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在阁楼找到了一本书，有空拿给你看。”
碧翠丝爽快地答应了，说罢，她又一脸崇拜地看向镜中人：“守护灵女士，您刚刚实在是太厉害啦，我都不敢那样对玛丽。”
“为什么？”唐溪问。
碧翠丝耷拉着脑袋：“因为所有人都喜欢玛丽，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不是这样的，”唐溪说，“只是迫于她的身份地位，就像你父亲。”
“我父亲……是个懦弱的男人，可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父亲。”
碧翠丝缓缓伸手，精致的脸庞贴上玻璃低声自语。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凯里站在屋外闷闷开口：
“碧翠丝，晚饭在门边上。抱歉，我不该逼你去学校，我的女儿，好好睡一觉，问题都会被解决的。”
碧翠丝没有说话。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有节奏的脚步渐远，凯里离开了。
少女擦干眼泪，端着烛火取回晚餐。唐溪失去身体控制权，透过碧翠丝的眼睛看清食物。
几片干巴巴的烤面包摆在托盘上，旁边还放着一杯红色的不明液体。她察觉到碧翠丝咽了咽口水。
吸血鬼吗。
唐溪陷入沉思，手机猛然在口袋里震动一声，她抬手按掉，观察碧翠丝的反应，对方并未察觉。
看着那人坐在桌前用餐，唐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是许茫生的短讯。
[小缘你在哪？]
[你没事吧？我们逃回房间了，路上遇到凯里教授，系统发布任务，找他女儿。]
[你在哪，看得到吗，我记得曾经这样联系过你。]
唐溪点开对话框回复：
[我很好，正和碧翠丝在一块。]
[这里比较特殊，应该和你们不在同一时空。]
过了片刻，许茫生发来一条信息：
[等我]
没有标点符号，也没有斟字酌句，这两个字却让唐溪安心不少。
碧翠丝很快吃完晚餐，将猩红色的液体一饮而尽，那双漂亮的红色眸子清透不少。
“你喝了什么东西？”唐溪发问。
碧翠丝回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父亲说，每天都要喝的。”
唐溪决定换个说辞，“碧翠丝，你见过血吗？”
“啊……”碧翠丝一张小脸吓得惨白，“守护灵女士，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据父亲说，我是晕血的。”
唐溪不再逼问，只是催促她尽快找到那本书。少女点头，穿着白裙子再次穿梭在黑暗之中。
夜静极了，鸟鸣和树叶声在耳边摩擦。
碧翠丝轻手轻脚地爬上阁楼，这里被她整理得井井有条。
一张小桌子摆放在角落里，摆满了女孩子的小玩意，其中不乏一些漂亮的瓶瓶罐罐。
少女轻车熟路地找出一本厚重的书，黑色封面绣着华丽的花纹，显得神秘古朴。
她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一行字说：“你看，就是这个魔法，我试了好多次才成功呢。”
“碧翠丝，你既然学会了魔法，为什么不用它来反抗玛丽呢？”
“可我父亲说，她……”碧翠丝拼命为自己的软弱寻找借口，“玛丽是贵族，是学院老师们最喜欢的孩子。我只是一个，”
“一个白发女巫？”
唐溪接过话头，语气有些戏谑和嘲笑：“可你已经是了。”
碧翠丝沉默，似乎在思考这番话的可行性。而带领少女走上不归路的“罪魁祸首”，正仔细查看书上记载的魔法。
召唤魔法：无月之夜的十二点钟，举着蜡烛正对镜子，默念你的愿望，守护灵将会降临。
她就是这么被召唤来的吗？
唐溪陷入沉思，试图从中寻找破解之法。
“我决定了，”碧翠丝突然开口：“我要利用魔法保护自己。守护灵女士，你说得对，我已经是一位白发女巫了。”
唐溪还未回复，楼梯上传来一声轻响，碧翠丝飞快地吹灭烛火，靠在墙角屏息以待。
“怎么了？”唐溪疑问。
碧翠丝心跳加速，却并未第一时间回答。直到确定黑暗深处没有人，她才轻声说道：
“父亲不让我来阁楼。他光是看到我出现在这里，就会发火。”
“所以他不知道你学习魔法的事？”
唐溪撇向楼梯拐角处的一抹墨绿，不动声色地套话。
“他从不让我接触和贵族规矩，以及科学无关的知识，说是会耽误学习，影响我融入学院氛围。”
说到这，碧翠丝重重叹了口气，“可是，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啊。”
“你终于想开了。”
唐溪打开手机回复信息，一边和她对话，“凯里十分钟前离开城堡了，他不在家。”
“真的？”碧翠丝开心地说，“守护灵女士，你果然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别拍马屁了，回去休息吧。”唐溪哄孩子一般回答。
终于等到城堡陷入平静，唐溪躺在床上，试探性地挪动手指，又轻声呼叫碧翠丝的名字。
少女早已陷入香甜的美梦，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唐溪操控这具陌生的躯体下床，打开房门，将风尘仆仆的男人迎了进来。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许茫生刚要伸手抱住那人，被这话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再看那张陌生的脸，虽然挂着和唐溪如出一辙的表情，可终究不是她。
“用了一些手段。”
唐溪再次逼问：“就像你逃离天赐良缘那样？”
“嗯。”
许茫生期期艾艾地扭头，握住少女冰冷的手腕，皱了皱眉：“吸血鬼和人类的后裔？”
“是啊，本人毫不知情。”
唐溪无奈地摊开手掌，故事背景到这里已经一目了然。
吸血鬼和人类生下的孩子，被一个孤独懦弱的男人养大。或许就连他的爱人，都因此而死。
而那个孩子，在人类贵族的学校里被视为异类，饱受欺凌，以至于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灵身上。
“我们回去。”许茫生眼神坚定，他可一点都不关心背景故事。
唐溪挣开他的手，“还不能走，这里应该有破解诅咒的关键。”
“好，一天。”许茫生让步。
“你在这里凑合一晚，明天找到玛丽我们就走。”唐溪安顿好他，重新回到床上休息。
这里比起太岁他们所在的时空要安全得多，难得放松神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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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溪倒是不困，闭上眼睛把身体控制权还给了碧翠丝。
“晚安。”
许茫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十分认真地说。
他从尹珍宝那里得知，和别人互道晚安的意思是“我爱你”。
唐溪微微颔首，任由意识陷入深海。
这场梦比她想象中要久得多。梦里穿着白裙子的少女拼命向前奔跑，身后涌动的猛兽们穷追不舍。
她听到人们的怒吼：
“杀了那个女巫！”
泪水划过脸颊，少女心脏酸涩得厉害。
我不是，我只是有着不一样的外表，我不是女巫，真的不是。
道路尽头，藏在浓雾之中的玛丽缓缓出现，那颗干枯惨白的头颅失去双眼，直直地对着她。
碧翠丝猛地睁开双眼，从梦魇中醒来，浑身被冷汗浸透。双眼失神片刻，很快聚焦，落在床边俊秀的男人身上。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许茫生掀起眼皮，知道此时面对的人不是唐溪，便轻轻挪动了身子，丝毫没有回答的意图。
碧翠丝捏紧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再次发问：“你到底是谁？”
“碧翠丝，他是我的朋友。”
唐溪适时解释。少女惊醒的同时，她得以片意识海中挣脱。
“好吧，守护灵女士。”
碧翠丝神色怏怏，很快打起精神，“今天我不用去学校，你想去哪？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走，看看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吧。”
“好啊。你是在学院里长大的吗？还是这座城堡？”唐溪问。
碧翠丝垂下眸子，“我人生的前十二年，一直待在一座小木屋里。”
“抱歉，不说这个了，我们走吧。”
“守护灵女士，能，能让你的朋友先离开一下吗？”碧翠丝有些羞赧，“我要换衣服了。”
唐溪怔然，给许茫生发了条短讯，对方意会离开。
少女换上更为精致的白裙子，整个人像一只无暇的精灵，走在丛林里自言自语，身后远远跟着一位长发男子。
“守护灵女士，从这里往前走，就是我长大的地方啦。”
“守护灵女士，你的朋友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啊。”
“好吧，既然是为了保证我的安全。那我被玛丽抓住时候，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我。”
“说的也是，我可是会魔法的女巫大人。”
“先生，守护灵女士说，你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呢。”
许茫生漠然点头，依旧和她保持距离。
来到木屋后，唐溪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浓雾翻滚间，一颗洁白的手臂捧着玛丽的脑袋守在门边。
“你来啦。”玛丽说。
碧翠丝打了个哆嗦，磕磕绊绊地说：“你你，你，玛丽，不，你不是……”
“我是玛丽啊，碧翠丝。”
失去身子的脑袋上，青紫色的嘴唇一张一合：
“托你的福，我才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玛丽被黑雾裹着向前蠕动，“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亲爱的碧翠丝。”
“离她远点！”
年轻的凯里突然出现，举着一个绚丽的玻璃瓶挡在碧翠丝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