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林中处处透着诡异的阴冷,几道白影徘徊于一座座石碑附近,姜冉这才看清,画中布满青苔的石碑实则是墓碑,坟冢之间杂草丛生,尽显荒凉。
这个碧竹究竟是何许人也?居然把坟场做成结界挂画置于卧房内。
实在是太诡异了
浓重的戾气让林间的气温都降了不少,没有灵力护体的姜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打了个喷嚏:“阿嚏—”
她揉揉鼻子,从袖袋中掏出一沓黄符,朝那些游荡的白影勾勾手指,在它们靠近的瞬间,动作娴熟地将符纸贴于它们额间。
文昀进入结界后便怔在了原地。
挂画诡异,他没看出什么名堂,可进了结界后,才发现这个地方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眼前的场景与千年前的画面重叠,那段时间,是他漫长的生命中最痛苦,最不愿回忆的时光。
他躲了千年,却没想到还是没躲过去,血淋淋的回忆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被撕开了。
“仙君可知这是个什么结界?怎会有这么多鬼魂?”
姜冉的声音让文昀从回忆中抽身,等回神之际,他才发现眼中已蒙上了层水雾。
掩去情绪,他又恢复成一如既往的清冷,不想叫她瞧了去。
只是回眸的瞬间,饶是活了万年的文昀,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仙族之人本瞧不见鬼魂,可随着那些白影贴上黄符,文昀便看得一清二楚。
十几个半透明的鬼魂飘荡在林中。
只是,这一个个的,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穿肠破肚,甚至还有一个头骨破碎,脑/浆混着鲜血直流,画面着实可怖。
而被鬼魂围着的少女则面色从容,丝毫不见慌乱与恐惧。
好半晌,他才呼出一口气,心道,这姑娘还当真是不一般……
再口时,文昀已敛去所有情绪,就像是口万年古井,毫无波澜:“再往前走便是乱葬岗了。”
握着黄符的手明显一顿,姜冉面露诧异,“乱……乱葬岗?这里该不会是北海吧?”
微微扬起的眉梢算是应了她的话。
虽知晓仙族有不少奇奇怪怪的法器,可穿幅画便能从蓬莱阁一脚跨到北海,倒是让姜冉这个凡人涨了见识。
文昀环顾四周,他记得龙宫中见到的那个厉鬼,面目狰狞,攻击力极强,与这些悠哉游哉飘荡的白影截然不同。
想来,碧竹并不在其中。
“如果我没猜错,碧竹的鬼魂应当就在附近了,不知姜姑娘可有办法找到?”
这话算是问对人了。
别的不好说,抓鬼,姜冉是专业的。
她甩了甩高束的长发,俨然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那不小意思!”
给最后一道白影贴上黄符后,姜冉轻轻拍了拍手。
原本三三两两散落在林间的鬼魂如同得了将令的士兵,瞬间朝着她的方向飘来,齐刷刷地站成一排。
这些鬼魂没害过人,身上也没什么戾气,大多都才刚死不久,还没找到去冥界的方法,姜冉这一纸黄符,倒是帮了它们大忙。
再加上阴阳师对鬼魂天然的压制性,一个个的自然都对她言听计从。
姜冉清了清嗓子,视线从一众脑门贴着黄符,死状千奇百怪的鬼魂身上掠过,“你们可知一个叫碧竹的鬼魂在何处啊?”
鬼魂们相互看看,又纷纷朝少女点点头。
见状,饶是文昀性子再沉稳,眼角也不由抽了抽。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唯姜冉独树一帜。
姜冉满心满眼扑在训鬼上,自是没有发现男子的情绪变化。
她指了指队伍中唯一一只四肢健全的男鬼,朝它勾了勾手指。
“你,就说你呢,别四处看,带我去找碧竹。”
*
有鬼魂带路,姜冉和文昀很快就走到了乱葬岗。
目及之处,杂草丛生,没有规律可循的坟堆随意散布着,连块墓碑都没有,唯有几根白骨从泥土中探出。一旁草丛中散落着几具尸体,只用块破布随意卷着。
空气中弥漫着腐败与潮湿交织的气息,混着不知年月的霉臭。
姜冉捏着鼻子,一脸嫌弃地从这片遍布尸体的荒芜中穿过,越往深处走,戾气便越重,一阵阴风吹来,吹灭了她手中的蜡烛。
本就不耐烦的姜冉更加烦躁了,发誓定要让碧竹好好受一受这灵魂之苦。
“没想到这乱葬岗竟还有活人敢来。”
一道不阴不阳的嗓音骤然响起。
姜冉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枯树下面,有一团黑雾正慢慢凝聚成人形。
明明是道鬼魂,却凝成了与活人一般的实体,二十出头的年岁,一袭束身黑袍,面容清癯却透着灰白,再加上那双透着邪性的双眸与乌黑的嘴唇,只看一眼便会令人心悸。
噢,还有鬼。
这不,站在少女身后的那道白影正低着头瑟瑟发抖。
可是,不对呀。
厉鬼也是鬼,可眼前这位有胳膊有腿,走路都不带飘的,甚至还能被月光照出影子,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姜冉握紧手中玉笛,沉声道:“碧竹,你已身死,按理应即刻前往冥界,可如今徘徊阳间迟迟不肯离去又是何缘故?”
“按理?按何理?”碧竹嗤笑一声,满脸不屑:“按天理,我已经死了,可若按我的理,便可得永生,要你,你会怎么选?”
说话间,碧竹抬手一挥便挡去了渡影笛的灵光,“不必白费力气了,你这破笛子对我可没用。”
“少废话!”姜冉怒喝一声,顺手扯下腰间长鞭。
不曾想,这不人不鬼的玩意儿居然连师父的玉笛都不怕,不过既然有了实体,用鞭子总能牵制一二。
姜冉想着先与他周旋一番,再寻破绽:“我且问你,蓬莱阁的灵鹤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文昀脸上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惊愕。
刚见到碧竹的时候,他便用九尾狐追踪术探查过了,并未察觉灵鹤的下落。
姜冉这话问得太过笃定,一时间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法术出了问题。
他又悄悄掐起了个诀,可却依旧无果。
碧竹显然也愣了一下,而后刹那间闪身到少女身前,用那双布满黑红色血丝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你怎会知晓?”
“你管我呢?”姜冉嗤笑一声,扬了扬手中的长鞭,“你是现在告诉我灵鹤的位置,还是打算被我打一顿再说?”
灰白的脸上扬起了一道扭曲而诡异的笑容,嘴角拉长几乎至耳根,露出的牙齿尖锐而长,闪着阴森森的寒光。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混着尸体腐臭的热浪。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庞,姜冉柳眉一皱,侧过头去。
当真是奇丑无比!
“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俏姑娘可别想从我这儿得到任何消息。只是没有想到你们居然还能发现那挂画的秘密,倒是比天宫那群不堪重用的废物强上一些,还真是让人不得不防啊。”
阴风四起,伴随着令人心悸的冷笑,一阵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姜冉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这气味,她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小心,是浊气。”
文昀淡然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他眸色一凛,一把抓过少女的手腕,带她躲开碧竹周身散发的黑雾。
看着两人如临大敌的模样,碧竹只是轻蔑地笑了笑,眼中带着些许玩味。
还没等姜冉读懂这道眼神,就感到身后有什么人在用力拉扯自己的后背。
被牵着的手骤然落空,后脖子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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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萦绕的那股腐臭味直冲脑门。
她忍着恶心微微垂眸,只瞧见一双长着黑甲的手正虚虚握在自己的脖子周围,一根根指甲锋利如刀刃,只要轻轻一用力,自己就该身首分离了。
头皮一阵发麻,姜冉咬着牙,此刻只想把碧竹碎尸万段。
千算万算都算不到碧竹竟修了魔,还能用浊气操控别的鬼魂,早知如此,方才也不会在意色相,挑选这个四肢健全的鬼魂带路。
仙界连鬼都比凡界的狡诈,姜冉叹了口气,总归已经卷进来了,还是想想要如何脱身的好。
见少女已被控制住,碧竹这才朝文昀的方向走了几步。
落脚之处留下一个个被浊气腐蚀的脚印,触碰到的杂草瞬间枯萎腐烂。
他扫了眼男子正欲掐诀的手,不紧不慢道:“想来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文昀仙君吧,碧竹在蓬莱阁资历不高,从前并未见过仙君,没想到今日会以这种方式相见。”
文昀明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眼神,缓缓垂下双手,问道:“你想如何?”
“我知仙君修为深厚,但我如今鬼魂之身,你除了用结界幽禁我也伤不到我分毫。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还请仙君放我离去,如何?”
在碧竹眼里,自己如今修了魔道,那凡人阴阳师根本就没法引渡自己,而唯一可与魔抗衡的神女却下凡历劫了。
只要不被结界所困,天下之大,那些废物仙族能耐自己如何?
文昀扬了扬唇,那抹冷笑尽显嘲讽之意。
原本他并不会净化之术,只因千年前被神女所救,得了一分神元,因祸得福,习得了净化之术。
刚知晓此事的时候,仙族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随着时间流逝,众人似乎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再加上近百年来,魔族颇为安静,渐渐的,便也不再有人刻意提及了。
碧竹拜入蓬莱阁的时间不长,想来还未听说此事。
文昀也不想多解释,只淡淡道:“我倒是今天才知道,原来鬼也会做梦?”
碧竹的手指动了动,姜冉只觉得身后寒意更盛,身后厉鬼的黑色长甲有意无意划过皮肤。
随后她看到碧竹阴鸷的眼神缓缓落到自己身上,“若是仙君不同意,那这俏姑娘可就得命丧于此了。只是可惜了这俏姑娘的美貌,想来化成鬼魂也当风韵犹存,若是将她的鬼魂与我困于一处,那倒当真做鬼也风流了。”
风流你大/爷!淦!
不仅要害命,还要困得人永世不得超生,当真是个疯子!
骂归骂,姜冉手中的渡影笛却微微晃动着,看似随心,实则一道不起眼的符咒正在缓缓凝聚
那碧竹居然还天真地指望用自己的命来要挟登徒子放他离开?
她虽与文昀约法三章,要文昀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但以她的直觉,但凡事关魔族,他便不可能妥协。
若他选择救她,便会放跑魔族;可若他抓获魔族,就算死了个凡人,与他而言也是大功一件。
契约书这种东西,就算毁了谁又能知道?
捋清思路的姜冉决还得靠自己。
那道符咒被轻轻往后一送,落在身后那只厉鬼身上,姜冉屏息以待,却似乎无事发生。
“我数到十,仙君好好考虑。”
难不成是因为有浊气,所以释怨咒才没有用的?姜冉看着四周连墓碑都没有的坟冢,瘪了瘪嘴,也不知道变成亡灵的瞬间拔腿往冥界跑能不能不被碧竹抓到。
“一。”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她缓缓闭上眼睛,要是老娘死了,化成厉鬼也定要跟这个不魔不鬼的东西拼个鱼死网破!
“二。”
“放了她,我答应你。”
你看看,就说吧,这登徒子怎么会……
等等,他说什么来着?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