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街的街尾有个老人做糖葫芦做的很好。
老人家里的院子里栽种了一些山楂树,数目不是很多,但照料得很好,树上结出来的果子一个个都红润饱满,酸甜可口。不仅如此,老人也十分会熬制冰糖,甩的一手好糖风,在石板上轻轻一拉,漂亮的一层糖风便形成了。
残日将落,杜晚景回去的时候路过老人家门口,与正要去夜市里出摊的老人撞了一个照面。
一个个山楂球裹着冰糖老实待在竹签上,显得有几分可爱。杜晚景掏出一串铜钱想要买一根,老人摆摆手说这小小糖葫芦不值这么多钱,杜晚景只是微笑着让他收下。
“我家夫人爱吃甜食,我瞧着您的糖葫芦做得甚好,便想着买回家给她吃,她见了一定欢喜。”
老人不停鞠躬感谢,苍老的手挑选了半天,选了做得最好的两个递给了他。
杜晚景接过糖葫芦便回了公主府,去不曾想沈秋冷还没回来,回来的人是萧雅舒。
萧雅舒的面色不太好,想来是见到了萧密现状导致的。萧雅舒双手搅着自己的丝绢,眼神有些空洞。在萧雅舒心里,萧密一直是一个高大的形象,一个人撑起来了一个家,现在却沦落为邋遢不堪的阶下囚,她心中实在是堵得慌。
萧雅舒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杜晚景便赶紧迎上去了,一时之间也忘记了杜晚景之前嘱咐她不要在公主府里表现出来他们俩之间有过联系。
“杜大人,我虽然不懂朝堂上的事,但父亲却一定是个好官。他从来没有昧着良心拿取别人的钱财,用自己的官位牟利,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啊?”萧雅舒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已经出现了哽咽,“我不明白,真得不明白啊。”
杜晚景没有办法和萧雅舒说清楚这件事,他也根本不想说。
若是萧密无辜,杜晚景他们一家岂不是更无辜。要是说起清白,杜晚景和杜寂的腰杆子绝对比萧密挺得直,只是杜晚景知道这件事不能这么和萧雅舒理论,她也是一个受害者。
现在沈秋冷和杜晚景的做法确实是利用了萧雅舒没错,但已经是最大的保住了她。说是仁慈吗?不是,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手太脏,不想看到夺嫡之中再多一个无辜之人流血,剜心之痛便也能少一个人承受。
“你来找公主有什么事吗?”杜晚景跳过了萧雅舒的问题,换了一个话题。
萧雅舒擦去自己的眼泪,“一来是谢谢公主让我见到了父亲,其次是父亲有封手书让我一定要交到公主的手中。”
萧雅舒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一张羊皮纸,上面是有着一块一块鲜红的痕迹。看来这封手书是萧密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写下来的。
杜晚景点点头,“既然说是要亲手交给公主,那你便在这里等待公主回来交给她吧。”
“公主何时能回来?”萧雅舒小心地问道。
这下是杜晚景想回答也没办法回答了,他只能小幅度的摇摇头,轻咳了一声,“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吧,公主应该快回来了。我也不好在这里多待,先出去了。”
这句话突然提醒了萧雅舒,她涨红了脸,对着四处不安地打量着,想要给杜晚景道歉。
杜晚景伸出手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止住了萧雅舒的话。他也没再大殿里多停留,转身走了出去。
杜晚景并没有回浮月津,而是在大门附近的鹅卵路上来回踱步等沈秋冷,两串糖葫芦也被他从袖子的口袋中拿了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跟着他的脚步晃着。淡淡的月华包围住杜晚景,给他渡上一层银白色的光圈,衬托得他更加俊美,更加气质不凡。
在杜晚景的另一侧,一道斜长的影子打在地面上,一动不动。此人正是才来公主府的罗氏罗君笑。
公主府的伙食不错,罗君笑晚上遇着喜欢的菜便多吃了些,此时出来消食正好碰见了杜晚景。她并没有继续向前,而是站在长廊里不出声地观察着杜晚景。
因为是沈睿弦让罗君笑进的公主府,沈秋冷便没有限制罗君笑的行动,随她在公主府里走动。本来沈秋冷还想给她配两个贴身婢女,但罗君笑拒绝了。她本就对沈睿弦一家感恩戴德,追随沈睿弦是为了报恩,又怎么会多让沈秋冷麻烦。
“谁站在那里?”一声清冷磁性却又充满寒意的声音惊了罗君笑一下,是杜晚景发现了她。
罗君笑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情,从走廊里走出来,“民女罗氏,参见杜公子。”罗君笑才来府上一日多,其实没见过杜晚景,但是从仆人的交谈中,再看着眼前的人的模样,也不难猜出来他是谁。
杜晚景将糖葫芦又塞进了暗袋了,双手背在身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是你。”
“民女打扰了杜公子的雅兴,这就退下。”罗君笑虽然了解杜晚景的信息不多,但也清楚杜晚景在公主府的地位不低,恭敬点准没错。
“等下,你是睿...”杜晚景停顿一下,改了口,“你是随太子殿下从西北回来的?”借着月光和灯光杜晚景也瞧见了沈秋冷口中的罗君笑的美,确实是一个异域美人风。
罗君笑点点头,却没有进一步解释。
杜晚景挺相信沈睿弦看人的眼光的,他不觉得沈睿弦是一个会随随便便把一个普通人塞进自己妹妹的府邸,只是他不太喜刚才罗君笑不出声站在一旁的举动。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站了一会儿,好在沈秋冷恰好也回来了。
“阿景?笑笑姐?你们两个站在这里干甚?”沈秋冷刚在马车上小眠了一下,此刻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尾音还有些糯糯的。现在看到杜晚景和罗君笑两个人晚上站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的,着实是有些疑惑。
杜晚景听到沈秋冷都叫罗君笑“笑笑姐”了,萧雅舒也不会自己出来找沈秋冷,就懒得再演戏,直接大步走到了沈秋冷身边,柔声关切道,“这么晚回来吃了没有?冷不冷啊?”
“有些事情耽误了回来,晚膳倒是用过了。”沈秋冷打着哈切回道,“冷啊,怎么不冷?你们俩不怕冷站在院子里,我要进去。”
罗君笑瞬间懂了二人之间的关系,装作没有看到,继续给沈秋冷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笑笑姐昨晚睡得好吗?”沈秋冷侧过身关心罗君笑,她怕没照顾好罗君笑,等皇兄回来知道了要敲她了。
沈秋冷本想着带着罗君笑进大殿,却被杜晚景一把抓住了。杜晚景拉过沈秋冷,在她耳边低声耳语,“萧雅舒在静宜堂。”
沈秋冷捏了捏自己的耳朵,“笑笑姐要回去休息吗?”
罗君笑也知道沈秋冷他们还有事,“嗯,谢谢公主关心,我昨晚睡得很好,今天也吃得很好。”说着她对沈秋冷莞尔,“公主那我先回房休息了。”
沈秋冷也没多挽留,又关心了几句便看着罗君笑回去了。
“秋儿原来也这么会关心人啊。”杜晚景听完低笑了一声。
“公子,是我关心你关心的不够嘛?”沈秋冷回了一句,伸手捏了捏杜晚景的掌心,他的手比自己还要凉,“你也先回房吧,我去见见萧雅舒,一会就来找你。”
“糖葫芦吃不吃?”
“吃!”说完沈秋冷又改口,“现在还是不吃了,吃着糖葫芦去见萧雅舒太不雅了。”
沈秋冷矛盾的小表情被杜晚景收进眼底,真是实打实的可爱。杜晚景反手捏住沈秋冷的手,嘴角的笑容又扩大了些。
“不跟你扯了,我过去找萧雅舒了。”
杜晚景没听沈秋冷的先回房,而是跟着沈秋冷去了静宜堂,站在外面等着她。
“公主!”萧雅舒看见沈秋冷眼眶又不自觉红了,直接跪拜在了沈秋冷面前,“公主,家父有东西让我呈给您,乞求您的原谅!”
看见萧雅舒手里递的东西,沈秋冷的语气也染上了寒意,“你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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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雅舒摇头,“家父不让。家父只是说他对不起公主,对不起太子殿下,让我务必要把东西亲手交给公主,然后替他道歉。”
也是,如果萧雅舒真得知道萧密做了什么,她此刻一定不会在公主府里乖乖等着沈秋冷。
沈秋冷扬了扬下巴,让阿喜把萧雅舒手里的东西拿过来,她挥了挥袖子,懒懒地靠在了椅子上。
阿喜双手呈上萧密的供词,沈秋冷淡淡地瞥了一眼,并没有接过,让阿喜先替她收着。沈秋冷又看向还跪趴在地上的萧雅舒,“地上凉,你先起来吧。”
“公主,替父亲说完抱歉,还请公主接受我的三拜。虽然不知道父亲做过什么,但既然已经对不起公主您,对不起太子殿下了,您在这个时候还帮助我们一家,让我在这段时间没有遭受什么苦。”
萧雅舒说完便对着沈秋冷磕头。额头撞击地面的沉闷声在广阔的大殿里回荡,沈秋冷抬起头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想去看萧雅舒。
她没办法替杜府上上下下那么多条人命轻易的原谅萧密,也没办法救回因为粮仓失火得不到帮助的难民。而这次萧密可以逃过一劫,又有多少无辜的人会要背上祭坛出事的责任再也没有明天。万千冤魂在她的耳边嘶吼着,沈秋冷再次睁眼眼底已经布满血丝。
“起来吧。”沈秋冷开口,声音染上了些沙哑,“你父亲的事的结果出来了本宫会派人通知你,今晚夜深了,你一个女孩子也早些回去吧。”
“公主...”萧雅舒的额头上有些许磕破了,出现了血丝。
“阿欢,送客。”
萧雅舒张了张嘴,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出来,眼眶的泪已经开始落下了,她哽咽着再次和沈秋冷道谢。阿欢走过来搀扶着萧雅舒站起来,萧雅舒抹了一把泪,战战巍巍地靠着阿欢走了出去。
杜晚景站在黑暗处目睹了失魂般的萧雅舒离开,转身进了静宜堂。
沈秋冷此时正坐在椅子上揉自己的眉心,疲惫感爬满了全身。人确实是很容易被情绪支配的动物,沈秋冷过于矛盾的心理,导致她现在已经没了任何力气。
杜晚景走过去让沈秋冷靠在自己的怀里,自己轻轻地顺着她的背。
沈秋冷在外人那里不得不强硬,装作冷漠什么都不在乎,但杜晚景知道,她终究是一个心软的人。要不是因为不忍心,也不会在算计了萧密,看见萧雅舒的惨状之后,选择放他们家一马。
“还吃糖葫芦吗?”杜晚景温柔地哄着沈秋冷。
“吃。”沈秋冷的语气已经没有了当时在院子里的那份雀跃。
杜晚景松开沈秋冷,拿出来那两串糖葫芦。
这两串糖葫芦因为放得太久了,模样已经不是那么好看了,捂在杜晚景袖子里的暗袋里太久,外面的糖也有些化开了。杜晚景小心剥开一个,黏糊糊的感觉传到了指尖。
“长得不好看了,秋儿还吃不吃。”
沈秋冷没回答,一口咬下一个,圆鼓鼓的山楂球塞得沈秋冷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杜晚景就这么看着沈秋冷吃,待她吃完一个才开口问道,“好吃吗?”
沈秋冷点点头,“好甜,就是糖化了有些黏,嘴唇感觉都黏住了。”
“是吗?”杜晚景看着沈秋冷带着光泽的红唇,直接吻了上去。
“唔!”沈秋冷有些措手不及,杜晚景没拿糖葫芦的手扶住沈秋冷,轻轻揉着她的后颈让她放松。
“你怎么...”沈秋冷没说完这句话,杜晚景便吻得更深,将她剩下的话全都堵住。
糖味在空气里慢慢发酵,带着安抚的吻舒缓着沈秋冷,让她不安的情绪放松下来。她伸手抱住杜晚景,将他抱得更紧,更紧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长长的一吻结束,杜晚景含笑看着沈秋冷,指腹摩挲着她分外红润的嘴唇,“我也想尝尝,秋儿说的甜甜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