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 67 章
    宋诗妍听见楚宴深平白拉无辜的人入乱局,吓得睁开了双眼,毕竟他对淼淼和宋家出手的事如今还历历在目,现在他又盯上黎子荀,她自然想要开口辩驳,让他保持理智。

    可在楚宴深眼中,她这副焦急的模样却全然变了意味。他让她睁开眼睛她不理会,他对她勾引似的亲吻她无动于衷,可他只是提了两句黎子荀,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口。

    她到底有没有心?又将他放在何处?

    楚宴深眼见宋诗妍要开口,故意咬住她的下唇,狠狠研磨、辗转,明明怀着惩罚的心思,可偏偏又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甫一听见她的呜咽与嘤咛,就忍不住放轻了动作,温柔又眷恋的舔/舐着她下唇的伤口。

    “怎么,你想说你没有?”

    宋诗妍见他似乎能听进去,不住点头,却又被楚宴深掐住了下巴,愤怒的质问:“你说你没有,那刚才和他凑在一起说笑,那个允许他倚靠着你肩膀的人,不是你吗?”

    楚宴深等了许久,宋诗妍反倒不肯说话,长久的沉默让他不禁慌乱起来,厉声问询:“说话!怎么,现在又无话可说了?你就这么厌恶我,连话都不肯跟我说了吗?”

    宋诗妍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她要解释,他不听;她不说话,他又发火。

    她不知是她将他逼迫成了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还是他将自己折磨成这副惹人疼惜的样子。

    他的慌乱她能察觉,他的痛苦她感同身受。

    如果不是此刻他正死死按着她的手腕,她只怕就要忍不住抬手抱抱他。

    可这样的疼惜和不舍又能带来什么呢?

    不过是把平白搅乱他的心,让他越发不肯放手,然后他们两人再次陷入无休无止的纠缠。

    “对,我腻了。”

    宋诗妍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楚宴深瞬间愣在原地,他双眼微怔,不可置信地轻声重复:“腻了?”

    楚宴深如水般的双眸满是不可置信,宋诗妍仰头直视他的眼睛:“你不是想要知道真正的原因吗?好,我告诉你,咱们一次性聊清楚。”

    楚宴深听到那句“腻了”,就仿佛脱力一般,连呼吸都缓了许多,生怕听不清她的解释。

    宋诗妍则瞅准时机挣脱开楚宴深的束缚,抬手整理好刚才因为挣扎而凌乱的衣衫,情绪也平复许多。她收敛起外放的情绪,尽量平静的解释。

    “宴深,你帅气、有才华。我追星五年,从你身上获取了无尽的力量。当初你追我的时候,我是真的有些犹豫,因为我觉得你在舞台上和在生活中是截然不同的性格。我不想破环追星的幸福感,几次试图和你保持距离,那是因为我始终觉得恋爱根本不如追星长久。追星是只要我依旧对舞台上的你心动,我就会永远追随你前进的脚步,那是我单方面的爱意。可恋爱却是两个人的博弈,会面对无穷无尽的摩擦和争执。”

    楚宴深皱着眉,根本不懂她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

    “直到恋爱后我才发现,我只喜欢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你。我讨厌你变得黏人、变得控制欲极强、变得患得患失。我只想要一个看似完美的正主,并不能接受如今变得有烟火气、毫无距离感的男朋友。事实上,这段恋爱体验,不算美好。”

    楚宴深的呼吸都重了几分,他几次张口,却发现根本不知该如何说服她,千言万语都幻化成一句:“可是......你说过爱我......”

    “可爱是流动的,不是一成不变的。就像三年前我喜欢拍非洲草原上生命力旺盛的雄狮,两年前我喜欢拍北极绚丽的极光,一年前我喜欢雨林的潮湿与未知。我从未说过我会永远爱你,如今我只是不爱了。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懂呢?”

    楚宴深设想过很多答案,也想过抓到阿妍时要如何逼问出她离开的缘由,只是他没想到真相会这么痛、这么伤人。

    他想过也许是她受不了在他身边时外界时刻关注与窥伺的目光,也许是来自双方家庭的阻碍让她觉得这段感情有压力,抑或是他求婚的速度太快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他设想过太多原因,可唯独不敢想她离开是因为她不再爱他。

    宋诗妍见楚宴深神情失落,此刻他宛若一个斗败的战士低垂下他素来高扬的头颅。

    她知道,高傲如他,这一次他不会再纠缠,直接当着他的面拉开隔板门,毫无留恋的离去。

    隔间里的楚宴深红着眼眶,望着她毫无留恋的背影,牙关咬紧,不肯让自己示弱,再次强行挽留她。

    黎子荀特意带着一袋糖炒栗子等在会议厅的门口,可会议厅的人都走光了,也不见宋诗妍出来,他扒着会议厅的大门朝里看了一圈,这才拿起电话打给宋诗妍。

    可电话铃声却从他的身后响起,黎子荀回头一看,宋诗妍发丝凌乱,唇周散溢着淡淡的口红印记,下唇新鲜的伤口明显是被谁用牙齿咬的,还微微渗血。他焦急的扶住她的肩膀,询问道:“怎么了?被谁欺负了?”

    可宋时妍却始终不说话,黎子荀越发生气,想着沿她来时的路线去找那个混蛋,却被缓过神的宋诗妍拉住:“我没事,咱们回去吧。”

    黎子荀开车出地库后,连着开了两条街,他发现起初跟着宋诗妍的保镖车不见了,反倒换了一辆黑色商务奔驰车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车后面。

    “有人跟着咱们,要不要报警?”

    宋诗妍通过后视镜看向后车,马上意识到是楚家的人在跟车,她不想发生冲突,也深知这一切都是楚宴深授意,即使报警,他也会换另一批人继续跟上,他早就摸清了她的情况,她根本无法轻易甩开他们。

    “是楚家人,不必理会。”

    黎子荀马上意识到宋诗妍唇上的伤口是哪儿来的,谨慎问道:“你遇到他了?”

    宋诗妍用粉饼仔细遮盖着唇边的痕迹,轻声应了句:“嗯。”

    黎子荀很快意识到楚宴深疯狂的找了妍妍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接下来你要去哪儿,想好了吗?”黎子荀最近和宋诗妍接触下来,越发喜欢落落大方的她,如果她需要他的帮助,他愿意施以援手,“如果你脱不开身,我可以帮你。虽然他们楚家势大,可若是黎家和宋家联手,他也不能轻易得逞。”

    宋诗妍收起粉饼,坚定的摇了摇头:“子荀哥哥,我和他之间很复杂,你不必淌这趟浑水。”

    黎子荀将车停在路边,迫切想让宋诗妍明白他的心意。

    可宋诗妍太熟悉男人们的神情,她很喜欢黎子荀的性格,可不代表她能接受他这个人。他的心意昭然若揭,她感激他的喜欢,却不能接受他的心意。如果让他开了口,只怕他们日后相处起来也只会觉得别扭。

    “妍妍,我是自愿的,你不必有负担。我......”

    宋诗妍忙开口拦住他想要脱口而出的话:“我□□深,很爱他。”

    黎子荀却越发焦急,依旧坚持为自己争取,始终不肯放弃:“既然爱他,又为什么要分开。你不愿意与他继续走下去,不就是不够爱?”

    “有时候离开不是不爱,相反是因为我太爱他。我只是不能爱......”

    宋诗妍的话让黎子荀沉默了,尤其是听到她说:“爱不一定要在一起,有时候即使只能远远守候,也会觉得幸福。我爱他最好的方式是离开,虽然无法跟你解释缘由,但确实是无可奈何。子荀哥哥,谢谢你的好意。”

    黎子荀有些无措,可还是洒脱的笑了:“你子荀哥哥最欣赏你,有什么需要子荀哥哥帮忙的,一定要开口呀。”

    宋诗妍俯身轻轻抱了抱黎子荀,感激道:“谢谢,我会的。”

    见身后跟着他们两人的楚家奔驰上发出的微弱的闪光灯,宋诗妍心怀歉意,虽然她不想让黎子荀被迫卷入她和宴深的感情中,可还是卑鄙的利用了他。她必须让宴深看到她已经移情别恋,让他彻底死心。

    楚宴深收来保镖发来的宋诗妍和黎子荀在车上相拥的照片,妒火中烧。向来稳重的人今晚在和几位领导的酒席上来者不拒,喝下他们敬的一杯又一杯白酒。

    此刻也只有酒精能暂时麻痹他痛苦的内心,让他短暂忘却那句伤人的“不爱了”。

    以往程让和秘书都会替楚宴深在酒席上挡酒,可今天楚总明显心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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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不要命似的主动喝下一杯又一杯,和众人寒暄时也是皮笑肉不笑,似乎心不在焉。

    生怕楚总像演唱会前那般借酒浇愁,直接喝到去医院打点滴,程让几次试图起身挡酒,都被几位领导忽视,毕竟对方是省里和市里的一二把手,自然看不上一个助理。

    程让只能看着楚总喝到双颊泛红,酒气冲天,直到领导也都喝醉了,被属下送回去,他才得以为楚总喂了几口浓茶压压酒气,好不容易将楚总搬上后排座椅,他请示道:“楚总,送您去哪儿?”

    “阿妍......为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程让示意司机去宋诗妍所在的村庄,车辆行驶在颠簸的乡间小路,楚宴深似乎明白自己在去找阿妍的路上,一路上都默不作声,不似之前借酒浇愁后大吵大闹着要见宋诗妍。

    宋诗妍被楚妍深找到,回去后很快就联系上了楚老爷子。她素来言而有信,如今贸然和宴深见过面,就是失信于人,她自然要解释清楚,坦坦荡荡。

    “对不起,是我的失误,我不该让他找到我。我违背了我们之间的承诺,抱歉。”

    楚老爷子倒是很欣赏宋诗妍说走就走的决心和她言而有信的品质,对她躲在深山里的行为十分满意。他深知这次她会被孙子发现,并不是她有意暴露,而是因为孙子不肯放手,执念太深。

    “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出国吧,我会找机会离开,绝不会让您感到困扰。”

    楚老爷子见惯了大风大浪、阅人无数,也是第一次见如此重诺的小辈。

    她也是父母娇养大的孩子,只因为对救命恩人的感激和愧疚,就能毅然决然的舍弃自己的事业,甚至不惜背井离乡,只为让他宽心,这何尝不是一种赎罪方式。

    她对宴深的真情,对他这个老者失去儿子儿媳痛苦心情的理解,以及她无数次表达歉意与愧疚的举动,甚至默不作声的继承云鸢年轻时的义工事业,以她的名义捐款、做慈善,这些他都看在眼里,这些又何尝不是她对楚家的弥补呢?

    其实这一个多月,他也想了很多,他在想,他是不是对宋诗妍太苛刻了,毕竟当年情况危机,救下一个年幼的孩子是云鸢一贯的善良抉择。发生这样惨烈的意外谁也无法预料,更何况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呢?

    她只是侥幸活了下来,并不是像她舅舅荣文晔一般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这些年她时常到工厂祭奠,也一直活在感激与愧疚之中,二十年的痛苦,是不是已经赎完了罪。

    他是不是不该继续苛责,更不该瞒着孙儿让她离开,毁掉孙儿的姻缘。

    其实这二十年来宴深一直不知道内情,他们两个完全可以瞒着他一辈子,只要孙儿不知道缘由,就不会感到痛苦,既然不会痛苦,那么放任宴深和她在一起是不是也未尝不可?

    毕竟自从她离开后,宴深就一直消沉,他眼看着孙子本就精瘦的身躯迅速掉了十几斤肉、每日借酒浇愁,全然不似当初那个要将女友介绍给他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仿佛被人抽走了魂,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他这个做爷爷的如何能不心疼,尤其是看到孙儿在演唱会上潸然泪下,他就越发觉得如果宋诗妍能让宴深快乐、幸福,他可以选择退让。

    宴深是无辜的,如果失去女友会让他痛苦,他愿意成全他的心愿。

    “宋小姐,也许你可以留......”

    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这次通话,楚宴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阿妍!开门!开门!”

    宋诗妍不敢让楚宴深知道她跟楚爷爷联系的事情,吓得匆忙和楚爷爷说道:“抱歉,我日后再联系您。”

    听着孙子明显喝醉的语气从电话那头传来,以及被匆忙挂断的电话忙音,楚爷爷越发觉得,既然宴深已经爱到失去自我、无法自拔,那么为了唯一的孙子能够获得幸福,他可以选择退让,成全这一对儿爱侣。

    宋诗妍缓缓走到门边,故意冷声回道:“夜深了,你回去吧!”

    楚宴深却似被人抛弃一般,固执的闹着要进去,语气极轻:“我醉了,阿妍,我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