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此番来到知柳轩,并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他原本想着,要暂时将这个女人放在一边,好好地准备自己同宫钰的婚事,但是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脚步竟不自觉地走到了此处。
更令他意外的是,这个女人竟然在院中烧起了紫檀!
他的脸冷得像一块铁,打量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管家听了他的吩咐,却显得有些为难。
原本他还想着,既然王爷不关心此处,那他偷偷带来一些低劣的炭火,倒也不算违背了王爷的命令。
可眼看着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不仅不允许送来炭火,甚至还要把这房中的所有木头全都搬出去,这样冷的天气,这个姑娘只怕是当真熬不过去啊。
“王爷——”
管家许寿原本还想再劝一劝。可顾珩却一脚踢翻了那个火盆,怒道:“我说的话在府中都不管用了吗?”
管家听到了那声铜盆落地与石板撞击的巨响,吓得缩起了脖子,只得应道:“王爷,小的这就去办。”
说着他便躬身退了出去。
房内如今只余下了两个人。凌玦依然好整以暇得坐在桌案旁,手中甚至还抓着一把松子,仿佛今日这场闹剧与己无关,自己只是在一旁看戏似的。
顾珩见他这般反应,更是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你知道也无妨,我和公主确实是要成亲了,你以后最好规矩这些,不要以为在众人面前说了那样的话,就可以保你小命无虞。
“今日这事算是小惩大诫,若你能规规矩矩地待上几日,我便会叫人送上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具来,可若是你执迷不悟的话,不要以为过往我对你好,你就同别人不同了,管家说的不错,公主是贵人,你如何与她相比,难道还指望我对你另眼相看不出?
凌玦一边听着他说话,可手中剥松子的动作却半刻也没停下来。
顾珩甚至怀疑,她压根就是左耳进右耳出。这女人怕是疯了吧,他难道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吗?
“本王说的话你听见了吗?”他又恶狠狠地加上了一句。
凌玦拍了拍手中粘上的松仁的薄膜,随口敷衍着:“嗯,听见了,王爷慢走。”
顾珩看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是来气。可若是再同她多说几句,倒是显得自己太过上赶着了,于是他只能咽下这口闷气,一袖一甩阔步而出。
待他到了院门口,管家许寿已经集结起了府内的一众青壮年,对着顾珩恭敬道:“王爷,现在便搬吗?”
顾珩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搬,给本王搬得干干净净的。一点东西都不给她留。”
管家连带着一众下人,诺诺应是。待到顾珩离开后,这一行十几个人便鱼贯而入,挤进了原本就有些局促的知柳轩。
管家见着坐在桌边的凌玦,虽有些不忍,但刚才王爷那般盛怒,自己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触他的霉头,只能上前对着凌玦待对待歉意道:“对不住了宋姑娘,王爷有令,我也不得不从,毕竟我说了,你我其实都一样。”
凌玦倒是并没多说什么,只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既然王爷说要搬,那便搬吧。”
管家道了声“得罪了,便招呼着众人开始搬起屋内的家具。
到了最后,连那张架子床都拆开来搬了出去,屋内空荡荡的,只剩下凌玦和她坐着的那个绣墩。
但按照王爷的命令,这屋子是要搬空的。
管家轻叹了口气,对着凌玦又道:“宋姑娘起身吧,还差一个没搬走呢。”
凌玦哂笑了声,“这东西又不是木头做的,瓷墩子罢了,这也要搬?”
“毕竟是王爷的命令,”管家神色颇为无奈,“若是我办事不利,那到头来倒霉的还是我自己,宋姑娘多理解些吧。”
凌玦掩唇打了个哈欠,缓缓站起身来,退到了空荡荡的另一边,抬了抬下巴道:“行了,搬吧,搬完就赶紧走。”
管家立刻用目光示意了身边的一个仆从,让他将绣墩搬起。
他向凌玦拱了拱手,便带着那仆从一起出了院门。
此时院外,寒风呼啸,卷起满天落叶与硕大如席的雪片。而凌玦孑立于空荡荡的房内,目送着众人的背影消失在院墙边。
*
“都搬空了吗?”顾珩盘着手中的玉串,似是随口发问,头也没抬。
管家许寿恭敬回道:“回王爷的话,知柳轩房内的所有家具,无论是不是木头造的,全都搬了出去,如今的房间意义是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剩了。”
顾珩听到这话面上却并没什么喜色,又问:“那她呢?搬空了之后是什么反应?”
许寿自然知道王爷指的是谁,可回想起那姑娘的态度,他又不知该不该如实相报,一时倒是有些犹豫。
“怎么了?”顾珩眼帘微掀,斜斜扫向他。
管家有些为难道:“回王爷的话,那宋姑娘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小的们把东西搬空了之后,她就只是在那站着,也没多说什么话,更没有哭哭啼啼地大吵大闹。”
顾珩冷冷笑了声,“到了这个时候还嘴硬,行啊,那我们就等着瞧好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些什么,但他莫名觉得,或者说他在期待着,这个宋鱼儿应当有些不同的表现。
这种期待让他有些害怕,又有些烦躁。
他又不想在管家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某种急切,只能对他摆了摆手,“出去吧。”
当天夜里,顾珩睡的不怎么踏实。许是良心作祟,他难免思索着那知柳轩的正房之中都被搬空了,想来她也只能睡在冰冷的地上,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些?
可心念一转,她原本就只是民间的小户人家出身,过往的日子想来还不如今日呢,哪就有那么金贵呢?
思及此处,他原本准备坐起来的身子又躺了回去。
半梦半醒之间,他隐隐听见,似是有什么有人在叫他?
“王爷,王爷,快醒醒!不好了!”
顾珩恍然间以为自己是被梦魇住了,强行将眼睛睁开,可那声音竟然仍在耳边,甚至更为响亮了。
“王爷,大事不好了!您快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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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他的房门竟然被人从外推开。那人小跑着来到了他的床边,掀起床帏,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顾珩有些恼怒,自己这府中的规矩真是越来越不成方圆了,连他的卧房之中都有人敢硬闯,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府里这帮下人。
“何事这般慌慌张张的?”
跑进门的是管家许寿。他此刻他也顾不上什么主仆之别,抓起一件外袍披在顾珩身上,便要扶着他向外跑。
“王爷,府内走水了,眼看着就要烧到正院来了,您先出来避避,千万不能再睡了!”
“走水了?”
顾珩面色一凝,倒也不敢怠慢,麻利地穿上了衣袍和鞋靴,反客为主带着管家向外跑去。
“什么时候的事儿?哪里烧起来的?这天寒地冻的怎么会起火呢?是不是有人故意点火?”
“具体什么情况现下也不知道,但听其他人说,应当是从西南边烧过来,如今这风是刚好往北走,王爷您还是先出府避一避吧。”
顾珩出了房门,触目所见皆是橙红色的火光,一时适应不了这般强光,眼前倒像蒙了一层雾似的。那火势极为凶猛,此时已是深夜,却映着天边一片发白。
然而他依然捕捉到了管家话中的关键点,疾步出院门的时候,又侧首问了一句,“起火的地方是西南边知柳轩吗?”
管家此刻也顾不上许多。焦急地答道:“那边火势太大了,也没人看清究竟是从哪儿烧起来的,王爷先避避,小的已经叫了水车来了,待到火扑灭之后,再回来寻找火源也不迟。”
此时的顾珩心中就是莫名一慌,“府内的水缸呢,有人救火吗?非要等到水车来才行吗?”
“王爷,这么大的火,府内的水缸也是杯水车薪啊,那点水根本不够扑灭火势的。”
“那——”
顾珩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该让人去知柳轩救人吗?可这火势看上去这般凶猛,即便是大罗神仙进去了,也难得将人全须全尾地救出来。
此时他已经和管家一起出了府门,来到了街边,隔着高墙望向府内时不时窜出来的火舌。
按理说,他是应当觉得慰藉的,毕竟这子女一日不除,于他而言,便是横亘在他和宫钰之间的一道刺。这场大火说不定是天意,正为了让他日后的道路一片平坦。
但他莫名觉得胸中有一腔极为陌生的刺痛,好像是什么人紧紧地攫住了他的心脏与肺腑,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王爷,水车来了!”
伴随着管家的一声轻呼,顾珩的视线随之望去,便见几架水车满载着水缸向府门驶来。
他几乎有些失态,对着那几个车夫道:“快去救火!”
火势太大,几乎烧去了大半座王府。那几架水车上的水尽数扑去,才勉强将火势浇熄,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抹云霭似的鱼肚白。
府内依然有些浓烟冒出,可顾珩不顾府内下人的阻拦,穿过了焦黑的府门,踏过了一片已经被烧成灰烬的院落,直奔王府的西南角而去。