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县令送走三人后也没停,净化水道,管控喜草,还亲历亲为去现场盯着,在核州各地转到深夜才回来。他屏退其他人,坐下给自己和甄清柏倒了两杯草果汁。
张为国皱眉喝下品了品:“我就不爱喝这个东西,要是碰上一个坏果就苦的没法喝。但也没办法了,水质还得两天才能精华好。”
甄清柏只是来回摸着瓶口,很久才开口,像是年久失修的琴,发出的声音又干又不成调:“核州离南天很远,我为什么在这出生,是那个女人选的么?”
他把生养自己的母亲叫“那个女人”。
张县令叹口气,点烟抽了几口,回忆很久之前的事。
“那时候我刚到核州,对当地的事都不熟悉,核州也没什么人,我连当地人说的方言都听不懂。我当时唯一一个能说沟通的人就是你娘。那时候你娘不过也才十多岁,还是小姑娘。跟他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她也不是核州人,但刚到一个月她就学会当地的方言了,很聪明的一个人。”
“不到一年我就被调去了别的地方,再调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后。我也找过你娘,但是在别人嘴里,她已经不叫闻文文了,她成了新的毒娘娘。”
“再后来我见她是个寻常的下午,你娘怀着你来找我府上想要住段时候,内人当时也有了身孕就欣然同意了。”
“在这期间,她总是在研究方药,不知疲惫的煎药,看医书,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这个。”
“一开始我们不知道是什么,直到内人偶然发现她黑红的脸和死在地上的老鼠,这才知道她一直在研究毒药。”
“生下你那天是十年来核州下的第一场雪,雪下的又大又急,核州的百姓新奇的看着漫天的雪花,你也在期待中降生了。”
“你刚生下来的时候脸胖乎乎的,眼睛又大又圆,见谁都笑,好多人都以为你是女孩。”
“你娘还没出月子就走了,把你留下让我们照看。几日后,你师父突然来把你带走了,从那之后我我就再也没见过你和你娘。”
这是甄清柏治疗血热症的交换,他只是初见他的时候多看了几眼,甄清柏就觉出不对来了,果然跟他娘一样聪明。
“孩子,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娘也是个苦命人。再说她怎么样跟你没有关系的,你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在追究这些事了,你现在是医圣弟子,声名远扬,你什么都不缺为什么总是揪着这些事不放呢。”
“朝前看吧孩子。”
“朝前看。”
……
天空电闪雷鸣,呼呼的风将窗户吹的吱呀作响。
甄清柏摇摇晃晃的走在路边,近乎自虐搬的用陶瓷碎片在自己手心上划,直到血肉模糊盖住心上的疼。
他努力忘记那个女人的样子,但是她却一遍遍的出现在他的脑中。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只记得她会来找他,有时候是几天一次,有时候是几个月一次。
她来的时候会带可以吃的小球给他,或是土一样的粉末,或是汤都有,可能是一种,可能是几种。
后来他才知道那些都可以叫毒药。
他是她用来试药的工具。
药效发作,她冷眼拿着本在一边记录,不管他是哭,是闹,是吐是伤,她都一直等药效发挥到极致才不紧不慢的找出几个可能是解药的东西给他。
不是怕他死,是怕她试药的工具没了。
小时候甄清柏觉得母子之间这种行为是很正常的,孩子不就是做这个用的么。
他甚至为了求母亲多来几次,会在她来之前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吃,只为了给她最直观的药效反应。
“母亲我难受。”“母亲我疼。”“母亲,母亲……”
这些话他不知道说过多少次,求饶一次,他就会被喂一颗哑药,后来甄清柏学乖了,只是保持静默,这样她还会摸摸自己的头。
这些他都能忍受,他只是祈求她多回来看自己。
她在他七岁的时候又有孕了。他那时偷偷跑出去找她,看见他们一家团聚,看见她充满爱意的抚摸自己的肚子,连走路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生怕有闪失伤到孩子。
她从来都没那么看过他,喝毒药的时候也没想过他。
这是他最受不了的,为什么他不能得到同样的爱,为什么他不能被当作一个正常小孩来对待。
从来就没人想过他的感受,没人期盼过他的降临,他是谁都不想要的累赘。
甄清柏的头很疼,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客栈,只知道他太累了,他想休息。
甄清柏顺势一倒,碰到的不是冷硬的床板而是温热软乎的东西。
是人!!!
说好的没人等他呢,甄清柏瞬间清醒了,一秒从床上弹起来:“你怎么在这!”
“哎哟我靠,救命,就因为我不是乌牿你就故意砸我?”于谨鸣猛地被压了下,差点把晚饭吐出来,躺床上半天动不了。
“甄医修你回来啦。”乌牿揉揉眼睛从桌上趴起来,点亮房间里的灯。
甄清柏左看右看,又在屋里看了圈确定了一下才说:“这是我的房间。”
意思是,你俩怎么在这里?
“你的房间怎么了,我俩不能来么。”于谨鸣恶人先告状,“说吧,你偷着干什么去了现在才回来?还好意思教育乌牿不能单独行动,你看你自己都没以身作则。”
乌牿过来搭着甄清柏的肩膀,友好劝架:“甄医修是初犯,我们就放他一马吧,下次注意哦甄医修。”
甄清柏:“……”
乌牿说着说着话突然停了,她踮着脚又凑近甄清柏闻了闻,惊讶道:“你吃烟了?”
甄清柏也会吃烟么?她从来没在甄清柏身上闻到过烟味。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甄清柏才会这样?
这个烟味很熟悉,乌牿踮脚凑近他,确定他脸上没有烟味,推测道:“你去张县令府上了?都这么晚了他还找你,有什么事不能睡醒了再说?”
“判官小姐,都这时候就别审我了。”甄清柏的头晕乎乎的,直到转头看见她脸上还有一道道趴时间长留下的红印子,心中莫名被戳了一下,哑声问她:“怎么不回房间睡?”
乌牿不知道是被他叫的那声“判官小姐”臊到了,还是被他看的不适应,总归是有些脸热。
她放开甄清柏不自在道,“都是他,本来我睡的好好的,是于谨鸣发神经,死活把我叫醒陪他去吃宵夜,我拗不过就跟他去了。”
于谨鸣打个哈切做起来给自己争辩:“那也不怪我,是我爹把我叫起来写公文,正好那饭店的香味就飘到我窗户那了,我实在是忍不住。再说我看你吃的挺香的,还多打包了一个猪蹄和半只烧鸡!”
“是你说的随便点。”
“那你直接把店买了吧,我也付账你看行不行?”
甄清柏已经不记得自己进来的时候在想什么了,只知道这俩人在叨叨什么物权归属的问题。
所以他们究竟来他房间干嘛?
乌牿献宝似的把烧鸡和猪蹄都拿出来:“我看你在张县令那没怎么吃,尝着这个味道不错,就专门给你也留了。”
那你呢?甄清柏看向屋里另一个不请自来的人。
于谨鸣掏出酒瓶:“嘿嘿,有肉吃怎么能没酒喝,所以我专门给你带了一壶酒,这可是上好的梅花醉,没喝过吧?”
于谨鸣张罗着要一醉方休,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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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不小心把杯子给打到地上了。乌牿帮忙捡,嘴上说着让他看着点,一低头看见地上一串血迹。
动作一顿,甄清柏已经帮她捡起来了。
他手上都是血。
乌牿默不作声接过,草草的跟于谨鸣喝了一杯就赶他出门。
“你推我干嘛,我还没喝够呢。”
“你爹让你写公文你写完了么,快去快去。”好说歹说是把于谨鸣轰走了,乌牿插上房门,回过头看见甄清柏一个人在喝酒,晃晃酒壶,已经空了半个了。
“之前没喝过酒吧。”乌牿从他手里把酒杯夺了,沾上的血烧的她手指疼,但是乌牿一点反应也没有。她给甄清柏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调笑道:“酒要两个人喝才有意思,一个人喝呢别人会以为你是单相思,在对月消愁。”
甄清柏无声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去找张县令了,也有可能是我自己吃烟。”
“他的烟丝是我为了道歉刚给他拿的,是我爹平时用的那种,味道一闻就知道。”至于另一个……就,感觉他很干净,不会吃烟。喝了酒的甄清柏比平时放松了很多,在月亮下笑的像是魅妖,眼眸幽深,让人挪不开眼。
乌牿借着酒劲起身凑近他嘴边闻了闻,只有一股梅花香。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见甄清柏的唇形,锋利且薄,唇角上挑。
他在笑?
“好闻么?”
甄清柏抬眸刚好对上他的眼睛,但是这次很好性的没有把她推开。乌牿强装镇定坐回去,“嘴边味道很淡,不是你自己抽的。”
“哦,少掌门这么厉害。”甄清柏丝毫不避的盯着她看。
乌牿感觉自己快被他盯穿了,心下骂了于谨鸣几句,拿这么烈的酒干什么!不对,就不该拿酒来,酒真不是个好东西,好好一正人君子,喝酒变成妖精了。
“没收了,”乌牿拿走酒壶冲他晃晃,“你早点睡吧,我先走了。”
再呆下去就出事了,快跑!
“嘶……好疼。”
乌牿闭着眼默念,别回头别回头,回头会被妖精吃掉的。
甄清柏支着手,直白无辜道:“乌牿,我手流血了。”
乌牿:“……”
你手早就流血了!又不是现在才知道!
……
乌牿用镊子把碎瓷片从手里夹出来,消毒,上药,再用纱布缠上。
“那只。”
甄清柏把手递过去,乌牿根本不看他,只是盯着他血肉模糊的手。她根本想象不出甄清柏是怎么被扎成这样的,伤成这样不早说,还有时间在这跟她逗乐!
也不知道是气他还是气自己,乌牿系绷带的时候用劲紧了一下,甄清柏一声没哼都受了。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问你也不会说实话,除了说谎你还会说什么?”乌牿说出口就后悔话说的太重了。
甄清柏好像没感觉,他拉住乌牿,用手绢蹭掉粘在她受伤的血,柔声道:“我还会说故事,要不要听?”
“什么故事?”
“毒娘娘的故事……”
—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张为国回忆陈年旧事心中感触颇深,好不容易睡了会儿又被人喊醒了。睡眼惺忪的随意一瞅,正看见枕头边有个人用大眼珠盯着自己,一颗老心脏差点吓得蹦出来!
“乌牿!你你你,你来干什么!”
“哎,这不是张景年的屋吗?”
“这是张景年她爹的屋!”
“哦,那我走错了。”
“……快走快走!”
“不着急,来都来了,我问您点事。”
张为国:“……”
你可真是个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