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有帅哥！”
穿着宽大短袖的女孩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正眨着星星眼看着剑拔弩张的两名男人。
轩恪皱眉避开那道灼热的视线，不耐烦地摆手：“许茫生，这是什么人？让她离我远点。”
“真以为自己是霸总啦？好大的面子。”
尹珍宝提着水桶冷嘲热讽，显然已经收到新的委托任务，并且接受良好，随时融入环境了。
轩恪垂眸笑笑，并未反驳。
小杨和太岁目瞪口呆，前者偷偷打听直播间弹幕的反响。
太岁眯着眼睛偷笑：“观众说轩恪真是总裁，还说他看上我们家公主了。啊哈哈哈哈！”
紫色斧头“嘭”得砸在二人脚边，地面裂开一道缝隙，蓝色代码轻盈飘起。
两个少年笑着跑开。
委托人们踏着朝阳进场，竟然带了些艺术家的清高和意气风发。他们对于玩家数量增减恍然未闻，有条不紊地进行日常创作和委托工作。
小杨站在山水画边上，顶替了天道酬勤之前的位置，协助长袍男子研墨。
大半上午的光阴过去，轩恪被使唤得额头青筋直跳，就差和金发男就“维纳斯到底什么时候断臂”这个问题吵起来。
哽咽的哭声骤然打破焦灼，一阵又一阵悠长且尖细的低吟，似男非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唐溪手心祭出匕首，尹珍宝捏着斧头警惕抬头，众人找了半天，才发现哭声是从小杨的嗓子里挤出来的。
“哥们儿，你咋了啊？”
太岁惊愕开口，他们还以为大中午的又突发灵异事件了。
“呜呜呜……”小杨抹了把眼泪，“我从来都没过过这种好日子。我以前，我以前都是，被鬼追，被队友出卖，还有就是……”
肩膀被人重重一拍，小杨打了个嗝，接着说：“就是在死人堆里打滚。”
“那些都只是虚拟场景。”轩恪这话说的语重心长，众人都以为他良心发现，下一句紧随其后，“有机会带你见识真的死人。”
“小缘姐我受不了了！能不能把这个表演型人格的霸总丢出去啊！”
紫色斧头和化作长剑的红色刀锋碰撞出火花，唐溪勾起脚尖踢开脆弱的画布，“要打出去打，别毁了这些画。”
俩人还真的找了片空地打了一架。
艺术家们久坐时间久了，趁机休息片刻，几人啃着干粮在不远处坐成一排交头接耳。
“老师你看，那招斧头遁地真厉害。”
“我觉得这招滑步躲避更有天人之姿，轩小生一看就是下过苦功夫的。”
“这就是功夫吗？”
纤细的手腕微微翻转，厚重的斧柄在尹珍宝布满薄茧的手心摩擦挪动，斧头飞至轩恪脸边，被剑身挡住。
他单手捏住咄咄逼锋芒，深邃的五官难道带着认真，另一道锋芒极快地劈开空间，却留了几分情面，擦着飘起的发丝挡住那人去路。
尹珍宝有些恼羞成怒，她出身武学世家，论比试从未被人这么戏耍过，单腿抬起冲着轩恪就是一脚。
轩恪没有任何危机意识，站在原地任由那一脚踢中自己最脆弱的地方，依旧面不改色。
在场男同胞身下一凉，倒吸一口气，看向尹珍宝的眼神带着忌惮和恐惧。
“你怎么不躲啊？”尹珍宝傻眼，她不会把人给踢坏了吧。
轩恪歪头看她，“这一脚毫无杀伤力。”
“小兜，适可而止。”
许茫生上前扯开二人，偷偷朝轩恪使眼色，后者恍然大悟，眉头立刻皱成一团。
“他们那反应都是什么意思？”轩恪在脑海中和许茫生对话。
许茫生：“别管，信我就对了。”
“你真的没事吗，轩恪，你还好吗？”尹珍宝红着脸上前，单手把斧头扔在地上，另一只手攥住衣角。
轩恪心里被狠狠撞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许茫生为什么要让自己装可怜了。
“没事。”他故作高冷地垂眸，眉头依旧紧蹙。
尹珍宝更内疚了，无措地搓了搓手心，“那个，你要不去休息一会吧，委托任务我来做就好。”
“不用，我还可以。”
轩恪说着起身，留下一道高大的背影，尹珍宝咬牙跟了上去。
许茫生双手背后深藏功与名，转身撞上刚转译完芯片内容的唐溪，下意识后退两步。
清冽气息扑了满怀，唐溪莫名回忆起那个唐突的拥抱，思绪从纷杂的信息中抽离，
“小许，你是不是又偷偷做了什么手脚？”
许茫生摆手，问她事情进展如何。唐溪的手机之前一直放在他这里保管，回到副本就忙于委托任务抽不开身，刚才得空查看信息。
“好坏参半。”唐溪摩擦手机坚硬的外壳，“外面已经变天了，这场副本结束，后面只会更加艰难。”
她看向嬉笑玩闹的玩家和NPC们，心想，这可能是他们喘息的最后一程。
芯片内记录了元启游戏所有内测玩家的资料。从生卒年岁，到人生轨迹，小到小时候偷吃了几根棒棒糖，大到学历和存款。
所有资料的截止日期都停留在唐溪进入元启游戏的那一天。
其中有一份加密数十次的文件，被贴上粉色蝴蝶结标记，唐溪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看来程语薇已经和陈君望达成共识，并且和她猜测的一样，将矛头对准了幕后黑手。
只要陈君望重新夺权，掌控公司话语权，距离玩家们回到现实世界那天，也就不远了……
当真如此吗？
从见到轩恪那一刻起，唐溪心中的不安被无限放大，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小缘，你怎么了？”许茫生骨节分明的手在她面前摆动，“什么更难？”
唐溪回神垂眸，掩去眼底讽刺的神色。
“我一直都很好奇一件事。”
她的声音悠长且理智，被不远处的嬉笑声遮盖，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
“许茫生，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假扮玩家的目的是什么。”
墨绿色瞳孔微缩，许茫生心脏猛地停止跳动，他下意识捂住胸口——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久得他几乎要忘了这个器官的存在。
唐溪见他不说话，不喜不怒地靠近，薄唇轻启：“你说，元启游戏究竟为什么把你们放出来，按插在我身边呢？”
思绪被她的声音拉回，许茫生过了许久才找回声线，“我去找小兜，告诉他们副本难度提升的消息。”
“许茫生。”
唐溪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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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看不到我的名字吗？”
“我……”
“小缘姐姐！”尹珍宝扯着轩恪的衣角跑到两人面前，红着一张脸轻声说：“那个……那个，我记得许茫生有疗愈技能，能不能，给他治一治啊。”
唐溪被这话逗笑，双手背后离开，“你猜她们俩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
“轩！恪！你这个大骗子！”
“女人，这是你的荣幸。”
“荣幸？”斧刃在地面不断摩擦，发出尖锐声响，“我看你真是霸总小说看多了！”
天光暗淡，艺术家们再次离开。只是这一次，所有人脸上挂着自豪和兴奋的神色，纵使身体疲惫，依旧兴致盎然。
或色彩绚丽的，或笔触厚重的，或刻板写实的，或浪漫写意的。所有倾尽心血的作品被整齐划一地摆放在圆盘之上。
跳动的夕阳落下，镀金又描蓝。
“小缘姐姐，明天艺术展上见！”女孩单手摆动，稚嫩的脸庞在阳光之中渐渐褪色。
唐溪等人挥手示意，度过了进入元启游戏以来最悠闲的一天。
次日的艺术展，一定是场更加盛大的美学盛宴。
被众人忽略的角落里，色彩斑驳的画布上映着玩家们高低不一的身影。
黑白笔触草草勾勒两道男人高大的身躯，旁边是披着长发的平涂卡通风职业装女人，再往右看去，其余玩家依次排开，画风更加写实逼真。
几人身后，无边无际的白色背景深处，水墨描绘着虚幻的世界。
——
“程小姐，不是我们狮子大开口，实在是，家里有些。”
妇人弓着背，熟悉又狭长的眼透着精明，粗糙的手掌上下摩擦，偏让人看得有些烦躁。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玻璃照在女人柔顺的发丝上，程语薇随意摆了摆手，只一句话，就蠹虫一般的人遍体生寒。
“困难，对吧？”她说，“我可不认识什么唐溪，叫你们来，单纯看着不顺眼罢了。”
上位者的气魄压得人喘不过气，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连指甲缝都是精致的。妇人哆哆嗦嗦了好半晌，绞尽脑汁才想出万全的借口。
“那程小姐，您看这样行吗？家里还有些东西落在我女儿那了，您总得让我回去取一趟吧。”
程语薇挑眉，“唐溪是元启游戏的高管，家里有公司的重要机密。就算我愿意放人，你也得进得去才行。”
“那，那您这……”
“我是她的债主。”程语薇端起酒杯，猩红色的液体轻轻摇晃，“前些年她欠了我不少钱，后来榜上元启游戏这个靠山，欠款一直没能还上。
啊，她最近不是在做游戏测试吗？听说那个项目挺有价值的，我就把人绑了，就在我家地下室里躺着呢。”
霓虹灯变成深红色，女人一半侧脸藏在阴影之中，“看她现在那样，也还不了钱了。要不，你先替她还给我？”
妇人脸上的褶皱被吓摊开了，连忙摆手后退，“不不不，我哪像是有钱的人啊，您真的误会了。
这疯丫头，年轻的时候就不懂事，天天在外面鬼混，我们早就和她断绝关系了。”
“那更好了，”程语薇轻笑一声，“我要她的基因锁的密码。至于那些欠款，就不用你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