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白日,可祠堂内却十分的阴暗,陈远道跪于祠堂中央,失神地望着云锦的灵位,待听到陈素的嗓音后才微微偏头。
他没想到陈素会来,更没想到陈素还记得今日时她母亲的生辰,他以为她对她是没有感情的,毕竟她才出生没多久,她的母亲便去了。
思及此,陈远道倏然有些不敢想,若是那日陈素同他们二人在同一辆马车之上,她会不会同云锦一样离他而去。
若是连陈素也走了,往后的他会是怎样的呢?
他想,他应当会毫无畏惧地闯入昭元将军府,就那样亲手杀了梅漱玉。
让她下去赎罪。
陈素跪至陈远道的身侧,将她为母亲准备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母亲已经去世十六年了,”陈素微张口提醒陈远道,手中的动作未停:“算算年岁,母亲今年也该十五岁了。”
“我们不知道人有没有下辈子,”陈素令铃兰将准备的火盆端到了她与陈远道的身前,“但我想,若人真的有下辈子的话,母亲应当投生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那里无病无灾,充满欢声笑语,她在那里过得很幸福。”
“在那里,母亲应该在准备她的及笄礼吧,”陈素将她替云锦准备的新衣衫取出来,放进点燃炭火的火盆内:“也不知那里的母亲能不能收到昭珩替母亲准备的及笄礼的礼物。”
也不知道那里的母亲有没有与昭珩相遇,也不知她们有没有再度成为母女。
再度成为母女的她们二人过得怎么样,她们有没有远离这俗世的纷争。
她缓缓抬眸,瞧向那立于她与陈远道申签的灵位,于心中唤了她一声“母亲”,她问:“您接到昭珩了吗?”
老天给了她和昭珩一次重生的机会,母亲您有得到这个机会吗?
您会回到哪一日呢?
您与父亲有没有躲过梅漱玉的暗杀呢?
您有没有与父亲幸福地共度余生呢?
您有没有好好看着昭珩长大呢?
昭珩她是个很乖的孩子,您应该很喜欢她吧?
那燃烧着的火盆烟雾熏红了眼眶,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待东西都烧净之后,陈素才偏头瞧向那同她一同跪于祠堂内的陈远道。
或许是烟熏的眼眶,或许是对云锦的思念,陈远道的眼眶也如同陈素般湿润。
陈素瞧着熏红了眼眶的陈远道,轻声道:“父亲,该走出来了。”
死亡不是终点,而是新生。
昭珩和母亲都去了另一个宁城,去了另一个望都。
她们会过得很好。
她们会忘记你、忘记我、忘记这糟糕的一切。
…
梅漱玉昏迷了两天两夜才从噩梦中惊醒,惊醒后的她只觉得脸部疼得厉害,她拖着身子行至梳妆镜前,一眼便瞧见了那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脸。
她惊恐地尖叫出声,瘫倒于地上,小心翼翼地拆开脸上的布,露出那张面目狰狞的脸:“啊——!”
一直伺候梅漱玉的欣兰听见梅漱玉尖叫声后赶忙跑至梅漱玉的身侧,只见梅漱玉将梳妆镜前的东西全部甩了出去,偏头时那张狰狞的面孔吓得欣兰连连后退。
“夫人……”欣兰小心翼翼地唤了梅漱玉一声,正欲靠近梅漱玉,没想到梅漱玉直接抬起梳妆镜便向她的方向扔了过来。
欣兰侧身躲了过去,不敢抬眸看梅漱玉。
“是你干的吗?”
梅漱玉跑至欣兰的身前,掐着她的脖颈,昂首瞧着她问:“是你干的吗?”
欣兰被梅漱玉掐的险些喘不过气来,她用力拍打着梅漱玉的手腕,良久才艰难地吐出那三个字来:“不是我……”
“是……她……”
欣兰拧紧眉头,“是她……回来了。”
“她?”
听见这个“她”字的梅漱玉瞬间松开了那掐着欣兰的脖颈,脑海中再度浮现起那日夜里所发生的事情。
是云锦拿着箭,划破了她的脸。
她失神地抱着头,眼神空洞:“是她回来了?”
那日夜里她看到云锦穿着一条淡黄色罗裙出现在她的跟前,头上别着一朵海棠花,一如她初见时她的模样。
云锦死在了来望都城的路上,她死的时候她们两人从未打过照面,她怎么可能知道是她杀的她呢?她怎么可能会经常进入她的梦中来向她寻仇呢?明明前十五年她从未梦到过云锦,怎么这一年她常常会梦到她呢。
云锦、王氏、赵娍……
她们三人都来了她的梦里。
她们都要杀了她。
她们都来找她报仇了。
是她们。
一定是她们。
是她们来报仇了。
“啊——!”
思及此,梅漱玉只觉得头痛欲裂,惊恐地叫出声来。
“别过来!”梅漱玉抱头尖叫着,半蹲到地上,仿佛此刻她们就站在她的身前,来向她索命,“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梅漱玉尖叫出声,生怕他们会突然靠近她。
“啊——!”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的欣兰瘫坐在地上,她抬眸恶狠狠地瞪了梅漱玉一眼,良久才缓缓爬至梅漱玉的身前,对她道:“夫人,那夜怕是人假扮的鬼。”
“人假扮的鬼。”
若真的是鬼她怎么可能只是毁了她的脸这么简单,她应当直接了结了她的性命才是,她又怎么会将她留在现在。
那一夜定然是一个人在假扮鬼。
可又会是谁呢?
那夜来的人身形与云锦相似,样貌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世上相似的人少,但那般与云锦相似的,只有陈素。
“陈素!是陈素!”
梅漱玉松开抱着头的手,起身便欲向芳芸苑走去。
是陈素毁了她的脸,她要找她算账。
梅漱玉前脚才踏出房门,后脚便被欣兰给拽住了,“夫人,外面天冷,您先回来将衣服穿上。”
“对,先穿上衣服,”梅漱玉转身,任由欣兰替她梳妆打扮,望着镜中狰狞的脸,梅漱玉咬着牙道:“去帮我取面纱过来。”
欣兰领命去给梅漱玉取了面纱,戴好后,二人向芳芸苑的方向走去。
梅漱玉此去走了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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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素并未在芳芸苑,而是被良妃召进了宫。
无奈,梅漱玉只得等着陈素从皇宫里回来。
毕竟,她没办法从良妃的宫里去抢人。
…
良妃请陈素前往金霞宫一同饮茶。
良妃商映是裴夙的姨母,如今陈素同裴夙定了亲,良妃叫她同裴夙一同唤她一声姨母。
陈素本想推脱一番,毕竟她与裴夙并未正式成亲,但耐不住良妃的一番热情,只得应了下去。
良妃就像普通的长辈一般问候了些陈素与裴夙之间的事情,又问了些她幼时之事。
“那梅氏可曾欺负你?”良妃问得直白,陈素有些惊讶。
陈素瞧着她沉默半晌后,才张口:“母亲只是严厉些。”
“那就是有欺负了。”良妃叹息一声:“这梅氏嫁人之前就是出了名的泼辣,装了几日端庄便哄了陈老夫人开心,这才定下了两人的婚事。梅漱玉的秉性本宫清楚,她不是那种嫁人后便会好好地安生过日子的人,更何况还是给一个不满一岁的孩子做继母。”
“若是这梅氏待你不好,你就来宫中找本宫,我还是能护着你些的,”良妃笑道:“那梅氏可以欺负任何人,但唯独欺负不到本宫的头上来。”
先皇后去世之后建元帝再未立中宫,良妃为四妃之首,暂掌中宫之权,论权力,这梅漱玉确实无法欺负到良妃的头上。
哪怕良妃当时上位的事情并不光彩,这梅漱玉也没法顶撞这宫中的贵人。
“论权力,地位,手段,她哪里都比不过本宫,”良妃的长睫垂着,似是在想什么事情,良久才再度嗤笑出声道:“本宫侄儿的未婚妻子,本宫还是可以护得住的。”
“多谢良妃娘娘抬爱了。”
陈素向良妃道过谢,又同良妃寒暄了几句才离开金霞宫。
“姑娘,良妃这些话,铃兰听着不舒服。”从金霞宫出来后,铃兰才小声对陈素道。
铃兰扶着陈素上了马车,陈素坐下,低头整理衣衫,“不舒服便对了。”
“这良妃是世子爷的姨母,”铃兰同坐至陈素的身侧:“可铃兰怎么瞧着,良妃娘娘怎么不太喜欢世子爷呢?”
“铃兰,”陈素打断铃兰:“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便好,不要说出去。”
铃兰闻声一愣,随即点点头。
裴夙的母亲是良妃的姐姐,但同样也是良妃的敌人。
若是良妃与镇国公夫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如同良妃所说那般亲密,镇国公夫人也不会难产而亡。
“送走了吗?”良妃把玩着怀中的猫,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后,才张口问贴身伺候的宫女。
宫女应声:“已经送走了。”
“去准备食盒,我们去勤政殿寻陛下。”
良妃松开怀中的猫,正欲准备起身却被身侧的宫女劝下:“娘娘,陛下去了悦嫔那里,说今日便不过来了。”
“悦嫔?”良妃重新落座,“是那林尚书家的女儿?”
宫女回了声“是”,随后问:“娘娘,您看奴……”
“不用,她嚣张不了几日的。”
宫女点头,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