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姜冉的卧房门扉轻启,一道修长的身影踏入屋内,瑶宇神色焦急,步伐匆匆而来。
坐在茶案旁的文昀轻抬眼眸,而后风轻云淡地给自己添了盏茶,面容上却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费心劳力帮她压制浊气,从鬼门关把她拎回来,醒来了要找的第一个人居然是瑶宇?
文昀搭下眼皮,声音带着明显的冷硬:“她伤得很重,你少说几句,别影响她休息。”
瑶宇转头看向男子,神色不明,语气虽恭敬,但也带着一丝挑衅:“仙君说得有理,但姜姑娘一醒来便要寻我,瑶宇哪有不过来看看的道理。”
屋内气氛凝重,空气似乎都能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气息。
此话本无错,只是一向谦逊有礼的瑶宇公子屡次三番因姜冉的事态度强硬,就算是再无心之人也该听出些端倪了,更别说装作若无其事的文昀了。
握着茶盏的手旋即收紧,黑沉的脸色堪比窗外的夜色。
有一瞬,文昀是真的想拂袖离去,可他担心姜冉的身体,万一浊气没压制住,卷土重来,他若不在定然是要出事的。
眸光冷冽,周身散发寒意,但他却是一步也未曾挪动。
听到动静,姜冉睁开双眸,挣扎着想要起身。
文昀正想起身去扶她,就瞧见瑶宇已经行至床榻旁,而少女望向他,目光切切,似有不少话要说。
手指又收紧了几分,手中的茶盏生了几道裂纹。
姜冉的模样实在是凄惨,浑身上下,裸/露之处都被缠上了纱布,没来得及换下的衣衫上沾染了大片血渍。
瑶宇不敢随意动她,只是帮她掖好被角,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看向她的目光中温情脉脉。
在金鸟族的那个雪夜,他还以为她要同自己划清界限,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曾有过退缩的念头,可如今她身受重伤醒来便急着寻自己,想来还是有几份情谊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勾了勾唇,温言软语道:“姜姑娘受苦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茶案旁,隐在暗处的那道身影寒意更盛。
姜冉并无心关注暗自较劲的两人,心中只有山洞中所得知的线索,自顾自说道:“瑶铃……我在幕后之人身上闻到了瑶铃的戾气。”
她知晓瑶宇心中挂念幼妹,又一心想找到凶手给族人复仇。
若是将线索早日告知于他,也好叫他有个盼头,心中也能好受一些。
瑶宇的温柔凝在眼底,茶案旁的文昀眉梢一挑,水中茶盏悠悠放下,四分五裂,散在桌面上。
“我听到......手下喊那人敖月。她......可是龙族?”
瑶宇怔怔看了姜冉片刻,嘴角泛起了苦涩,眼眸轻垂道:“所以,姜姑娘醒来急着找瑶宇就是为了说这事?”
“是呀......你要替族人报仇......我自然得把线索告诉你。”姜冉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回答。
瑶宇没有接话,低垂的眼眸让人看不清情绪。
其实,心中五味杂陈,就连他自己都整理不清楚,满怀期待的来找少女,可她却只是为了告知线索;找到线索本应是件好事,可线索的指向却偏偏是敖月。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文昀站起身来,从阴影中缓缓步入烛光下,面上的阴霾褪去,剑眉凤眸,一如既往地清冷。
他接过姜冉的话,回答道:“敖月是龙宫大公主,二十年前逝去那位。”
房门被推开,芙照带着金原来看望姜冉,一进屋就听到如此惊愕的消息,一人一鸟均愣在了原地。
文昀的视线往门口撇了一眼,并不打算隐瞒,毕竟魔族之事,需集众人之力。
芙照代表着蓬莱阁,而对于金原来说,既然想要历练增长修为,对抗魔族虽然凶险,却也是一个见效极快的方法。
他收回视线,继续解释道:“鬼魂修魔便可维持神形,长存于世,芙照你那丢失的灵鹤便是被修了魔的碧竹所盗。”
“五长老已经传信于我,这事确实超乎预料。”
灵鹤丢失,芙照想过数种可能性,但鬼魂修魔,也确实是第一次听说。
原本以为瑶铃的事情应是碧竹所为,想来再怎么说他也是蓬莱阁之人,心中总归是对瑶宇和整个蚌族都存着一份愧疚的,可今日所知幕后之人竟是龙族。
龙族管辖东海生灵数万年,瑶宇想要报仇谈何容易,这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苦想来并不好受吧。
倒不如,是蓬莱阁欠他。
视线越过众人落在瑶宇身上,芙照瞧见他面容惨淡,眉宇间似有秋霜覆盖,眼中眸光已逝,只剩无尽的空洞。
她缓步行至他身侧,想开口安慰几句,可踌躇了许久,却一个字都不曾说出口。
小小的屋内挤满了人,姜冉强行打起的精神终是消耗殆尽,眸子半阖,原本灵动的眼波变得暗淡,呼吸细弱,好似下一瞬便会昏死过去。
文昀看在眼里,当即下了逐客令,将房中众人都清了出去,也包括他自己,只摆脱芙照贴身照顾她。
*
甫一出屋子,金原便拍拍翅膀飞走了,偌大的院子,瞬间仅剩文昀与瑶宇二人。
瑶宇这些天本就瞧文昀那那都不顺眼,当下又心中烦闷,只随意拱手一礼,便打算离开。
“瑶宇公子留步。”文昀出声喊住他。
四月的晚风微凉,让这庭院中的温度又降了一些。
在出声的那一瞬间,文昀便知道他内心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了!
他也说不清楚是何情绪,只知道瞧见瑶宇与姜冉待在一处,他便心烦、愤怒,想把那烦人的蚌精一脚踹得远远的。
瑶宇虽万般不愿,但依旧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压抑的烦躁:“仙君有何事非要今夜吩咐?”
文昀沉着语气道:“姜冉重伤,需要静养,没事别去打扰她。抓回来的剑修关在了柴房,你若要审,可以随时去。”
瑶宇不禁低笑出声,只是那笑比夜间风还凉,和煦的目光变得锐利,挑衅道:“我待姜姑娘如何,与仙君何干?”
“姜冉的是就是我的事。”文昀扬声压过他的声音,眼底的冰冷与周身的压迫感骤然外泄,他的身形本就比瑶宇高大不少,气势瞬间就压了过去。
瑶宇的气焰瞬间减了大半。
文昀往瑶宇的方向迈了一步,继续压着声音,警告般说道:“姜冉单纯,对谁都抱着一颗赤诚之心,她救蚌族完全是因为心疼瑶铃。如今魔族来袭,你还要为家族复仇,护不住她,就别去招惹她。”
“那仙君呢?”瑶宇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地微笑,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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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仙君的肩上背负着三界安危,明知人仙有别,却依旧动了凡心。魔族来袭,三界施压,届时,仙君可有把握能护得住姜姑娘?”
这番话说得直接露/骨,字字句句落入文昀心头,倒是叫他不由一怔。
他一直不明白自己对姜冉的担忧是何种情愫,如今被他这一番说教,倒是有些明白了。
喜她之所喜,忧她之所忧,不愿让她失望,更不想见到她受伤。
他想,他当真为姜冉动凡心了。
*
文昀的院子与姜冉的小院由一条曲折的回廊相连,相隔并不远。
他没注意瑶宇是何时离开的,直到回到自己的小院,瞧见自己的院落中那盏明亮道刺眼的提灯,他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
泽尘见他回来,急忙上前迎了几步,可在他瞧见男子脸色苍白、面露疲倦之时,脚步一顿,紧张道:“仙君可是受伤了?”
如今魔族猖獗,文昀是三界中唯一能与浊气抗衡之人,若连他都被魔重伤,想来三界怕是要乱了啊!
“无碍,是姜冉受伤了……”
泽尘惊骇:“您这是用了多少修为替那丫……她疗伤?可伤及本源了?”
文昀不悦地看了小童一眼,反问道:“可找到什么了?”
相处近千年,泽尘自然清楚自家仙君的性子,暗骂了姜冉几句,也不再追问,手中灵力闪过,呈上卷轴。
“仙君,泽尘按您的吩咐将附近水域都搜寻了一遍,捡到了这卷轴,上面还有残留的浊气,想来定是那幕后之人逃命时,慌乱落下的。”
文昀接过卷轴,幽蓝的灵力之光划过,残留的浊气瞬间消散,只见卷轴飘浮在空中,缓缓展开,光华一闪,虚空之中凝成一幅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着好些红点。
南部寒潭之底,西部霜雪回廊,北部极夜迷窟……
数十个被标红的地点,皆位于极寒之地,且这些地点都藏于深处、暗处,平时并无人前往,反倒是像极了藏宝之地。
换句话说,魔族应是在找神女的玄冰玉佩。
长袖拂过,文昀握住失了灵力的卷轴,极寒之地地广人稀,深渊寒潭并不在少数,此前在金鸟族找了许久都不曾有确切的线索,魔族如此笃定标注这些地点又是以何为据?
文昀沉吟片刻,微冷的目光中似是有了考量:“这些地点是否属实尚不可知,此事也急不得,如今姜冉重伤,等她好一些了再一起商议。”
一听这话,泽尘就急了:“仙君怎么要与她一同商议?玉佩之事怎可让凡人知晓啊!”
文昀睨了一眼炸毛的小狐狸,并不以为意,只是淡淡回了句:“此事,我也自有思量,你且退下吧。”
泽尘心中却不服气,却也不得不行礼告退,既然不能反驳自家仙君的意思,他便暗暗下定决心,定要证明凡人是配不上仙君的,不可让她的美貌蒙蔽了他的双眼!
看着泽尘不服气的背影,文昀重重叹了口气。
才明白自己对姜冉的心思,可一同出现的,几乎都是反对的声音。
玄焰,瑶宇,泽尘......
往后呢?会不会有更多?
文昀不敢再想。
他看了眼窗外迎风摇曳的海棠花,过了许久,才喃喃自语道:“我会守护好的,三界和姜冉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