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我相信你
    季禾是个手控,只是从不轻易表现出来,同样她对自己的双手,也简直爱惜得过分!

    结束了一整套手部护理后,本就白皙的双手更显莹润,自然的杏仁型本甲仙气又漂亮,没丝毫的美甲痕迹,季禾不喜欢做美甲。

    “你怎么…买这么多糖?”

    乔遇瞟了眼就放在一旁的袋子,认出那是一款糖果的牌子,觉得季禾实在奇怪:“你可从来不吃甜食的。”

    眼睛很慢地眨了眨,季禾想起那天中午陆时延的反问:

    “能被奖励吗?”

    当然可以被奖励,当时季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放在了心上。

    在挑选时,想起被她放置在了盒子中的糖果,鬼使神差的,季禾转而也选择了糖果。

    将视线从奖品上收回,她只说:“送人的。”

    “那个陆同学?”

    季禾偏头看向她,眼中不乏讶然,似是在疑惑她怎么知道的。

    “你没发现吗?这段时间你的行为很反常。”乔遇侧目看着她,并不怎么意外:“还恰好都和那个男生有关系。”

    “他”

    “帮了你?”乔遇打断了她的这番说辞,“所以你是想感谢他?不过可别忘了,一段关系的萌生往往就是从感激开始……”

    季禾被乔遇的一番话说得一懵,思绪也被带偏,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她的话锋一转,带上几分不怀好意的起哄:

    “不过你可以试试啊!上次我看那个陆时延又帅又带感,还是年下弟弟,不是说十八男高”

    “——乔遇!”

    猛地反应过来,季禾迅速阻止了乔遇接下来想说的话。

    抿了一口冰水,压下心中的微妙异样,季禾平静地解释说,她和陆时延不是那种关系。

    见状乔遇不由扬眉,倒也没再反驳,随口接了句:“OK,就当你没有,那万一人家有呢?”

    万一,人家,有呢?

    乔遇的话不断在耳边回旋,透过后视镜看着镜中的自己,季禾忽然觉得副驾上的袋子十分碍眼,忽然想调转方向回去……

    她少有的来过几次清水巷,可印象中这儿的居民并不算少,又或者说是此时的巷子安静得实在太过奇怪。

    以至于逐渐深入时,她终于知道了是哪儿不对劲。

    邻居的房门大开,探头瞧热闹的人都集中围绕着一个方向,跋扈刺耳的骂咧摔打声从里面传出来,季禾心中隐感不妙。

    “小杂种,你以为躲这儿来我们就找不到你了是吧?真当老子白混的!”

    “少跟他废话,欠了钱还敢到处搬家,我看就是欠收拾!”

    “先把这儿砸了再说。”

    ……

    十五分钟前,陆时延放学回来时屋子已经被人翻找的一片狼藉,李老三一行人守在屋内,赵桂珍被逼缩在角落里。

    他不知道是谁又透露他和奶奶如今的住址,平静中更多的是终于来了的麻木。

    领子被人勒住,陆时延也遏制住面前的人,挡在奶奶前面,凶狠得像头野狼,随时能扑上去撕下一块肉。

    李老三因他的眼神怵了一秒,转而又是不屑又是愤怒,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极具侮辱性的一个动作: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兄弟几个来讨回自己的血汗钱,怎么,这也不行吗?!”

    阴冷的嗓音刻意强调这最后几个字,李老三故意将这话大声说给看热闹的人听,再加上那股狠厉的黑劲儿。

    果然,他们一行人再下狠手时,没一个人愿意出来制止。

    蓝白的校服蒙上一层灰,被人摁在地上围攻的少年只是护住自己的头,沉默得甚至几乎没有反抗……

    赵桂珍哭喊着乞求李老三无果,试图去阻止,想保护孙子,却被人一把推开。

    “——赵奶奶!”

    堪堪跑上前才扶住赵桂珍没让她摔倒,悬着的心还没松下,季禾的目光便触及李老三正抬脚便要朝陆时延的心口处踢去。

    呼吸瞬间一窒,她几乎是立马寻找身边能用的东西,看也没看,奋力朝那个男人砸过去。

    那块不算大的玻璃立时划破了李老三的大腿,成功阻止了他的持续性殴打。

    但淋漓的鲜血却让他愈加暴怒,待回头发现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动的手,低啐一声,他冷笑着走向季禾。

    但被人死死抱住了他的脚。

    没了双手护住要害,身上的痛楚是加倍的,但陆时延一声也没吭,只是紧紧抱住他的腿,不让他去伤害季禾。

    “妈的,都自身难保了还跟我玩儿这套!”

    身后的人接到李老三的眼神示意,纷纷上前帮忙。

    “陆时延——”

    季禾担忧的时刻注意他的动静,一边后退,面对逐渐靠近的男人,大脑急速地思考着该如何脱身。

    手心握紧了另一块更小的碎玻璃。

    “怎么,现在不多管闲事了?”面对现在院子里的场景,李老三觉得爽快极了。

    “你们不过求财而已,我可以给你们。”她极力冷静下来。

    “啧,这话说得倒是好听,就凭你?我怎么相信你的话。”李老三黏腻的视线赤裸地打量着她,缓缓扩大笑容:“不过要是凭你这个人的话,我和我的弟兄们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免了这祖孙俩的利息,就看你……”

    季禾的脸色冷了下来,将手中玻璃的尖锐部分逐渐对准了他。

    就在李老三即将扑上来时,季禾高举起手中的玻璃,还没刺下去,面前的男人被猛地踹倒在地。

    季禾愣愣地看着陆时延。

    他很狼狈,和先前的不反抗相反,此时发了狠地和李老三厮打在一块儿,整个人变得灰扑扑的不说,额头渗着血,脸上还挂了不少彩。

    就在此时警笛声忽而响起,季禾心里终于平定几分,喊道:

    “我已经报警了!”

    李老三一行人脸色登时大变,怒极了甚至想朝季禾动手。

    虽被陆时延尽力护着,但场面混乱之际,季禾遭人猛地推倒在地,本就被碎玻璃划伤的掌心伤口越发严重。

    看热闹的人里不知道谁喊了声“警察来了”,李老三一行人心虚,威胁性地放了几句狠话便立刻逃跑了。

    碎玻璃在白嫩的掌心上划破了一道口子,有些深,指背和腕骨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被精心保养的指甲也断了两根。

    漂亮的手成了这样,饶是一旁的女警都觉得可惜,发现季禾心不在焉地瞥向不远处正被问话的陆时延,女警安慰道:“放心吧,我们一定严肃处理这件事,别担心。”

    季禾笑了笑,倏而问道:“这儿经常发生这种事吗?”

    女警点头,说:“这儿的住户情况比较复杂,大事倒是没有,小摩擦时常都会发生。”

    季禾低头,看着脚下那块沾了血的碎玻璃,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老三一行人跑了,屋子被打砸得厉害,陆时延的伤也不轻,直到警察终于离开,还是赵桂珍哭哭啼啼地站在季禾面前,觉得很对不起她:

    “小禾,今、今天真是连累你了,我马上让小延带你去医院。”

    说着,她小心地、不太敢碰季禾的手。

    高大的背影隐没进屋内,又过了一会儿,他换了套干净的衣服,站在她的面前,声音低哑:“我们走吧。”

    融金般的夕阳遮蔽了大半个巷子,和来时的寂静截然相反,稀稀拉拉的居民围聚在各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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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两人走到哪儿,那种带着打量的目光就跟到哪儿。

    那是一种很恶意的目光,甚至于她们说的话,也是在中伤别人:

    “我就说嘛,他一个高中生,平常都半夜里回来,谁知道大晚上在外面干什么坏事儿?肯定也不是啥好人!”

    “诶呀!那伙人不说了吗,是来讨债的,你说这下回要是连累了我们这些街坊可咋整?!”

    ……

    “——你们说够了吗?”

    在即将走出清水巷的时候,季禾突然停下,转身直接面对那群人,她的神情和语言一样的刺人:“说够了那就闭嘴。”

    说着,她上前了两步,胳膊却被人轻轻拉住,陆时延顶着那张挂彩的脸,对她笑,说:“我带你去医院。”

    眼睛和心忽然就酸涩了一下。

    但季禾没听他的,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心,十分的护短:

    “那群人来要债就可以下死手是吗?还是说,你们真的看见他做了所谓的坏事?如果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那就继续当好哑巴!”

    先前的一切历历在目,季禾只觉得愤怒,极力收敛住情绪,她拉着陆时延的手离开。

    就在季禾即将松手时,大手反握住了她的手,渐渐收紧。她抬头去看陆时延,那双眼终于被人拂去了那层灰暗,明亮又耀眼。

    眼尾红红的,他明明在笑,眼泪却掉下来,砸在了季禾的手背上。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

    季禾和陆时延都有伤,等到检查结束后,已经到了傍晚。

    坐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季禾脑中不断浮现一个小时前的画面。她觉得陆时延这个人很奇怪,被人打伤了不说,还被中伤,可居然笑得那么开心。

    手里提着药,不远不近地同季禾隔了段距离,不知道看了多久,陆时延才终于走过去。

    旁边沉下一道影子,季禾回过神,便听见来人说:“抱歉,今天连累你了。”

    季禾于是看向他。

    陆时延垂眸盯着她那只被包扎的手,“我没有欠那些人的钱,上次在律所也是,我没有错。”

    “我知道。”季禾的眼眸很澄净,没有质疑和犹豫:“我相信你,所以你不需要解释。”

    她的话砸得陆时延一懵,抬头看见她弯起的唇,陆时延才敢确定她的确是说了那样的一句话。

    翁动唇,他发音也觉得艰难,那句“为什么愿意相信我”没能问出口。

    季禾歪头看他,靠近了些,她实在不擅长安慰人:“虽然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找你的麻烦,但是陆时延,永远不要把别人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会很难受的。还有就是”

    “你该不会在哭吧?”

    说着,她凑了过去,两人的距离被无限拉近。对视间,她看见陆时延的眼尾再次洇上瑰色,浓密的睫毛下垂,眸子又湿又亮,像个男妖精。

    陆时延被她逗笑,再多的阴郁情绪在此刻也消散了。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动作先于意识,他抬手捏住了她的脸蛋。

    那双黑眸中盛满震惊,等陆时延反应过来先是怔忪,感受到指尖下柔软细腻的触感时,那只手也僵硬住。

    季禾坐直了身子,脸上闪过不自在,伸手去摸自己的脸,不小心牵扯到手上的伤口,疼得眉心紧皱。

    “扯到伤口了?我看看。”

    “我没事。”季禾将手抽了回来。

    手虽被包扎了,但有的小擦伤和裸露皮肤还没来得及处理,对手控来说,季禾觉得很丑,不想被人看见。

    但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湿巾,避开了创口,动作温柔地帮她擦干净。她忽然想起今天乔遇说的那句话:

    “万一人家有那个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