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结梁子
    【一百年前】

    四海八荒,分人、仙,鬼三界,三界之上,神界为尊,三界各安其位,各守其道,方能秩序井然,护四海八荒平稳。

    若有人破秩序,扰三界伦理纲常,必遭天谴。

    这些话都是姜冉从《神怪志》上读来的。

    所以,当她站在万物凋敝的东海之底,看着眼前那搅得一人多高的漩涡散着幽幽冷光之时,便犹豫了。

    要说这里还是人界,怕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信吧!

    姜冉是个凡人,年幼父母双亡,幸得被师父收养,又因有一双阴阳眼,通鬼魂之道,习阴阳之术。

    为了不越界,她作为阴阳师只负责把逗留在凡界的鬼魂引渡到冥界,其余事情一概不插手。

    可没想到,她谨慎了二十几载,有朝一日竟要栽坑里了!

    “你确定我进了这个漩涡还能活着出来?”

    姜冉柳眉轻拢,将信将疑。

    “那您还要不要重塑命格了?”一道半透明的鬼影在她身旁若影若现,微微突出的眼眸带着鬼界少见的真诚。

    “因果轮回环环相扣,只要您救下漩涡中的鲤鱼精,则整条因果链皆会发生改变,像您这般瞻前顾后,何时才能长命百岁?”

    姜冉一时语塞。

    说来也怪她命不好。

    前些日子,这道鬼魂找上门,递给她一封信,信中说她命犯太岁,只剩下三年阳寿,若想活命,则须做善事救灵兽,积攒盈满功德,重塑命格。

    来路不明的鬼魂随便叨叨几句,姜冉自然不信。

    你说犯太岁就犯太岁了?

    可是那信中还绘有八卦图样,结合她的生辰八字,从乾至坤,由离及坎,八卦流转......

    姜冉只会捉鬼,不懂卦象,但看到那卦象中连她后腰处状若霜花的胎记都算了进去,沉默了许久。

    难不成真是位高人?

    实实在在的改命长寿和虚无缥缈的天谴怎么选?

    姜冉沉吟片刻,很快便得出了结论:天谴什么的,也得有命活着才能受不是么?

    在鬼影的连哄带骗下,她终是一脚踏进了漩涡。

    *

    顺着涡流一圈圈转着,不知过了多久,在姜冉头晕目眩、体力即将耗尽之际,双脚终于落到了地面。

    周围水流声渐渐平息。

    她环视四周,琥珀色的眸子中映着昏暗的洞穴,鼻尖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

    鬼影晃了晃本就不大结实的脑袋,宛如倚梦楼的老鸨,回头挥手热情招呼着少女:“姑娘,来来来这边走!”

    姜冉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跟着走了几步,而后便瞧见了片被浊气污染的海水,一条红白相间的鲤鱼漂浮在水面上,翻着肚皮,好似死了一般。

    她心中咯噔一下。

    所以她那短到令人心寒的阳寿便系在这尾生死未卜的鲤鱼精身上?

    来都来了,姜冉决定还是得设法自救一番。

    及腰的长发高高束起,月白色的身影毅然踏入水中。

    然而,就在皮肤触碰到浊水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猛然袭来,好似银针刺入,又犹如烈火焚烧。

    瞳孔不自觉颤了颤,姜冉急忙想要收回脚,可浊气却急速聚集起来,丝丝缕缕如同海藻般缠绕在脚踝处,意图将人拉入浊水之中。

    慌乱之际,一道蓝光骤然出现在少女脚边,浊气就好似见了猫的耗子,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姑娘这是打算用自己的命换那鲤鱼精的命”

    清冷的嗓音自身后响起,姜冉趁机收回脚,稳了稳心神,转头循声瞧去。

    洞中昏暗,唯有嵌在珊瑚上的珍珠散发幽幽冷光,一名男子站光下,白衣胜雪,青丝用玉冠束起,一双丹凤眼微眯着,正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对于突然有人出现在这寸草不生之地,姜冉属实觉得意外,但来人好歹帮了自己,她还是毫不吝啬道了声谢:“多谢公子相助。”

    “举手之劳罢了。”男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折扇,在胸前摇晃,“只是我看姑娘并无灵力护体,是如何寻到此处的?又为何要捞浊气池中的鲤鱼精?”

    男子的声音虽听着漫不经心,可却字字句句透着警惕和怀疑,姜冉心知肚明,但总不能说是来捞鱼给自己续命的吧?

    救不出鲤鱼精就没法累积功德,累积不了功德就只能等死。

    她抬手摸了摸下巴。

    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救出生死未卜的鲤鱼精,瞧着来人气宇不凡,或能解了眼下燃眉之急。

    眼波流转间,余光瞥到那道贴着黄符的鬼影,而后顺口胡诌道:“我是小渔村阴阳师姜冉,下海捉鬼,恰好瞧见濒死的鲤鱼精,于心不忍,便想着救它出来。”

    她大大方方打量来人的神情,这才发现来人五官生得极好,剑眉星目、清雅绝尘,唯独那双漆黑眼眸中浮现出的疏离之色,拒人于千里之外。

    半晌没得到男子的回复,姜冉忍不住追问了一句:“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文昀。”

    许是不满少女赤/裸/裸打量的眼神,男子缓缓吐出两个字后,便径直从她身旁掠过,独自立于浊水边缘,不再理会她。

    姜冉并无恶意,只是见他生得好看便多瞧了几眼,可比起陌生男子的皮囊,现下她更担心鲤鱼精的安危,那可是她的命!

    想到此处,她的语气又急切了几分:“浊气伤人,不知公子可有办法救它出来?”

    文昀并未回答,手中折扇应声收起,朝着鲤鱼精轻轻一点。

    一道幽蓝的光芒从中缓缓流出,飘向浊水深处将鱼带回。

    姜冉出神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应是碰到了修真者,而此处是仙族地界。

    虽说那鬼魂给打了包票,等此事了结她也会回小渔村安居,可此番越界却依旧令她惴惴不安。

    这会儿,连眼皮子都跳得厉害。

    她揉了揉眼,安慰了自己几句,或许是因此前一直循规蹈矩,而今突然破了规矩,待回去了便无事了。

    回神时,姜冉发现文昀已救起了鲤鱼精。

    鲤鱼落入盛满清水的桶中,扬起一串水泡,虽精神恹恹,但好在还有呼吸。

    姜冉松了一口气,按那鬼魂的说法,命格应该已经改变了,压在心头的巨石也总算落了一半。

    等回了小渔村定要好好拜访那位高人,求他指点迷津。

    文昀不紧不慢地从地上提起水桶,他掀起眼皮,神色不明地瞥了一眼少女,明明媚态十足的眉眼此时却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这尾鲤鱼,我带走了。”

    远处的鬼影不知何时飘至姜冉身后,如枯木般的手缓缓抬起,戳了戳她的后背。

    姜冉收回思绪,敏捷抬手拦住男子去路,另一手猛地握住木桶手柄,眸光一凛:“这鲤鱼精是我先找到的,可否让我带走?”

    文昀迎上少女的视线,目光交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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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四溅,眼眸中皆是戒备与猜忌,他握着木桶的手明显紧了紧,面色沉重,丝毫未显退让之意。

    明明就是个普通的凡人,不仅莫名其妙出现在海底漩,甚至扬言要救鲤鱼精,此事没这么简单。

    他反问道:“姑娘不是来捉鬼的么,要这鲤鱼做甚?”

    水桶在两人拉扯间摇摇晃晃,而本就奄奄一息的鲤鱼精在桶内连撞了好几下,此刻两眼一翻,彻底昏了过去。

    鬼影的催促愈加疯狂,姜冉也顾不得解释,一手扯下腰间的长鞭,用力朝男子挥去。

    她本就穿着束身长袍,举手投足间尽显英气。

    见状,文昀只轻蔑一笑,手中折扇展开,手腕微转间轻描淡写地一挡,扇面与长鞭相交,发出“啪”一声脆响。

    姜冉都没见男子有什么动作,只是随意挥了挥扇子,就将自己的长鞭挡了回来,眼底闪过一道错愕。

    双眼微微眯起,状若桃花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决然,握着长鞭的手使劲一抖,鞭尾从她身侧划过,巧妙缠上了男子手中的折扇。

    念着他帮过自己,她决定好好与他商量,言辞恳切道:“这鲤鱼精关乎我性命,还望公子高抬贵手。”

    闻言,本还带着玩味笑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文昀双唇紧抿,握着折扇的手使劲往回一扯,语气森冷:“你一介凡人胆敢用灵兽续命!”

    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前飞扑而去,姜冉虽极力想要稳住,可双脚却不听使唤,眼前倏地一黑,似乎是撞进了男子的怀抱。

    男子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而来,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雪松香,好似林间初霁,又如雪落松枝。

    可此时姜冉并没有心情欣赏熏香,她磨了磨后槽牙,满心满眼想撕了眼前的登徒子。

    仙族是不懂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吗?还是此人本就是故意的?!

    “当真是无耻!”姜冉骂了一句,声音丝毫不掩饰怒火,她想抬手推开男子,可却发现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紧束缚着,无论她如何使劲,都无法挣脱。

    随着眼前一亮,姜冉发现自己被长鞭所捆,而那罪魁祸首正在一步开外之处,摇着折扇,面带嘲讽地望着自己。

    这家伙,当真是欠揍!

    长鞭捆得极紧并不好挣脱,视线流转之际,余光恰巧瞥到那只鬼影。

    忽然想到那高人能掐会算,姜冉抱着试探的心态问道:“你家主人可有算到此劫?可否有应对之法?”

    还不等鬼魂回话,男子的脸色又黑了一度,看向少女的目光森冷:“姑娘与这鬼魂怕本就是一伙的吧。近日来灵兽频频丢失,定与你们脱不了干系。”

    姜冉一听不由怒火更盛,自己费心费力来救鲤鱼精,竟然被个登徒子贼喊捉贼!

    还有没有王法了?

    正想破口大骂几句,便瞧见男子抬手划过一道灵力,对准鬼魂心口。

    灵力从鬼魂胸前穿体而过。

    那鬼影虚无缥缈的身子微微一颤,化成一缕青烟,顷刻之间便消散不见。

    “你——”话还没出口全被堵了回去,姜冉看着灰飞烟灭的鬼影愣了一瞬。

    就一掌给它打散了?!

    这鬼影没了,她上哪儿去找那个算出她只剩三年阳寿的大师?

    这可是要人命的大事啊!

    贝齿咬得咯咯作响,姜冉瞪着那个慢条斯理收起灵力的男子,愤怒的火花在眼底明明灭灭。

    文昀是吧?我若死了,定拉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