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深神情越发苦涩,入圈五年,他共计创作过六十三首原创歌曲。可任何创作都需要充沛的情感支持,长时间的输出几乎耗尽了他的所有情绪,瓶颈期如约而至,至今已经断断续续持续了半年多,让他困扰不已。
“你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觉得我江郎才尽了。”
这一句话,就让宋诗妍明白了,这首专辑里突兀的曲风和巨大的违和感究竟从何而来。也许这并不是他突发奇想的勇敢尝试,而是瓶颈期时公司买断他人版权,强行塞进来凑数的歌曲。这些歌曲让他自我怀疑,也打乱了他原本的节奏。
“既然是自己的工作室,有绝对的话语权,为什么不先把这几首去掉呢?”
楚宴深是个重诺之人,他答应过粉丝每年至少要发一张新的专辑,开足五场演唱会。这些年他从未食言,如今也不愿食言。
“那样就不够一张专辑了。”
宋诗妍没见过如此落寞的楚宴深,在她的世界里,他一向无所不能,从未让粉丝失望过,可如今看着他略带迷茫的脸,才意识到他才只有二十三岁,不管外表和举止多么成熟老练,也还是会有承担不住万千期待的瞬间。
“MINI专辑很好,EP也可以接受呀。如果我是你的粉丝,肯定希望听到你的诚意之作。歌曲是有感情的,人也是。只要你真诚解释,我想他们会理解创作者不可能一直情绪昂扬、灵感充沛,也会体谅你为了跨越瓶颈期而做出的努力。”
楚宴深望着宋诗妍真挚的眼眸,第一感受到被人理解的畅快。
粉丝们喜欢粉TOP,他就需要竭尽所能的满足他们的期待;工作室的员工辛勤付出,他也不愿意让他们的努力付之东流。所有人将期待的眼光投射在他的身上,他倍感珍惜,也倍感惶恐。
每次新专辑上线,陈哥都会给他传来份份捷报,告诉他新专辑的销量打破什么销量神话,登上了多少榜单的榜首。可他更喜欢用小号去刷新评论,他很想知道新歌是否不曾让大家失望,他的作品是否触达了更多灵魂。
也许是家里的催促和累积的压力到了极致,从年初他就开始彻夜难眠,每一次创作都变得痛苦不堪。
他发现他似乎不再如以前那样纯粹的喜欢音乐,他曾经蓬勃汹涌的表达欲消失了,每一次落笔,删删减减的音符都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
陈哥看出了他的挣扎,送来了十几首词曲,他挑挑拣拣选出五首,录制了一遍又一遍,他确实能够完美演绎,可他知道,那不是属于他的歌。那些歌曲连他这个演唱者都打动不了,又如何触达听众的内心。
楚宴深双手绞紧,紧抿双唇,良久他吐出一句:“那样会让大家失望。”
宋诗妍起身倒了杯热茶,放在楚宴深面前:“你十五岁升入大学,一直是大家眼中的天之骄子,我想你从未让家人失望过吧。其实做不好也没什么,人生一向起起伏伏,没有谁能永远站在至高点。你才二十三岁啊,你怕什么呢?”
楚宴深的视线顺着宋诗宴搭在他肩膀的手臂向上,直至与她温柔的双眼对视,原本烦躁的情绪渐渐平静,他终于下定决心。
宋诗妍第一次参与新专辑研讨会,很认真的听着众人的汇报,不时记下这次新专辑的关键词。
当会议的尾声,坐在正位的楚宴深说出要删掉那五首歌曲,降低此次专辑的定价,以MINI专辑的形式发布五周年专辑时,陈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宴深,五周年是个很重要的节点,这张专辑不能出岔子。”
“我觉得那几首歌才是我整张专辑的败笔。”
“你一年都没有新作品了,如果这次贸然削减新歌数量,他们只会说你......”
众人皆知陈晖隐去的话是什么,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吱声。
“说什么。说我江郎才尽,说我名不副实?”楚宴深的眼神坚定,“无所谓,我只对我此刻的创作负责。冒名顶替和欺瞒粉丝的事情,做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再也创作不出新歌,那我就退圈。”
大家眼看楚宴深开门潇洒离去,徒留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犀利。
“真是一言堂,他这样突然决定,咱们的工作岂不是都要推翻从来?”
“是呢,我也头疼。要不是他每次给的奖金丰厚,我是真的一天都熬不下去了。”
宋诗妍举着水杯,在茶水间门口犹豫着该进还是该退。
“你说他这么久都写不出新歌,不会真想退圈了吧。他是挣够了,我才三十岁,未来去哪里找这么舒服的工作室呀。”
“要我说,他真是倔,反正他已经这么火了,随便买几首,说是自己写的,谁会怀疑。也不知道坚持些什么,真当自己是天才,不食人间烟火呀。”
宋诗妍再也听不进去,端着水杯进了茶水间,那两个宣传很快闭上了嘴,笑着跟她打招呼:“宋老师,在公司还习惯吗?”
宋诗妍身姿笔挺、干练精致,此刻一边倒咖啡,一边回头跟两个宣传感慨。
“这里真是挺不错,老板帅,工资给的大方,听说你们一年也就忙两三个月,圈里都说你们是神仙公司,挤破头都进不来呢。要不是我的岗位你们不招全职,我还真想赖在这里不走了,哈哈哈。”
“哈哈哈,宋老师性格真好。”
“也不是我性格好,就是觉得人得知恩图报。毕竟楚老师对我有知遇之恩,人总不能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是吧?”
她们两人见她的脸色逐渐阴沉,想着她可能是听到了她们两个的谈话,借口还有工作争相恐后的出了茶水间。
陈晖目睹了这场唇枪舌剑,笑着进了茶水间,拿起一包花茶放进水杯。
“听说你和宴深聊过?”
“不过是打个招呼,没聊什么。”
陈晖自是不信,本来他已经哄着宴深接受了那五首歌,早晨宴深去了一趟宋诗妍的办公室,开会时就变了脸,傻子也知道是谁让他改了主意。
“宋小姐,你是宴深的粉丝吗?”
宋诗妍喝咖啡的动作顿了顿,这个圈子最忌讳与粉丝共事,也算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如今她人已经在工作室,自然不能贸然暴露粉丝的身份,横生波澜:“算不上,但是确实听过一些。”
“那宋小姐知道这张专辑背后牵扯着多少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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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抱歉,我不太懂。”
陈晖是个经纪人,更是个精明的商人,绝不会允许有任何人任何事动摇他的利益:“宋小姐,宴深虽然真挚的热爱音乐。可是他站在如今的位置上,早就不仅仅代表着他一个人。他不能这么自私,只考虑他自己。”
陈晖的话点到即止,转身离开了茶水间,宋诗妍怔愣了几秒,随后追上去镇静说道:“他是人,只要是人,就不是可以任人摆布的商品。”
陈晖并未回头,举起冒着热气的花茶,摆出一副碰杯的动作,随后转身进了办公室。似乎根本不屑与她争辩,更让人倍感羞辱。
宋诗妍一边吃饭,一边拿电脑精修着封面的初稿。新歌她已经听过很多遍,关于这次MINI专辑的风格和她想表述的内容越发清晰。
“大小姐,你还吃不吃,牛排都冷了。”
石淼第一次见宋诗妍如此认真的对待工作,以往都是她边吃饭边加班,如今大小姐上了班,反倒让她见识到了大小姐日夜赶工的奇景。
宋诗妍从电脑中抬起头,凑到石淼举过来的牛肉前,张口咬下,一边嚼,一边解释:“我就是忽然来了灵感,想记下来。”
“你现在这么拼命,说不定陈晖哪天又把那五首加上了,你真就白干了。”
“毕竟是宴深的个人工作室,陈晖真的能这样一手遮天吗?”
石淼十分了解陈晖,陈晖进圈快十年,能力是一等一的,可手段却极狠辣,她曾听说之前一对很火的女子组合因为不肯听他安排,被他生生雪藏了三年,直到解约才能继续在圈内活动,可是人气已经大不如前,如今已经在退圈的边缘。
“他这个人利益至上,你蛊惑了他的摇钱树,他定是要折腾你的。”
宋诗妍自是不怕,她本就不是纯粹的圈内人,而且从小到大,只有她想整别人,从没有别人欺负她的道理。
“那让他放马过来呗,我倒要看看,这个圈子是不是真的姓陈。”
石淼听说上次和宋诗妍相亲的江颂已经是窘困潦倒,她自是不担心妍妍受委屈,她就是怕她陷进名为楚宴深的陷阱中去,为他冲锋陷阵,为他不顾一切。
“你当真不喜欢他?心疼他的话你说了一遍又一遍,我真怕你不知不觉陷进去。”
宋诗妍想起楚宴深坐在她对面,那张无助和迷茫的脸,心中确实泛起阵阵涟漪。可她深知,他们不是一个圈子,她有她身为家族继承人的使命,他亦有自己的追求。
他们注定是不可相交的两条线,这短暂的相识,已经难能可贵,不可再奢望其他。
“不会,我怎么会喜欢他呢。我绝对不会喜欢上他。”
楚宴深手里拎着宋诗妍在商场定制的两件羊绒夹克,兴致冲冲的找来,却听到这样一番话。这一瞬,他的眼神失去光彩,无声无息的离开了餐厅。
临走前他将手提袋放在前台。
梵天附近的西餐厅早就对楚宴深的出现习以为常:“楚先生,除了转交手提袋,要帮您带什么话给宋小姐吗?”
“不必了。”
楚宴深戴上黑色口罩,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