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有件事要同您说一声。”贝阙楼的账房孙万里搓了搓手,目光有几分犹豫地探了过去。
“怎么了?”凌玦粗略地翻看着账本,头也没抬,“月钱不够?”
“不是不是,”孙万里连连摆手以表忠心,“东家给开的月钱,那可是京中少有的大方,怎会不够,是咱们铺子外面,最近几天总有个人在不远处盯着,我怕是有人要来闹事呢。”
凌玦略掀起眼皮,“什么人?”
孙万里半眯起眼回忆着:“是个年轻的男子,面相看上去倒是挺俊秀的,穿着也不俗,应当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但是脸黑得很,我总觉得他像是来寻仇的。”
他说着,忽灵光一现,抚掌惊道:“东家,这人不会是冲着您来的吧?”
凌玦再度垂下眼帘,随口应了声:“应该是。”
“哎哟,”孙万里面露忧色,“这可不成,不然东家您和二公子说一声,请他派点儿公府的人手过来,免得那人闹起事来,影响铺子的生意事小,伤了东家您可不美了。”
孙万里知道,他们东家的合伙人是齐国公府的二公子,是个家大业大势更大的主,不然如何能寻到这样一处好的地段开铺子。
“找他?那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凌玦轻笑了声,随即摇了摇头,“这事你不用担心,我省得了。”
孙万里仍有些犹豫,那人眉心凝了一股黑气,一看就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他怎能不担心啊。
他正忐忑着,却听东家突然问了句:“这月的盈利你可算清了?”
“自然,本月盈余十万三千七百两。”孙万里脑中立刻运转起来,将其他事瞬间抛诸脑后。
“嗯,还成,”凌玦微颔首,随即将那账册合上,“给二公子把他的那份送去吧。”
“东家放心,一定办妥,”孙万里将账册收起,正准备放回柜中,脑中倏地闪过一道白光,声音颤了颤,“东家?”
“又怎么了?”凌玦见他脸色发白,活见鬼了似的。
“我突然想起来,外面那个黑脸煞神长得有几分面熟,”他空咽了下,声音微哑,“他长得像二公子。”
齐国公有三子,长得像二公子,年岁又比他小的,那就只能是——
凌玦撑着案面起身,经过他身边时,肯定地拍了拍他的肩,“孙账房好眼力。”
孙万里有些腿软,完了,他还瞪了那人好几眼呢,千万别叫他记恨上自己。
凌玦脚步轻快地从后门出了贝阙楼。这铺子面朝朱雀街,背后却是一道幽静的小巷。
她上了提前预备好的马车,没有出声吩咐,车夫便已经开始驱动马匹。
行了半晌,车夫突然在门帘边低声道:“东家,咱们的车后边有人跟着。”
“嗯,我知道,不用管他。”凌玦依然靠在车壁上,闭目假寐。
“是。”车夫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们东家年纪虽小,但主意挺大,月钱还给的极为大方,想来身份定是不凡。既然她发了话,估计有所防备,他也不必多言。
马车穿过了大半座城,停在玄武街的一处院门外。
霍成粲侧身将自己的身形隐在墙角后,远远注视着那架马车。
可算让他逮着了。
他在这贝阙楼外候了三天,一直都没见到她的人影,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表妹看错了人。
但好在她今日终于现了身,还让他一路跟到了此处。
这玄武街上的宅院,都是年代久远的世家深宅,有些世家败落了,宅院几经转手,便落入了新贵手中。
所以住在此处之人,老钱和新钱总得占一样。
霍成粲眯了眯眼,她背后的人还真是有些来头。
片刻,院门打开,但奇怪的是,她却并未下马车,而是直接驱车入了院。
霍成粲没有迟疑,立刻闪身穿梭在院墙之间,随即跃上了院墙边的一颗槐树之上。
那树上视野极好,能看清院内大半,又枝叶茂密,将他结结实实地隐匿在其中。
霍成粲见她在院内下了马车,极为熟稔地穿过三进院落,进了最深的主院之中。
他期待着,那背后之人应当就要现身了。
但正当她要敲门的时候,却有侍女匆匆前来,在她身侧说了句什么。
她点了点头,接着便直接向外走去。
霍成粲的心原本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会儿被硬生生打断,正有些气恼。
可见着外院中候着的来人,他的气恼瞬间凝结成了一块沉沉黑铁,死死压在了他的胸口。
那槐树离外院极近,他不仅能看见,连院内说话的声音都能尽数收入耳中。
“世子怎么来了?”霍成粲看见了她轻快的脚步,亦听见了她的笑问。
他暗咬了咬牙,也想知道大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下一瞬,他却讶然发觉,他那向来冷静自持不动声色的大哥,此刻竟然展露出一抹温润似风的笑。
“心中念着你,便来了。”
霍成粲:???
他没听错吧?这是大哥能说出来的话?
“世子若是说这种话,我可是要误会了。”凌玦的目光盯着霍成殊,却又时不时地闪动了下,飘向那院外的槐树上。
“没有误会,”霍成殊又上前了半步,神色恳切,“今日我便是要来告诉你,我心悦于你,待成粲完婚,我便会正式上门求娶。”
霍成粲只觉脑子嗡的一声,手脚顿时脱了力,差点从树梢上跌落下来。
他强行稳了稳心神,才勉强倚靠着树干站稳。
大哥怕是疯了吧?要么就是自己疯了,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些疯话呢?
他本以为大哥顶多只是对她有点说不明的情愫,可他居然说要娶她?
大哥难道忘了,她原来可是和他弟弟定的亲,这传出去像话吗?别人会怎么看国公府,又会怎么看他们兄弟?
“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可国公夫人怕是不会答应呢。”凌玦的视线又在树上瞟了眼。
霍成粲抱着树干点了点头,心中微松了口气,没错,母亲肯定不会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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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的!
霍成殊的语气却异常坚定,“我决定的事,无人能左右。”
“世子不怕造人耻笑?”凌玦抬眉反问,“毕竟我一无贵女身份,二还曾被你的三弟厌弃,你就不怕别人在背后戳你的脊梁?”
霍成粲觉得自己应当赞成她的话,但又莫名觉得心头空空的。
……被他厌弃吗?
“那是他们有眼无珠,”霍成殊眸光深深地望着她,“你姓甚名谁我不重要,出身何处也不重要,过往种种更是虚妄,被外物所迷之人,终将自食其果。”
自食其果这四个字,宛若流星重锤,一字一顿地打在了霍成粲的心上。
他忽觉得眼前有些模糊,猛眨了眨眼,视线再次聚焦之时,却见大哥如玉的面上,多了一只纤纤素手。
“世子若是这般作想,倒是我之幸事。”那手他脸上轻抚着。
霍成殊亦将自己的手覆于其上,眼中闪动着异样的神采,“是我的幸事。”
“不可以!不可以!”
见着二人此般亲密情状,霍成粲终于按捺不住,从树梢间叫嚣着纵身跳入了院内。
霍成殊下意识将凌玦拉至身后护着,看清了落地的“刺客”后,不免一惊。
“三弟?你怎会在此处?”
霍成粲几乎失了理智,上前拉住霍成殊的衣袖,连连摇着头,“不行,大哥,不行,你不可以和她成亲!”
霍成殊蹙着眉,将他一把挥开,“此事她情我愿,与你何干。”
霍成粲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他稳了稳身形,指着凌玦声嘶力竭道:“大哥,她有问题,我不能让你害了自己。”
“成粲,”霍成殊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厌倦,“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总是这般任性。”
“真的,我没骗你!”霍成粲急切不已,“这里就是她背后之人的所在——”
“什么背后之人,”霍成殊面色肃冷,“这是她自己的宅院,没人告诉过你此处,就是怕你来烦扰她,你应当是跟踪她来的吧?母亲还是太骄纵你了,你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我……我……”霍成粲被堵得一时哑口无言。
凌玦此刻从霍成殊背后绕出,笑了笑,颇为善解人意道:
“三公子,执念不要太深,今日之事就当是场玩笑,你哥哥和我就都不计较了。”
“怎能不计较,他就是少了教训,才养成了这般胡闹的性子。”霍成殊冷冷乜了他一眼。
“毕竟还是孩子心性嘛,”凌玦笑得有几分慈爱,颇有长嫂气度,“待你和表妹成了亲,也算是个大人了,往后可不能再这般任性了。”
霍成粲觉得自己脑中的血液流得极慢,仿佛停止了似的,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唯一能听进耳中的只有两个字。
成亲?
不,他不想成亲。
更确切地说,他不想和表妹成亲了。
【系统自动提示:当前世界男主后悔值大幅提升,后悔值——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