晓,是个男子。
而现下的红衣,在与他说笑了,仍是看不清面容,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看那身形,只能确认是个男子,其余一概不知。
只见二人一步一步越过她,以及侧边的九支石柱,继续往上走。
看着他们逐渐走远的背影,司堂立即迈步跟了上去,到了那片尤为宽大的湖边才停住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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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她才看清楚,这一片湖,是如墨一般的黑色,瞧起来幽深至极。里头不见有鱼,也不见水纹波动。湖面十分平静。
再一眨眼,二人已迈步自湖上走了过去,湖面在他们脚下似是平地,湖水丝毫没有沾到衣角,每走一步,除了走动晕出来的波纹,他们脚下还会开出一朵晶莹剔透的巨大莲花将他们包裹进去。
这景象入眼,司堂忍不住迈步跟了上去。
可她刚到岸边,就见湖面上无端起了一阵薄雾散了开。
雾气散开的速度很快,司堂来不及抬手去挡,只得将眼睛闭上。
再睁眼时,就见了木船内室的景象。
对此,她眨了眨眼,脑子里有些空白,整个人依旧沉在方才的那片大湖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司堂呼出口气,自龙后腿上起身坐好。
龙后则笑了笑,“醒了?”说话时,她伸手替司堂整理了一下耳边乱了的头发,“我们已进了四重天了,这里你没来过,小司,这一段路的风景还算不错,要不要出去看看?你爹和你哥哥在外头,我倒是看厌了。”
瞧着龙后满是笑意的眼睛,司堂说不出拒绝的话,只点点头,而后自座上起身,迈步往船外走去。
等到了甲板上,眼前顿时便豁然开朗。
只见两岸种了青翠层峦的树,树后是耸入云里的山壁,壁上满是奇异的石头戳出来。岸边的这些树枝干很长,枝干上挂着许多藤条,直直垂入了树下的水中,藤条之上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周围围着各种模样的灵蝶。
随着水面流动,藤条上头的花也会被带走,被水流卷下去。
而水如玉通透,小白花卷下去也还能瞧见它在水底打转,引来水中的鱼儿。
这当间,司堂便闻到了白花被水流卷上来的香气。
这股味道带着水汽,尤为清爽,她忍不住闭上眼深吸了好几口香味。
再睁眼时,她便见司华侧身半躺在甲板上,一手扒着船边,一手伸到了水中,瞧起来十分惬意。龙帝则站在船头,双手背在身后,直视前方。
见此,她提步走过去,蹲到司华身边,就见了他此时正拿着一朵小白花,在逗水中游上来的鱼儿。
就这么看了好半晌,她才站起身来。
不过她刚站稳,脸上便甩了许多水珠上来。
这些水珠弹在脸上很凉,她不由得伸手用宽大的袖袍挡了一下。
等将手放下,便见司华盘腿坐在甲板边缘,微微仰头笑着看她,“小司,这条河灵气充裕,先补一补,我与药灵族族长是好友,等到了药灵族,我让他给你拿一些丹药什么的。”说时,他手撑甲板站起身来,向着她走过去,“身体要紧。等你好些,我带你到四海八荒之外逛逛。瀛洲是个好去处,我们第一站先去瀛洲可好?那里的仙气最是富裕纯净,我们去那里住一段时日,你身体里的仙力能补上许多。”
这话入耳,司堂一笑,点点头:“好。”
二人抬头去瞧前方,顿时,一片宽大的湖就入了眼里,而在湖面上方,是一道极大的石门。
与此同时,龙帝的声音也随着吹过来的微风飘到了二人耳朵里,“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