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天最近是越来越冷了,沈秋冷今年格外怕冷,屋子里的银碳又添了一处,让绣娘新做的衣服也要多加点绒。
“公主!公主!”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进大殿。
“在公主面前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阿喜厉声训斥道。
沈秋冷摆摆手,没太在意小太监的冒失,“什么事?”
“杜公子,杜公子他不见了!”小太监哆哆嗦嗦道。
炉子的炭火发出“撕拉”一声,已经烧过的地方变成灰堆积在炉底。
“什么?”沈秋冷听完直接将手中的书砸向小太监,语气里带着不小的怒火,“不见了?让你们看个人都看不好?”
“所有人都给本宫去找!”
沈秋冷没管外面冷风正盛,直接冲了出去。阿喜将斗篷递给阿欢,让她赶紧追上沈秋冷。
阿喜看了眼跪在殿中央的小太监,“找到杜公子之后,把今早和昨晚在浮月津当差的全部召集来,所有人跪都在这里等候公主发落。”
偌大的公主府,侍卫和奴仆此刻没有一个人敢闲着,都仔细寻找着杜晚景的下落。沈秋冷没多思考,直接快步去了碧泉津。
碧泉津中有一人工造的湖,名为碧玉湖,假山怪石环绕碧玉湖,柳树顺势而长,湖边还修建了一条通往阁楼的长廊,夏季当荷花盛开,站在长廊上触手可及。而那座阁楼,称作唤月阁,是公主府中最高的建筑,站在唤月阁中,可以看到公主府的每一处。
每每月华正好时,沈秋冷边会拉着杜晚景的手,邀请他去唤月阁喝酒赏月。
“阿景,我要听你的笛子。”
淡淡的月光洒在杜晚景身上,少年本就着白袍,此时更宛若谪仙。而那双含情的桃花眸里只盛了沈秋冷一人。
“那秋儿给我跳舞好不好。”
杜晚景的手贴上沈秋冷因为喝酒烧红的脸,沈秋冷扶着杜晚景的手,脸颊在他手心里蹭了蹭,软软地答了一句好。
玉笛凌秋韵远汀,笛声响,沈秋冷随即起舞。
沈秋冷舞到最后,借着醉意倒向杜晚景的怀里。杜晚景将笛子放在一旁,伸手搂住她。沈秋冷笑嘻嘻地看着杜晚景,然后将脸埋进他的胸膛。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阿景,阿景,秋儿醉了,你抱抱秋儿。”
杜晚景将她抱得更紧,低头嗅着她身上沾了酒味的花香,觉得比今晚喝得美酒更加让人沉醉。
数不清多少次,都是杜晚景把沈秋冷从唤月阁中抱了下来。
沈秋冷大多时候都不是真醉,只是贪恋杜晚景怀抱的温度和他身上的檀香。杜晚景也爱沈秋冷撒娇赖着他,只要沈秋冷伸手,他必将人搂进自己的怀里。
一个小冰点飘落在沈秋冷的鼻尖,将她从回忆里拉出。沈秋冷抬头望向天,雪花正在天空打着转。
下雪了呢,今年盛京的第一场雪,竟然来的如此早。
阿欢这时也追上了沈秋冷,想要将手上的斗篷披在沈秋冷身上。但沈秋冷拒绝了。
“公主...”阿欢小声叫道。
沈秋冷只是接过阿欢手中的斗篷,并没有披上,“别让任何人靠近唤月阁。”
“是。”
沈秋冷推开唤月阁,冷风裹挟着过往的味道朝她袭来,刺得她鼻头一酸。
杜府出事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推开唤月阁的门。原因无他,只是物是人非,来此地不免会触发伤感,沉溺于回忆,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现在到了不得不来的时候了。
沈秋冷提着裙摆,小跑到最高层。果然看到一袭藏青色长袍站在那里的杜晚景,他玉簪束发,身形颀长,一手背在身后。
“你我如今都好好的,我竟在这唤月阁楼下的时候,回忆起过往了,也真是可笑。”
沈秋冷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语。明明离得这么近,走几步就可以到的距离,沈秋冷却不想走。
穿堂的冷风阻隔着二人,殿内没有一点炭火,所有的东西都是冰冰冷冷的。屏风上雕刻着广寒宫的花纹,嫦娥定当在这里看着天下众生,与玉兔嬉戏,又怎么会后悔偷了长生不老之药,空对碧海青天。
沈秋冷抱着斗篷站在原地,没再看杜晚景,而是看着下面的公主府。
两个人也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只见外边刚还在飘的雪花也已经消失了。
“我在跟你耍什么脾气,”沈秋冷失笑一下,“我明知道你病没好,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你。今天又借想着你的手,除去公主府的眼线。”
公主府的人都知道沈秋冷对于唤月阁的情,即使是现在公主不待见杜晚景,保不齐在唤月阁中触景生情,心疼起这杜公子,也不是没有可能。谁不知道昭乐公主喜怒无常,公主府弄丢了一个公主曾经爱过的人,公主大怒,不知道要有多少人会遭遇。
沈秋冷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前,将自己手中的斗篷给杜晚景披上。对她而言宽大的斗篷,罩不住一点杜晚景。
沈秋冷没管,硬是将带子系好,拉着斗篷两边,把杜晚景没什么温度的身体包着。杜晚景像是终于回过神,低头看向沈秋冷。沈秋冷的目光和他相触的时候,被冷风冻的干涩的眼睛差点没掉下来眼泪。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还是没有神韵,眼底只有一片空白,眼角那一颗淡淡的痣都丧失了色彩。
“你知道吗,当他们跟我说你不见了,我挺高兴的。因为你不见了是我故意的,我用那些细小的,只有我们两人看得懂的记号,告诉你去唤月阁找我。”
沈秋冷冰冷的双手拽不住斗篷了,她也没再继续,而是捧起了杜晚景的脸。
“我想着你看懂了,那就是醒过来了。”
“但其实我上楼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如果你真的醒了,你在唤月阁找不到我,怎么不会去别的地方找我。”
“那为什么你看懂了我的记号?”沈秋冷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整个人颤抖起来,“为什么你看懂了还不醒过来?”
杜晚景还是没有反应,呆愣着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沈秋冷。
沈秋冷收回自己的手,用手背轻轻擦拭了自己的面颊。她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不再看杜晚景。
她走到窗边,眺望整座公主府,看着那些用一根手指就可以遮住的人,然后对着下面厉声命令道,“来人!把杜晚景带回浮月津,给本宫看好了!”
闻声几个侍卫快步走上唤月阁,嘈杂的脚步声打碎了唤月阁的安静,他们对沈秋冷行过礼,便将杜晚景带走。
阿喜也跟在后面上来了,她又拿了件狐裘披风给沈秋冷披上,“公主放心,阿欢已经给杜公子换了件披风,才让侍卫给带回去了。”
唤月阁和浮月津几乎相隔一整个公主府,沈秋冷不知道杜晚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又在唤月阁上吹了多久的冷风。但也正因为只有这条路涉及了整个公主府,才能让沈秋冷的计划更顺利的进行。
沈秋冷没接话头,问道,“名单上的人都带去大殿了吗?”
“还差一两个。公主您进了唤月阁,阿欢就让小五带人去抓了。”阿喜看着沈秋冷冻得发紫的嘴唇,有些担忧的说,“公主,先回去吧。唤月阁地高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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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火,公主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沈秋冷闭上眼睛,过了良久,才点点头,让阿喜扶着自己出了唤月阁。
“阿喜,你说本宫会不会被人唾弃没有心啊?”
阿喜在沈秋冷后半步走着,似有些不解地说道:“公主怎么会这么想,世人赞颂您还来不及呢。”
“是啊,世人是要赞颂本宫的。”
沈秋冷扶了扶自己的步摇,继续大步而又优雅地向前走着。
“今年酿的酒是不是可以解封了?”
公主府每年都会酿酒,这方子还是沈秋冷的外祖母楚佳佳传给她的,独独一份,连她皇兄都不曾看过。外祖母不在了,安国公府不再酿,沈睿弦每年这个时候还要来她公主府讨一口酒喝。
“公主好记性,是快到日子了。”
“今晚开一些出来吧,本宫高兴。”
静宜堂门口当差的小太监不敢打盹,刚看见沈秋冷的身影出现赶忙扯着嗓子喊了句“公主驾到!”
静宜堂跪着的众多人脑袋低的更低,齐声给沈秋冷行礼,“公主万福金安。”
沈秋冷由着阿喜给她脱去披风,用小宫女常春端上来的温水净过手后走到椅子上坐下,接过阿欢递上的姜汤,一口一口地喝着。
“谁先来给本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沈秋冷的语气不是很重。
跪着的宫女太监侍卫互相看了看,不敢说话。
“回公主,奴婢当差琅宝津,刚在干活就被叫去帮忙找杜公子。不知怎得碰见了五大人,说杜公子找到了,而杜公子昨晚路过了琅宝津,奴婢当时正在当值,没能及时发现杜公子并将公子带回浮月津,是奴婢失职。”最右边的一个小太监终于打破了死寂,弯着腰毕恭毕敬的回到,“五大人便让奴婢来这静宜堂向公主请罪。”
“嗯。”沈秋冷懒懒得回了一句,继续喝着姜汤。
这个小太监说完,众人看沈秋冷没有发火,又有几个宫女太监说了相同的话。
沈秋冷听着听着,表情没变,忽得将手里的碗砸了出去,汤汁洒了一地,陶瓷碗碎在地上,碎片溅了前面一个小太监一身,差点划破了他的脸。
“一个个的都是同样的说辞?那本宫要你们说有何用?公主府就养你们一群废物?连一个傻子都看不好?”沈秋冷越说越气,说到后来还咳嗽了几下。
“公主!”阿欢听见咳嗽声,急忙给她顺气。阿喜吩咐侍卫去叫太医,常春拿起手帕帮沈秋冷擦拭手指。
“本宫今天也累了,”沈秋冷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小五。”
“卑职在!”
“把他们带下去,给本宫好好的审。至于怎么处置,你是知道的。”沈秋冷目光里全是冷意。
“卑职遵命。”
小五转身,招呼了几个人,把这些太监宫女还有些侍卫,全部带走了。
沈秋冷看着这些被带走的人,其中一些是自己插进去为了掩人耳目的,但除了自己人,还有这么多的耳目,当初写在纸上的一个个名字远没有现在看到一个个人的感觉要多。没想到她公主府,在她的放纵下也变成了一个筛子。
当时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沈秋冷没有管,毕竟借着这些人的口帮她传出去事着实很方便。
如今大街小巷的密馆里多少话本子是关于她公主府的秘史,说她府上不知道有多少貌美的男子,夜夜笙歌。这些人的功劳可是不小。
只是现如今她要做的事变多了,埋得深的,不得不除。
当然,她还留了几个微不足道的人没有铲除,帮她给幕后之人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