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日夜里发生的事情。
劫匪名唤张万,是一名猎户,居于枯芽山。
那日他一早便踏入深山去打猎了,夜里才回家。
那日是他妹妹十四岁生辰,那日他收获颇丰,除了兔子外,还猎了一头野猪。
野猪的身形大,他费了一番力气才拖下山。
他没什么本事,只能靠打猎维持他们家中的生计,那日打的野猪够他们家半月的口粮。
拖着野猪回家的路上张万想了许多种野猪的做法,准备回去后一一尝试,为他妹妹做一顿丰盛的生辰宴。
家里的米粮不多了,正好猎的猪体型巨大,他可以带去山下卖掉半扇,再去粮铺子里买些米粮。
张万欢欢喜喜地拖着野猪下了枯芽山。
院中灯火通明,瞧见这一幕的张万怔愣片刻,见情况不对,连忙扔下野猪向院前跑去。
推开门,那刺耳的哀嚎声瞬间涌入他的耳中,其中还夹杂着令人难以言喻的呻|吟声。
见有外人闯入,守于门外的侍卫瞬间拔出那环于腰间的刀,抵于张万的身前。
身为一名猎户,常年与凶猛的野兽搏斗,他早已练就了一番非凡的武艺。
来者不善,张万瞬间拔出那环于腰间的刀,砍向那挡于门前的侍卫。
利刃划破胸膛,鲜血瞬间浸染衣衫。
一刀砍于他的胸膛,一刀砍于他的肩头,又一刀折断了他的双腿。
很快,张万败下阵来,绝望又无助地瞧着那紧闭的茅草屋。
院内的动静太大,惹恼了屋内的人。
“将那人带进来。”
两名侍卫闻言单手提起张万,将其拖进屋内,扔于那身着一袭红袍的男人身前。
男人背对着他,衣衫凌乱。
瞧见胯|下那嫩白的双腿的瞬间,张万立即发了疯。
被折断双腿的张万猛然抬起头,忍着剧痛直起身,还未向前移动便被男人的侍卫再度按于地下。
“哥……哥……”
被欺辱的妹妹听见了那熟悉的声音,原本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了半分,双眸猩红,嗓音沙哑,“求……求……你……”
“求你……放……”她忍着剧痛闷哼一声,良久才断断续续地道:“放了……”
男人享受着欺辱她的快感,更喜欢看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昂首看他,“放了你哥?”
“嗯……”她说:“放了……”
“好啊。”
他恶趣味地离开她的身上,将她扔于桌上,背对着她。
男人按着她的头,强迫她看着他的兄长,任由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望见这一幕的张万抓狂地扭动着身躯,试图挣扎开那两名压着他的侍卫。
“放了我妹妹!”张万恶狠狠地抬眸看他,“你个混账!”
男人淡淡地瞥了眼张万,并未理会他,而是继续于他的眼前,进行着他的未完之事。
那被他按于桌上的妹妹死死地咬着唇,纤细的手指抓着桌边,几乎下一瞬便会脱力。
“啊——”
被强迫看着这一幅屈辱画面的张万尖叫出声,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开那两名侍卫,拖着病体冲向男人身前。
可惜。
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他便可以推开他了。
男人的侍卫拔出刀,刺穿他的脊背,插入地底。
“哥!”
瞧见这一幕的妹妹瞬间惊恐地瞪大双眸,只一瞬便断了气。
桌上的女人断气后,男人才意犹未尽地从他的身上离开。
“真晦气。”
男人重新整理好衣衫,掏出手帕擦净手上的灰尘,随意地扔至地上,便那般好巧不巧地落至张万的眼前。
“烧了。”
离开前,男人淡漠地瞥了眼桌上的尸体,只一眼便收回了那落于桌上的目光。
侍卫领命一把火烧了这茅草屋,见火势越来越旺,这才驾马离开。
谁也没瞧见那从火堆之中,拖着残躯爬出来的张万。
那日的火势太大,张万本欲带走那被欺辱至死的妹妹,可突然塌陷的房梁瞬间砸落至他的妹妹身上,只一瞬便点燃了她的尸体。
瞧见这一幕的张万瞬间崩溃大吼出声,点火的侍卫只觉他是因烈火的灼烧而痛苦哀嚎,却未曾想到他早已爬出那茅草屋。
他本该同妹妹一起死在火中的。
可他活下来了。
他不能苟延残喘地活着,他需得为他的妹妹报仇。
他要让他也尝一尝这蚀骨钻心之痛。
张万不知那个男人是何身份,但他确确实实地看清了他的容貌,他抓住了他扔于屋内手帕。
手帕上印着一个“安”字。
逃出生天后,张万拖着残躯去最近的邻里家求助,昏死于院外。
能够下地已经是一年后,他身负重伤,干不得重活,只得偶尔帮邻里砍砍柴,挑挑水,教给他们些打猎的技巧,只为换取些钱财。
三年的时间,他打听到了那日欺辱他妹妹之人的身份。
镇国公世子裴夙,虎豹营的将军,常年于边疆征战杀敌,功勋傍身,今年才封了将军。
打听清楚一切的张万再度红了眼眶,他同当年救助他的邻里告别,带着一瘸一拐的双腿徒步来到了宁城,潜入云府,试图用火药同裴夙一同同归于尽。
“抱歉,”听完张万这些故事的裴夙瞬间垂下眼帘,不敢抬眸看被绑于刑具之上的张万,“不论你信与不信,令妹与你一同受辱之事,并非我所为。”
“不可能!”张万闻言瞬间瞪大双眸,因辣椒水侵入眼中的缘故,他的眼中满是红血丝,寻不到裴夙的方向,就那般直勾勾地瞪着前方。
因着他的这副状态,裴夙基本可以确认,张万已经瞎了:“我这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就是你欺辱我妹!就是你杀了我妹妹!”
闻言,裴夙长叹一声。
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并非他所为,可他却无法解释出一句,只因那人顶着一张与他相似的脸。
他坏事干尽,所有人都在包庇他。
他说不清楚。
更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苦楚。
“不论你信与不信,此事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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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并非我所为,”裴夙还是那句话,他阖上双眸深吸一口气,良久才缓缓张口道:“我会替你们报仇的。”
也为了他自己。
他这名声都被那个人玩烂了,他解释不清,只能他亲口承认。
裴夙只摇摇头,叮嘱了狱卒一番便转身离开了牢房。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因这件事而有人来杀他了。
以往这些人都是等他落单之时才会动手,像张万这般于人群中动手,试图拉所有人陪葬的人他倒是头一个。
他本可以保下张万的性命的,可今日张万当中闹事,他无能为力。
离开牢房后,裴夙同裴裕德一同回了明月楼。
裴夙要了壶酒,坐于桌前独饮,脑海中尽是那人挑衅的模样。
他仗着有一张与他相似的脸便做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自己瞥得一干二净,祸事全部惹于他身。
毁了他,也毁了那些他所欺辱之人。
他这手算盘,倒是打得真妙。
裴夙的母亲走得早,这世上鲜少有人知晓他的母亲有一孪生姐妹为当朝宠妃,而良妃膝下有一子,名唤赵衍,与裴夙样貌相似。
赵衍与裴夙二人并立,很少有人能分辨出究竟谁是裴夙,谁又是赵衍。
赵衍被教养于良妃膝下之时被宠得无法无天,后被抱至镇国公府,由裴夙的母亲李氏教养。
裴夙看不惯赵衍行事,二人矛盾颇深,期间少不了争吵与战争。
赵衍性顽劣,常捉弄母亲李氏,为护母,裴夙直接用棍棒收拾了赵衍,打得他服服帖帖,但也因此被其记恨。
后裴夙随父出征,赵衍遂往之。
于军营中,赵衍性子有所收敛,随军打仗骁勇无比,也算得上一名好将领。
班师回朝后,建元帝见赵衍性子有所改变,又立军功,故而嘉奖。
可就是这一次嘉奖,这赵衍的性子便越发顽劣不可收拾。
幼时裴夙欺辱他之事被他埋恨于心,及冠后,赵衍出行所行恶事均打着裴夙的旗号。
初知这些,裴夙曾如同幼时那般收拾了赵衍,可却被父亲杖责五十,囚于家中禁闭反省。
“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子,你欺辱他,那便是以下犯上,”镇国公裴文庆瞧着裴夙长叹一声,“你母亲还在之时良妃不会与你斤斤计较,如今你母亲已经去了,你再如同幼时那般,为父也护不住你。”
“他打着儿子的旗号做那些辱人之事,儿子便一点儿辩驳都不可说了吗?”裴夙拧眉瞧着裴文庆。
裴文庆叹息一声,“可说,但不是这个时候。”
他可以澄清,但不能是建元帝在位之时澄清。
良妃是建元帝最宠爱的妃子,那赵衍便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哪怕他做得再不对,他也不会因此对他施以恶惩。
“知道了吗?”裴文庆望着裴夙“嗯?”了一声。
裴夙沉声“嗯”了一声,良久才道:“知道了。”
他不能现在杀了他,他必须忍。
他必须让他亲口承认,所有事都是他所为。
他必须亲眼瞧着他走向他应有的深渊,走向他应有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