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逝26/
裴锐不太能完全想起来之前和尤溪是怎么相处的,现在这样就很好。他很少追求生活需要什么意义,和尤溪不同,但是因为婚姻又让两个人如此紧密地链接在一起,有时候生活也很会开玩笑,人总是不能提前预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裴锐从未想过自己现在的生活会是现在的情况,但,也不赖。
裴锐没有告诉尤溪的是,他和尤溪在一起之前,也曾因为分手而感到寂寞慌张,这事情放在年轻五岁的他身上,他是一点都不会相信的,但不可否认,认识尤溪是他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结婚后他送尤溪去过几次学校,尤溪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其实结婚后尤溪的不适应也很明显,没有住在一起之前很多问题还没有完全暴露出来,住在一起之后这些就显露无疑,尤溪很不习惯他的亲近。
结婚第二天他们才做了第一次,尤溪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像是一张绷紧弦的弓,裴锐试图安抚,但是尤溪更紧张了,因为她的紧张,裴锐很快就结束了,完全没有配合和欢愉的缠/绵是一场酷刑,对尤溪尤其如此。
裴锐没有什么变态的爱好,自然也没有多少快乐可言。
他想过要和尤溪聊一聊这件事,后来是因为什么事情最后没有聊他也不再记得,只是零星记得后来他们亲近时候尤溪不再抗拒,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有聊天。尤溪这样的女孩他所接触过的人中是很少的,如果不是相亲,他们甚至不会成为朋友——他并非主动交朋友的人,尤溪更是如此。
之后的亲密中,尤溪没有抗拒,但也没有迎合,但好在这事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裴锐也曾听同事聊起过婚后生活,似乎并非一帆风顺,总有些争吵和矛盾,他却从来没有感觉到。
他最初疑心是他们在一起是相亲而并非相爱,已经将很多不稳定的因素排除,后来才发觉是尤溪不擅长沟通,所以很多时候就算心里有所不满,但也不会说出口。
这事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婚后尤溪还是习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衣服这些大件两个人分开洗,身上换下来的衣服也是自己随手搓一下裴锐换下来的衣服她不会碰,界限过于分明,他却没有这种习惯,两个人既然已经在一起了,生活重合的部分无法分割,他还记得他顺手洗了尤溪的袜子时候尤溪震惊又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像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裴锐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也许是因为这样,后来尤溪洗衣服也会问他要不要一块洗,洗衣机里不再是两个人的衣服分开洗,变成了按照颜色洗,白色的不染色的衣服放在一个洗衣机,其他黑色和容易染色的衣服放在一个洗衣机。
尤溪是一个别人主动就会给反馈的人,无论好坏,裴锐觉得这样很好,无论如何,感情都是两个人共同决定的结果,而不是某一个人一直在用力,另一个人无动于衷。
衣架上的衣服交叠在一起,裴锐偶尔也会有所恍惚。
两个人的生活习惯很不一样,但是裴锐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事实上,到现在他还是找不出尤溪有什么太大的毛病,她习惯于压抑自己,这习惯说不上到底好不好,裴锐也不知道,现在他们的生活这么平淡,很一大部分原因是尤溪从来都没有抱怨过,裴锐知道他缺点不少,但是尤溪从来都没有说。
他对自己很有自信,这难免导致有些时候做决定过于果断,就像尤溪说的那样,他是做好了决定才告诉尤溪,从前的女友也说过这件事,裴锐知道这个缺点,但是到底没有太大的影响,裴锐没有改变自己。
人过了三十岁,再想要改变自己的习惯是很难的,人生过了三分之一,思维是过往的一切共同造就的,这足以说明,他生长到现在,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他潜意识里决定最舒服的,不是最正确,而是最舒服。
但是在尤溪面前,这些惯性下意识会暂停一下。
裴锐相信这是爱,和以往的喜欢不同,他惯来不是会被一时的感情冲昏头脑的人,短暂的喜欢不足以让他失去理智,他有这个自信,他不是一个无私的人,也不存在客观这回事,他喜欢的,他想要的,他认为是最好的。
尤溪是。
和尤溪的婚姻也是。
-
尤溪第二天鼓起勇气给黄莉打电话,黄莉那边声音还有点吵,尤溪等了一会儿,黄莉才说:“你二姑妈的女儿今天订婚,我在这边帮忙做饭。你想打电话说什么?”
尤溪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这周和裴锐一块回去。”
黄莉昂了一声,想说什么,那边很快有人在喊黄莉,黄莉就说了一句“那你们回来之前说一声,我让你爸去买点肉”,就挂了电话。
尤溪看了手机一会儿,订婚是喜事,这事儿在别人的喜宴上也不好说,何况黄莉不是能藏住事的人,尤溪自己清楚,她对黄莉的偏见不小,她没有办法改变,挂了电话看向裴锐,裴锐朝她笑了笑,随后说:“那这周就先去老家。”
尤溪点头。
她这周末结束下周就要去上班了,十五天一晃而过,尤溪都觉得太快,比她日常上一节课还要快。
很快到了周末,尤溪和裴锐去超市买了东西带回家,家里还是缺点肉,黄莉每天做饭,家里人多,吃饭也多,虽然最近尤江都是在城里吃,买的房子是现房,上个月就已经交付,现在正在装修,为了省钱,两个人找了“游击队”装修,怕工人偷工减料,两个人只好在这边盯着。
之前尤江过啦尤溪想过要不要让他们过来吃饭,不过很快她就发现怀孕,这些事情堆在一起,她也想不起来再去找尤江。
从上班之后人生就按了加速键,时间很快就过去,上天故意不给人留太多的思考时间,思考时间太多人就容易产生异类思想。
回家的路上,风染着热拂过尤溪的脸庞。
“晚上回来去灯展吧?”
“哪儿?”
“城西那边,今年引入的,去年为了建设旅游城市建了不少建筑,今年开始使用了,本来打算夏天开,不知道为什么提前了,同事说今天是第一天。”
“会不会人很多?”
“宣传不多,可能没有太多人。”
尤溪点了下头,“是不是要买门票?”
裴锐:“你搜一下。”
尤溪拿出手机搜索,官方的介绍不多,也没有什么照片,之前没有办过,尤溪点到官方宣传的末尾没有找到购买门票的地方,最后说:“没找到,我们回来去地方看。”
裴锐:“好。”
尤溪看向窗外,这条路她已经走过很多遍,每一遍都是一样的风景,春夏秋冬,很少有不同的变化,就连住在道路两旁的建筑和人家都没有变过,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
过了一会儿,她说:“放假这么长时间,很不想去上班,有一种很疲惫的感觉。”
“最近事情太多了。”
尤溪摇头:“我知道不只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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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裴锐没明白她说什么。
尤溪:“有一点精力不足,身体很明显和之前相比差了不少。”
裴锐皱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尤溪摇头:“最近吧,也可能之前就已经开始了,但是最近尤其严重。”
裴锐:“抽时间去做个体检吧。”
尤溪点了点头,想了好一会儿,说:“老公,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怎么?”
裴锐稍稍侧头,想去看尤溪的表情,但是去老家的路弯道很多,裴锐不敢不小心,还是注意着眼前的路况。
尤溪说:“这次回去只是说一下这次小产的事情,其他的等下次再说吧,我还是没想好……你呢?你想好了吗?”
裴锐沉默着。
好半晌,他才开口,一半的脸庞被从车窗照进来的阳光轻轻掠过,落下几分阴影,姿态僵硬着,话语很缓慢,似乎也在努力组织着语言。
“我一直都觉得我算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但也不是一个超出世俗的人,别人都有婚姻和小孩虽然我也想要,这是我之前的想法。”
“和你在一起之前我确实是这么想的,这件事我们结婚之前没有沟通过,这是我的失误。这个孩子是意外,可能就是这样,所以她才没有活下来。”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如果你现在问我是什么想法,小溪,我只能告诉你,孩子没有你重要。”
这不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尤溪知道。
这甚至不能算作一个答案。
尤溪知道,人的心思是会变的,无论以后如何,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事情,裴锐说的这句话,在这一刻都是作数的。
他的心在这一刻是真的。像是一场雨,绵绵密密漫过她的心脏,像是日光,洋洋洒洒付上她的四肢。
也许是他工作的原因,或者是他习惯了这样处理问题,尤溪没有要到一个确定的答案,但是她并不失落,因为就连她自己也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不知道从前自愿丁克的人是不是一直坚定,尤溪却怎么都做不到完全肯定。怪她太软弱,太没有主见吗?
子宫在她的身上,可她却不能肯定。
尤溪希望自己的习惯让她做出一个答案,但显然不能。
曾经看过一个说法,一个女人足够爱一个男人,就会想要和他一起创造新的生命。也许是她还不够爱,尤溪想。
可是在她的爱尚且不够爱自己的时候,哪里分的出多余的爱给其他人,这岂不是一件荒唐的事吗?
尤溪有时候看着裴锐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他们都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可是好奇怪,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人。贴在她身上的斑驳和留在他身上的印记截然不同,尤溪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改变这一切,也许怎么样都改变不了。
她想伸手服抚上自己的腹部,那里曾经存在过一个生命,她也曾这样存在过,为了避免让裴锐看到,她到底没有动作,手指颤动,最终就像没有动过一样。一股烦闷的情绪从心底油然而生。仿佛躺在轨轮下,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很快火车就要从身体上碾过。没有什么比她自己更确切,不是期待一个未知的生命,也不是等待一个确定的答案。
尘埃裹挟着阳光,落在她的手臂上,尤溪身上穿着中袖和单裤,让阳光更好地亲近她。
“你愿意去做结扎吗?”
她听见自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